第56章 最後一秒殺人
應昌榮的左膝蓋點著地面，側身時，看到那個青年旁邊的孩子，已經瞪大了眼睛。
就是這個時候了。那份雞肉飯，殘留在體內的力量，已經不多了。沒有時間，把這場勝利，設計的更加精彩了。動手吧！
應昌榮惺忪的雙眼突然睜開，兩道精光閃出，鬆弛的筋肉瞬間繃緊。
右腳突然往前一趟，順勢起身，右手反手一攬青年的腰間，骨瘦如柴的左手，如同乾枯的鷹爪一般，扣向了青年的咽喉！
雖然已經發不出暗勁，但只要扣住咽喉，隨手一扭，捏碎這青年的喉骨，還勉強能夠辦到。要知道，回到十年前，他「鐵爪鷹」的名號，即便是在宗師格鬥場，也是響噹噹的！
鐵爪已經扣住了青年的咽喉，應昌榮看見那個青年手中的一捆鈔票，已經扔到了自己的腳邊，卻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應昌榮笑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所以他鬆開了自己的左手，任由青年那一記重拳，掃到了他的脊背之上。
暫停的鑼聲同時響起，應昌榮覺得骨頭都快要裂了，但他笑的依舊很開心。彎腰將那一捆鈔票握在手中，這裡至少有一萬塊以上。他踉蹌兩步，摔倒在拳台角落的皮椅上。
裁判掃了林若塵一眼，走嚮應昌榮，伸手握住他乾瘦的左手，高高抬起，機械地道：「紅方，勝！」
青年才走到擂台角落，還在懊惱暫停的時間來得太快，只要再給他一秒鐘，就足夠將這個老者，打廢在拳台！
聽見裁判高聲的叫聲，霍然轉身，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理解。
林若塵已經閉上了雙眼，他從來沒有想過，盛京城的武師，會是這樣的生活境況。年輕時風光無限的武師們，又有多少，在這個老拳手的年紀，還在為了生活，在擂台上掙扎？
他看得出應昌榮年輕時候的功夫，可就是這樣一個暗勁宗師，依然被生活擊倒，甚至，為了自己的打賞，將一場血雨腥風的格鬥，變成了一場刻意的表演。
一場場過去，即便是中午，林若塵也沒有起身的意思。
小郎遞給他一份便當的同時，也遞過來一個小小的宣傳冊子。
冊子上有活躍在地下格鬥場的，各個拳手的資料，以及他們出戰的時間安排。
每個觀眾，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去投注相關的拳手。
「今天夜場，有一場重量級的格鬥，兩個暗勁宗師，升級到宗師格鬥場前的最後一戰！怎麼樣，要不要看看？」
元明的聲音聽起來很乾澀，很少有帶出感**彩的時候。
「不用了。這裡不是真正的拳賽，不過是一場場為了生活掙扎的表演。我們去宗師格鬥場看看吧，哪裡才是盛京城武師的真實水平。」
林若塵黯然起身，當武術變成表演，從這裡出去的，大都不會成為宗師格鬥場，真正的強者！
宗師格鬥場和這裡的會員專區，完全分離開來。
這裡的爭鬥，規矩完全不同。每一名上台的武師的身價，是和他連勝的場次有關的。連勝越多，獎金也就越豐厚！
林若塵看到門口豎立的巨型連勝英雄榜上，排在第一的，是一名叫做錢楓的武師。三十二場連勝！名字後面的下場勝利獎金，達到了驚人的1200萬！
這筆錢，可以讓超過九成的武師的瘋狂！
擊敗錢楓，就可以拿走其中的三成！而錢楓只要失敗一場，這個數額，就會歸零！
錢楓在這個地下格鬥場，已經獲得了超過一億的收入，可他依然無法罷手！
那標在他名字背後的數字，就像鴉片一樣，灼燒著他的神經。再進一步，再勝一場，那個數字就會更加讓他瘋狂。
整整三年，他已經忘卻了什麼是恐懼，他腦海中，已經只要那不斷升高的數字！下一場，1400萬，再下一場，1700萬，然後……
他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出過地下格鬥場一步了。訓練、研究潛在對手的打法，然後上台擊敗他們，領取屬於自己的獎金！
今天這一場，他勢在必得！
狂放的音樂，漸漸點燃了整個格鬥場，空氣中瀰漫著狂熱和神經質！
錢楓從拳手通道中走來，不時揮舞著拳頭。通道兩側的看客們，都站起了身，大聲的聒噪！能夠在這個檯子上連勝32場，錢楓的人氣，足夠掀翻整個頂棚。
甩掉大紅的披風，錢楓一個漂亮的側空翻，穩穩地躍上拳台，仰天長嘯！
今天的對手，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師，但這並不能讓錢楓放鬆警惕。能夠和他對戰的，就不可能有泛泛之輩！越是這種陌生的對手，越要小心陰溝裡翻船。他必須在一開始，就把氣勢拔到最高，讓那個該死的傢伙，顫抖！
許久，聲音漸漸平息，錢楓雙眼中滿滿的殺氣，盯住了另一條拳手通道。
一名青年，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寸頭，腦後卻留著一條一尺多長的小辮。身體勻稱，細腰乍背！
青年抬頭掃過台上氣勢凌人的錢楓，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一聲，緩步上前。
林若塵從這名青年一出場，就盯住了他的雙腳，眼神漸漸凌厲起來。
青年行走之時，腳跟始終離地一線，輕盈無聲。腳趾抓地，全身重心微微前傾，猶如一頭看似慵懶，卻蓄勢待發的豹子！
「怎麼？這青年是個高手？」龍若水明顯看出了林若塵的異常，笑著問道。
「他不屬於這裡。他不是為了錢來打擂台的。高高在上？這很像山上人的姿態。」林若塵沉聲說道。
大戰在即，山上的人，想必也已經到了這地下格鬥場，派一兩個人前來先漲漲威風，也是應有之意。
到底如何，還要再看看。
青年單手勾住拳台的纜繩，翻身而上，就靠著一角的皮柱子，嘴角依舊是毫不在意的笑容。
錢楓皺起眉頭，沖著青年一聲示威的大喝，換回來的，不過是青年伸手掏了掏耳朵，旋即做了個斬首的舉動！
錢楓跨步上前，怒視著他，腮幫子已經翻起。
當值的裁判快步走到兩人中間，伸出雙手，分別推向兩人，搖了搖頭。
「連勝將軍，你只有一個回合的時間表現了。記住，第一回合的最後一秒，取你的性命！」
青年的聲音不高，臉上還帶著笑意，卻成功點燃了錢楓的怒火！
林若塵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場中雖然嘈雜，但元明預訂的這幾個位置，就在最靠前的第一排。青年戲謔的聲音，還是清晰地落在了他的耳中。
「怪不得老爺子當年將他們全部趕回了山上！就憑這漠視人命的優越感，這次的賭鬥，我也會大開殺戒！」
林若塵的聲音非常冰冷，並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青年在台上，回頭掃了四人一眼，依舊是一聲冷哼，轉身，將手伸向了錢楓，指頭輕輕勾動！
鑼響，裁判向後撤步，將拳台，留給了兩位武師。
就在鑼響的一剎那，錢楓獰笑一聲，單腳跺地，飛撲了上來。左肘向前開路，右手隱在身後，如同一輛坦克一般撞到。
青年並未反擊，左腳為軸，向後方一個輕盈的旋轉，讓開這一撞，右腳撩起往前一推，身體已飄到拳台的中央位置。
林若塵眼前一亮，總覺得這身法怎麼就這麼眼熟？
錢楓一擊不中，剎步，后擺腿接上，帶起風聲呼嘯。
錢楓猛衝猛打，殺招凌厲，每一拳打出，都能帶出刺爆空氣的爆響！
可這青年卻沒有一絲反擊的想法，如同萬丈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波而動，悠然自得。
穿花蝴蝶一般，青年的身影飄忽不定，錢楓心神莫名地煩躁起來。
兩分半鐘了，他連青年的衣角都沒有沾上過！
就像一記重鎚，砸落在棉花之上，錢楓覺得胸口升起憤懣之氣，喉嚨中的喘息聲也開始加重！
艷紅的計時器上，跳出了5這個數字。還有最後五秒了！
林若塵的雙眼已經眯起，他知道青年要下殺手了。
既然想要立威，想要給台下觀戰的自己一記重擊，那他說要在最後一秒，取人性命，就不會早一秒，也不會晚一秒！
錢楓顯然也加了小心，拳師微微一緩，想要先防住這最後幾秒。
林若塵搖了搖頭，正是這種想法，讓無數的拳手，倒在了鑼聲響起的前一秒！
青年突然動了，單腳蹬地，雙肩聳起，雙手向外舒展，就像大鳥展開了自己的雙翅。藉助蹬地的這一腳，青年像一片落葉，飄向了錢楓！
錢楓雙手交叉架在胸前，右膝提起，腳尖繃緊，頭微微低下。
這是標準的拳台防守姿勢，而且其中蘊含著隨時可以反擊的多種變化。拳台上戰的久了，這樣的動作，早就刻在了錢楓的肌肉記憶之中。
青年身體飄到，右手反手拍在錢楓的手臂之上。
錢楓大喝一聲，暗勁勃發，右腳滑鏟而出！
出手便覺一空，青年一沾即走，身體突然一扭，已轉到錢楓的身後。錢楓右臂的暗勁噴出，帶出一碰水霧，散在空中。右腳已經剷出，再想收回，已是晚了一步！
青年左腳尖點在錢楓的腳踝之上，就勢一挑！
骨骼的脆響，即便是在空曠的格鬥場中，也是清晰可辨。
錢楓一百六七十斤的身體，被這一挑，挑飛在空中！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