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性情？
林若塵從這這個中年人走下樓梯時，就能夠感受到，殺意內斂，但那種控制方寸之地的大勢，比起陳風來，還要更高出一籌！
見過的武師中，對勢理解最深的，除過俞雙龍，就只有陳風了。
勢是什麼？
一個人立在天地之間，彷彿這這一片空間融為了一體，哪怕他紋絲未動，只是一個眼神，你依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隨時可以掌控這片空間中的一切！
簡單的說，俞雙龍雲龍探爪雖然還隱在腰間，但你就知道，他只要出手，五步之內，無論你作何應對，都逃不開那雷霆一擊！
這個中年人雖然臉帶笑容，可一步步走下時，能讓你莫名其妙地凝起全身的筋膜，隨時準備逃脫。
林若塵一步跨前，腰身下伏，左手探出，右手搭在左臂肘彎。
不管如何，在黑市這樣的場合，絕不能落在別人拳勢的威壓之下！
泥蛇的起手勢一處，大廳之中彷彿掛起了一陣微風。
中年人腳步虛停在台階之上，臉上卻變了顏色。
他剛才在上面看見林若塵二人出手，就覺得這兩個年輕人，都是不可多的人才。僅憑林若塵出手的狠辣，就絕對不是沒有經歷過廝殺的雛。
黑市中不缺武師，可要是真到了林若塵這種層次的，依然是各個勢力搶手的人才！
五千萬？五千萬在這裡算個毛！
雷神是什麼人？他雷霸掌管著這黑市中唯一的一處賭場！
任何一場大型的賭鬥，牽涉的資金，都在十億以上！
可現在看來，自己遠遠低估了這個年輕人的實力！
雷霸相信，自己的拳勢威壓之下，這個黑市中，能夠抵抗的住的，不超過一手之數！可這個年輕人只是一伏身，雙方已經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
這樣的青年，既然他雷霸遇到了，就不能放過。要麼為我所用，要麼就死！
「看來這黑市，要風雲再起了。朋友，既然猛龍過江，我們搭個手如何？」
雷霸深吸一口氣，氣勢收斂，穩步下了台階，在林若塵面前五步站定，右手緩緩伸了出去。
搭手，在武師之間，非常常見，但卻算不上友好。
很多沒有深仇大恨的武師，想要切磋一手，解決小的爭端，都會用到。
當然，師徒、同門之間，更是經常使用搭手，來練功、傳藝。
「先搭手，再說話。好！」
林若塵右腿往前趟出一個半圓，右手同樣向前。兩條手臂外側，輕輕地靠在了一起。
雙方都沒有攀談、介紹。在黑市這個地方，沒有實力，談個屁！
兩人眼神一對，林若塵手臂往外一翻，肌肉彷彿在瞬間轉了向，碾向雷霸。
雙方搭手，手臂不得離開，全靠的是五指手腕的靈活，小臂肌肉的控制能力。看起來沒有煙火之氣，可其中的兇險，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的到！
這一碾，只要壓實了，大拇指就勢一頂，肘尖外翻，借勢轉臂，五指就能扣住對方的筋脈，挑斷大筋！
近身格鬥，永遠是最為兇險的，一招失誤，就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公孫鳴雁在後方看得眼眉都已經立起。
她知道林若塵得功夫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但她不知道，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可就這兩個人一出手，她就明白，怪不得金尚武會死在他手中！
林若塵的拳法，殺伐之意，遠遠超過了他對武道的理解！
換句話說，只要他沒有顧慮，可以放手殺人，自身的實力，至少提高三成！
她不知道，林若塵的武道，自那天親眼目睹大蛇駕雨化龍之後，再受到俞雙龍的影響，已經完全走上了一條自己的路。可他殺人的技法，卻一直是兩個人在練！
腦部晶元中的那個少年，給他最大的財富，就是各種殺人技的肌肉記憶。
若單論殺人的技巧和經驗，這盛京城所有的武師，包括俞雙龍在內，恐怕都沒有他的經歷豐富！
雷霸上手之時，只是想掂量掂量這個青年的份量。可這一搭手，竟然成了個生死相爭的局面！
他雖然不至於下風，卻完全壓不住林若塵的犀利攻擊，僅僅是個平手罷了。
一咬牙，雷霸再無半分的保留，渾身解數施展而出。
兩條手臂翻飛，卻始終沒有分離過半分。雙方開始藉助步法施壓，腳下的地板，連續被踩碎，揚起漫天的灰塵。
胡祥顧不上自己疼的幾乎暈厥的傷勢，癱倒在地，靠住吧台，雙眼中的驚恐，讓他連呼吸都要停止。
將近兩分鐘的時間，雷神竟然沒有壓住這個青年！
這樣的人，在黑市中，絕對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他，竟然惹到了這樣的強者！
林若塵兩人又糾纏了一分多鐘的時間，卻誰也奈何不得誰。
林若塵把心一橫，暴喝聲中，一腳重重地踏在地上，右手臂毛孔擴張，暗勁噴薄而出！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雙方暗勁一撞，手臂必然分開。可兩人勝負未分，難說就能壓下殺意，說不定緊跟而起的，就是生死一戰！
「砰！」
根本不見兩人的手臂有大幅度的擺動，可這肌肉撞擊的聲音，不啻於兩根大棍，掄圓了砸在一起。
各自後退一步，林若塵提膝，昂頭，左手成爪，隱在腰間，正是雲龍探爪！
這樣的境地，他雖然不想爭個死活，卻斷不敢輕易便讓出上風。
只要雷霸有繼續攻擊的意思，他就絕對不會有半分的留手。
雷霸退後一步，卻突然散去了全身的氣勢，仰面長笑。
「好好好！痛快！老子多久沒有這麼痛快地打過一場了？」
先一步散開氣勢，也算是釋放了自己的善意。當然，雷霸有絕對的把握，即便林若塵近身再攻，他也最多是落個微弱的下風，絕對沒有性命危險。
兩人的交手雖然激烈，但嚴格說來，他還是有一絲的上風的。
「兄弟，黑市賭場雷霸，有禮了！」雷霸收了笑意，鄭重地拱手。
「盛京城武師，林若塵。」林若塵同樣拱手，掃一眼地下的胡祥，聳聳肩，無奈道：「得罪了。」
「小事，小事。兄弟，看來你們也是剛到黑市，哥哥給你們擺酒接風！」
到了這個層次的高手，能不結仇，還是最好不要結仇。至於錢，或者手下，雷霸會缺這兩樣？
寬敞的大廳里，只有雷霸陪著林如塵和公孫鳴雁。三個人圍桌而坐，服務員都遠遠地站著。
雷霸開懷大笑，頻頻舉杯，極為豪邁。
林若塵彷彿也受了感染，酒到杯乾。
漸漸的，兩人都顯出了醉意。林若塵用手撐住桌面，站起來時，身形還控制不住地趔趄了一步。
雷霸更是連續站了兩次，才站得起來，連身下的椅子都帶翻在地。依舊大著舌頭說：「兄弟，先去休息，明天起來，哥哥帶你轉轉這黑市，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幾名服務員連忙近身，攙扶起已經走不成路的林若塵。林若塵頭耷拉著，朝後擺手，嘴裡含糊不清。
公孫鳴雁微微皺眉。男人之間，性情所致，喝醉了酒，她見過的不少。可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足有一百多平米的豪華套房，林若塵重重地癱倒在沙發上，手臂搭住靠背，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兩位服務員小心地退出房間，還細心地帶上房門。公孫鳴雁搖著頭轉過身來，準備看看林若塵的情況。
可一轉過來，就愣在了當場。
林若塵坐在沙發上，上身筆直，雙眼中精光閃爍，完全沒有一絲的醉意！
「你……」
「噓！」
林若塵將食指放在自己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個耳朵卻微微動著。
一直過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樣子，林若塵才鬆了口氣：「她們走了。」
「你沒有醉？」
「不止我，那個雷神，恐怕也沒有醉。這地方，比我們想象的要恐怖的多。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不然，我們兩個，很難活著出去。」
林若塵說的非常嚴肅。
他從來不知道，公孫鳴雁居然絲毫都沒有一點防人之心。當她在酒桌上說出，是來找古武世家潛入黑市的人時，他就知道，危險，就要來了！
因為，他明顯觀察到，雷霸在聽到古武世家四個字時，眼角跳了一下。雖然非常細微，卻沒有逃過林若塵的眼睛！
一個常年生活在黑市中的大佬，為何在聽到古武世家這四個字時，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
在這裡，難道古武世家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勢力？
或者，雷霸本身，就來自那裡！
最不濟說，雷霸即使和古武世家沒有任何的關係，聽到這個消息，除了喝酒，就沒有任何的表示。那就說明，他有其他的心思！
現在，公孫鳴雁用了「潛入」這個詞來描述古武世家，實際上就已經表明了立場。如果雷霸真的是古武世家的人，恐怕今夜，都未必能夠安穩！
當公孫鳴雁聽完林若塵的分析，突然覺得，自己在師父的威名之下，實在過得是太輕鬆了。
這麼多陰暗，這麼多詭詐，面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是怎麼獨自一個人，走到現在的？
「他怎麼看起來也是個真性情的人吧？真會像你說的那樣？」
公孫鳴雁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雷霸先搭手較技，顯見的是英雄相惜，後面無論是談話，還是安排，都透著光明磊落。這樣的漢子，會像林若塵口中所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