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白家赴宴
這個軍事會議雖然開得時間不是很長,但一直是在融洽、緊張、嚴峻而又有點神性的氛圍中開完的。李錫九顧問和韓麟符處長都是老共產黨員,頭腦里是樸素的無產階級世界觀,但通過與四十一軍諸將的相處和交流,他們此時也相信會有神性的一面出現。
尤其韓處長,他是四十一軍開拔到保定后,被李顧問和孫軍長派人從北京草嵐子監獄提出來的,開始他不相信一支盜墓的土匪部隊,能去與殺人成性戰力極高的日本鬼子開戰。他看到的是一支紀律渙散,裝備低劣,弔兒郎當的邋遢部隊。
他望而生畏了。李錫九向他傳達了黨組織尤其是順直省委的指示,還像他出示了毛澤東同志給自己的親筆信。他方知道這個部隊里,已潛伏了多名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身上立馬有了勁頭。在他們這些人的宣傳和努力下,部隊士氣在一點點地改觀,在提高,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明顯感覺到,士氣一天一個變化,不知從哪個連隊開始,從中下級軍官到每一個戰士,都配備了大刀片子,有的還是上好的鬼頭刀。戰士們都背著刀,好像是奉了神的旨意去殺敵的,這是一種神性的成分。
韓麟符還看到有的地方,老百姓就在路邊,生爐子,打制大刀,本身也被軍民的勁頭鼓舞著。這個會議,對三個主力旅的長官來說,神性氛圍更大一點。第一,從軍長到每一個長官,都有一股殺氣騰騰的勁兒,那也是一種必勝的信念。
每一個人肩上的擔子都很重,但身子卻很輕快。韓處長,李顧問,查副軍長,都似乎比孫軍長還成竹在胸,勝算在握。尤其韓處長,講的話頭頭是道,雖然有幾個人在持保留態度,甚至不想服他。但對大多數人來說,去打,怎麼打,應該說心裡有底。
風吹軍旗,獵獵前行,去殺東洋鬼子。
孫殿英軍長是最滿意的一個,行軍諸事,戰場方略,都基本定了,他威嚴又不失調侃地說:「散會,有不盡事宜,再行商量。打鬼子再急也得吃飯,不早了,盛情難卻,都去白旅長家赴宴……」
前邊有警衛團戰士一路開道,他帶著所有高級軍官,出了令公廟的大門,向西北過了位於令公廟西北側的關口,下了關口外長長的土坡,向東關走去。
白旅長的老父親和老母親已恭候多時,聽下人說客人已到了門前,他們老兩口連忙由管家及一干人等陪同走出大門,過了影壁牆相迎。
白旅長搶到前面,用手一指說道:「這位就是屬下的老父親,這位是老母親……」回手一指孫殿英軍長說:「這位是我們四十一軍的孫軍長……」
眾位長官從門口西到影壁牆站了一大片,警衛團三營營長衛長勝高喊:「立——正。」都隨孫軍長一起向白老爺子和白老**啪地一個立正,衛營長又高喊:「敬禮——。」大家一齊舉手敬禮。
白老爺子看看老伴兒,忙不迭地雙手拿著拐杖抱拳還禮,老伴兒也按清朝大家的女賓禮節欠身道了三個萬福金安。禮畢,忙把大伙兒讓進客廳。
由於長官太多,就都沒有坐下,孫軍長開始講話。他之前已問了炮兵旅王青九旅長一些情況,並細緻地徵求了李顧問的意見,對白家的事情已略知一二。
他往客廳正中一站,撇著八字鬍,威嚴而端莊地說:「首先,我四十一軍高級長官向白老爺子和老**請安……」「唰」滿屋滿院的長官又一齊敬禮。白老爺子和老**受寵若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孫軍長恭敬的請二老坐下,接著說:「我四十一軍北去抗日,路過古北口,有幸得瞻二老天顏,是我部所有軍官之大幸,也是我四十一軍全體軍人之大幸。不成敬意,請把五百大洋奉上。我部從此路過,對本鎮百姓和白家上下,驚動、打擾,再所難免,萬望諒解,海涵。白家祖上就是書香門第,早就出過將軍和文化人,現在口裡口外,華南華北,都有白家人出人頭地,為我華夏貢獻良多,實為華夏之楷模。白喜才旅長,在我部帶一個炮兵旅,是我部主力部隊。
他本人也是一員猛將,德才兼備,儒雅耿直,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從他的身上可以看出,您老二教子有方呵!今天您一家備宴相請,盛情難卻,多有叨擾,我代表四十一軍全體將士,表示深深的感謝……」他說完就要跪下磕頭,被白家二老上前扶住。
白老爺子高興得鬍子都翹了起來,拄著拐棍往八仙桌前一站,一板一眼地說:「軍長一席話,聽得老夫如沐春風,但老夫我一生碌碌無為,空度殘生,慚愧、慚愧。喜才是大兒子,他的兩個弟弟都不在家,老二在赤峰做事,老三在南京,只好讓他一人陪大伙兒了。
在開席之前,我還要說一個事,貴軍去赤峰抗日,保家衛國,殺敵取義,我一個只讀聖賢書的古稀老人幫不上什麼忙;但我提醒諸位,那東洋三島的小鬼子可不能小覷了。
明朝時,咱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南方的倭寇給平了?清朝光緒年間,甲午海戰我北洋艦隊輸得好慘啊!如果他們不用邪的歪的,我北洋水師絕不會輸給他們……如今日本人佔了東三省,實際上自從滿洲國成立以後,他們就不斷向熱河省滲透。
最可氣的是日本特務早就有人過來了,他們以各種名義刺探軍情,調查礦產,什麼都干。有一個特務以做買賣為名,在這古北口河西與一個新喪偶的小媳婦好上了,同她住在一起。等他把咱這古北口的情況都了解差不多了,竟狠心得把這個小媳婦開槍打死了。
這些鬼子,為了達到罪惡之目的,什麼手腕都使得出來,什麼狠心都敢用。所以與他們交戰,一定要小心別被他們暗算。老夫我嘮叨了半天,能囑咐的就這麼多。另外,我已吩咐賬房,為貴軍捐上大洋一千五,大銅子兒二千,以慰勞戰士們的辛苦,不成敬意。好,請入席……」
白旅長也趕緊上前說:「孫軍長過獎了,請入席……」
酒席進行到一半,有人路過給白老爺子一封信,是二兒子白旺財從赤峰捎來的。他在信中約略說「日本鬼子就要攻打赤峰了,他們從東北戰場抽調大批日軍,於2月22日就從通遼向赤峰開進。
進攻赤峰中路的是茂木騎兵第四旅團,旅團長叫茂木前之築。這個傢伙與北路第六師團長坂本正右衛門不對眼,互相不配合,各干各的。他與通遼司令部岡村寧次司令官和關東軍參謀長小磯國昭也不很對付……這個傢伙依仗著自己在東北戰場沒少殺中國人,居功自傲……」
信好像是寫給大哥白旅長的……
李顧問向孫軍長講了那段信的意思,便遞給查副軍長和韓處長了。韓處長說:「好,他忙動冒進就好,我們就有機會了……」
孫軍長與韓處長議論了一番,很快結束了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