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速之客
從打中原大戰以後，自己也在彷徨的路上學了好些東西。這段經歷遠比當初部隊草創，剛拉起來時複雜的多。這其中的滋味真可謂五味雜陳，生存和遊走在國民黨和一些其他軍閥的夾縫中，同時始終背著一個盜墓將軍的罵名。
那還是部隊剛開到馬蘭峪時，在他接觸的三教九流中，其中多有歷練豐富的飽學之士。就有一位白眉白須的老者，很是尊崇他這位不得志的將軍，最初決定盜掘乾陵的裕陵和慈禧的普陀峪定東陵，還是受這位不速之客的點播和提醒。
老者曾為軍長分析一些社會淵源相報的現象，「……自古以來，太多的事大凡都有禍福相依之理，生息總有道……達官貴人也好，帝王將相也罷，聚集了無數財寶金銀珠玉之屬，活著時享用不盡，死後還要帶入土裡。如果沒有盜墓的這些能工巧匠或各色人等，那麼珍寶豈不永無見天日之時了？
所以，從三國朝的曹操和孫權那一代人，就不斷吸收前人的經驗，使挖墳掘墓成一大職業，其實這個行業也一直與社會發展同發展著……」
老者徐言慢語娓娓道來，他說：「陵寢附近村莊，夜晚常出現屍妖，每每害死人，不盜了兩個陵墓定會出大事……」孫軍長也想起一件事。
就在前幾天，有兵丁說昨天強石谷西村有一個青年夜裡見到一個年輕女人長得妖艷非常，並目視讓他前去交好。他被美色打動，就跟他去了……結果這個青年一夜未歸，第二天發現在村外石牆邊早已死去多時……還有南老營一個村婦夜晚被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女人給嚇死了……
那位不速之客，鬚眉皆白，自有一番仙風道骨，孫軍長也沒問他哪裡人，但他對孫軍長的苦惱似乎都了如指掌。他接著說：「你如果把東陵掘開了，定會得罪很多的人。不過沒事，分出一些打點一下就行了。那顆最大的夜明珠，還有乾隆的龍泉劍等，註定不是你的東西，必須拿出來送人。
送人也不白送，能為你消災。另外你肯定還要得罪愛新覺羅家族的人，但據我所知，你的祖上，就是死於韃虜的屠城，他們殺了你的先人，全城人幾乎一個沒留；你掘了他們的祖墳，一報還一報吧……」
孫軍長聽他說完這些，便下定決心要盜墓，且心裡很是快慰了一番。
老者又講起了題外話，他說：「當年金朝滅了北宋，虜了徽欽二帝不說，還從東京汴梁掠走美女五千，金銀珠寶無數……可到了元朝滅金時，金朝的好幾個王爺都到北地做人質，成了階下囚。那慘狀，比徽欽二帝當年囚在金都五國城土井裡還要凄涼……
但等元朝滅了南宋，誰都沒想到，元順帝還是趙宋家的根脈。他是忽必烈親封的南宋末帝嬴國公所生……你說這造化不是專門與人開玩笑嗎？……再說清朝當年老罕王努爾哈赤就曾把葉赫部滅了，然而後來凌駕大清朝幾十年的正是葉赫部的這一兒半女的那拉氏慈禧……」
老者飄然而去。可說過的話，卻如天書，時時響在他的耳邊。
他說：「縱觀當今世界，我中華泱泱大國成列強弱肉強食之對象，再加封建遺毒難去，雖有仁人志士不惜赴湯蹈火，可積重難返，四萬萬同胞過上溫飽的生活，實難達到。
就說小日本吧，從八國聯軍到日俄戰爭，對我國領土一點點蠶食，已佔據多處。在北平東交民巷有日本駐軍，在天津海光寺有日本駐屯軍司令部，其駐屯部隊從天津昌黎灤州秦皇島和山海關分駐成長蛇陣。
在東北，日本關東軍司令部設在旅順，其下轄部隊分駐南滿鐵路各處重要城市，欺壓和剝削我被佔領區的人民，掠奪那裡的財富……自古以來，強盜的野心，從來不會滿足。從整個東北來看，日人全面佔領東北是遲早的事，剛剛發生的皇姑屯事件，就說明這一點。
」孫軍長畢竟沒有多少文化，像「列強」，「弱肉強食」等字眼，還不很懂，自己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問李顧問。李顧問圈馬靠近他，便以中國和世界之現狀向他解釋。他解釋得明了，他領會得也快捷。與他東陵盜墓幾乎同時發生的皇姑屯事件這件事，他又問起了李先生，對日本人的殘忍，憤慨以極。
李顧問說：「皇姑屯事件，說明兩件事，一是日本人占我東北之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二是張作霖還有民族心，不然日本鬼子也不會下此狠手……張作霖作為一代東北王，雖說原來依靠過鬼子，但鬼子想達到全面佔領東北，在他這還是行不通。他畢竟手裡還有幾十萬軍隊，有東北王的實力。以此看來，在領土和民族的問題上，中華兒女血脈還是相同的……」
老者不用掐指就會算，他說：「將軍活五十八歲，有四十年是在打仗……你可能不會相信，五年後，定會率軍與日人血拚。我勸將軍，多置火炮吧，到時可沿長城排開，佔據古北口，喜峰口，冷口，義院口，轟他王八糕子……歷史上，不論哪朝的鎮北將軍或封疆大吏，無不是臨長城而橫掃朔漠……"
孫軍長雖沒把老者的話完全當回事，但他於東陵盜墓完事後，還是先到保定講武堂定下了一批軍官，又通過各種渠道搞到了幾百門大炮的裝備，白喜才就是他從保定要來的第一批軍官中的佼佼者。
按說，他與張作霖大帥沒法比，但這要在過去必竟也是一方諸侯。與日本鬼子斗，還真要小心些，張大帥被鬼子算計了，自己還真有點唇亡齒寒。這個事，畢竟還要和老蔣打招呼，看來還是那顆夜明珠起了作用，老蔣支持了他一把。
老者還說：「在抗日的問題上，以民族大義為重，到時自會有貴人來幫助你……引領你走上光明之路……」
孫軍長騎在馬上看著自己浩浩蕩蕩的大軍，思緒翻來覆去。當看到那遠處山巒披著皚皚白雪，好像那位不速之客的老者也在與大軍同行，他在邁著山一樣的腳步，亦遠亦近。他分明看到他那白色的須冉在隨風飄蕩……
他忽然想，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