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鄉 愁

91年的時候，我在這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出生了，這也是我一生厄運的開始。

我在家裡的定位很模糊，是女兒，更是保姆，出氣筒，下地乾重活的牲口。

爸爸媽媽整天吵架，吵完架之後就會拿我發泄，打我，罵我，不給我飯吃是常有的事兒。

即便這樣，我也一樣白天下地幹活，晚上洗衣服，做飯，捶背捏腿。關於那會兒的記憶，我只有兩個字，累，疼。

我一直告訴自己，等上學了，就不會這樣了。可沒等我上學，家裡卻突遭變故。

那天伺候完醉酒的父親上床睡覺，我就去給在地里看蔬菜大棚的媽媽送飯。

可到了我家大棚門口，我看到了驚悚的一幕。村裡的王二賴子正在「打」我媽。

王二賴子狠狠的撞我媽，我媽疼「的渾身哆嗦，大聲哭喊著，雙手抱著大棚的柱子，全身都在痙攣。

我嚇壞了，知道我打不過王二賴子，就回家喊父親。

那天晚上我爸把我媽拴在大棚柱子上，一邊喝酒一邊用鞭子抽我媽，嘴裡還罵罵咧咧，說我么不要臉。

我媽一聲不吭，只是吃人的目光瞪著我。

第二天早上，我媽就不見了。村裡人告訴我，我媽跑了。

我媽走了，晚上看蔬菜大棚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我頭上。

我一個人真的好害怕，這裡四周都是田地，沒有人住，只有王二賴子家的大棚離我家的大棚近，我真擔心他會報復我。

幼小的我，蜷縮在一個角落裡，整晚驚恐的眼神盯著門口。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我驚醒，我不知多少天都沒睡過一天好覺了。

那天王二賴子終於又出現在了大棚門口。他喝醉了，用怪怪的眼神看著我，撲上來就要扯我的衣服。

我拚命反抗，大聲喊叫，可就是沒人來救我。

我哭著喊著，說叔叔不要打我。

他笑了，說叔叔不打你，只要你乖乖聽話。

我安靜了下來，他最後果然從我身上離開了，做起了一連串的動作。

年幼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覺得他很噁心，想讓他儘快離開這兒。

最後我爸來了，可他沒有打我罵我，只是跟王二賴子理論著什麼，好像在商量錢的事兒。

後來我爸讓我跟王二賴子走，把一簍黃瓜趁夜賣個好價錢。我很害怕，害怕王二賴子打我，可我更怕不聽我爸的話，他打的更厲害。

所以我背著黃瓜，跟著王二賴子走了。

我坐著王二賴子的拖拉機，看著村莊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最後實在困的不行，竟然睡著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很熱鬧，這裡好像是一場廟會。

我害怕的問王二賴子：「二叔，我們……這裡沒有菜市場，我們上哪兒賣黃瓜？」

王二賴子哈哈笑著說跟我來就行，他甚至還很關心的主動替我背起簍子。

他帶我走進了一個非常大的大帳篷裡面，後來我才知道那叫歌舞團。

裡面有很多男人，都是來趕廟會的。在挺大的舞台上，有好幾個姐姐穿著巴掌大的布，扭來扭去的，好像一條條蛇。

王二賴子讓我在台下好好坐著，他去找人賣黃瓜。我懵懂的眼神點點頭，總覺得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那幾個漂亮姐姐扭了好長時間之後，這才下去。又上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

男人唱了一首我很陌生的歌，很好聽，我一直都在努力聽，想要是能學會該多好，以後就能在小夥伴們面前炫耀了。

可是我學會了這首歌，卻沒機會再見到小夥伴了。

王二賴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喜歡這個男人嗎？我不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就傻不拉唧的點點頭。

王二賴子就塞給我一張十塊錢，說這是賣黃瓜的錢。我問他簍子呢？他說忘了，讓我跟他去了後台。

後台亂糟糟的，到處都是吃剩的飯盒，還有一股酒味，剛才在台上扭的姐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著泡麵，看見我之後，眼神怪怪的。

唱歌的男人很快下來了，王二賴子讓我在這兒等著，他去撒泡尿。可是他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我吵著鬧著要回家，男人摸著我的頭，說別回去了，你不是想上學嗎？我帶你去縣城上學。

聽到上學，我內心就是一陣悸動。村長說，知識能賺錢，所以我要學知識，賺很多錢，去討好爸爸，他應該不會打我了吧。

歌舞團當天晚上就收拾完東西，回去了。唱歌的叔叔讓我在大卡車車廂里和幾個姐姐睡一塊。

她們都好奇的問我賣了多少錢？我以為她們問我賣黃瓜的錢，就驕傲的說賣了十塊。

然後她們就瘋狂的笑，說這孩子有點彪啊。

半夜的時候，有幾個在歌舞團幹活的大男人忽然闖進了車廂，他們像王二賴子打媽媽一樣，欺負幾個姐姐。

我很害怕，蜷縮在床底下，聽著幾個姐姐慘叫，卻不敢站出來幫他們。

不過我還是被發現了，他們想欺負我，不過幾個姐姐很好，說我還小，要玩還是玩她們吧。

他們一直打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去，在那一個小時里，我忽然意識到，我長大后是不是也要被他們這樣打？

天亮后，我們就來到了縣城，住進了一個叫「誘惑歌舞團」的大房子里。

唱歌的叔叔讓我叫他「李老師」，讓我睡在他的隔壁。他還很關心的給我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說再過兩天，就讓我去上學，只要我能乖乖聽話。

我很感動的說我很聽話的，謝謝你能讓我上學。這是我賣黃瓜的十塊錢，都給你吧。

李老師很古怪的笑了笑，說十塊錢就把你給打發了？呵呵。

這幾天還沒到開學的時候，李老師讓我在歌舞團裡面給他們洗衣服，很多很多奇怪的小破布，我從來都沒見過，平時那些姐姐有時候就會穿上這些很小的衣服上舞台去跳舞。

有時候我就會安安靜靜的在台下觀察，台下有很多觀眾，大部分都是紋身的年輕人，還有很多穿著校服來的。

歌舞團的團長有時候高興了，就會跑到台上喊一聲「十塊錢一下」之類的話，然後很多人就蜂擁而上，朝台上扔錢。那些大姐姐們就躺下來，任他們亂碰。

有的客人會一下掏出五十塊來，姐姐們就會用腿抱住對方的腦袋，晃的厲害。

我看的傻乎乎的，覺得姐姐們賺錢太快了，我賣一簍子的黃瓜，才賣了十塊錢。

我翹首期盼著開學，而開學的日子，也終於到了。

在前一天晚上，李叔叔給我買了書包和文具，問我以前上沒上過小學？

我說上初中了，李叔叔很關心的摸著我的頭，說我這年紀，正是上初中的時候，就從初中開始上起吧。

我很感動，說謝謝李叔叔。

李叔叔說，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我捏著小手，說等我以後賺了錢，肯定給你很多錢。

李叔叔哈哈笑著說我問你現在準備怎麼報答我？

我愣了，我現在一無所有，該怎麼報答他呢？

李叔叔隨即就丟給了我一件衣服，那是幾個姐姐跳舞的時候才穿的衣服，讓我穿上。

我不想穿，因為那只是一塊布而已。可是我不穿，李叔叔就不讓我上學，還要打我。

我害怕了，只好把那一塊布披在身上。

他還讓我學姐姐跳舞，我說我不會，他笑著說沒事兒，我教你啊。

說著，他就用手摸我，讓我擺出一個個很奇怪的姿勢。

我只覺得這樣很噁心，可是卻又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