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他的價格

旅途的疲憊讓一身帶著風塵。

秦越在房間里簡單處理了傷口，可身上的汗和黃沙卻讓人難受。

他脫了上衣，漸漸展露的腰腹肌肉緊實，麥色的皮膚泛起健康的色澤。他擰開水龍頭等了半天，水依舊不變節奏地一滴一滴往下滾。秦越撐在盥洗池邊看了會，伸手去接，沒聚成一捧就順著指縫流走。

秦越就著洗了把臉，最後隨意把上衣搭在肩膀就出門。兩個人正在一樓吃早餐，三碗又綠又粘稠的東西擺在長條桌上。

葉辰往裡面掰著餅，聞聲抬頭一邊嚼一邊含糊：「越哥，下來吃，這東西叫Melokheya，有錦葵也有雞肉，味道還不錯！」

庄欣黎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一眨不眨，秦越微微皺眉，被這眼神盯得煩躁。他發現屋裡少了個人，便開口：「許瞳呢？」

葉辰搖頭：「剛還在呢，好像也上樓了。」

秦越這才想起什麼：「她究竟是誰？」

「客棧老闆娘啊，一身江湖痞子氣。」在碗里亂攪合的庄欣黎憤憤道。

原來是客棧老闆。

「什麼事？」

淡淡的嗓音從側邊傳來，秦越才發現二樓的盡頭站著一道窈窕的身影。許瞳靠在床邊，指尖夾著一抹腥紅。

光與影的交界處只能看見她透著風韻的輪廓，驚艷一瞬後秦越指著身後的房間：「水很小。」

「要洗澡？」

「恩。」

「我給你半桶，節約用。」

庄欣黎啪地放下筷子，臉拉得老長：「半桶？欺負我們沒錢還是你又想訛一筆啊？半桶能洗什麼？」

許瞳吐了口白霧，眉眼朦朧：「有些東西是你花再多錢也買不回來的，姑娘，比如你的命……」

對方一窒。

「……還有木塔的水。」

秦越點頭：「半桶夠了，謝謝……我去哪拿？」

許瞳掐了煙：「跟我來。」

二樓的盡頭還有個門，開門進去就是筆直的樓梯，上面開著一扇天窗。秦越跟著許瞳爬上去，客棧樓頂的景象讓他駐足。

惡劣的環境下，她卻種出很多的睡蓮，紅的如火，粉的如蝶，開得旺盛。而他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那一輪如火的烈陽，天空藍得純粹，沙漠如金，襯著一灣睡蓮，美得讓人窒息。

這就是埃非，撒哈拉邊緣的風景，吹過的風都帶著沙漠的火熱氣息。秦越望著那片起伏的山丘有些走神。

--「阿越，這裡好熱啊，水特別寶貴。我們在國內真幸福，一擰龍頭就有水，洗臉不關還嘩嘩的流，我回國再也不這麼奢侈浪費了，你說呢？」

--「對著天和沙丘做畫框，每一處都是風景。我好想跟你一起來，可你什麼時候才肯低頭呢……」

隔了好一陣才收回視線，男人卻變得有些沉默。

池水邊有一個一人高的蓄水池，許瞳真的只從裡面舀了半桶，全程小心翼翼，陽光照在她認真的臉上，像是籠了一層光暈。

許瞳頭也沒抬：「看夠了？」

秦越笑了下，才發現自己的眼神無意識地凝在女人的腿上：「美人美景，自然不夠。」

水桶幾乎是扔來的，帶著迅猛的勢頭撞在他身上。秦越忙不迭抱住，揉著有些發疼的胸口齜牙：「脾氣挺大。」

許瞳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休息一天準備趕路，秦越一行來的急，走得似乎也很急。許瞳巴不得他們早點走，白天氣溫太高，時間就定在了晚上。

傍晚時分，天際被夕陽染成一片醬紫。庄欣黎在屋裡洗澡，葉辰便留著陪她。秦越問許瞳路，女人坐在客棧門口用一把精緻的匕首削木棍。條件艱苦的地方，什麼事情都需要親力親為：「你們要去哪？」

「基諾。」

基諾？許瞳有些驚訝地放下動作，可想起葉辰他們的商務車上縮寫著「MSF」，一切也就順理成章。

她指著天邊那處紅霞：「這裡到基諾有兩條路，一條貫穿沙漠馬不停蹄得花7天，不過你們的車走不了，另一條繞邊，時間是第一選擇的兩倍。」

遠去的公路是個Y字型，秦越忘了一會眼睛就受不了：「哪條？」

許瞳站在他面前，伸出右手：「這邊。」

風拂過她的頭髮，淡淡的睡蓮氣息竄入鼻端，濃密的頭髮微卷，帶著讓人想纏在指尖輕嗅的魔力。許瞳說完沒等到回應，轉頭時男人才收回視線。秦越皺起眉頭：「兩倍？14天太長。」

有些麻煩。

許瞳沉默了下，似乎在想更近的路。二樓的庄欣黎推開窗，頂著濕淋淋的頭髮：「阿越，我們去基諾做什麼？電視里不都播了嗎？基諾到處都是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