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然呢?大叔?!

第五章 不然呢?大叔?!

低沉的嗓音半透著一絲沙啞,卻又像是花瓣拂身一般酥癢的讓人難耐。屋外日頭漸沉,金霞璀璨,紅霞壯烈,交織一起落在屋裡,硬是給這樸素的屋子鍍了一層奢侈的橘光。

而光芒耀眼間,似有大片的鮮紅從空中飄落,一如忘川彼岸望不儘儘頭的彼岸之花,紅的妖嬈卻也紅的壯烈,看透了生死,嘗盡了悲歡,花開千年不為綠葉,凡塵滾滾不沾一塵。一雙眼看透凡塵客,一抹笑醉了千萬人。

公子言不知,明明是一個大魔頭,為什麼每次見到他總誤把認為是塵外人呢?

是因為他的眼神過於荒涼,還是他的笑過於淺淡呢?

「言兒在想什麼?」風拂花揚,再落時,那抹紅已經欺身過來。耳邊似有夜花初綻,不經意撩得人心頭一顫。

文虎、文狼早在那人現身的一刻就無聲地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二人,還有愈發西沉的霞光和愈來愈黑的屋室。

手指修長似玉,卻又骨節分明,落在白玉腰帶,屋裡瞬間曖昧叢生。

不過······

「啪!」一聲脆響,滿室旖旎盡碎。公子言淡定起身,稍整儀容才到窗前立定。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還應有一個月嗎?」

「言兒不願見我?」吹著紅腫的手背,長睫半斂的眸子里劃過一絲冷光。

「是你說你要閉關兩個月的。」挑眉轉身,見他如無骨動物一般歪坐在榻上,衣衫盡攤仿若灼灼盛開的彼岸花,三千青絲如墨一般傾斜在地,中間一縷紅繩逶迤其間。單手撐著額頭,俊邪的容顏在長發的遮擋間看不全面,只留下一雙暗紅的眼眸,如白絹上久乾的血跡一般驚心動魄。

「眸色沒變,難道是失敗了?」踱步到他眼前,素手勾起那尖細的下巴,指尖觸感滑嫩如凝脂,膚色一如往日的潔白如雪,不,貌似更白了一些。

「把手給我。」看不真切,還是把脈來的精準。

「言兒在關心我。」看著伸來的素手,來人唇角一勾,聽話的伸出手臂,卻在二人指尖相碰的那一刻突然用力,順著手腕的扭轉,如茉莉花落,光影閃爍間,素白身影已經落在了那抹鮮紅里。

「不過一個月,言兒怎麼消瘦的如此厲害。」手臂環上那腰身,微微一量,俊眉頓蹙。

「不過是開了春,減了衣服而已。」公子言瞥了他一眼,然後順勢躺在他的懷裡。初春的夜晚還是很涼,有個天然暖爐,何樂而不為?更何況又不是第一次了,只要這個人不胡亂動手動腳,他還是很喜歡像小時候一樣抱著他睡覺的。

「哦?是嗎?」單手挑起垂落在他衣袍上的發的髮絲,眼底暗光一閃「我還以為言兒是為那趙小姐憔悴的消瘦了呢。」

「······」

「不過是一個月未見,言兒就差點有了未婚妻,要是兩個月······言兒還不得帶個孩子回來?」

「······」

「言兒可知當時我的心情,嘖嘖···要不是你沒應下那門婚事,我還真以為你們早就——」

「乾爹。」

「······」

「別人不知道實情,你還不了解?」

「···我···」

「還帶個孩子回來······一個月沒見你就痴獃了么?」

「···小···」

「要是沒事你就回吧,天不早我該休息了。」說完,就要起身。

「公子言!」一手環腰,一手抓住那纖細的手腕,銀牙一咬,暗紅的眼眸像是泣了血一般鮮紅「你···叫我什麼?····乾爹?」

「不然呢?大叔?」眼角一挑,公子言並沒有被他嚇到,反而順著他的胳膊又給自己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可是剛躺好,胳膊和腰部就傳來劇痛。

「嘶——!疼!」斜眼瞪去,對上那一雙紅眸。

「你嫌我老?」聲音雖低,但怒火卻極大,四個字一個一個的從牙縫裡蹦出,每一個似乎都帶著耀眼的火星子,但是手上的力度卻鬆了下來。

「我可是你養大的!從三歲到如今,十二年過去了。我已成人,你呢?還以為自己是青蔥少年?和你同年的武林盟主都快抱孫子了!」見他面色一僵,神情有片刻的獃滯,公子言趁機抽回手腕。

「···那···那你也不能叫我大叔!」同年又如何?他今年不過三十有四!武林盟主他兒十二歲就破了處,這時候抱孫子還算是晚了呢!

「說!你是不是嫌棄我了!」見公子言只是在揉著他的手腕,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裡剛散的怒火瞬間又燃了起來「你個小沒良心的!這是要做白眼狼是不是!」

「妖月你別鬧了行不行!」公子言有點不耐煩,他這個樣子哪有一代魔頭的樣子?

「我鬧?哼!難道是被我說中了!你個——」

「祁玥!」

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如石子觸壁一般「咚」的打碎了屋子裡越來越高的火藥味,看著驟然安靜下來的紅衣男子,公子言長嘆一口氣,然後伸手抱住他。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十二年?我以前都沒嫌棄你,以後又怎麼會嫌棄你?」頭枕在他的肩窩處,感受到他漸漸鬆緩的身子,公子言繼續說道「雖然,你以前確實是你虐待我為樂,但是!」

手覆上那猛然僵住的後背,公子言一般輕撫著一般低聲道:「你若不對我狠,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公子言?」

第一次見祁玥時,她才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還未弄清楚一切,一場災禍就降臨在身上。縱使她有一身的才能,三歲女童之身面對重重殺機終究是無可奈何。而就在她快要認命的一刻,他來了。丟給她一把匕首,說——

想活命,可以,殺了嬤嬤。

殺人,她不怕。上一輩子死在她手裡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那些人和嬤嬤不同,雖然只有一個月,但是···嬤嬤是真心待她。她怎麼可以為了活命而殺了嬤嬤呢?

可嬤嬤最後還是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中。

嬤嬤親自撫著她的手,把那匕首插進了心口。

嬤嬤說小主子必須學會心狠,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既然小主子不忍心,那麼就讓嬤嬤來教你。

她從未覺得鮮血的顏色有多刺眼,可是嬤嬤的血流出來的那一刻,她卻覺得眼睛生疼。

「小主子···照顧好自己······別讓主子···和嬤嬤失望······」

大雨沖走了嬤嬤的血跡,也沖走了她最後的溫暖。她很想把嬤嬤葬了,但是那群人需要她們的屍體,所以,她只能磕了三個頭,然後任憑祁玥的手下把嬤嬤的屍體丟到山崖下。

不過是初見,但是這個男人就給了自己刻骨銘心的一課。

只有心狠,才能在這世間頑強地活著。

第一樓,江湖第一的殺手組織和消息組織,是人人心存懼意的魔教,也是那個男人的大本營。

妖月——武林排名第一的大魔頭,同時也是排名第一的美男子。但是沒有人敢愛他,因為這個男人太恐怖,恐怖到他們連聽見他的名字就會心驚膽戰。

而她卻在這個男人手中長大。

他說: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現在的你···還不值得恨我。

是啊,沒有本事,空有恨意又如何?這世間不缺憤世嫉俗口誅筆伐的文人士子,缺的是有一腔恨意卻也有一身本領的強者。

因為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談恨!

蛇窟、白骨洞、黑沼澤···三歲、七歲、九歲;她成了第一樓的神話,也成了第一樓僅次於王牌殺手的強者。

而這時候,他又出現了。依舊是一襲紅袍,依舊笑靨如花,也依舊丟給她一把匕首。

他說,第一樓,需要一個頂尖殺手。

於是,她拿著那把匕首,時隔六年第一次踏出了第一樓,並在他的注視下,親手殺了那個早已改過自新的老者。

過去的錯誤不會因為你的改變而消失。看著那老者的血慢慢流出,她又想起了嬤嬤。

十二歲,她成了江湖上排名第一的頂尖殺手,無失誤,無敗績。天下殺手唯她獨尊,冷月一出無人能逃。

而她,在第一樓也成為僅次於妖月的存在。

她終於有資格可以和他叫囂,但對他卻沒了最初的恨意。

他救她於魔爪,卻也把她推進了更深的黑淵。

她恨他,但更感激他。

沒有妖月,就沒有她。

沒有她,也就沒有公子言。

公子言···是因妖月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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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皇上之公子已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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