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雨打,換你世世歡顏
梁萬成見林蕎都快哭了,忙道,「不,呃……也不是全無希望,如果照料得好,皇上的心情也好的話,還是……還是……」
林蕎就明白了,嗯,在現代的時候,她就聽說若病人心情好,連癌症都能抵抗的呢!
於是她就再不懷疑,回頭看著「暈厥不醒」的慕容琰低聲道,「慕容琰,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一直……」
「真的嗎?」
慕容琰立刻「醒轉,」他用小鹿一樣的眼神看著林蕎,「你……你真的不騙我?你會一直陪著我,直到我死?你都不會出宮?」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我不騙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絕對不走,」林蕎絲毫沒有察覺到慕容琰話里的陷阱,忙不迭的表態起誓。
但是活閻王突然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小鹿,林蕎卻很是有些受不了。
「太好了,」慕容琰喜極而「泣」的拉著林蕎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阿蕎,餘生我都只要你陪著我,你可一定不能不要我啊?」
雖然覺得慕容琰的話有些不對,可此時他是病人,林蕎自然不能跟病人計較,她忙不迭點頭,接過張總管端進來的葯,開始哄慕容琰,「乖,吃藥。」
慕容琰就著林蕎的手,一口一口的喝著葯,眉開眼笑。
身後,梁萬成和張總管無奈對視,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他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做皇帝的要是不要臉起來,連老天爺都能給噁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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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蕎在宮裡已經快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里,慕容琰的身子就沒有好的時候,可他偏還堅持要當個認真的好皇帝,雖奄奄一息,卻還是強撐著每天都要去上朝和處理政務,只有在看到林蕎的時候,靠在林蕎的身上休息一會兒。
林蕎抗議過,但是梁萬成說,「不要攔著皇上,他憂心朝政,若不讓他去處理,他反而會鬱結不安。」
林蕎跳腳,「那他這麼勞累,豈不是死得更快?」
老梁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說謊不是好孩子啊,何況老梁這麼德高望重的人,他看著林蕎吃吃的說不話來。
見梁萬成又去揉鼻子,林蕎急了,她一把抓著梁萬成的手,問,「爺爺,您就告訴我個準話兒吧?皇上他……他……」
梁萬成的腸子就軟了,他長嘆一聲,正要豁出去點頭承認慕容琰沒病,就聽林蕎已哭著道,「他是不是已經迴光返照了?他見天兒的忙朝政,是在安排後事吧?」
「嘎?」
梁萬成張著嘴啞巴了半晌。方才點頭,「那個……是的吧?」
再聰明的人在面對自己最信任的人時,都是不用智商的,梁萬成和林蕎共過患難同過生死,梁萬成待林蕎多好,她是知道的,所以對梁萬成的話,林蕎再不懷疑,她坐在桌前就默默掉淚,滿腦子都是怎麼辦怎麼辦?
梁萬成見這丫頭瘦得下巴都尖了,便開始心疼,對慕容琰便也有了絲埋怨,堂堂帝王,靠哄騙拐帶將一個女人留在身邊,算什麼本事?
瞧把這孩子給焦慮的。
他正想說點兒啥,就聽有人進來回,「太後娘娘駕到。」
「太后?」
這是林蕎進宮來,第一次見到慕容琰他媽!
這些天來,她一門心思想的都是慕容琰的病,住在承清宮都沒出過門兒。
而對慕容琰的這個媽,林蕎於心底深處是恐懼並抵觸的,她能不抵觸嗎?幾次都差點死在這老太太手裡呢。
王太后扶著琥珀的手進來,見林蕎要給她行禮,她忙一臉笑的扶住,再親熱的拉著林蕎坐在竹榻上,上下仔細的將林蕎打量著,就嘖嘖咂嘴,向琥珀道。「看看,這差不多一年不見,又瘦了。」
林蕎猶如毛刺在背,坐卧不安,她可沒忘記去年在行宮裡時,她差點被王太后以殺人的罪名給處死了。
王皇后看見林蕎渾身緊繃的樣子,想了想,就對琥珀和梁萬成等吩咐,「你們出去,我和林姑娘說會兒話。」
「嘎?」
林蕎的背一下子綳直了,她求救的看著梁萬成,以眼神無聲的吶喊著,「別走啊,救我救我……」
「是,」梁萬成卻只為難的頓了一頓,就和琥珀告了退。
林蕎哭喪著臉看向王太后,就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我已經是大魯的嫡公主了所以你不能再欺負我不然傅廷琛和雲姐姐不饒你。
王太后看向林蕎的眼神卻極溫柔,她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向林蕎道,「好孩子,你其實是恨哀家的,對吧?」
「啊,不不不,」林蕎忙搖頭,開玩笑,這哪能承認。
王太后卻笑了,「恨才是對的,你若不恨,倒顯得缺心眼兒了。」
林蕎就愣了,她狐疑的看著王太后,她這是……什麼意思?
王太后輕輕拍了拍林蕎的手,嘆道,「好孩子,你相信嗎?其實,哀家是喜歡你的。」
「呃……」林蕎很想搖頭說不信。
王太後放開林蕎的手,拈起腕上的佛珠輕輕轉動著,卻又低聲問,「好孩子,你可知道哀家為何在琰兒登基后,立刻就改吃了素?」
「不……我不知道。」
「唉」王太后又嘆了一聲,目光里浮起一絲悲戚,「哀家這一生,為了王家,為了琰兒,殺戮實在太多了。」
「啊?」林蕎張了張嘴,她顯然料不到王太后竟會來跟她說這個。
「哀家自被封為皇后,便無一日安睡,時刻防備著被人害了自己,害了我的琰兒,這些年裡,為了自保,為了剷除障礙,哀家殺了不少人,」王太后雙眼微闔,手裡的佛珠在無聲的轉動著,她道。「前年裡,哀家讓你誣陷鄭雪梅,卻被你反了口,哀家雖極生氣,卻也發現你是個好孩子,你不肯為了自己就胡亂攀賴別人,哀家本有好多機會能殺了你,可一來琰兒護著,二來,哀家也不忍心了。」
「什麼?皇上那時就護著我?」林蕎訝異,那時候……她和慕容琰還不熟吧。
王太后睜開眼看了林蕎一眼,輕輕一笑,又闔上眼接著道,「後來。你雖幾次壞了哀家的事兒,哀家還是沒有殺你,直到哀家發現琰兒喜歡上了你。」
林蕎看著王太后,不說話。
王太后緩緩睜開眼,看向林蕎,「好孩子,若是平常,你有那樣的心胸和謀略,哀家自然願意將你收在琰兒的身邊輔助琰兒,可是先皇也看中了你,哀家絕不能讓琰兒為了你觸怒先帝,所以你就絕對不能留了,即便孫氏不想殺你,哀家也一定會除掉你!」
林蕎默然坐著,身子僵硬!
王太后說到這裡,卻伸手輕輕拍了拍林蕎的手背,柔聲道,「好孩子,你可明白為什麼去年在行宮時,即便那紅兒並不是你殺的,哀家也要殺你?」
林蕎僵硬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哀家希望你真的能明白了,」王太后自腕上取下一隻綠得滴水的鐲子來,套進林蕎的手上,笑道,「如今先帝已去,即便你沒有那大魯嫡公主的身份,哀家也不會阻攔琰兒寵愛你。好孩子,長春宮裡的芍藥花開得極好,你若喜歡,可常去長春宮裡逛逛,咱娘兒倆說說話。」
林蕎捧著那鐲子,就有些懵,王太后今兒的這態度……是來示好?
是告訴她如果願意,就可以做慕容琰的妃子?
咦,王太后是怎麼知道她已經被封為大魯公主的?
不是不讓慕容琰和寧勁遠他們說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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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太後去了半天了,慕容琰才「奄奄一息」的回到承清宮。
見林蕎並未像往日般他一進門她就迎過來噓寒問暖,而是坐在竹榻上發傻,慕容琰覺得有些失落,他伸手在林蕎的眼前晃了晃,「阿蕎,你在想什麼?」
「呃」林蕎一愣回神,「咦,你回來了?」
說罷就要起身去張羅,被慕容琰拉住手,慕容琰其實已經知道太後來過,此時見林蕎神情恍惚,他就想著難道母后又為難她了?不應該啊,母后不是已經知道林蕎如今已今非昔比乃是大魯公主了嗎?
她當時不是還歡喜來著,說要好好待林蕎,這樣大魯就會因為林蕎而站在慕容琰這邊,更加不怕那些蠢蠢欲動的不安分的藩郡王們了。
看了看林蕎的臉色,慕容琰皺眉,「你怎麼了?」
林蕎便索性不瞞他,將手上的鐲子向慕容琰一亮,「喏。太後娘娘來過了,讓我去她的長春宮裡賞花兒呢。」
慕容琰便鬆了口氣,「這不很好嗎?怎麼……你不高興?」
林蕎就嘟了嘴,低聲嘟噥道,「一個老是要殺我的人,突然跟我又是娘兒們了,實在太嚇人了。」
「哧」慕容琰的心就徹底放下了,他握住林蕎的手,歉意道,「阿蕎,你才進宮,母后就知道了,母后很歡喜,說有你來照顧我,她很放心,我為怕她口是心非,再對你不利,便將你被封大魯公主的事兒告訴了她,不想母后聽了后倒擔憂,讓我嚴守這消息,不能被坤寧宮那位知道。」
說到孫琦珍,慕容琰就有些皺眉,那日金鑾殿上孫太后匆匆離開后,就在永壽宮閉門不見任何人,只命人傳話,要見老將軍王澤。
王澤去了,二人關起門來說了幾句話,王澤便退出來告訴慕容琰。孫太后即日起會將自己封閉在永壽宮,非死不出,只求慕容琰不要動孫家!
說到這兒,外祖突然一撩將袍,轟然跪倒,向慕容琰道,「老臣替太皇太後向皇上求情,求皇上應允太皇太后的請求,不要動孫家!」
「外祖!」
慕容琰大駭,然而瞬間他就明白了!
外祖是真的愛太皇太后的,可是外祖為了他,還是辜負了她!
而她這些年來,卻確確實實一直幫著母后,一直護著他。若不是太皇太後為他娘兒倆籌謀,他想坐上這龍椅的人,確實有些艱難。
而她為了外祖,為了他,做了這麼多,卻只想保自己的家族一個一世安榮,又有哪裡過份了?
慕容琰扶起外祖,輕輕點頭,「好,朕答應!朕不動孫家,並將太皇太后以天下養!」
永壽宮尊崇不變,慕容琰也並未派人軟禁永壽宮,但孫太后卻真的恪守承諾,不但不肯出永壽宮。她就連自己的寢殿也不出了,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將自己關在小佛堂里念經。
太皇太后吃齋念佛,皇太后也吃齋念佛,整個皇宮裡似都瀰漫著一股檀香的味道,竟顯得有些悲涼!
但慕容琰卻知道,這其實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除了他無法再動孫琦珍!
不動孫家!
這是他答應了孫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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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月,慕容琰的身子還是老樣子,毫無進展。
林蕎看著慕容琰,很是想不通?
這奄奄一息的人,怎麼每天都還可以去上朝的呢?
但是她已經習慣了每天照顧慕容琰,甚至,她對慕容琰還有著一股歉疚,因為她覺得慕容琰落到今天這樣。全是因為她。
若不是為她,慕容琰不會遠去大魯?
若不是為她,慕容琰不可能跳下那麼冰冷刺骨的河裡?
若不是為她,慕容琰怎可能寒冬雪夜裡以萬金之體露宿郊外?
特別是,慕容琰為了她,竟狠狠刺了自己一劍!
穿腿而過啊買噶的。
林蕎每每對慕容琰的病有疑問,她的腦子裡便會閃過那一劍,她便立刻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慕容琰怎麼可能會騙她呢?換是誰像慕容琰那般遭那麼多的嘴,也會落下病根的好嗎?
在現代的時候就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嗎好嗎好嗎?
於是林蕎就開始自責,她覺得自己很不厚道,人慕容琰為了她做了那麼多,她才伺候人家幾天湯藥,就開始懷疑人家是不是真的病了?
做人不能這樣!
老實孩子林蕎在經過又一輪的自我洗腦後。就覺得心裡安定多了,她親自去小廚房看過小七給慕容琰熬的葯,就回頭去給廊下的雀兒喂水,這隻扁毛畜生的嘴巴極討喜,天天見了慕容琰就喊萬壽無疆,慕容琰還不覺得如何,林蕎聽得極順耳。
才拿起小銅壺,忽聽有人低低的叫,「林……林姑娘。」
林蕎順著聲音一看,頓時驚得手一顫,「三寶!」
她將那銅壺一丟,趕緊衝到三寶的跟前,激動得都結巴了,「三寶,是是是你……」
三寶就往地上一跪,低聲哽咽,「林姐姐!」
林蕎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她一把扶起三寶,「快,快起來。」
二人就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坐了,三寶請林蕎屏退了眾人,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來,雙手遞到林蕎的面前,低聲道,「林姐姐,這是……這是四殿下給您的信!」
「四殿下?」
彷彿一聲驚雷在林蕎耳邊轟隆炸響,林蕎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她顫著手接過信,那信封的邊緣已毛了邊兒,竟分明是被人一直都隨身攜帶的樣子。
信展開,上面是極雋秀的小楷,古人行書風格各異,作為現代人,林蕎只對最熟悉的小楷鍾情,她向慕容弈說過後,慕容弈再給她寫什麼時,便都是小楷了。
才看了信上的第一句,林蕎的眼淚便刷的流了下來,只見上面寫著:
「阿蕎,對不起,我騙了你!
我答應要帶你一起走,可是我要去的地方乃是無底深淵,凄寒苦冷,萬劫不復,這樣的地方,只能我一個去!
我生長在這繁華深宮裡,世人都慕我天家富貴,榮寵風光一世,唯我知此處乃是人間地獄,爾虞我詐,生死瞬間,絲毫沒有人性可言。
我於年幼時,便被我最信任親近之人遺忘於重華宮,最親之人唯有長兄,最念之人乃是母妃,最恨之人便是父皇!
人世寬廣,於我卻只剩一凄涼重華宮而已,人間之掛礙,也不過長兄母妃二人,我極厭惡這繁華牢籠,奈何身無飛翼,脫身不得!
那日於梅花樹下,聽得你豪言壯語,道天高地廣,你要開連鎖公司,富甲天下,肆意逍遙!
我讀詩書多年,自問看透世間百態,心間天地卻遠不及你!
你如明珠。縱是身在魚眼之間,亦不掩萬千光華,我視你如燈,有你在,我身心俱暖!
那一日,你說你定不獨留我在這寂寞深宮,你走後,我淚流滿面!
阿蕎,有你這句話,便是我永生墮於阿鼻地獄,亦溫暖如春!
然世事弄人,人間萬千美好,終與我無緣,我已決意離去。心中放不下者,唯你一人!
但萬幸,長兄愛你之心更甚於我,有他在,定能保你餘生幸福平安!
可我終還是在臨去前,任性的放縱了自己一次,於這無根山莊和你肆意廝守了幾日,阿蕎,對不起,我既要將你託付於大哥,便不該做此瓜田李下之事。
每日共枕,我竭力忍耐,不敢侵犯你處子之身,一怕破了你的名節毀了你的終身;二來。怕絆住我要離去的腳步,箭已射出,再無回弦之可能,未願我去之後,你不要太過恨我!
另:長兄護我十多年,我卻負之,我將你託付於他,亦將他託付於你,求阿蕎能替我照顧之一二,九泉之下,不勝感激!
阿蕎吾愛,此一別天地渺渺,未願你和大哥都能福壽永健,而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雨打,只為換你世世歡顏!」
落款,是慕容弈的名字;而日期,則是龍隱山之約的前一夜!
「慕容弈,慕容弈……」
林蕎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到手中的信筏上,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句「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雨打,只為換你世世歡顏……」上,慕容弈,你不在,我如何還能歡顏?
慕容弈,原來你在承諾我永不相離時,便就沒有打算帶上我!
慕容弈,無根山莊那幾日的相守。你和我共枕同眠卻再不進一步,原來是為了保我處子之身,讓我嫁給慕容琰,保我餘生安然!
你早就什麼都謀算準備好了,你卻唯獨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死了,我如何還能歡笑獨活?
三寶跪在地上抽泣,道,「四殿下早就命內務府解除了奴才在宮內的奴籍,恢復了奴才的自由身,他將這封信交給奴才時,吩咐了奴才,說奴才今後就是林姐姐的人了,讓奴才這輩子都跟著林姐姐一個人,只伺候林姐姐一個人……」
林蕎的眼淚愈發洶湧。她看著三寶,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個一身白衣身姿清雅的男子,他看著她,語氣溫柔,「阿蕎,你不要哭!」
他向她輕輕擺手,「阿蕎,我的時辰到了,我該走了,你要保重!」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一如那天風雪之中,他緩緩伸到她的面前,問,「姑娘。你摔疼了嗎?」
「慕容弈!」
林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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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蕎醒來時,已是晚上,床前坐著臉色鐵青的慕容琰,而慕容弈的那封信,正疊得好好兒的放在枕邊。
見林蕎睜開眼,慕容琰臉上瞬間浮起一絲喜色,他忙過來握著林蕎的手,歡喜叫道,「你醒了?」
林蕎輕輕點頭,她看著慕容琰的目光安寧澄凈,輕聲道,「我要去無根山莊看看他!」
慕容琰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褪去,他默然看了林蕎半晌,便點頭,「好!」
「謝謝!」
林蕎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閉上眼,接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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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慕容琰帶著林蕎,便服出宮,直奔無根山莊。
無根山莊里的人早就全換了慕容琰的人,但樹木花草卻還是紋絲未動,全是林蕎在時的模樣。
林蕎被玲瓏扶著下了馬車,慕容琰過來牽了她的手,由那管事的領著,默然的往裡走。
慕容弈的墓就建在那股清泉邊上,遙對那間二人住過的房子,墓前立著也塊式樣簡單的漢白玉碑,上面是慕容琰親筆寫的:無根山莊莊主之墓!
他不是慕容弈;也不是傅廷弈!
不是大肅清王;亦不是大魯的慶王世子!
那些讓他煎熬痛苦的姓名身份,統統和他再沒有關係,從此,他只是這無根山莊的莊主,住在他父母當年的愛巢里,看花開花謝,看雲捲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