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太后懇求
聽說李誠回來了,沈妙梅連夜讓人給夏陽送了一封信。
信大致是問夏陽接下來怎麼打算,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因為那天未免人起疑,她送夏陽從誠王府後門走後便又折回了拍賣會,本是打算改日在上門仔細詢問後續的,哪知道後來李誠竟然「出遠門」了,而福哥兒又忽然不舒服,李燁也不在家,諾大的王府全靠她一個人張羅……
如此這般拉里拉雜的事情忙活下來,竟就拖到了今日,只好在期間李誠失蹤了,也沒有不利夏陽的傳聞傳出來。
末了,沈妙梅還在信中隱晦的提了一下太后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
說起太后,也是一個傳奇。
上馬能平亂,下馬能安邦,若生在西戎,她老人家肯定也是昆莫明珠那樣的存在,甚至更甚,只可惜她生在了大華,註定只能做男人背後的那個女人,雖然也可以發光發亮,但光芒永遠不能蓋過她面前的那個男人……
不過毫無疑問,即便只能做男人背後的那個女人,她也是非常成功的特例!
至少,從未有人敢質疑以及抹殺過她的功勞,並且,先帝在時先帝非常的寵愛她信任她,先帝去后惠武帝非常敬重她,哪怕她並非惠武帝生母,惠武帝也依舊如同孝順親生母親一般孝順她……
這意味著,她的光芒一直都在,卻從未喧賓奪主!
這是非常難做到的,但太后卻做到了,而且做得堪稱完美。
夏陽雖然總共沒見過太後幾次,可僅沖著這些,對她老人家印象就壞不了,何況她老人家還和老王妃是老姐們兒。
所謂物以類聚,至少老王妃的為人夏陽是非常清楚的。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個傳奇的女子,也到了要隕落的時候了嗎……
夏陽幽幽一嘆,與那替沈妙梅送信來的人道:「七嫂有心了,替我謝謝她。」
旁的並未多說,也沒有回信的意思。
送信的人略微錯愕之後,頷首便回了燁王府去。
人走後,夏陽輕輕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嗎?」
此時天色已晚,巧玲也回屋去陪零食君了,能陪在她身邊的,只剩下香茗和如蘭了。
二人忽聞這問,都是一愣,而後面面相視,遲疑著要不要問。
夏陽也不催她們,但心裡卻是打著主意的——今後怎麼用她們,把她們放在什麼樣的位置,全看她們接下來的表現了。
是,日積月累慢慢相處出來有感情的信任更靠譜,然而她現在哪裡還有那個美國時間?
自打天祿寺一夜之間折損了她那麼多人之後,她便想明白了,只要她還在這個位置,她身邊的人便隨時隨地可能有變動,她只抱著巧玲綠屏等人是遠遠不夠用的,這樣下去她哪天忽然身邊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了也說不定!
實在是前頭太懶木有好好發展,搞得如今情況竟然有點窘迫,於是她必須拿出發展邪教的精神來發展手下——
是個靠過來的人都收,能洗腦的統統洗腦,洗不了腦的全當炮彈打出去,砸死一個算一個,砸傷一對是一雙,再垃圾也總歸是資源,砸不傷人砸臭了也不錯,總比亂擺亂放哪天忽然就絆了自己腳來得強!
「主子的事,奴婢們本是不該過問的,可若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忽然生變奴婢也同樣不知如何應對……」
並沒有想多久香茗便開口了,還跪了下去:「奴婢斗膽請問王妃,拍賣會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意外的直接……
夏陽揚了揚眉后,笑了,微微傾身,像個企圖姦淫良家婦女的小流氓:「你們確定想知道?不怕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若是她正兒八經的說這話,香茗和如蘭二人還真會擔心會害怕得心生退縮之意,可夏陽那一臉的邪惡實在太讓人齣戲了……
反而讓她們即便心中也知道那日的事情絕對不簡單,所牽連的真可能累及性命,也還是毫無退意。
何況,她們也不傻不天真,不至於跟了這麼些時日還搞不清楚夏陽是怎樣的人!
害怕了就能全身而退了?
別做夢了……
與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不如豁出去,用忠心換一份庇護一世錦繡前程!
所以,她們的回答都是:「誓死效忠戰王妃。」
夏陽撇撇嘴:「你們的反應可比巧玲姐和綠屏當初無趣太多了,不過……倒是跟莫伊她們差不多。」
兩人一聽,紛紛心凜,暗道莫伊果然不是真的被貶了。
「該從哪裡說起呢?」
夏陽也沒去管兩人聽到那話之後什麼神色,想了想后,異常直白道:「簡單說那天就是誠王妃請我吃喝了加了料的東西,企圖讓誠王把我睡了,可惜我味蕾過人消化也超人……」
香茗和如蘭聽得面色直變,到最後,簡直跟調色盤似的。
她們想過那天的事情肯定不簡單,但她們真的沒想過竟然會是這麼的兇殘!
「知道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嗎?」夏陽忽然問道。
香茗遲疑了會兒,道:「因為他是聖上的兒子。」
夏陽勾唇——香茗這話回答得很加分。
餘光瞥見夏陽這樣笑了,如蘭不禁有些著急。
雖然巧玲綠屏和莫伊都是夏陽最信任的人,但巧玲綠屏和莫伊又完全是不同地位和分量的,至少在如蘭看來是不一樣的。
如果可以選的話,如蘭願做第二個巧玲,而非第二個綠屏,更不是第二個莫伊!
莫伊並非真貶又如何?
別人看來,莫伊就是被貶了!
而且,夏陽身邊的這些人里,莫伊還絕對是個唱黑臉的,這會兒恐怕正承受著莫大的委屈,甚至被威脅著什麼,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相比之下綠屏就好多了,但也並沒有多好,因為綠屏被派去了江南,而江南水患甚至瘟疫了,夏陽也並沒有召她和燕子回來……
如此一比較,過得最好的,就是巧玲了。
嫁的雖然只是個侍衛,可賣身契卻是讓夏陽給燒掉了,還給了不少嫁妝,而且恢復自由身後依舊想回來就回來,不用做事卻住在王府里,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她才想到的可以讓夏陽高興的話,卻被香茗先一步把話說了去,搶佔了先機!
如蘭滿心糾結鬱悶,並未注意夏陽的目光曾淡淡掃過來一下,但聽到夏陽說:「好了,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先回去歇了吧,我這兒不需要你們侍候了。」
香茗應諾便要走,卻發現如蘭還呆著,詫異的同時偷偷拽了拽她提醒該走了。
如蘭這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沮喪的跟著香茗身後退下。
夏陽只當沒看到,不想,不多久秦嬤嬤竟然來了。
「這大風大雪的,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夏陽一看到秦嬤嬤就皺眉,因為秦嬤嬤年紀也不算小了,而她住的正院和老王妃住的落霞苑雖不算多遠,可也著實沒有多近,大冷的夜裡還是雪天,這麼走來走去著實不安全,沒準摔一跤就得摔出什麼毛病來:「便是要緊的事不方便旁人傳話,也可以來個人喊我過去呀。」
這話雖帶著不悅的語氣,可秦嬤嬤聽著卻覺舒服,笑道:「也就一兩句話的事兒,便不勞您特地走一趟了。」
夏陽有些無語,一時也沒吱聲頂她,心中卻是有了主意的。
秦嬤嬤見她沒說話,也不啰嗦,直接便道:「太后病了,想見老王妃,連夜派了人來傳話,但讓老王妃明早再進宮也不遲,老王妃讓您也準備一下。」
夏陽略微的怔了怔后,點頭:「我明白了。」
「那奴婢便回去了,您早些歇。」秦嬤嬤說罷就要走,卻發現夏陽跟了上來,不禁道:「外面正下雪,冷得很,您不用……」
「您也知道下雪天氣冷呀?」
夏陽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手則靈活而熟稔的穿進她臂彎里扣住她,搶過送秦嬤嬤過來的丫鬟手中的傘:「放心吧,我好歹年輕又是習武之身,豈會連這點風雪都扛不住。」
秦嬤嬤拗不過她,只好被她送回了落霞苑。
聽說老王妃還沒歇下,夏陽乾脆又進屋陪老王妃說會兒話。
老王妃也不瞞她:「我的意思是讓你跟著去看看,若是時候到了,咱也不強求,可若不是……你也甭費那心力,咱心裡有個數就成。」
夏陽倒是有些意外,她還以為老王妃會求她救人的,卻不想……竟只是去看看?
老王妃嘆氣:「宮裡可不比咱們府里,多一個人知道你便多一份麻煩和危險,不划算。」
在她看來,人老了總歸是要去的,實在不必要為了那一兩年而拖累個前途大好的年輕人,哪怕這個人是她的好朋友!
「我明白的。」夏陽知道老王妃都是在為自己著想,也本來就沒聖母到是個人都救。
侍候老人家歇下,夏陽才回正院。
一路想著事,路途倒不顯得遠,甚至似乎沒一會兒便到了。
入屋關門,轉身投床……
極其簡單的動作,每天都在做,可今天轉身,夏陽卻忽然的沒來由的有種空落感,感覺這每天都在睡的房間好像忽然變得非常的大,而這麼大的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在。
默默的在房門旁站了好一會兒,夏陽冷不丁的就笑了起來:「我這相思可真夠遲鈍的啊……」竟然遲鈍了三個多月!
反正也睡不著,乾脆研磨給某人寫回信。
然而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她提著筆卻半天不知道該寫什麼。
他丫的給她寄了一張白紙啊一張白紙!
她甜言蜜語的回回去,會不會顯得自己太掉價?
越想越火大,也就沒心情想了,落筆在紙上就是一陣陣的狂草,草完一張甩一張,沒一會兒就甩了一地,卻還洋洋洒洒直寫到手酸了才停下來。
隨手拿了幾張墨跡乾的看了看……
很好!
寫的到底是什麼字,自己現在基本也認不全了!
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夏陽心滿意足的把甩了一地的信亂撿起來,壓根不去辨認前後循序,反正這封信草得連她自己都認不清楚了,還分什麼前後,隨便收做一疊準備裝信封,又發現一個信封裝不下,於是,又分成了幾個信封裝……
想到李旭收到信時抽搐的臉,夏陽就爽得不要不要的,樂歪歪的倒頭便睡著了,什麼寂寞空虛冷都木有了。
次日一早,夏陽便隨老王妃進宮。
才到半路,天又開始下雪了,路很不好走,愣是比以往多花了許多時間才進到宮中,好在她們到的時候,太后是醒著的。
張皇后,楊貴妃,淑妃,賢妃,都在。
見到夏陽,貴人們都挺意外,而後紛紛主動打招呼,張皇后和楊貴妃語氣最是溫和,淑妃臉色最是難看,賢妃則一如既往的低調淡然,反而相比之下,她更令人感覺舒服。
太后精神著實不太好,自己也怕自己撐不住,沒幾句便讓眾人退下了,只留了老王妃一人說話。
張皇後生怕人跟她搶一樣,淺笑著便將夏陽拉去她那兒。
楊貴妃微微皺了下眉后,笑眯眯的便跟了上去。
張皇后被宮人提醒而回頭,卻看到淑妃竟然也跟了上來,頓時氣得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夏陽這死丫頭不愛進宮,她沒個正當借口也不好召她進宮,搞得有些事,拖了很久愣是沒有辦成,如今好不容易夏陽倒是進宮了,可這些賤蹄子又來攪合!
與此同時……
素來冷靜的太后卻異常激動的拉著老王妃的手:「老姐姐,哀家求求你了,請那位神醫救救武兒,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蕭家也斷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