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 下】
夏陽現在可經不起折騰,李旭再饑渴也不至於這麼沒分寸,於是,稍微嘗點甜頭也就罷手了。
姬氏極兜一圈繞過來的時候,兩人其實已經完事,夏陽還被李旭抱回床上休息去了,可被姬氏極這樣的方式「請」出來,李旭的臉還是很黑。
不過,姬氏極顯然也不樂意跟李旭談:「陽陽呢?」
「睡了。」
姬氏極皺了皺眉。
李旭沉聲:「她已經睡著了。」你要敢叫她起來,我直接弄死你。
好在姬氏極不是姬氏魁,不至於為了一口意氣而特地對著干,硬是把夏陽鬧起來,卻也忍不住的幽幽看著李旭譏諷:「明知道她身子不好還胡鬧,現在又充什麼好男人。」
李旭假裝沒聽到,也不主動問姬氏極什麼事。
「你們早知道了吧。」
既然夏陽已經休息了,姬氏極只好問李旭了:「阿月被李靖抓起來的事。」
「算是。」
姬氏極皺眉:「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李靖把消息捂得嚴實,我們並未確定。二,陽陽擔心你犯傻去還命,反而一起落到李靖手裡。」頓了頓,上上下下看了姬氏極一遍,李旭淡淡道:「顯然,她多慮了。」
姬氏極嘴角一抽,莫名上火:「這話什麼意思?說我膽小沒擔當?怕了李靖不敢去?」
李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姬氏極沉下臉——怎麼感覺自己說錯話犯蠢了?
李旭緩緩勾唇,淺笑綻開來:「我之所以覺得陽陽是多慮了,是因為表哥既被譽為西戎第一人,自是聰明絕頂,不會看不穿李靖那廝正等人跑去自投羅網而去自投羅網。」
姬氏極俊臉瞬黑——我已經知道我犯蠢了你特么的用得著特地再羞辱一次嗎!
看著姬氏極面色難看心裡不舒服了,李旭的心情瞬間變好了,也不再啰嗦那些沒用的,直接道:「陽陽已經服下解藥,什麼時候能起效多久能痊癒還說不準,你且稍等兩三日如何?」
姬氏極也知道,李靖抓阿月的目的,無非就是看上了阿月的醫術和蠱術,想為他所用而已,阿月暫時是不會有性命危險的。
沉默了瞬,點頭同意了。
李旭轉頭就要回屋,猛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雖然你死跟我沒什麼關係,可你真死了陽陽會傷心,這就跟我有關係了。」
姬氏極沉下臉:「放心!陽陽醒過來商量好對策之前,我不會出去亂走,你不,用,特,地,派,人,盯,著,我!」
要不是為了照顧陽陽那個小魔女還病著,誰會被他那些人盯著啊?
「我只是提醒你。」
李旭冷淡說罷,再不理姬氏極,回屋陪夏陽去了。
姬氏極冷哼一聲,也扭頭便走。
**
帝氏一族號稱醫道仙家,卻也到底並非真正的仙家,所煉之葯,無法做到葯到病就除,終究還是靠慢慢去消化。
夏陽一覺醒來,雙眼僅能感受到朦朧而微弱的光。
李旭更加懷疑柳明月在惡意報復,解藥定是被他短少了分量。
夏陽哭笑不得,解釋不通,乾脆等時間來證明,不過,阿月那邊姬氏極雖嘴上不說,可心裡卻是非急的,不然也不會一天來她這兒報到三趟……
起初夏陽還覺得挺有趣,可裝了幾趟傻下來,再有趣也要變得沒意思:「極哥哥,要不咱們拉上人馬直接去打靖王府怎麼樣?」
「額咳……這就不必了。」姬氏極囧囧有神了。
「湊點錢買殺手也行。」夏陽嘴上說得慷慨,臉上卻全是肉痛色:「總不好讓你為情所困光棍一生。」
姬氏極黑線滾滾:「姑奶奶,咱能好好說話嗎?」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不是你不肯好好說話嗎?」夏陽覺得自己無辜死了。
姬氏極被堵得胸口疼,乾脆道:「陽陽,這都第三天了,你的眼睛……恢復得怎麼樣了?」
表面看著,她眼裡的猩紅已經淡了不少,淡淡的已經能看出別的顏色來,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不像是黑色,加上紅色還太重,實在難分辨……
繼續玩,夏陽不膩姬氏極也要火了,自要適可而止:「現在已經恢復到大概高度近視的程度了,雖然已經能看到,但還是看啥啥也不清楚……」
「極哥哥,你別急,我還有兩天葯就吃完了,吃完不好全也差不多,我那未來嫂子既能讓你看上,定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李靖便是抓住了她又能如何她?旁的女子倒還可以使些非常的腌臢手段威脅利誘,可她是蠱族女子,李靖便是想用非常手段也難。」
頓了頓,勾唇:「再有,我們還要等個人恢復到能出來做主不是?」
哪怕惠武帝再不喜歡再冷落,也改不了李靖是惠武帝親生兒子的事實,跟他明面上小打小鬧惠武帝肯定懶得管,暗鬥到危及性命都有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事情一旦鬧大攤出來還涉及西戎南疆人士,那可就不一樣了……
李旭兩世從小缺愛,現在好不容易慢慢的找回來一點,父子二人關係正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實在不願去破壞,讓當下這一切因為她又回到原點。
李旭和姬氏極都不是蠢的,哪能想不到能為他們做主的人是誰……
雖然李旭沒說什麼,可他看夏陽的眼神,明顯的溫柔了許多。
姬氏極也知道,夏陽連惠武帝的立場和心理都考慮了進去,不僅僅是為了李旭,還是為了他們所有人,畢竟,他們都不是可以隨便任性妄為的一般人……
不過,矯情的話他與李旭和夏陽這對奇葩夫婦實在說不出來:「一天不秀恩愛會死嗎?我都要瞎了好嗎?」
「沒請你來。」李旭涼颼颼道。
「是是是,我沒事犯賤自己跑來找虐,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姬氏極白眼一翻,起身就走,到門口的時候終還是忍不住的停了下來,欲言又止:「陽陽……」
夏陽等了會兒,還是不見他開口,不禁嘆氣:「你放心,最遲後天。」
姬氏極點頭。
「極哥哥。」
夏陽想了想,又叫住他:「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緣分到了,你躲是躲不過的。這世上其實根本就沒有解不開的心結,有的,只是不肯去放開的人性。」
「不肯放開的人性嗎……」姬氏極喃喃念著,恍惚間彷彿有扇門悄然被敞開,透出暖光,讓他陰鬱的心情都跟著敞亮起來:「人小鬼大,老搞不清楚狀況,我才是你哥,不要老給我說教!」
第三天就這麼過去了,第四天……
香茗,如蘭,時不時斜眼瞥綠屏,遲疑著到底要不要開口提醒她,她已經把博古架擦了十幾遍了。
「別提醒。」夏陽樂呵呵道:「她難得犯點蠢,當稀奇看還挺好看的。」
香茗:「……」
如蘭:「……」
綠屏沒聾,當然聽到了,雖然反應遲鈍不知說的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說的肯定是她,不禁僵住,而後就慢慢搞明白過來。
一時間,面紅耳赤,訕訕收了手。
夏陽笑嘻嘻又道:「繼續啊,這不是還沒把博古架擦散架么,繼續繼續。」
「戰王妃……」綠屏小臉更紅了三分,尷尬轉回身來嬌嗔求放過。
「不就是個男人嗎?至於嗎?」夏陽撇嘴道:「實在不行,咱再舊戲重唱,對付零食君那套再對付他就是了,他要真有那個意思,肯定扛不住。」
「沒用的……」綠屏哭笑不得:「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大哥與翎四……也不一樣。」
「這倒是。」夏陽點頭:「能把你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童養媳擱後腦勺這麼多年,完全想不起來立業之外還有成家這回事,他情商肯定不如零食君。」
「奴婢不是童養媳……」綠屏被她囧得不行,心裡也更難過了。如果是童養媳,就好了,可她非但不是,還是妹妹!
夏陽抓了把瓜子嗑起來:「所以你就心虛了?退縮了?」
綠屏紅起眼睛來:「他,他都躲奴婢躲到鎮北侯府去了,奴婢,奴婢雖然身份低微,可,可好歹也是個正經的姑娘家,還,還能追上去死纏爛打不成?」
「那就看後半生零遺憾的幸福和當下一時的臉面,你到底選哪個了。」
夏陽懶懶問道,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你想要臉,就甭想什麼薛琅了,我隨便一抓就能給你抓一把門當戶對人品又過得去,保證讓你嫁得風風光光這輩子只要你自己不出什麼幺蛾子,絕對太太平平。要想後半生零遺憾的幸福嘛……」
頓了頓,勾唇笑得邪惡:「拎上酒,帶上肉,趁著月黑風高直接把薛琅撲倒辦了!」
香茗如蘭全程聽著,面色那是相當的精彩,尤其聽到後面這番話的時候,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噎著——戰王妃,您這麼彪悍您爹娘知道嗎!
綠屏也是臉紅成熟蝦:「戰王妃!您不要這麼口沒遮攔的好不好!您不要臉奴婢還要的!何況……何況……」
「何況啥何況啊?何況你不想逼他?不希望他是出於責任娶你?你想要的是他的真愛?」
夏陽撇嘴:「真愛多少銀子一斤啊親?你不試試咋知道他對你就木有真愛呢?再說了,感情這玩意兒完全是可以培養的,我當初嫁李木頭不也是被逼的么?那時候還天天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回不來呢!你是不知道,看到他竟然活著回來的時候我有多失望,不敢逃婚,長期離家出走的計劃都想出來了……」
巴拉著巴拉著,就光榮的跑題了,偏偏某個不應該這個時候回來的人,回來很久了,還把她跑題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聽了個完整。
香茗最先發現,本想提醒夏陽,卻被李旭一記眼刀阻止了。
如蘭綠屏先後察覺,也紛紛被李旭眼刀威脅了。
「說白了,你就是要跟李木頭學習,該卑鄙卑鄙,該無恥無恥,該霸道的時候千萬別手軟,考慮那麼多幹什麼,喜歡他就不擇手段綁住他,實在不合適大不了跟他離,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是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
啪,啪,啪……
夏陽一時也沒注意鼓掌聲是哪裡傳來的,還得意而神氣的甩了甩額前那小撮白毛:「不要太羨慕,不要太崇拜,你們主子我一向這麼高大威猛有內涵,天生的,低調低調。」
綠屏撐不下去了,捂臉往外撤:「奴婢告退。」
香茗如蘭趕緊跟上。
夏陽總算髮現李旭回來了:「誒呀,退什麼退?我還沒說完呢,不就是我們家英俊瀟洒神武不凡的王爺回來了么,他又不吃人,你們至於跑這麼快嗎?」
李旭莞爾:「你以為這樣就算了嗎?」
「不能算了嗎?」
夏陽中毒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臉蛋兒身材嚴重縮水,最近幾天吃了解藥之後才總算開始正式恢復,慢慢的長回來一些,此時做可憐兮兮樣都可愛有神了很多。
李旭看著高興,嘴上卻冷哼:「不能。」
夏陽果斷收了可憐兮兮岔開話題:「你不是要進宮嗎?怎麼這就回來了?」
李旭沉聲:「轉移話題也不行。」
夏陽噘嘴:「那好吧,你過來,我親你個百八十下當賠禮,總行了吧?」
李旭唇角揚起來,走過去,彎低腰,把臉送近去……
「你竟然不怕我往你臉上吐口水?」夏陽一臉震驚。
李旭斜眸笑眯眯的瞥她:「毒清乾淨之前,肯定不會。」
「胡扯!我口水哪還有那麼毒……」
話到一半驚覺失口,也顧不得跟李旭對眼了,一貓身就要才他身側溜走,卻被他手更快的一把拎丟回了太師椅里。
他雙手撐在椅子手托上,牢牢將她困住,彎低著腰,額抵著她的額,臉也幾乎要貼上她的,幽深的眸子里盪著讓人悚然的笑,低沉的嗓音透著致命的誘惑:「什麼時候的事?」
夏陽後背貼死椅背,腦袋後仰到極致,嘿嘿乾笑:「就……就今天……剛……剛剛發現的……嘿嘿,驚喜吧?」
「嗯,真~驚喜!」李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也更滲人了。
「好心沒好報,看我不毒死你!」
夏陽說話間猛的抬手捧住他的臉,一拉低就嘴對嘴的吻了上去。
李旭之所以折回來,是因為出門的時候無意中逮到只「蟲」子,只是他也沒想到,回來竟會聽到那番「激動」人心的話……
「回來再收拾你。」
李旭主動結束了這個久違的深吻,實是晚些還要進宮,不好弄得自己太狼狽拖拉太久:「我帶你見個客~人。」
**
夏陽還真沒想到,她這就能看到阿琴。
原來,李旭要出門的時候正好與門房打了個照面,原本一切都很自然,不該被發現,可惜李旭體內養的那隻黃金蠱母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醒了過來。
李旭素來行動派,自是任蠱母衝出來,將寄生那門房身上的蠱吃了,並順著人類無法察覺的殘留氣息,輕易逮到了正在門外觀望,等候門房將姬氏極引出的阿琴。
夏陽用還不夠清晰的視線打量阿琴的時候,阿琴也在觀察她。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戰王妃?
白髮紅眸……
身體都異變了,難怪跑南疆去找葯,原來是中了這麼深的蠱毒!姬氏極豁出命要救的人,原來是她!
果然是個女人……
算了,反正是個好機會!
李旭看都懶得去看阿琴,餘光瞥見姬氏極來了便與夏陽道:「我先進宮,無聊便去陪曾祖母遛狗,不許出府。」
夏陽點頭,目送李旭離開。
眼見李旭越走越遠而姬氏極還沒近,正是最好的下手機會,阿琴眸光一沉就動手,毫不猶豫無聲驅蠱偷襲夏陽……
姬氏極身中阿琴的痴情蠱,變相的與阿琴有了微妙的聯繫,距離越近越明顯,此時若有所覺,不禁面色一變就撲了過來:「陽陽,小心!」
他撲過去,本是要把夏陽推開的,不想,夏陽一個側步就讓開了。
如此也罷,她偏還抬腳絆了他一下……
半點意外都沒發生,根本沒想到她這麼沒良心的他猝不及防就統統中招了,一個急剎沒穩。與其跟阿琴撞一團,他果斷選擇了甩手把阿琴拍飛,自己跟青磚地板硬碰硬。
於是……
啪!
砰!
阿琴應聲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滿腦袋金星的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當然,姬氏極也不比他好多少,狠狠摔在地上的同時,還被痴情蠱狠狠咬住心臟,懲罰他對蠱主不「忠」!
「姬氏極你個賤貨!竟然為了這種人去南疆送死!為了這種人置阿姐的生死於不顧!」阿琴緩過神來,憤怒躍起,但沒有衝過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去死吧!」
果然沒有看錯?
夏陽揚眉的同時抬手一甩,銀針便對著阿琴飛射而去。
她確實還看不太清楚,像個近視眼,此時看阿琴就像隔著幾重紗,模模糊糊並不清晰,可以她對人體結構的了解,這種程度並不妨礙她瞄準要穴!
然而,此時阿琴已經拿出了一片奇特的葉子並將它吹響……
那聲音很低,很奇特,說不清像什麼,人耳也幾乎聽不到,可姬氏極卻為此痛苦的「唔」了一聲,在地上蜷成一團痙攣不止。
不過,緊跟著,他那種劇烈到難以忍受的痛苦便緩了,因為夏陽的銀針已經到了,成功的定住了阿琴,讓他暫時失去了控制痴情蠱啃食姬氏極心臟的行為。
怎麼回事?
為什麼自己不能動了!
這些銀針……果然有古怪!
阿琴動彈不得的僵在那裡,面色十分難看,餘光瞥見夏陽向他走過來。
五月的陽光退卻春陽柔媚變得明艷無比,卻彷彿仙衣般靜靜落在她身上,襯得白髮白裙的她光彩炫目,美得驚心動魄,令人惶恐……
惶恐?
阿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腦袋裡會蹦出這麼一個完全不合常理的詞來,而夏陽,已經近到了他面前。
站得這麼近了他才突然發現,她很高,比他高一截!
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讓他仰視她。
這是羞辱?
阿琴漂亮的臉蛋兒瞬間發黑,眸光含毒,洶湧著野獸般不羈的野性,惡狠狠的瞪著夏陽,但緊跟著,下身傳來的劇痛,取代了一切。
她居然用膝蓋頂他的……!
阿琴痛得面目扭曲猙獰,蠱母凶憤蠢蠢欲出。
但是,他死死的忍住了,不敢眾目睽睽之下放出蠱母!
一旦蠱母出來,他的身份就瞞不住了,大華漢人絕對不會放過他,到時候,還怎麼去救阿姐?
夏陽卻笑靨如花,愈發美麗動人:「極哥哥眼光不錯,確實很漂亮。」
阿琴轉念才明白,她這是在通過看她,在看他阿姐!
她果然知道他阿姐的存在!
「你竟敢……我阿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阿琴憤怒開口,發現自己居然能發聲了,忙改口。
「何止是恩人,不出意外還可能是親人,不過你嘛……」夏陽勾唇沉眸:「是仇人!」
她要殺他!
阿琴大驚失色,卻反抗不得,本能轉眸姬氏極,才要求救,就聽到姬氏極急聲道:「等等!」
夏陽轉眸,面無表情的瞥向姬氏極:「我說過的,他必須死。」
「陽陽,我知道,你聰明得很,會有辦法的,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姬氏極掙紮起身,走過來,臉色青白得嚇人,足見他剛才承受的是怎樣的痛苦。
夏陽別開眼,冷哼:「沒有。」
姬氏極剛剛其實是著急胡亂說的,因為之前夏陽說得很肯定,痴情蠱唯有下蠱之人的心頭血才能除蠱,而被取心頭血之人,必死,可她現在的的反應……
卻分明是他歪打正著了!
他大喜,顧不得疼痛未過,一把抱起她就轉了好幾圈,脫口而出:「你果然是雙子河神賜下的珍寶,陽陽,我太愛你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夏陽這個不肯融入當世大流的穿越奇葩混得時間長了,難免不沾點「惡習」,加上西戎比大華開放很多,純正西戎人的姬氏極又學了夏陽那不著調的語言能力后,一高興過頭,可不就做出些驚人的舉動來了么……
香茗等人是早被夏陽雷習慣了,雖覺姬氏極此舉搭上那番話還是不妥的,但也並未說什麼,反正說了也肯定沒啥用,可阿琴卻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一時間,阿琴都被驚呆了,反應過來后,面色更加難看眸光愈發的陰毒,狠狠脫口而出:「狗男女!」
太過氣憤,他聲音絕對不低,香茗等人都聽到,何況姬氏極和夏陽。
姬氏極黑線滾滾——這熊孩子是有多找削?
「我們是狗男女,那你是什麼?」夏陽輕笑著乾脆抱著姬氏極脖子不下地了,居高臨下的藐視著阿琴,語氣譏諷傷人。
她果然發現了!
阿琴面目瞬間猙獰起來:「你……」
「救不救你阿姐,全看我心情好不好。」夏陽冷笑著瞥他:「你真的確定要罵我?」
阿琴抿唇,不語,恨恨的瞪著她。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夏陽此刻絕對遍體鱗傷了,然而眼神再兇狠,終究成不了殺傷性武器,何況,他那點兇狠跟李旭比起來實在有些小兒科了,常年被李旭橫瞪豎瞪各種瞪的夏陽又豈會被他嚇到。
阿琴見瞪不穿她,乾脆轉眸,瞪向姬氏極,譏諷冷哼:「妄你號稱西戎第一人,卻也不過如此,甚至自甘墮落做一個女人的狗!呸!」
姬氏極將夏陽放下,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轉眸卻面無表情的與阿琴道:「所謂西戎第一人,都是你們喊的,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還有,你面前這個所謂的女人,不但是大華的戰王妃,姬氏的郡主,還是我們西戎雙子河神的女兒,所有西戎人信奉崇敬的神女……勸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一點,不然,我保證,就算你阿姐在這裡,也多的是人請你吃泥。」
阿琴面目一陣扭曲:「你還是男人嗎?」
「他是不是男人,你會不清楚?」夏陽曖昧反問,笑得邪惡。
阿琴漂亮的臉蛋果然又一陣扭曲,更猙獰了。
姬氏極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夏陽嘿嘿一笑,更猥瑣了:「不用解釋,不需要解釋,有些事,還是給別人保留點想象空間更美好。」
姬氏極沒好氣的拎住她耳朵把她腦袋扯低,另一隻手啪啪啪的輕拍:「趕緊給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倒了!」
夏陽揮開他的手,收起邪惡不再猥瑣,一本正經的圍著阿琴轉了兩圈。
「你看什麼!」阿琴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她是在研究他這副不正常的身體,頓時面紅脖子粗,難堪又憤怒。
夏陽淡淡瞥了他一眼,勾唇:「從來只聽說過因為喜歡才對人下痴情蠱,卻從未聽說過,討厭一個人討厭到極致的時候,也會下痴情蠱,我說,到底是你們蠱族人三觀天生如此清新脫俗,還是……」
什麼是三觀,為何用清新脫俗來形容,阿琴真心不懂,但他卻好歹聽出來了,她絕對不是在誇他,而且,他等到狂躁,也沒等到她的「還是」的後面是什麼。
一肚子火氣難以控制,他惡狠狠瞪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還是……」夏陽眉眸一彎,笑便更深了,負手在後低頭逼近他,一字一頓慢慢道:「你天賦有限,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痴情蠱了。」
阿琴一聽,面目已不是一個扭曲猙獰可以形容了,顏色也一變在變的難看得無以倫比。
姬氏極默默——熊孩子知道錯了吧,沒事咋這麼想不開,竟然自己送上門來請我們家陽陽虐!
「孩子,你要相信,老天爺是公平的,為你關閉一扇門的時候其實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扇窗,雖然現在看來吧……」夏陽說著,瞥了他下身一眼,乾咳兩聲:「你這扇窗開的地方不太好……」
「姬氏極!」阿琴忍無可忍,尖聲大叫:「信不信我跟你同歸於盡!」
「放心,他不敢的。」夏陽輕拍姬氏極安撫:「他愛他阿姐愛到發狂,不允許任何男人接近他阿姐,只想一輩子獨佔他阿姐,很清楚弄死你就再沒人肯幫他去救他阿姐了,他敢才怪。」
聲落,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她,而後,看向阿琴……
阿琴漂亮的臉蛋兒不再扭曲猙獰,而是滿滿的惶恐,面色青白得嚇人:「你……你胡說八道!長的人模狗樣,思想怎麼齷齪下流,你,你自己淫蕩齷齪就算了,休要壞了我和我阿姐的名聲……」
姬氏極面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你……你……」阿琴罵到詞窮,因為無地自容,乾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當然,是假暈。
「真嫻熟。」夏陽大方的贊著,直接一針下去。
阿琴就這麼,真的暈了過去……
夏陽斜目姬氏極,一臉淡定的用異常亢奮的語氣和語速道:「極哥哥雖然承受住了心靈暴擊,三觀成功刷出新高度,但血藍都掉得非常厲害,整個人恍恍惚惚搖搖欲墜……so,需要你美麗與智慧兼具,無敵與無恥并行的可愛妹妹扶你一把嗎?」
姬氏極冷眸一橫,惡狠狠的瞪了過去。
「極哥哥,你這是歧視,思想覺悟嚴重不到位啊。」
夏陽根本不受影響,還搖頭晃腦的說教:「男人是人,女人是人,人妖也是人,憑什麼只能男人愛女人,女人愛男人,男人和男人玩斷背,女人和女人耍百合,人妖就不能有自己的真愛?你不能因為他是你情敵,就分外的仇視他醜化他……」
「是是是,我錯了,求放過!」姬氏極被她「人」得腦仁都疼了:「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送上門來的棋子我們哪有不利用的道理?」夏陽笑得很壞很奸詐。
姬氏極看了看暈在地上的阿琴,又想著寄居在自己心臟里的痴情蠱,瞬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了:「說說看。」
兄妹二人三言兩語不和卻就狼狽為奸起來了,看得香茗如蘭好膽寒,默默發誓,死也不要跟這對兄妹作對,都特么不是正常人!
**
皇宮。
惠武帝問李旭:「朕不召你進宮,你是不是就想不起來該來看看朕?」
李旭臉不紅氣不喘:「臣愚鈍,聽不懂皇上的話。」
臣?
還愚鈍聽不懂?
惠武帝氣得青筋都蹦出來了:「朕病了,鬼門關前兜了一圈,你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為什麼不來?」
「臣不懂醫術,來了也幫不上忙。」
惠武帝瞬間噎住了。
想想又不甘心,咬牙切齒:「就算不懂醫術,來看看也不行嗎?朕可是你親生父親!」
李旭依舊淡定沒表情:「臣以為,臣已經過繼戰王府了。」
惠武帝又噎了下,惱羞成怒:「誰說過繼出去的兒子就不再是兒子了?」
李旭抿唇,不語。
惠武帝以前可沒少上這種當,現在又怎會信他是真的無話可說:「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想說什麼就說!別像根柱子似的干杵著!」
李旭抬眸,雖還是面無表情,卻頗有那麼點「你讓我開口我才勉強開口」的意味:「曾祖母尚在並且很康健。」
惠武帝怔了一怔,沒法吼了。
人家戰王府原本就沒打算要他兒子的,是他自己主動大方的半賣半送,這會兒發現這兒子沒有想象的呆,表現出過分的親昵來的話難免不被人腹誹成後悔了捨不得了想要回來了……
這不但傷老人家的心,還打臉啊。
可是:「老祖宗素來豁達開明,豈會胡亂生事!」
李旭:「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裡舒服。」
惠武帝:「你什麼時候還學會體貼人了?」
李旭:「還在學。」
惠武帝:「那你怎麼不體貼體貼朕?」
李旭:「臣從未忘記,大華正與東夷大戰,北狄始終狼子野心,南疆蠢蠢欲動,至少幾年內都要與西戎和睦共處。」
惠武帝一聽,氣得嘴角都抽了——老子跟你談父子親情,你跟老子說江山社稷,你特么還敢說你不是故意!
然而,他如此憂國之憂,他也不能說他不對……
「咳咳……」生怕自己笑出來的劉公公幹咳兩聲,提醒再度被噎住的惠武帝道:「皇上,您是不是忘了什麼?」
惠武帝這才想起來,自己確實被氣忘記重要事情了。
乾咳了兩聲,醞釀好情緒,惠武帝這才再度開口:「雖說老祖宗在的時候也不參與冊立儲君一事,可你情況不一樣,你不但是戰王,還是朕的兒子,所以,朕想聽聽你的意見,老三和老七,你覺得哪個更好?」
李旭還真沒想到惠武帝特地把他叫來,竟是問這種事,但他還是很淡定很沒有表情的應道:「皇上心中已有定論,何必多此一舉再問臣。」
惠武帝的青筋又跳了出來:「朕現在是在問你的意見!」
李旭:「臣愚鈍,沒有意見。」
惠武帝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得歡快起來,但轉念,火氣又下去了,嘆氣無奈的看著李旭:「你是不恨朕,可也不信朕,與朕說句話都小心翼翼帶著戒備,已不肯跟朕說實話了。」
李旭淡淡道:「可以說的實話,臣還是會說的。」
惠武帝:「……」
他不說話,李旭就這麼悶著,能悶一整天都不開口吭半聲。
惠武帝想想又覺好氣和好笑,暗道自己堂堂天子,繼續跟他個孩子較真也不是個事兒,傳出去也丟人,便又主動開了口,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你覺得老三為人如何?」
頓了頓,怕李旭不接他話,又特地補充道:「不說其他,只談為人。」
李旭淡道:「不如何。」
不知為何,惠武帝竟覺得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可還是不死心的追問:「那老七呢?在你看來,老七為人如何?」
李旭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也就那樣。」
「你不是跟老七走得近嗎?」惠武帝才不信。
李旭糾正道:「是七嫂和陽陽關係好。」
惠武帝無語:「有區別嗎?」
李旭:「皇後娘娘和賢妃娘娘都有幾個交好的閨中密友,皇上會因此就對她們的男人另眼相看特別厚待關係融洽嗎?」
惠武帝想起賢妃有個閨蜜嫁的是御史,那牛脾氣死腦筋,每每都能氣他個半死,嘴角不禁就抽搐了起來:「朕的情況跟你怎麼能一樣!」
李旭沉默了。
惠武帝總有種李旭正在心裡腹誹他「不一樣你還問,你是不是傻」的感覺,偏偏李旭啥也沒說,氣得他那個鬱悶心堵的啊,簡直頭頂要生煙。
又一想,李旭是戰場殺神,擅統兵打仗掌生死,興趣愛好就是杵那兒不說話讓你們拚命猜他在想什麼;反觀李燁,非要說他有什麼特別驚艷的才能,就是搗鼓些花啊草啊茶啊酒之類的,雖然也不多話不多事,可好歹你問啥他是正經過腦後才回答你……
這麼一比較,兩人完全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一樣了,不可能生出什麼共同語言來,關係一般也就不稀奇了。
這麼一想,惠武帝心裡也就舒服了些,覺得李旭並不是在忽悠他,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能在李旭那裡得到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一場交談,雖然算不上不歡而散,可也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李旭從惠武帝屋裡出來沒走多遠,便遇上了淑妃。
眼見李旭看都不看她一眼便直接過去,更別說行禮打招呼,淑妃氣得臉都青了,大聲呵斥:「戰王好大的架子,見到本宮竟然不行禮。」
李旭直接當做沒聽到,原本什麼速度還什麼速度,徑直繼續往外走。
淑妃總不能追上去攔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遠,更氣了:「不過前朝污血雜種,神氣什麼!」
素儀聽到前朝的時候便知不好了,可想捂淑妃的嘴也來不及了,面色難看:「娘娘……」壓低聲:「不管怎麼說,戰王都是皇上的兒子……」
於是,李旭是雜種的話,惠武帝是什麼?
這瘋婆娘還真什麼都敢說,也不怕大風把話吹去別人耳里,又傳到惠武帝那兒去。
好在,淑妃也沒瘋全,好歹還知道惠武帝是萬萬不能得罪的,聞聲雖然不悅,卻也沒有繼續下去,直到……
求見惠武帝不成,才再度控制不住的發起火來:「什麼歇下了!戰王剛才才走,皇上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歇下了!莫不是你這狗奴才瞧著靖王傷重……」
「娘娘。」素儀生怕她又亂說,趕緊拉住她:「既然皇上已經歇下了,咱還是先回吧。」
淑妃本還想繼續「理論」,卻是被素儀半強行的拖走了。
素儀還低聲勸撫淑妃:「娘娘,靖王已經不好過了,您就少給他添點堵吧。」
「你……」
「娘娘,靖王不好,您能好到哪裡去?三公主的公道,又誰替她討?」
看著淑妃一行走遠,那回話的宮人才折回屋裡去與惠武帝稟報。
惠武帝神色平淡,彷彿並不出他所料,不過,他淡淡的開了口:「奴才幹練倒是好的,可要是幹練到都能替主子做主,可就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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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習性兇猛,難以馴服。
為了消磨鷹的野性,讓它馴服,人們將它剛捉回來的時候,通常不讓它睡覺,也只給它極少量的水和食物,一連幾天熬著它,使它睏乏……
阿月看起來身嬌體軟易推倒,不是很有主見的一類,經不住熬,經不住磨,可實際上,她比野性難馴的獵鷹還難熬,因為,她是人,蠱族之人,固執程度超脫常人所能想象。
五天說過就過,她頑固如初。
受著外傷內傷的情況下,不吃不喝不睡,便是七尺男兒也扛不住,可她偏偏一連五天,雷打不動。
「不管屬下們怎麼誘惑,她不吃就是不吃。」
負責看守阿月的李元面色難看的與李靖回稟:「她不吃,您吩咐放進吃食里的那些東西,也進不去她的肚子。」
李靖沉默了瞬,淡淡道:「現在開始,可以讓她睡了。」
李元怔了一怔,笑了。
長時間不睡覺,可以使人頭昏腦脹,記憶力變差,精神渙散、心跳加快、辦事效率下降、脾氣暴躁,甚至出現幻視、幻聽……
阿月至今還能熬著,李元固然非常佩服,但可惜,他們立場不一樣,所以,他非但不會同情她,還得想盡辦法的讓她妥協,臣服。
她也已經熬了這麼多天了,忽然沒人騷擾,肯定想忍也忍不住的,不過……
「她的蠱母一直沒有出現過,屬下怕……」
說起阿月的蠱母,李靖也挺意外挺好奇:「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不過,她的蠱母似乎受了傷,不然我那天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得手了。」
「蠱母受傷對她影響這麼大?」李元很驚奇,蠱族於他而言只是傳說,阿月阿琴是他頭一次見的蠱族,也每每想起那日圍捕阿月的情形就控制不住的有些頭皮發麻。
那些人的死狀,太恐怖了……
李靖淡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但蠱與蠱主之間確實有某種無法解釋的聯繫,雖不至於蠱亡人亡,可一旦精心培育的蠱母死亡,蠱主也會遭遇反噬身受重傷。不過,蠱母一旦死亡,與其有關聯的子蠱,都會隨之死去。」
「原來如此。」李元笑:「王爺真是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李靖沒有說話,陰沉得嚇人。
傳說蠱術源自南疆,素來傳內不傳外,便是年代久遠曾經不慎外流,也因臭名昭彰而被正道不恥,每遇每追殺。
所謂雙手難敵四拳,曾經大名鼎鼎的帝氏一族都被迫退隱直至消失,何況小小馭蟲一族。
如此一來,人們對蠱的了解久而久之便變得十分狹隘了,即便是大內太醫,知之也不多,不然,也不會發生那麼多慘劇卻無人識破……
李靖自從無意間知道蠱的存在開始便一直懷疑,他的生母當初之所以會做出那麼沒腦子又殘忍的事情來,很可能是因為中了蠱,被蠱驅使的。
於是,他開始調查蠱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小,還不知世界如此險惡,不知身邊的人如此表裡不一,不知如何真正的隱藏自己的真實心思,自認為已經很不打草驚蛇的偷偷去了解蠱術,卻還是第一時間便被林傲發現並盯上了……
林傲很慷慨,請他親身體驗了一把!
那記憶,那體驗,非常不好,至今偶爾還會做惡夢,但幸好,只是體驗而已。
他真正離家出走四處漂泊的原因,那次體驗才是最首要的,惠武帝的冷待和憎惡,反倒還是其次。
一個人害怕到極致的時候,反而可能會前所未有的勇敢起來……
他便是如此。
只是他沒想到,他離家出走這種對於任何一個孩子而言都是極其勇敢而又莽撞的行為,並沒有引來惠武帝的任何注意,卻意外的取悅了極度自負的林傲。
惠武帝完全當沒他這麼個兒子存在了一樣,從未派過人去找他,任由他在外面自生自滅,林傲卻派了……
以淑妃的名義,派了人保護他照顧他,教他如何生存如何察言觀色,如何照著李煜這個模子去成長,讓他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現實夢,而後突然某天,猛然打破,赤裸裸血淋淋的攤開一切!
反抗……
他想過,一直想,但始終不敢。
淑妃,李芷妍,都是迫於娘家族人的性命要挾,但他不是,他真正害怕的其實是蠱。
他不想被蟲子取代主控權,只能蟄伏等待機會。
等待是煎熬而漫長的,但,亦有驚喜。
慢慢的,他發現了林傲的很多秘密,比如兵工廠……
那個兵工廠,他甚至潛入過進去,可惜,並沒能深入便被發現了,不得不匆匆退出,也沒能成功帶出任何東西,當然,更多的原因還是不敢,怕懷璧自罪被林傲發現,而林傲的手段,非常多,首先蠱蟲就足以讓他卻步。
不過,他始終堅定,若那些奇異的兵器不能為他所用,就必須毀了,絕對不能讓林傲有用上的一天!
倒是不想,竟有人比他動作快,直接把兵工廠給炸上了天。
機會難得,他自然不能錯過,所以非常好心的幫忙把消息擴大,結果果然很成功的引起了惠武帝的注意。
於是,他又好心的將調查的人的注意力,引向林氏……
很顯然,他又成功了。
林氏垮台了,林傲輸在了自己的自負上,被自己一手調教的親外孫送上來西天!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應該高興,卻萬萬沒想到,惠武帝竟忽然一改前態,與李旭竟生出了類似父子情的東西,甚至為了李旭,讓林氏消失得很體面……
他不明白,李旭到底有什麼好,不但能得到她,還能讓惠武帝改觀得這麼突然這麼徹底!
惠武帝既然連李旭這種情況都能視而不見,卻為何,不肯忘記他母親的所謂過錯,多善待他哪怕一點點……
忿恨的種子早已萌芽,如今不過放棄阻攔,任由它肆無忌憚的恣意成長,隨它去徹底的佔領和污染他的思想而已。
別人都不在乎他,他又何必去在乎別人,不是嗎?
李靖陰沉的面色,把李元驚到了,遲疑著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麼緩緩氣氛的時候,有人來報:「王爺,素儀沒了。」
李靖驟然回神,冷眸一橫,利如刀鋒。
那人一驚,忙道:「似乎是……皇上的意思……」
李靖沉眸,俊逸的臉龐更加沉鬱得可怕。
李元等人惶恐低下頭去,不敢吱聲不敢喘大氣。
忽然,李靖推門,走進了那間關押和折磨阿月的屋子……
李元等人驚覺失色,慌忙要跟上。
分明五月的暖天,屋裡卻燒著熱碳,溫度高得像個蒸籠。
內外皆傷,又不吃不喝五天五夜沒睡,彪壯的漢子也扛不住,阿月卻硬生生的熬住了。
不過,也已是強弓之末……
李靖進門的時候,她渾身緊繃,十分警惕,卻不敢貿然動手,因為現在的她,只有一次機會。
李靖還是很忌憚她的蠱母的,並不甘站太近:「以你現在的狀態,蠱母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阿月桀驁不馴的扯了扯嘴角,流露出譏諷來。
「我必須承認,你很厲害,可你也到底不過是個凡人而已,無法真正做到完全而徹底的控制那些蟲子……」李靖勾唇:「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你那些蟲子便會反噬你,把你當成食物吃掉……我說得,可對?」
阿月面色難看的看著他。
雖然還是沒有開口,但很顯然,李靖說對了。
李靖勾唇,笑更深了些:「你在等你妹妹幫你搬救兵嗎?恐怕你要失望了,據我所知,她甚至還沒有離開帝都城。」
阿月依舊譏諷的看著他,讓他心頭驟然一跳,立時皺眉沉下臉:「難不成你們在帝都就能搬到救兵?」
南疆蠱族什麼時候滲透到帝都來了?
不……
不對!
應該不是南疆人!
南疆蠻人和大華漢人還是有挺明顯的外貌區別的,就算南門關周邊的百姓因為差不多的環境的因素與南疆蠻人外貌特徵上難以區別,也並不容易混進帝都來,何況這種與南疆關係正緊張,帝都又連出大事加強巡防盤查的時候……
當初阿月和阿琴之所以選擇秦語珊藏身靖王府,多半也是這個原因。
所以,她等的救兵到底是誰?
等等……
李靖微微眯眸,語出驚人:「姬氏極?」
阿月已經被熬了五天五夜,此時此刻繃緊神經硬撐,也扛不住這麼突兀的一記,當下便抑制不住的流露出驚色來,不敢置信的看著李靖。
「還真是他……」
李靖面色微妙:「你不用那麼驚訝,因為我知道姬氏極之前失蹤是去給……戰王妃找葯了,而據我所知,戰王妃中的是極其厲害而霸道的蠱毒……如此一來,只要仔細聯想姬氏極回來的時間和你們出現的時間,也就不難猜測了。」
阿月驚覺自己出賣了自己,可惜已經遲了,後悔也沒用,不過,她意外的發現了件很有趣的事,頭一次開了口:「你……喜歡……她!」
雖然聲音不高,但很肯定,說得艱澀腔也不圓,但確實是漢語。
李靖幽幽盯著她:「那又如何?」
阿月勾唇,笑不深,但很開心:「聽說……他們……很……恩愛!」
他們,自然是指夏陽和李旭。
這麼說,無非是提醒李靖,他沒用插足的機會!
李靖面色陰沉:「不也都說,我和我的王妃很恩愛。」
阿月笑而不語。
她現在很虛弱,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擠並不擅長的漢語,不過,她的笑足以刺激李靖了!
「你……」
李靖果然受了刺激,暴怒而動。
阿月暗自吸氣,準備!
然而……
「以為我會上當嗎?」李靖譏諷的看著正等待他靠過去好一舉出擊的阿月。
沒成功還被識破了,阿月好失望,暗嘆自己果然沒有演戲天賦。
「既然你這麼想徹底變成食物餵養自己的蠱,我成全你。」李靖陰沉說罷,拂袖就走。
李元等人匆忙跟了出去。
人一走,戒備便鬆懈了,蠱蟲卻這個時候不安分的鬧騰起來……
看著擺在面前那些她並沒有發現哪裡不妥,但她的黃金蠱母卻很忌憚的食物和水,阿月終還是伸出了手。
她忍受著非人的折磨,已經等了五天五夜,熬了五天五夜,可他,並沒有來。
強迫自己咽下那些食物的霎那,眼淚悄然滑落她憔悴的臉龐……
或許,阿娘和阿琴都是對的,男人確實都是無情無義的東西,不能近,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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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碗摔湯灑,姬氏極猝不及防就被濺了一身一臉。
湯還很燙,濺到他身上臉上還裊裊的冒熱氣,他卻渾然不覺的,面帶青白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半隻碗。
好端端的,碗忽然裂開,一半摔了地上,碎了,一半卻還好好的在他手裡……
這麼詭異而超脫科學所能解說的狀況,換誰都得懵!
至少,當下跟他圍著一桌吃飯的眾人,都驚懵了……
「哈咳……」
索朗穆才要張嘴調侃,就被對面飛來的饅頭堵了嘴。
夏陽面色難看。
這種科學無法解說的現象,她以前總覺得很扯,唯有小說電視劇才會出現,可她之前在西戎的時候,卻是親眼見證過這種神奇的……
那時候,也是姬氏極,無端端的竟然突然一陣心絞痛,摔了杯茶。
後來,她外祖母竟然就那麼去了。
那時候開始夏陽便相信,或許是因為西戎子民無數年的虔誠所感動,雙子河真的孕育出了神靈,而她,並不是唯一被選上的,姬氏極也是,所以它用了那樣的方式提醒他們回家,並仁慈的讓本沒趕上的他們,用那種奇幻的方式,送了外祖母最後一程……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雙子河神再次用異象來向姬氏極傳達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她還挺希望是如此……
自然就不能讓索朗穆這個時候搗亂。
姬氏極也為此回過神來,卻有點反應遲鈍的看著夏陽——怎麼回事?
夏陽面色微妙,雖然其實她也不知道,可,總覺得不是好事。
姬氏極低眸放下半隻湯碗,起身離席:「我出去收拾一下。」
「我去看看。」夏陽說著,起身跟上,並擺手示意香茗綠屏等人不用跟上。
老王妃眼神兒不好,看不清楚眾人神色,只覺氣氛古怪,不禁微微皺眉,側耳向秦嬤嬤。
然而,秦嬤嬤知道的,也就是那湯碗摔得很不科學而已。
「不用擔心。」李旭淡淡開了口,慢條斯理抹嘴的同時也起身離席:「他蠱毒又發作把碗捏壞了而已,我去看看,你們陪曾祖母慢慢吃。」
索朗穆幽幽瞪他——臭小子,使喚起人來還真是不客氣!
但也沒有多事的跟上去。
一行姬氏極之外,索朗穆便是默認的頭兒了,他不動,周戎泰安等人便是再好奇,也不好跟上去,便紛紛打開話匣子岔開話題,分散起老王妃的注意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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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或許……只是湊巧。」姬氏極忽然道。
夏陽沒有出聲。
她這個神女到底還是水分更多的,做不到知過去窺未來,要緊事上,自然不敢亂下評論。
「或許……」頓了頓,姬氏極才再度開口:「也未必就是她……」
夏陽嘆氣:「是與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姬氏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
「你矛盾的,並不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對她動心了,而是,怕自己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卻又得不到她。」
夏陽嘆氣打斷他:「極哥哥,我明白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這麼幸運,魚與熊掌幾乎兼得。」
姬氏極抿唇不語。
「外祖母是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偉大女性,她同時兼具著女子的柔情男子的氣魄,她是天生的上位者,她把她的一生都獻給了姬氏獻給了西戎……除此之外,她還是非常優秀的母親,非常和藹慈祥的祖母,她是真正用盡全力伸展自己的羽翼,儘可能的將自己每一個孩子都保護到最好。」
想起那位相處並不多的外祖母,夏陽不免有些傷懷,緩緩道:「不管是於子民而言,還是於子孫而言,外祖母都是超級英雄,是一個不可置信的神話,我非常相信,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她那種地步!可是,極哥哥,你怎麼就沒發現呢?她那輝煌如同神話的一生,不是血,便是淚,還是那種,無法在人前流淌的淚!」
姬氏極沉默望天,不知在想什麼……
「極哥哥,你非常像外祖母。」夏陽走到姬氏極身旁,仰臉看著他:「你很聰明,很勇敢,重情重義……你繼承了外祖母所有的優點,包括,那份上位者的過分理智!」
姬氏極莞爾,轉眸看向她。
本想把話岔開,卻沒有開口的機會,夏陽跟著就又說道:「我一點都不懷疑,若有一天,家人和子民與你的私人感情之間只能二選一的話,你會選擇家人和子民而放棄掉自己的感情。」
「陽陽……」
「理智沒有錯,但舉凡過分理智者,都會過得很痛苦。」
「……」
「我好吃懶做,從來沒有大報負,只想混吃等死到底,但還是希望,我的親人哪怕不能個個幸福美滿一生,也好歹了無遺憾!極哥哥,我真的不希望,你最終會變成第二個外祖母。」
姬氏極沉默的看了夏陽好一會兒,牛頭不對馬嘴的來了句:「陽陽,你可不止我一個哥哥啊,你這樣會老得很快的。」
夏陽嘴角一抽:「並不是所有哥哥都像你這麼難搞定的好嗎!」
姬氏極呵呵一笑,正要說讓夏陽準備準備好一起去靖王府,卻就聽到李旭的聲音傳來道:「馬已經準備好了。」
轉眸瞥了早跟上來但沒湊熱鬧的李旭一眼,低低與夏陽道:「雖然你把他調教得這麼好,哥哥很欣慰,但你可不能教你未來嫂子這麼調教哥哥我啊。」
心結不是說開就能開,人性不是說放就能放,但起碼,他現在已經能主動開玩笑了……
夏陽自然不掃興,咧嘴笑道:「放心,我保證不教。」
可要是未來嫂子聰明伶俐一看就悟自學成才什麼噠,可就跟她沒關係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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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般的下人雖然知道幾天前府里有打鬥,卻並不知道是抓阿月,只當是刺客入侵,自然不知道阿月被抓起來關在哪裡。
姬氏極三人趕到靖王府外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夏陽的視力已經恢復了八成,但夜裡視物還是很有障礙,加上滿頭並沒有轉黑的白髮很醒目……
李旭和姬氏極都不同意她深入靖王府,所以她只能在外圍溜達碰運氣。
然而,姬氏極和李旭分頭把靖王府所有有可能關押阿月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阿月的蹤跡。
一不小心,李旭還暴露了行蹤……
警聲一出,滿府沸騰,燈火隨即紛紛亮起,早有準備的一撥撥人馬迅速作出反應,追了出來。
「誰啊?搞什麼鬼!」
夏陽只是在最外圍瞎晃加接應,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暴露的行蹤,聽到動靜本能拔腿就想跑,卻不想李靖準備十分充足,內外夾擊之下,她只能往王府深處躲。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比如,李珍的住處!
對於李靖那個人,夏陽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評斷,但不可否認,他對李珍這個女兒確實很不錯,抓阿月卻被阿琴跑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麻煩,所以早早準備了套兒讓人鑽,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亂起之時特別保護李珍,自是也不在話下。
當然,若能直接離開,她還是會選擇直接離開的,可這不是沒法直接離開么,她只能找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窩著,待平靜下來,再想辦法離開……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好不容易摸到李珍的院子外,果然看到李珍的院子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著人,內外燈火明如白晝。
恰巧這時,一個穿著體面的婦人拎著食盒走向李珍的院子,赫然是李珍的奶娘。
侍衛自然認得她,雖然沒有攔她,可也忍不住奇怪的看著她手裡的食盒:「這麼晚了郡主還要吃東西?」
奶娘一臉無奈的嗯了聲,旁的也沒有多說。
李珍雖是秦語珊生的,卻意外得李靖的寵,素來她要求什麼李靖多會答應,這個點了想吃宵夜什麼的,也並不是第一次……
侍衛不疑有他,放任奶娘進院去了。
夏陽遠遠的也看不清楚,也不敢靠過去驚動人,就這麼縮在暗處等著,等人散了她好溜,結果,人沒散,卻把李靖給等來了……
李靖沒有直接進李珍院子,而是在找什麼一樣,在李珍的院子附近轉悠。
夏陽默默的我勒個去,難道他發現來的人是他們其中還有她,正在找她?更加一動不敢動了。
可是……
就算她不動,周邊也就這麼寬,李靖刻意找的情況下,找到她還真不難。
李靖也並沒有直接衝上來拎人,而是停在短火銃射程外的距離看著她所在的位置道:「外面都是弓箭手,誤傷你就不好了,你還是主動出來吧。」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時候再裝,沒準會變成刺蝟,夏陽只好出聲,問出疑問。
李靖沉默了瞬,道:「李旭原本跑了,卻又折了回來。」
夏陽皺眉:「你怎麼知道是他?」按照李旭的身手,半夜三更被人看到臉的可能性並不高才對。
李靖沉默了。
他怎麼可能告訴她,李旭身手那麼好,本來是不會被發現的,卻意外的進了他後院,還撞上了他那些小妾,還直接把她們都殺了!
一下死這麼多人,血腥濃重,怎麼可能不驚動人?
最最關鍵的是,死的那些小妾都有一個特徵——著男裝,神似她!
夏陽等不到李靖的回答,也不等了:「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還是這種關係,大半月的傳出去可不好聽……能不能讓你的人都退下?」
「如果你先把火銃扔出來的話。」李靖倒是沒有失去該有的冷靜和理智。
夏陽:「打不過你的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於是火銃扔出去了,我還拿什麼自保?」
李靖笑了:「至少我可以保證,不會傷害你。」
夏陽:「憑什麼啊,我可不信你。」
「就憑……你是在拖延時間嗎?」李靖猛然反應過來,卻一點也不緊張,勾唇淡笑十分自信:「靖王府怎麼說都是我的地盤,他們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從這裡帶走你,是不可能的。」
夏陽:「……」
李靖勾唇:「你想親眼看著他們為你來送死的話,我不介意。」
「那我還是跟你進屋坐下喝茶聊人生吧。」夏陽從暗處走了出來。
長發梳成馬尾裹在黑巾之下,卻還是有幾縷漏網爆露出來,雪白如銀絲,燈光下十分刺目。
因為消瘦了不少,她五官更顯立體了些,曾經合身的暗色勁裝此時顯得很寬鬆,原本白皙但非常健康透出自然紅潤的皮膚如今也難見血色,被暗色勁裝一襯,顯得很蒼白……
總的來說,乍一看,她倒是比中毒之初時恢復了很多,可仔細看,還是比健康的時候差了太多太多。
「就去珍兒那吧,怎麼樣?」李靖不想她太排斥自己,有李珍在的話,她應該會比較放心。
果然,夏陽爽快答應了,不過:「你得下令放他們走。」
李靖擺擺手,立馬有人匆匆而去。
「請。」李靖紳士讓路。
夏陽撇撇嘴,挺直腰桿進院。
李珍已經睡下,也並未被府里的動靜驚醒,壓根不知道夏陽來了,李靖當然也不會去讓人叫醒她。
夏陽隨遇而安小強一隻,事已至此也沒什麼所謂的了。
反正這麼多下人在不是?
反正她和李靖「有一腿」早就不是新聞了不是?
反正她早已臭名遠播了不是?
反正……
她帶了很多針!、
不過……
是她沒恢復完全眼花累著錯覺了嗎?為啥李珍的奶娘,怪怪的?
**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走再說。」
姬氏極面色難看,一邊勸說,一邊拖殺氣騰騰不肯離開的李旭離開,低聲:「這世上能占陽陽便宜的人還沒出生,走吧,別讓她顧前難顧后。」
李旭抿唇不語,目光森森的盯著李元,彷彿將李元當成了李靖的替代品,碎屍萬段。
他一直知道,李靖對夏陽有非分之想,但他沒想到,竟然這麼齷齪!
姬氏極咬牙死死拽著他不放:「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可現在顯然不是時候,除非你想陽陽又要為你死裡求生。」
這話總算讓李旭聽進去了,他不再掙扎企圖甩開姬氏極的手,但依舊殺氣騰騰。
李元硬著頭皮盯著他:「戰王殿下,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您還是見好就收吧。」
李旭微微眯起眸子,森森的看了李元一眼,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姬氏極忙跟上。
李元鬆了口氣的同時,緩緩勾唇,抬手便用力揮指向李旭,示意弓箭手立即放箭——靖王怎麼可能讓戰王活著離開!
然而……
李旭卻早料到李靖不會真的放他活著離開。
萬箭離弦的瞬間,李元的笑也凝固在了那一秒,殷紅的血水混著腦漿,自他眉心洶湧而出。
惡戰,一觸即發,李旭和姬氏極最終受傷逃出靖王府……
靖王府的人馬追出靖王府,眼看就要追上李旭和姬氏極,可惜戰王府赤六等接應趕上了,並帶來一個壞消息。
「屬下發現的時候,阿琴姑娘已經不見了。」
**
宮人連滾帶爬來到惠武帝面前:「皇上,不好了,戰王和靖王打起來了。」
惠武帝剛睡下又被驚醒,本來心情很惡劣,可一聽這話,卻有點反應不過來了:「什麼?」
而後怒喝:「好好的,怎麼就打起來了!」
「具體不清楚,反正巡防營的人發現的時候兩邊已經打起來了。」頓了頓,猛然想起重要細節:「是戰王拉了人馬去打靖王府,西戎那幾個王子都摻和上了,再晚一些,恐怕靖王府要被夷為平地了。」
「胡鬧!」
惠武帝怒吼一聲:「讓馮正立刻帶神機營去……勸架!」頓了頓,又道:「擺駕,朕要出宮!」
馮正帶著神機營趕到的時候,靖王府一片狼藉,雙方已經暫停了戰火。
值得慶幸的是,可能是上次跟驍騎營打消耗了不少彈藥,這一次西戎的火銃隊只是掠陣,並未直接加入戰鬥,不然靖王府早平了……
不過,戰王府和西戎的這些人馬還是死死的圍著靖王府,既不讓進,也不讓出。
靖王府明顯處於劣勢,死傷慘重,不見李靖現身。
馮正接到的命令是勸架,現在雙方不打了,他也沒什麼事干,便乾脆找李旭,打聽起為什麼圍打靖王府來。
惠武帝沒多久便到了。
馮正立馬將打聽到的報向惠武帝:「據說是靖王行刺戰王,戰王負傷逃脫,拉了人馬來報復,現在,戰王妃被困靖王府……」
惠武帝越聽面色越難看:「讓戰王過來。」
李旭很快被帶到。
他壓根就沒回戰王府,衣袍自然沒換,哪兒受了傷,血便在哪裡染開,倒是一目了然……
惠武帝仔細數了數,身後看不到的不算,光身前竟就有四處,血淋淋的染開一大片,讓他看起來活像個血人,看得人心直跳。
惠武帝頓時一股邪火上頭,拍幾怒喝:「讓老三滾出來!」
趁著馮正去敲門靖王府門的時候,惠武帝居高臨下的盯著李旭沉聲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老三為何追殺你?」
李旭抿唇轉眸,竟掃了周邊眾人一圈。
惠武帝錯愕。
短暫的思索后,抬手擺了擺,示意眾人退開。
李旭這才上前走到金碧輝煌的馬車旁,低聲平淡道:「夏陽中的是蠱毒,姬氏極為她潛入南疆蠱族盜葯,雖然成功逃離,卻也身中蠱毒,被蠱族兩位姑娘一路追至帝都……」
「我不知靖王何處得知兩位姑娘是南疆蠱族人,也不知他為何要秘密圍捕兩位姑娘,卻因為阿琴姑娘逃脫找上姬氏極而知道,阿琴以蠱威脅姬氏極,讓姬氏極幫他救下他姐姐……」
「我們不明狀況,也不想生事,便想著只三人入戰王府探探,若能秘密把人救走便算了,最不濟也好暫時安撫住那位阿琴姑娘,不想靖王早有準備,發現我三人身份后非但不放人,還窮追猛打……」
於是,他和姬氏極都受傷了,而夏陽,被困在了靖王府中。
惠武帝越聽,面色越難看,怒火越燒越旺。
他相信李旭沒說謊,於是……
兩個蠱族姑娘借秦語珊入住靖王府,也算名正言順,可李靖為什麼要秘~密~的圍捕他們?
想起自己之前高燒不醒,還是阿月的辦法和方子救醒的,惠武帝就渾身發涼——若當時不是陳太醫想貪功來救自己的,搞不好就是那個叫阿月的蠱族姑娘了!而以現在南疆和大華的緊張關係,天知道,她是不是純粹只是為了追姬氏極而來!
反正,不管李靖秘密控制阿月到底是不是打著某種不軌圖謀,惠武帝都絕對要懷疑他,不然,他何必幹得那麼隱秘,不讓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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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可真狠啊……」
李靖坐在夏陽對面,原來的茶,早已換成了酒。
他嘴角帶著笑,一杯接一杯,獨飲……
李旭帶人圍困靖王府,大張旗鼓攻府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完了,便是原本並沒有什麼心思這種情況下也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何況,他本身就有那種心思……
技不如人,一次次被李旭死裡逃生,如今被他猛然反口咬掉性命,他認,可是……
「你還在這裡,他怎麼敢這麼干!」
李靖猛然將手中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雙目猩紅的看著夏陽:「這就是他的真面目!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可以捨棄!包括你!」
夏陽沉默看著他,沒有接話,甚至沒有表現出警惕戒備來。
不是不警惕不戒備,而是,不能流露出來。
現在李靖的情緒很不穩定,稍有刺激,都可能讓他干出瘋狂的事情來……
她從不嫌自己命長,也不敢自戀的以為自己的魅力能分分鐘迷惑住一頭喪失理智的瘋獅!
「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
「是無話可說嗎?」
「還是在害怕我?」
「我何時做過什麼讓你害怕至此的事情了?」
「你倒是說話啊!」
李靖一聲高過一聲,最後徹底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偏袒他!他可憐,難道我就不可憐嗎?非要比較,他可比我命好多了!他從小有李煜關照!長大娶了你!現在又得父皇器重信任!可我呢?」
「都是兄弟,我小時候也被欺負,李煜怎麼從來看不到我!」
「我也喜歡你!也想娶你!可他們卻把秦語珊那種女人塞給我!」
「不論我做什麼,如何努力,父皇從來看不到,也總是不願信任我!」
「哈哈哈……我到底有什麼錯?有什麼錯?」
夏陽始終不說話,只是靜默的聽。
也不知該說什麼……
或許以李靖他自己的立場而言,他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的向上爬,並沒有錯,換成是她,她也會如此,可她終究不是他,而在她和李旭的立場來看,李靖又確實錯了,錯了很多……
似把力氣都咆哮完了一樣,李靖漸漸安靜了下來。
忽然,他說:「聽說父皇來了。」
夏陽依舊不語。
李靖似乎也放棄了,她不說話他自顧繼續:「我這次恐怕會難逃一死……」
夏陽皺眉。
「念在珍兒喊你一聲嬸母,真心喜歡你的份上,我能否將她託付給你?」
「不行。」夏陽果斷拒絕。
李靖定定的看著她,彷彿她的反應辜負了他的想象,為此他要重新認識她……
夏陽好氣又好笑,但也沒那心情開玩笑:「一個中蠱的孩子,我怎敢接收?萬一轉頭便有個好歹,我豈不被人戳著脊梁骨唾棄。甚至一個鬧不好,皇上都要責怪我,這麼吃力不討好,恕我……」
「你說什麼?什麼中蠱的孩子?」李靖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才總算反應過來。
不待夏陽再開口,李靖便面色大變的猛然站了起來,匆匆去看李珍。
先前李旭攻府動靜太大,李珍被驚醒了,為了不嚇到她,李靖點了她的昏穴,可因為她小,他用的力道並不重,所以暗算,他剛才吼那麼大聲,她應該驚醒過來才對,可她卻沒有醒……
怎麼叫也叫不醒李珍,李靖面色難看,猛然想到什麼扭頭看夏陽:「你怎麼知道她中蠱了?」
「你身份尊貴,視下人如草完全忽略他們倒也尋常,可她……」夏陽指著李珍的奶娘:「到底是珍兒奶娘,你卻也沒多看兩眼。」
李靖這才發現,奶娘的頭低得很低。
他沉聲命令:「抬起頭來。」
奶娘應聲抬頭,乍一看十分平常,可仔細卻還是不難看出,她雙眸無神,如是一副活著的行屍走肉……
「阿月!」李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借著滿腔怒火,一掌將奶娘劈死當場。
阿月要報復李靖,對奶娘下手根本沒用,但通過奶娘的手,卻可以對李珍下手,而李珍,還是可以威脅到李靖的……
「據我所知,南疆蠱族一般都有祖訓不可違背的,舉凡違背者,都會被逐出村子,而那位阿月姑娘,據說心地很善良,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卻對一個無知幼兒下手……為什麼?」
夏陽淡淡看著李靖:「靖王殿下,你別不承認,這其實就是因果報應!只不過,是你種的因報向了你的女兒……時間緊迫,你還是早些帶珍兒出去見皇上吧,晚了,珍兒恐怕……」
嘆氣。
李靖研究蠱研究了那麼久,又豈會不知道,蠱蟲貪婪,尤其鍾愛幼兒血肉,若蠱蟲在幼兒體內呆的時間太長了,就會不受控制,把幼兒的血肉當食物,不斷啃食,可……
「你也不過是變著法子讓我出去自首而已。」李靖冷冷的看著她。
夏陽嘆氣:「隨便你怎麼想,我無所謂!倒是你自己想清楚,是跟我這麼繼續耗著,讓珍兒徹底無力回天,還是,低下頭,彎低腰,拿出失去一切的覺悟,抱著珍兒走出去,為她爭一線生機!」
李靖皺眉:「你為何……對蠱了解得這麼清楚?」
夏陽嗤笑,看白痴一樣看著他:「我這樣子,難道是天上下毒雨淋出來的?」
李靖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何況,李珍的情況確實不容他猶猶豫豫拖拖拉拉……
夏陽見他站著不動,不禁惱火,滿臉譏諷:「不是死都不怕嗎?卻怕失去當下所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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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正敲了半天門,無人應答。
惠武帝徹底怒了,就要令馮正直接炸掉靖王府大門衝進去,卻這時,門開了,李靖抱著李珍走了出來。
夏陽就跟在他身後,侍衛府兵,全退在府中沒用跟出。
看到李旭面色蒼白一身血,夏陽心驚肉跳,幾個大步就奔了過去:「你怎麼傷成這樣了?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李旭說話間,上上下下轉著圈的打量夏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夏陽知道,他是想問李靖有沒有把她怎麼樣,卻又話在嘴邊,覺得不妥……
「我沒事,三哥只是請我喝了杯茶。」夏陽拉著他的手看向李靖,便見李靖抱著李珍在惠武帝車駕前跪了下去。
「父皇……求您慈悲憐憫,救珍兒一命……」
惠武帝本一肚子火,打算李靖出來就把他收押了,卻怎麼也沒想到,李靖竟這麼出來,一時之間竟也搞不清楚狀況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李旭拉著夏陽,不許她過去幫李靖說任何話,哪怕,李珍是無辜的。
事實上,他沒衝過去直接砍死李靖,已經很客氣了!
夏陽暗暗嘆氣:「我好累,我們回家吧。」
不管什麼原因,這都是李靖自己一手種下的因,會收穫什麼樣的果,端看他自己的造化,不是她一個外人所能左右的,也輪不上她左右……
「回吧。」
聲音從後方傳來,夏陽回頭便看到是李燁,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李燁與惠武帝其實是前後腳到的,只不過當時太亂了,用上他的地方不多,他也就順勢當布景了。
想起了解到的今晚的事,也不知說什麼好,嘆氣道:「九弟傷得不輕,早該離開了,不過擰著等你……去吧,都回去好好洗洗歇了,父皇若是問起,我替你們傳話。」
夏陽忙道謝,扶著李旭上了戰王府的馬車,並不在意惠武帝如何處置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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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戰王府的途中,李旭扛不住的暈了過去。
夏陽數了數,總共九處傷口,身前身後都有,都是箭傷,好在處理得及時,葯又奇效,否則,他恐怕已經死了。
後來她才從姬氏極那裡得知,其中有七處他是替了姬氏極擋才中的箭,也虧得是他幫擋了,不然,姬氏極已經沒命了……
按說,姬氏極武功便是不如他,也沒差那麼多,不應該需要他幫擋七箭這麼離譜才對,可偏偏,那天晚上就是出現了這麼離譜的意外,而姬氏極,始終不肯說原因。
他不說原因夏陽其實也能猜到,定是他身上那些還未除乾淨的蠱忽然作祟影響了他,這意味著當時阿琴就在附近!
這筆賬,夏陽默默記下了……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當下,他們回到戰王府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
折騰一夜,疲憊不堪,哪裡還有那個力氣去慢慢梳洗,匆匆命人與老王妃報一聲平安,雙雙攤上床便睡了。
當天夜裡,夏陽便醒了,李旭卻是傷口有些發炎,半夜發起了高燒,昏昏沉沉三天後才完全清醒過來。
夏陽本就沒完全復原,又為讓李旭一醒來就看到自己心安,盡量寸步不離,實在不得不離開,也最快速度趕回來,於是……
李旭醒過來看到的,便是一個有些邋遢又憔悴的夏陽。
不知為何,她新長出來的頭髮仍是白的,眼中的猩紅雖然退去了,卻並沒有恢復原本的純黑色,而是異變成了深藍色,陽光下尤其明顯,但,意外的更讓人驚艷……
「怎麼回事?」他抬手撫摸她的發,她的眼。
夏陽呆了呆才反應過來:「一般情況下,人家這樣醒來,開口都會虛弱的先說,水~,餓~,這是哪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昏了多久了……」
薄唇微抿,輕輕綻出一抹淺淡的笑花,他道:「睜眼就會說餓的,只有你。」
「我去給你倒杯水吧。」夏陽翻著白眼,去倒水了,折回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解釋道:「頭髮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少年白的人多了去了,我或許是最白的那個,但肯定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至於眼睛,更好解釋了,我好歹也有四分之一的西戎血統,眼睛帶點藍色哪有什麼稀奇的,倒是你,這麼在意,難不成嫌棄?」
李旭喝下她送到嘴邊的水,才道:「很美,我喜歡。」
「我猜你也喜歡,不對,是不敢不喜歡。」夏陽得意的哼哼,又問:「餓了嗎?我讓廚房燉了湯,想喝就給你端來。」
李旭點了點頭。
以前總是他侍候他,現在總算反過來了,還真不錯,也幸虧反過來了,不然,躺在這裡吃痛受苦的,就又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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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是個很乖的病人。
讓吃藥吃藥,讓喝湯喝湯,讓睡覺二話不說往裡挪,空個位置出來給夏陽躺……
日子優哉游哉,一晃便過了十多日。
夏陽終是忍不住主動開了口:「你怎就不問李靖的事?」
這段時間李旭吃喝拉撒睡全是她一個人侍候,她很確定,他不可能從她意外的渠道知道外面的事,可他,竟然不問,一個字都沒問……
李旭閉著眼睛摟著她,在樹下的竹椅中搖啊搖,萬道晨曦穿枝過葉,靜靜的灑落在他們身上,寧靜安和,他彷彿已經睡著,根本沒有聽到。
夏陽嘆氣:「我知道你不想聽到關於他的事,可我還是要告訴你,皇上並沒有處死他,甚至沒有奪他的爵。」
李旭依舊沒有聽到一樣。
「皇上給他劃了封地,在南邊,挨著南門關的蒼南。」
雖然李珍是救回來了,可李靖跟阿月之間的仇卻是結深了,連帶著南疆都要受牽連,一旦南邊打起來,李靖肯定頭一個不會坐視不管。
李靖還是很有打仗的天賦的,只要他不再出幺蛾子,惠武帝把他擱那裡,倒是最合適的,只不過……
極哥哥和阿月便是還有緣分,也要一波三折備受折騰!
李旭還是沒有反應,彷彿真的睡得很熟。
夏陽嘆氣:「你不想聽李靖,那便聽聽七哥唄,他如今可風光了……」
「已經冊立他為太子了?」李旭總算開口。
夏陽點頭:「你高燒的時候立的。」頓了頓,面色怪異的又道:「皇上最近愛上了御花園,沒事就與張皇后和賢妃娘娘去御花園聽琴賞花,政事全丟給了七哥,嘿嘿,據說現在七哥的臉每天都是臭的,頗有你之風範。」
「對了,索朗穆他們也回西戎去了,不過我沒讓極哥哥走。阿琴阿月跑掉了,他身體里的痴情蠱就成了定時炸彈,距離阿琴越遠越危險,若還不老實的呆在我身邊,隨時沒命,我不放心,哦還有……」
「噓~」
李旭打斷她喋喋不休無止境的話題,輕吻她的唇角:「與其去操心那些,不如好好想想,我們先去哪兒玩。」
「啥?」他沉思人生沉思了半個月,就沉思出這麼個玩意兒來?
李旭輕如蜂蝶采蜜,在她頸上落下點點溫濕:「陽陽,我連年征戰,日積月累難免不攢下點疑難雜症,如今身上又實打實的九個血窟窿……不找幾個隱居的神醫救治,怎能痊癒如初?不恢復康健,又拿什麼去統領千軍萬馬?」
夏陽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什麼疑難雜症九個窟窿,必須隱居神醫才能救治,都是跟惠武帝討要假期的借口而已,咯咯直笑:「李木頭,你變壞誒呀,你幹嘛,小心你傷口又炸開……」
「傷口不炸開,怎麼顯得我傷重難治。」李旭滿口歪理。
夏陽氣極,雙手撐住他,不許他亂動:「別鬧,你想疑難雜症姐姐辦法多的是,用不著這麼血淋淋,姐姐天生膽小見血就暈,害怕。」
「哪門子的姐姐。」
李旭輕斥了聲,掐著她的腰,換了她上他下,還一本正色的說:「這樣傷口就不會炸開了。」
「……親愛滴,你沒睡醒嗎?現在大清早好嗎?而且,我們在屋外啊親!你的廉恥心呢!」絕壁不是她帶壞的,肯定不是。
「嗯,好像確實沒睡醒,走,回屋繼續。」頓了頓,補充:「為了我的傷,你一定要溫柔點。」
夏陽默默的想啊想,到底是誰什麼時候把這種邪惡而猥瑣的東西植入了她可愛家木頭的腦袋裡,太特么討打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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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沒交代清楚的,咱放番外哈,不急不急哈~
至於番外嘛……且容我挺屍幾天再更,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