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3

晚飯做好以後，褚寧昭還沒有回來。

容思讓大家別等了，先吃飯。

青晨試著說了一句：「反正還早，先等等吧，不急。」

雖說按著剛才容思打電話的時間，這個時候褚寧昭也已經回來了。

但萬一路上有什麼事兒耽擱了呢，青晨覺得還是可以再等一等的，反正他們吃飯而已，又不著急。

辰里里和睿睿坐在專門的椅子上，兩個小孩兒就一直在聊著他們的話題，不時激動一下。

「那就等等吧。」容思沒有繼續堅持，大家就坐著聊聊天，時間過的很快。

又過了一會兒，容思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別等了，我們吃飯。」

雖然不知道褚寧昭為什麼在答應了容思要回來以後，到現在都還沒有到家，但看樣子褚寧昭這時候確實不會回來了。

青晨原本以為容思的心情會受到影響，不過看起來她的情緒很平靜，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實際上今晚上是還要回辰家吃飯的，不過因為辰里里實在想要和睿睿一起玩，辰池早前打電話將晚餐推到了第二天。

吃過飯，辰池提著辰里里的衣領把他從椅子上拎下去：「和你的朋友玩兒夠了吧，現在送你回去。」

辰里里撒嬌賣萌裝無辜：「可是我還沒有玩兒夠，可以再玩一會兒嗎？」

「不可以。」辰池想都沒有想，就回絕了辰里里的請求。

辰里里見怎麼撒嬌都沒有用了，才和睿睿道了別，不情不願的離開。

走之前，青晨小聲和容思說：「有事兒別衝動。」

容思噗嗤一聲笑了：「你說的我要做什麼事兒一樣。」

「我不是擔心嘛。」

容思點點頭：「我知道。」

在送辰里里回辰家的過程中，青晨就和辰池討論了這個問題，青晨說：「褚寧昭就自己可勁作吧，等容思真的生氣了，有他好受的。」

辰池很淡定：「褚寧昭是在將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都壓縮到現在，本來他可以暫時沒有那麼忙了。」

「他要做什麼？」

「你說呢？」

青晨吸了口氣：「不會是想要抽出時間來和容思商量結婚的事兒吧？」

準確來說，是籌備婚禮。

辰池勾唇一笑：「是這樣。」

「那他還是不打算跟容思說……這男人的性格怎麼那麼擰巴啊。」

辰池輕笑：「要讓一個人三十年的性格改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那他跟容思也認識那麼久了，真的都什麼都不跟她說？」青晨實在挺納悶的，褚寧昭這人只要過去和容思稍微解釋一下，他們兩個人現在都不會這樣吧？

「如果說了，應該也不是現在這樣。」

可不是像辰池說的這樣嘛，面對上一次容思想離開的事兒，褚寧昭倒是直接用帶她去結婚的辦法暫時緩和了兩個人的矛盾，看起來像是徹底把事情解決了，然而對於他們之間的真正關係來說，並沒有什麼太有用的意義。

他們兩個人該解決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現在所有的矛盾都還存在，反而越來越讓他們的關係走向破裂的邊緣。

想到容思心裡頭的決定，青晨覺得，大概他們很快就會有新的進展了吧，希望如此。

把辰里里送回了辰家，青晨和辰池坐了一會兒，今晚上辰池的大伯還在開會，這時候也沒有回家來。

這也是為什麼辰池把今晚的晚餐推掉的原因。

辰里里一回去，就受到了自家姥姥姥爺的親密招待，辰池和青晨見他們現在對辰里里又抱又親的，就打了聲招呼以後帶著青晨先離開了。

在樓下停車的時候，青晨還特意四周看了一眼，想看看褚寧昭的車子有沒有停在這裡，結果發現這人還沒有回來。

本來答應好了要回家吃晚飯的，這時候也還沒有回家，這是做什麼去了？

不會……又被容詩藝給纏上了吧？

青晨只是隨便想想而已，卻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褚寧昭剛從公司出來，就瞧見了容詩藝。

她站在門口等著褚寧昭，見到他以後立即沖了上去。

容詩藝那副打扮看起來疲倦又憔悴，和過去的她非常不一樣。

但褚寧昭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就抬腳往前走，根本沒有打算再停下來。

「寧昭！」容詩藝近乎哀求的喊了一聲，「你給我幾分鐘，我就和你說幾句話，幾句話，你聽完了，我就不來打擾你了好不好？」

褚寧昭表情冷冽，並不想要給容詩藝這個時間。

但是容詩藝也不管褚寧昭到底答不答應了，直接說：「寧昭，我是來跟你說，我生病了，得了癌症，等我死了，以後就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褚寧昭皺了眉頭，實際上並沒有相信容詩藝說的話。

「寧昭我沒有騙你！你要相信我！」容詩藝懇求道，「我怎麼可能拿我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你就給我一點點時間好不好？」

眼看著容詩藝直接都拿出了病例報告，褚寧昭瞄了一眼之後，才說：「你想說什麼？」

「我們找個地方吧．．．．．．」

褚寧昭只讓容詩藝坐進了他的車裡：「給你十分鐘。」

說著，褚寧昭不經意的拿出手機，發了條簡訊出去。

「其實，前幾年，我每一次出國，都是為了去治病，寧昭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出國之前，就查出癌症了，然後出去治病，可是反覆幾次，病症又複發了。」

褚寧昭緊繃的臉色稍微有一些鬆動：「做手術和化療都沒有辦法再治療？」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但是醫生說我現在是癌細胞擴散全身，根本沒有辦法再治癒。」

這個消息，還是有些突然的。

容詩藝好歹也算和他認識了多年，褚寧昭得知她的病症，雖然此刻還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但也沒有那麼冷漠了。

「以後我就不能纏著你了。」容詩藝低下頭，嗓音里透出了幾分痛苦。

褚寧昭眼神動了動：「還有多少時間？」

「可能幾個月吧，醫生說我現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容詩藝嘆口氣，「我很不想死，死了就不能看到你了。」

褚寧昭沒有回應容詩藝的間接表白，只是說：「別給自己留遺憾，想做什麼就去做。」

「想做什麼就去做．．．．．．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要能夠和你呆在一起呢？」

褚寧昭冷硬回答：「抱歉。」

「我就知道，你果然不喜歡我。」

褚寧昭不說話了，在某種程度來說，這些年也算是她利用了容詩藝。

「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今晚陪我回家吧，我們最初認識就是在我家對不對，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是我當初看到你之後就喜歡你了，我想你可以再陪我回去看看．．．．．．」

這個要求並不是很過分。

但褚寧昭仍然沒有立即答應，他把玩著手機，眼睛看向前方，天色已經逐漸暗沉下來了。

「寧昭，我真的只是想要讓你可以陪陪我，雖然你不喜歡我，但就看在這些年我們認識的份上，你陪我一會兒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你的。」

容詩藝一直在哀求著，褚寧昭則是等到在手機上收到回復簡訊之後，才做了決定。

簡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幾個字：「老闆，屬實。」

褚寧昭在剛才就讓人去調查了，他不會是輕易相信別人言辭的人，更何況那個人是容詩藝。

幾乎在容詩藝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褚寧昭就開始懷疑。

當然，在懷疑之餘，也像剛才容詩藝說的那樣，她不會輕易拿自己的身體問題來撒謊，所以褚寧昭半信半疑，直接讓人去調查了。

而現在反饋回來的結果，容詩藝說的不是謊話。

褚寧昭對自己屬下調查的本事倒還放心，所以這個事情，應該是真的。

面對一個重病的人，褚寧昭畢竟也不是真的冷血動物，尤其容詩藝的要求其實不過分。

陪著她走一圈而已，褚寧昭也可以藉此讓自己這些年利用了容詩藝的一點愧疚消散了。

這一圈走的時間不長，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褚寧昭甚至都沒有和容詩藝說幾句話。

尤其是當他好多年以後再一次走進容家，腦海里想的都是容思。

褚寧昭之所以會答應來這裡，實際上也是因為想到了當年的容思，所以才會答應陪容詩藝回來。

沒有很久褚寧昭就離開了容家，他走的時候對容詩藝說：「就到這兒吧，保重身體，以後不用再來找我了。」

褚寧昭說的話挺絕情的，他剛走，容詩藝就氣的一腳踹在了旁邊的牆上。

都是容思，都是容思，都是因為她，褚寧昭現在才會這樣對她！

等時間耽誤了一番，褚寧昭回到家，已經挺晚了。

從容家回去光路上都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等褚寧昭到家，桌上的飯菜都涼透了。

容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腿上蓋著條厚厚的毛毯。電視泛出的熒光折射在她身上，讓容思整個人都被光籠罩了一樣。

褚寧昭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走進去，神色不自覺的就溫柔下來。

容思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回來了？」

褚寧昭點頭。

「你吃飯了么？沒吃我給你熱一下。」

「還沒有。」

雖然容詩藝強烈要求他留下吃飯，但是褚寧昭仍然沒有答應。

容思就起身熱菜去了，褚寧昭跟在她身後，低聲道：「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

褚寧昭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行蹤：「晚上容詩藝來找我了，她讓我陪她去容家一趟。」

「是嗎？」容思笑了笑，「然後呢？」

「她生病了，應該挺嚴重的。」

「你也知道了？」容思看著褚寧昭，「她來和我說過。」

「她來找過你？」

容思打開微波爐將飯放進去，然後說：「嗯，她來和我說過她生病的事兒。」

褚寧昭還想說話，容思就轉過身來把褚寧昭從廚房推出去了：「你去外面等著就好，進來幹嗎。」

等到吃飯了，容思就坐在褚寧昭對面，安靜的看著他吃，也不說話，臉上卻掛著點兒笑容。

這個笑容讓褚寧昭莫名的感覺心慌。

他很少會有這樣的情緒，每次出現，都預示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然，在褚寧昭放下碗筷的一瞬間，容思就開了口：「我們分開吧。」

褚寧昭的神色立即變了，沉著臉：「你說什麼？」

「兩個人在一起，至少應該是感覺到快樂的對吧，但是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並不能感覺到快樂，這樣的話，我們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容思很淡定的看著褚寧昭的眼睛，「我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都應該有一些空隙，分開一段時間，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來說，應該都是件好事兒，咱們都想一想，到底要用怎樣的方式去和對方相處，怎麼樣？」

褚寧昭攥著拳頭，眼睛里散發出著幽黑的光芒：「我不答應。」

「你怎麼就不能說點兒別的呢？你只是告訴我你要和我在一起，可是你從來不跟我說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你說你愛我，但是你和容詩藝的過去呢，你從來都不和我解釋，這是一段真正的感情么？」

容思到這個時候，終於要將自己羈押在心底許久的話說出來了：「我們之前談過一次，但是好像有很多東西都沒有說，那我現在告訴你吧，我很在意你和容詩藝過去的感情，你到底是為了她和在一起，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我只是想讓你告訴我而已。」

容思知道這是在逼褚寧昭開口，但是看起來不逼他的話，他永遠都不會說。

這句話說完，褚寧昭也明白了容思的心情。

「我應該告訴你的。」褚寧昭眯了眯眼，沉聲道，「我和容詩藝，沒有一點的關係，所有你認為的我和她的一切，都是假象，不是真的。」

「容思，我一直不說出來，是因為我．．．．．．我願意讓你知道，我愛你，比你愛我多得多。」

褚寧昭是什麼人，在他所有的認知里，他才是那個主宰一切的人。

然而從他喜歡上容思的那一刻開始，褚寧昭就知道再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