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8章 兩老頭之死(一)

第0288章 兩老頭之死(一)

別說是金老頭那個傢伙沒有反應過來,就是大寶也沒有清楚到底什麼來頭,一輛飛車從草叢裡面騰飛出來,氣勢兇猛,直直衝著三人狂砸下來。

「躲開!」金久隆一聲吶喊,然後失去了知覺,就連躲開沒躲開那車子都沒有記憶。

眼前一片黑暗,大寶對這段時間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幾更?

大寶醒來時候只覺得手臂撕裂的疼痛,快要動彈不得,睜開眼睛時候,燈光亮著,月亮還是圓的,有疼痛感覺,還有視覺衝突,說明還沒有死。

金老頭的計程車毀了,被另外一輛車死死壓在下面,成了一團廢鐵,而壓在上面的那輛車,大寶記憶起來還很熟悉,幾眼之後認出來,之前一直跟在金久隆後面的車,中途分到出去,現在看來,他對這裡路線就跟金久隆對這裡的熟悉一樣。

那輛車,也沒什麼好下場。

「啊……」大寶一聲疼痛嘶吼,咬牙狠心一把扯開插在手臂肉皮子上面的鐵片。

那鐵片很鋒利,無情從他肌肉裡面穿過去,他整條手臂使不上勁,還是靠著左半邊身軀的力量把那條手臂給拔起來,之後才漸漸恢復,還好沒傷到筋骨。

「校長……」大寶第一反應喊了一聲,但是四周並沒看到什麼輪椅的影子,更加沒有看到柳永訓石首,倒是金久隆昏倒在血泊之中。

金久隆身上沒有他傷,血液流出來的地方,也是一塊冷冰冰鐵片,從他胸膛上面插進來,他是必死無疑。

「金老頭……」大寶喊了一聲,拖著一條幾乎不能動彈的手臂蹣跚過去。

旁邊沒有柳永訓的影子,他現在能呼喊的,只有金久隆。

金老頭還沒斷氣,只是血流太多,就算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大寶過去也只能看他最後一眼,金老頭為自己爭一口氣,見到醒來的大寶把他抱住。

「咳咳咳……我,」金久隆口裡冒著鮮血,「小夥子很高興認識你。」

「喂老頭你別嚇我啊,我還沒見過死人呢,張神棍走的那天我也剛走。」大寶說這話時候金久隆臉上一陣遲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表情稍微變了一下。

金久隆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可是有些事情還要交代,帶著一種開玩笑語調說:「既然你還沒看到過死人,拿今天也算破處了,我做你的第一個。」

「你個老不正經的別開玩笑了,我該咋弄你出來啊,我帶你去醫院,這車……我背你過去。」

「呵呵……算了,你有這個心意我已經很滿足,現在你拿著這個,別問什麼東西,我沒有時間回答你,總有一天會用上。」金久隆說著就把一塊早早捏在手中的吊墜塞到他手裡。

「什麼東西?」大寶自然的問了出來,對這塊東西的第一感覺就是有些沉重,不像是鐵制,更加不會銅或者是鋁製,掂量那分量,應該是金的。

問完那幾個字之後,大寶才想起來金久隆之前說的那句話,「別問為什麼,因為沒時間」。

當他初看完那東西之後回過頭去看懷裡的金老頭,金老頭瞪大了眼睛,兩腿蹬在地上,雙臂下垂,嘴裡的血液還在往下流,只是漸漸少了熱度。

「金老頭,金老頭,金老頭……」大寶連續喊了三聲沒有反應,又不敢抖動他身體,害怕他會疼。

大寶終於明白髮生什麼,金老頭再也不會回來,在天國那邊安好,希望那邊沒有疼痛,會有一個神醫把他插在身體裡面的東西取出來,他年紀大了,一定不要忘麻醉。

他有些後悔在金老頭最後閉眼時刻說了一個謊話,他這不是第一次看死人,第一次是在狼君上班時候,打黑拳那次,教他功夫的彭剛,當時就被他打死。

大寶看著手裡的吊墜,上面刻有一個字,金。

很明顯,這「金」字應該是他的姓氏,他輕輕給金老頭蓋上眼皮,垂下頭跪在地上,硬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在他沉默時候,眼睛瞥見留在地上的車轍輪椅痕迹,這時候才如夢初醒,還有一個老頭消失不見,按照地上痕迹,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存在。

大寶慫慫鼻子,收拾好金老頭留給他的東西,順藤摸瓜看著那個痕印追上去,痕迹很深,柳永訓老頭不會丟下他們自己走開,一定有什麼人,因為壓在金老頭車子上面那車主人,並沒在駕駛座上。

金老頭把車子開得太急,現在才知道,已經置身於荒郊野外。

這裡野草叢生,雜草快要蓋過人腰,微風拂著,在凄冷月光襯托下顯得有些怪異,大寶跟著輪印尋過去,越走越偏僻,但荒草越來越淺,眼前一片瞭然。

呼……呼……呼……

咚……咚……咚……

大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校長……」大寶看見輪椅樣子喊了一聲,三步當做兩步跑了上去。

柳永訓只是一個背影對著,大寶喊他就是不答應,只有快步跑到他前頭,顧不上看清楚就哭啼著,「金老頭他……」

正面看到柳永訓樣子時候,大寶整個人愣住,他的樣子不比金久隆好到哪兒去,臉色煞白,嘴角一條血液痕迹,這個時候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比這還要難受的是,他心臟地方一把鋼刀硬硬插在上面,這只是他間接死的原因,直接原因當然是兇手。

「啊……」大寶食指輕輕靠在柳永訓人中地方,沒了呼吸。「校長!」武定遠還是來晚了一步。

「對不起,我……」大寶哭哭啼啼向武定遠道歉,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武定遠不相信柳永訓就這麼死了,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完,最後在他脖子脈搏地方感受一下,確實再也沒有跳動,他對這個世界有些失望。

「到底是誰?」武定遠猛然從地上爬起來朝大寶歇斯底里,雙手捏住大寶雙臂使勁搖晃,好像已經認定兇手就是大寶一樣,但是沒有理由。

大寶哭喪著臉,把分開之後的情形從頭說了一遍。

柳永訓的仇家不算多,只是嫉妒他的人有幾個,可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現在看來都是過往雲煙,想要害他的人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武定遠實在想不出兇手還會有誰。

那五個留學生在他的腦海里徘徊過一陣,但很快就排除掉,因為在武定遠趕來這裡之前,他們一個比一個狼狽,絕對不會走在他的前頭。

總該不會買兇殺人。

等待武定遠的噩耗不只是柳永訓一個,離這裡不遠之處,金久隆的屍首就冷冰冰放在那裡。

大寶說金老頭時候有些膽顫,因為從剛才他們短暫交流之中,想必那金久隆跟武定遠也是好朋友,至少是至交,那這麼算起來,柳永訓不僅認識武定遠,還認識金久隆,那武定遠跟金久隆也有關係,他們之間的三角關係,一定有什麼秘密。

武定遠看到金久隆石首那一刻,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眼淚亦是大顆大顆滴下來。

在大寶眼裡看來,武定遠不僅是個前輩,也是一條漢子,不會輕易掉眼淚的那種,現在他竟然哭泣,還是為了兩個老頭,實在讓人想不通。

儘管他不願意接受,但兩個老頭的確已經離去,那是再也無法挽回的事實。

當兩個老頭聚在一起,武定遠直直跪在他們面前,一夜沒動,只是眼淚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掉過,從他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兇狠,那是一種想象不到的凌厲,在大寶眼裡看來,他要發瘋了。

大寶不敢驚動武定遠,也不想就此離去,雖然跟兩個老頭交情都不是那麼深,但有些感情一旦付出,就會永遠紮根,很難從心頭消失,大寶就在他身邊站了一夜,他手臂上還有傷,好幾次都要奔潰。

第二天黎明升起時候,武定遠輪椅推著柳永訓屍體,背上背著金久隆,步履蹣跚朝著松北大走去,一點軟弱都沒有,十多公里的路,硬是不讓大寶幫忙。

「當年,校長一手把松北大建立起來,一心只搞教育不貪榮華,卻遭奸人妒忌陷害,逼他退出松北大不說,還要趕盡殺絕迫害他全家,他兩個女兒就在那時候走散,雙腿也因此失去了自由。」武定遠邊走邊說話,好像都是這幾年委屈,現在他終於放手,算是一種解脫。

大寶跟在武定遠後面,有些心疼,安靜聽他訴說。

「你一定想問,既然那麼苦,為什麼松北大還是撐了五十年?到現在的光明時期。」武定遠繼續說著。

大寶沒有說話。

武定遠還是要說:「這個對立的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有人反對就有人支持,成立松北大的不止一個人。最後站出來的是金前輩,他跟校長志同道合,也是年輕時候的結拜兄弟,花完所有家產幫助買下這塊土地,只不過從此之後變成一個窮光蛋,只能在松北大開出租。」

「他們兩人平時沒啥交集,但在心底里,他們是永遠的朋友。」

聽完這些,大寶有些震撼,當真教育無價,這是他們共同理想,現在終於實現,但過程太艱辛,付出太多沉重代價,甚至家人幸福。

拋棄小家顧天下太平,問世間哪還有如此大義?

「你一定想知道我的身份,」武定遠繼續走著,自言自語,「我是松北大第30屆畢業生,校長就是我的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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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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