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會離開

聞言，項羽愣了下，隨即便蹙起了眉頭，沉聲道：「誰跟你說了什麼？」

蓓蓓一怔，忙搖頭道：「沒，沒人跟我說什麼~」

「當真？」項羽臉色已然暗了下來，眸色更加深沉。

「沒有！」蓓蓓堅定的昂起頭注視著項羽的雙眼。

她清楚項羽的性格，若自己表現的唯唯諾諾，他一定會出去找那些將軍亦或是守衛的麻煩。

雖然蓓蓓極少打聽項羽的事情，可跟著他這麼多年，很多事情即便無人告之，她也多多少少知曉一些。

尤其是項羽對待士兵的做法。

她也曾勸過，畢竟夫妻之間才最容易交談，而且項羽又較為寵愛她，所以她才敢大著膽子勸諫。

有時也會有將軍或其他人來尋她，讓她勸勸大王。

可勸說她是做了，奈何項羽有時太過於剛愎自用，即使當時聽在了耳中卻不會記在心裡。

這次各位將軍的提議已讓他十分憤怒。

如果誰將此事傳與蓓蓓，項羽怕是會將那人軍法處置也說不定。

正值多事之秋，大軍此時正被劉邦的大軍團團包圍，又怎可再寒了軍心。

「羽哥哥~」蓓蓓出聲輕喚道，她知道自己必須說些什麼。

蓓蓓的溫聲細語讓項羽的臉色稍稍柔和了些，問道：「怎麼了？」

輕咬了下唇，蓓蓓抬眸認真的看著項羽，道：「羽哥哥，蓓蓓不是嬌生慣養的閨中女子，有些事情我不說卻並不代表我不懂，這次戰事緊急，蓓蓓也希望能夠陪在羽哥哥的身邊，可若如此會讓羽哥哥分心的話，那蓓蓓寧願選擇離開！」

望著如此慷慨就義的蓓蓓，項羽愣了下，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細細思量下，項羽心中也知道，若能夠將蓓蓓送走對她來說許是安全的。

可若如今一走便成了生死兩別，那麼他不願！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獨斷專行也罷，他絕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內心強大的佔有慾膨脹起來，項羽伸手極為強勢的將蓓蓓攬入懷中。

不容置疑的說道：「我絕不允許蓓蓓離開我！」

被如此霸道的擁著，蓓蓓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她又何嘗想要與她的羽哥哥分開，這一切不過是情非得已情勢所逼。

兩人緊緊相擁，久久不曾說話，亦沒有動作。

守在一旁的趙可兒蹙眉問靈官道：「這項羽也太強勢了吧？」

「不強勢還有美人抱懷嗎？」靈官撇了撇嘴挑眉道。

趙可兒輕哼著白了靈官一眼，一身紅袍的靈官說話總是如此無賴。

然而，面前的一幕卻又讓趙可兒想起了當年的端木青雲。

那時候的他也是如此強勢，甚至無賴，簡直就是現在的靈官和項羽的結合體。

但，也正因為他的強勢和無賴，她才動了心。

也正是因為他一直以來的陪伴，才終於將自己深深地刻在了趙可兒的心上。

「也許你說的對，強勢一點似乎更容易俘獲女子的芳心……」趙可兒望著項羽與蓓蓓相擁的身影沉思道。

「嗯？」聽她這麼一說，靈官倒是怔了下。

隨即便打趣道：「看來可兒的芳心就是這麼被人哄騙走的吧？哈哈哈~」

剛剛那句話不過是趙可兒有感而發隨口這麼一說，卻不想旁邊還有個靈官。

臉上騰起一片紅暈，趙可兒羞惱的瞪了靈官一眼，便不再言語。

而此時，項羽和蓓蓓兩人也已分開。

為了不被兩人發現，趙可兒拉著靈官又往後退了退。

然而，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中，不知何時房中已進來幾個端酒拿菜的侍女。

「放下吧！」蓓蓓面色沉重的吩咐道。

「是，夫人！」侍女紛紛垂首應道，將東西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蓓蓓轉而面對項羽時，臉上便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帶著淡淡的輕柔笑意。

「羽哥哥，該用膳了。」蓓蓓上前為項羽退下鎧甲。

項羽展開兩隻有力的臂膀，方便蓓蓓為他寬衣。

當蓓蓓來至他面前時，卻還是發現了蓓蓓眼底的那麼哀傷。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戰敗，可他是西楚霸王，他可以敗，但絕不可以輸！

「蓓蓓~」項羽的聲音深沉而有力，雖是輕輕地一聲，卻彷彿穿透了蓓蓓整顆心臟一般。

「羽哥哥怎麼了？」蓓蓓抬起頭微微笑道。

項羽輕搖了搖頭：「沒什麼，不過是想叫一聲罷了。」

蓓蓓略顯羞赧的垂下頭，卻被項羽挑著下巴揚起。

困惑的望著微微蹙眉的項羽，蓓蓓不解道：「怎麼了？」

「不要隨意低頭！」項羽沉聲道。

這話讓蓓蓓一愣，隨即便笑著點了點頭：「嗯！」

兩人的小小互動，卻讓趙可兒看的心疼。

他們明明彼此心中都有事，卻都獨自一人承受，絕口不說。

不多會，兩人便坐了下來，蓓蓓坐在項羽的一旁，一邊為他布菜一邊為他斟酒。

期間，蓓蓓忽然突發奇想，對項羽道：「羽哥哥，要不我為你舞個劍助助興如何？」

「蓓蓓若是願意，本王自然歡喜！」項羽臉上顯出欣喜之色。

但，趙可兒和靈官卻愣在了當場，他們可不知蓓蓓何時還會舞劍了？

直到蓓蓓換了一身乾淨利索的勁裝，執起一把長劍，柔情的望了項羽一眼開始舞蹈時，趙可兒才終於相信，原來蓓蓓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軟弱。

而這劍法也正是趙家莊的劍法，只是不含靈力而已。

一身白袍，丰神俊朗的項羽豪飲著杯中酒，一襲白裙，千嬌百媚的蓓蓓揮舞著手中劍。

那一刻，彷彿一切都因他們二人而靜止一般。

沒有戰亂紛飛，沒有生死離別，有的只有面前深愛自己而自己又深深愛著的那個人。

一曲終了，蓓蓓收劍，緩步踱回到項羽的身旁。

只是，此刻的項羽卻因喝的稍多了些，而有些迷醉，雙眼迷濛的望著走來的蓓蓓，伸出手：「蓓蓓~」

「羽哥哥~」蓓蓓答了聲便坐了下去。

不料，項羽卻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聲音略顯壓抑的說了些什麼。

一晃神的趙可兒並未聽到，卻見蓓蓓的眼角已然滑下淚來。

「他們說了什麼？」趙可兒忙轉頭問靈官。

卻發現靈官早已不知去向。

「羽哥哥，蓓蓓知道該怎麼做！」蓓蓓眼角流淚，嘴角卻帶著笑意。

不知何時，項羽竟睡了過去，蓓蓓便以雙膝為枕供項羽所用。

夜深人靜，賬外的聲音卻聽得愈發明顯。

忽然，隱隱聽到陣陣歌聲飄來。

心中疑惑的蓓蓓忙起身出了營帳。

賬外的守兵有些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討論起這飄蕩而來歌聲。

蓓蓓這才知曉，原來這歌聲竟是楚歌。

想到項羽努力了這麼多年的成果竟被劉邦用計吞食，蓓蓓的心中亦是一陣憤懣。

忽然，正往營外巡視的蓓蓓被人拉著躲進了兩營帳之間的無人地帶。

正打算驚叫出聲的蓓蓓，抬頭便看到趙可兒那張略有些焦急的臉。

「可兒姐，你怎麼來了？」蓓蓓有些意外。

這種時候，趙可兒留在這裡她也會擔心。

趙可兒淡漠的搖了搖頭，冷靜的問道：「你打算留下來嗎？留下來很可能會……」

不等趙可兒把話說完，蓓蓓便認真的答道：「我知道！所以我留下來！」

定定的看了蓓蓓一眼，趙可兒眉頭微蹙，繼續道：「假若你的羽哥哥陣亡了呢？」

這話讓蓓蓓的身子顫了下，雖然明知道會有這麼個可能，可一想到那個場面，蓓蓓就覺得心臟彷彿要被攥傷。

沉思了下，蓓蓓終還是搖頭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會離開他！」

「可他若陣亡，你極有可能被劉邦擄去你知道嗎？你可知劉邦是個什麼樣的人？」趙可兒一把抓住蓓蓓的雙臂急道。

若不是靈官她也不會知道這其中的要害，更不會知道若項羽真的死了，蓓蓓會被劉邦擄去……

劉邦的為人趙可兒不清楚，可從靈官的口中得知，絕非什麼正人君子，所以更加不放心蓓蓓留下。

不料，蓓蓓卻極為平靜的答道：「劉邦好色貪財的性格眾人皆知。」

「若羽哥哥真的戰死沙場，那蓓蓓也不會獨活！」蓓蓓眼中的堅定不移讓趙可兒動搖。

她只知道擔心蓓蓓的安危，卻沒有想過她自己心中的想法。

這次若不是靈官不在身邊，趙可兒根本不可能出面來阻止蓓蓓。

只是，這次的阻止似乎毫無意義，因為她知道按照蓓蓓的說法，她絕不會拋下項羽一人離開。

由此趙可兒忽然想到了自己。

那時候，如果自己也能夠像蓓蓓這般，是不是也就不用再受這相思之苦？

可她卻也知道，端木青雲不是項羽，他要的是自己好好活著，即便接下來的路他不能夠陪在自己身邊。

「你真的不離開嗎？」趙可兒打算最後再問一次。

果然，蓓蓓給出的答案還是一樣：「不離開！」

「那你們就好自為之吧！」趙可兒緊閉上雙眼，正打算離開卻被蓓蓓拉住。

回頭望著似有所求的蓓蓓，趙可兒恍然想起了蓓蓓視為至寶的養魂盅。

「蓓蓓可是在擔心養魂盅的事情？」

見趙可兒竟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心聲，蓓蓓訝然的點了點頭。

「蓓蓓放心，那既是雅姨和慧伯伯的魂，我自會幫你繼續照看下去，直到他們轉生為止！」趙可兒眼中也含著悲痛。

隨即便一揮手消失在了原地。

望著面前的空空如也，蓓蓓臉上的笑卻顯得異常幸福。

至少還有人關心她，她也不必再擔心自己死後養魂盅無人照看……

趙可兒並未離開，而是隱身繼續看著蓓蓓和項羽。

直到四面的楚歌聲越來越大，蓓蓓忙轉身回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