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雅的窮書生
伊雪一個人走在街上，患得患失的走著，肚子高聲地在向她抗議著。
「忍忍吧，沒錢你瞎叫什麼？」身上的錢到了這也是百無一用的，猛然低下頭摸著肚子說道。
「賣包子，饅頭……」前面有一個賣包子的小販高聲大叫著。
伊雪朝他筆直走了過去，「姑娘要吃什麼？」老闆熱情的招呼著。
「我沒錢，不過老闆，你看能不能給我個包子吃我幫你做事好不好？」伊雪站在蒸籠前，美麗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老闆。
「起開。」老闆很是無情，「看著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一個包子都買不起能做什麼？長得倒是很漂亮的，去水月樓招呼男人去吧！」尖酸刻薄的對伊雪說道。
伊雪何時受過這種委屈，更何況是為了一個包子，以前再窮也不會像這樣受氣。
她捏緊粉拳，指甲掐在肉里，鮮血都流出來了。
頭上黑線暴起，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頓。
水月樓？洛陽城最出名的妓院，白天黑夜燈火通明，琴聲悠悠，歌舞不斷。
「你…」伊雪瞪大了眼睛，憤怒的眼眸告訴他後果很嚴重。
但最終還是妥協了，想到在這麼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千萬不能再衝動個惹是生非，到時候吃虧的只是自己。
鬆開了拳頭，低頭默默地離開，不再去看老闆冷漠的眼光。
「真是落難鳳凰不如雞！」她暗笑，可她也不是鳳凰呀，只是生在了一個好時代而已。
努力屏住內心的呼吸，不讓眼淚落了下來，即使是在這麼天助的時候，告訴自己更要堅強，不能讓人看見了自己的脆弱。
走過街角，實在餓得撐不住了，蹲了下來靠著牆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餓，這兒的人怎麼都那麼無情！」
「無情？有情又怎樣？」旁邊一個柔弱的書生似乎也和她一樣，他有氣無力地接過伊雪話。
同樣一起靠在牆上，同樣的姿勢，同樣的面色，不同樣的人生，不同的心情，不同的遭遇！
是感慨，還是在笑看人世蒼桑呀?
伊雪轉首看了看他，剛才還沒注意這人來著，粗略的觀察了他一下，他面前有個小桌子在面前擺著，上面放著紙硯筆墨，旁邊還有幾幅畫放在地上，看得出來是一個窮書生，靠寫字賣畫營生。
伊雪不由地生笑起來，「兄台，這叫患難與共嗎？不過看你一介窮書的，比我還可憐呢！」她是無奈走到這裡，而他，似乎一直都這樣活著吧?他的東西根本沒人要!
伊雪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看不起他，一個好生生的人不去想辦法營生，在這裡賣字作畫等待別人的施捨，這跟街上要飯的乞丐又有啥樣？
不用說富貴人家有的是寫詩作畫的先生，窮人家又有幾個需要此種東西，難怪他會窮，一點志向也沒有，偏偏為人還不咋的！
「姑娘休得笑話小生，說不定哪天小生就高中了狀元，升官發財都不在話下！」
那書生看不慣伊雪鄙夷的目光，臉黑一陣白一陣的。
餓著肚子坐在路邊還不恥於自己無能的現狀，對別人的勸慰還很不以為然，這種人幾乎是沒得救了。
「得了吧，自己肚子都填不飽還做著白日夢呢，我看你呀實際一點吧，先想辦法把自己的肚子填飽了再說吧！」
本無心多費口舌，但看他那樣真的忍不住，誰叫她就是那樣一個直爽個性的好心人呢？被人討厭也不在乎。
盯著他地上的幾幅畫，伊雪心裡漸漸升起一絲希望。
本是想再羞辱他一番，但看著他的畫又忍住了，此刻只想弄些銀子來先把肚子填飽再講。
「姑娘喜歡小生的畫，十文錢一幅，拿錢給畫！」看伊雪直盯著他的畫，眼裡充滿期盼。
「公子誤會了，你也看到了我沒錢，我對你的畫不感興趣。」現在只對包子感興趣！
伊雪自朝的說到，以前什麼時候為了一個包子這樣費盡心機過？
「沒錢看什麼看？」那書生嘟囔著，眼神中的厭惡感又加深了幾分。
伊雪白了窮書生一眼，就連他這樣的盡然也嫌棄她？還真是有種虎落平原的感覺。
「爺，是那姑娘！」
幾個人悠閑自在的在街上溜達著，突然一小撕指著不遠處的伊雪對他旁邊的主子說道。
「走，咱們喝茶去？」司馬俊撇了一眼遠處的伊雪，帶著幾分期待，幾個人往最近的茶樓里去了。
「俊哥哥，你出來是歷練和找東西的，你跟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什麼？」
周縉雲醋罈子打翻了，酸溜溜的，方圓幾里幾乎都能聞到那酸醋的味道。
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動物，有著敏感的神經和觀察力。
聲音落在司馬俊耳畔，這對他來講似乎就像魔音，惹得他心煩意亂。
「閉嘴！」司馬俊好不客氣。
挑了一個靠窗對位置坐下，那裡正好可以看到對面。
伊雪淡淡地開口，「喂，窮書生，你給我買一個包子，我幫你賣畫怎麼樣？投資一文錢就能掙幾百文錢這也算值了吧！說不定你以後就能發財了，不用在這裡擺攤了！」死皮耐臉的說道。
「姑娘真是折煞小生了，發財就不指望你了，再者我自己都捨不得買來吃，憑什麼就相信你！」
書生一點也不為所動，也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感。
伊雪很失望，從前是自己不屑於向人開口，若像今天這樣，都這麼死皮賴臉了還怕餓肚子嗎？
不用說包子，就是要票票也有人往她手裡塞。
真是風水輪流轉呀，好悲催的好不！
「孤命煞星！」她輕輕地念著這幾個字，內心一陣生笑，真是再貼合她的人生不過了。
有氣無力地對書生說道，「愛信不信，反正最多也就失去了一文錢，又死不了人！」
「不信！」窮書生堅決的否定。
伊雪無可奈何，沒想到這書獃子這麼固執，內心的想法只能暫時作罷。
「我說你寧願在這餓肚子也不肯相信我嗎？」就一個書生，靠著賣畫和幫人寫文章營生可以嗎？
「怎麼就不想想辦法去做點別的事呢？比如去飯館打打雜，去幫人家管管賬簿，或者種些田什麼的也總比在這裡耗著來得實在吧！」伊雪試圖開導他。
「我是讀書人，那些粗俗的活怎可是我讀書人做的！」窮書生皺眉。
「粗俗？餓肚子就不粗俗了？粗俗的人至少還不會餓肚子，像你這麼儒雅之人每天餓著肚子在這街上品味著你的優雅人生就不粗俗了嗎？然而粗俗之人只怕都會遵循自然規律死去，而你這儒雅之人恐怕就要在大街上餓死了！」
伊雪鄙夷的冷笑，餓著肚子竟然還能為這麼一個愚蠢的窮書生生氣，真是不值。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沒有了粗俗的人，只怕是你們這些儒雅之人也不能活了吧，你有什麼資格挑剔和笑話別人，憑什麼就覺得自己比那些忠厚城市的勞動者更高貴？」讀書固然重要，人本就該活到老學到老！
「可我看你書怎麼都白讀了，你竟然不知讀書的用意和妙處，還自以為是什麼儒雅之士！」
伊雪沒好氣的訓斥了一番，就他這樣還嫌棄別人，別人不嫌棄他救很好了。
什麼讀書之人，簡直就是一個傻愣，還偏偏是個好高騖遠的痴獃人，也不會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書生沒有回答她的話，不與她理論，這都是狡辯，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她是不會懂得讀書人的境界的。
「你倒是說話呀！」見他不說話，伊雪催促道，就算餓，有個人說說話她也不會覺得那麼無趣和孤單了。
「小生腦海里只有四書五經，別無其它！」他低頭不去看她，覺得她特別啰嗦，感覺很是討厭。
感覺說了那麼多，都是在對牛彈琴呀？伊雪無奈地嘆著聲。
「你有妻子和孩子嗎？你也讓他們這樣跟著你過讀書人的生活，寧願窮得沒飯吃也要享受讀書人的儒雅之風嗎？」
伊雪很好奇，這麼一個固執的人他到底是如何養成的，他的家人也就這麼放縱他隨意他嗎？
寧願他沒飯吃過苦日子也支持他一直困在自己的仕途夢中？
「沒有！」書生回答得很乾脆。
伊雪也不怕他討厭她，也不在乎他嫌棄她的眼神，繼續說道。
「難怪，有哪個女子願意有你這樣的丈夫，受窮不要緊，更重要的是每天對著一個書獃子，生活全然無望！」
「你們這些書獃子，就一昧地認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真是天真的讓人覺得好笑！如果書中真的都有，那麼你也就不用在這大街上餓肚子了！」
真是餓得慌也憋得慌，本只想找個人聊聊天，也沒料到遇到這麼一個書獃子，這讓她原本不好受的心情更加不好受。
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了，從昨天中午起她就沒有吃東西了，指望這窮書生能心生憐憫已是全然無望。
實在餓得不行了，想靠在牆壁睡上一覺才好，可偏偏餓得時候睡覺也睡不著。
「爺你夠狠心的！」茶樓里李彬心急地數落著自家主子。
「李彬，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司馬俊問道。
「不知道，難道爺，你真想讓那姑娘感激你對你以身相許嗎？」李彬錯愕的看著自家家主子。
「什麼話？」司馬俊不知如何解釋。
「我去看看。」趙正宇看不下去起身正要出去。
「好，隨便！希望她會感激你才是！」司馬俊也不阻攔，但說出的話卻讓趙正宇退了回來。
其實不是要她感激，只是想磨磨她的性子，不想她再執著，更不想看到她一個女孩子就這麼在街頭淪落，要不也不會在這裡等著。
伊雪餓得撐不下去了，打開包還好包里還有兩包巧克力沒吃完，這是在上長城前超市買的，也是平常最喜歡的小零食。
剝開一粒巧克力放進嘴裡咀嚼著，飢餓的發出一絲聲音，「嗯，好吃！」
書生見她吃得香甜，不斷地在吞著口水，「姑娘休得引誘在下，在下是不會屈服的！」
「嘿！這話怎麼說得我在勾引你一樣？」
無語了，不就想讓他買一個包子嗎，這人怎麼就這麼自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