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國宴
三日之後,賀蘭幽早早地就起來穿戴好,今日可是再次進宮面聖的日子,不能再像上次一樣有失禮儀。
賀母過來了,看著自己穿戴整齊的兒子,她的眼裡頓時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思量了許久,才聽她問道:「幽兒,皇上為何要讓你在今日進宮?」
「皇上說的三日之後就是今天,可有什麼不妥?」賀蘭幽疑惑地問道。
賀母遲疑了會兒,才說道:「今日是國宴的日子,一年一度的國宴。」
賀蘭幽的俊眉微微皺了起來,他本來算是輕鬆的心情一下子緊張起來了,皇上為什麼叫他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進宮?
宮裡的人一大早就起來為國宴忙上忙下,今天可是不能出任何差錯。
原本上朝的朝陽殿被布置成了宴請文武百官的地方,比起平時,今日這裡多了幾分人情味。
小海子一會兒要在這裡守著,一會兒又要回聽雨軒跟皇上稟報這裡的進展如何,真是太累了。
自雨涼登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操持國宴。之前幾年的國宴都被荒廢了,因為當時她覺得手中的權利還未完全握穩。
現在好了,她是這天下真正的主,這場國宴的主角理應是她!
「皇上,您今日不用穿朝服?」秋衣有些疑惑。如此重大且嚴肅的日子,皇上為何穿的是宮裝。
雨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完全就是一副深宮婦人的打扮,她就是要讓文武百官都知道,他們的皇上是個女人!
「平日總穿朝服,也累了,換換。」
「嗯。」秋衣點點頭。
秋衣剛剛踏出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身紫衣的丞相走了過來,平日里丞相都是穿白衣,今日這一看,還有些不習慣。
雲衍當然看見了秋衣眼睛里的驚訝,他只是微微一笑,朝屋裡走去。
當雨涼的兩隻眼睛都被紫色給充斥時,她驚訝地站起了身子,緩緩問道:「公子今日換了那白色的衣服?」
「我穿白色都是含有哀悼的意思,今日是國宴,我又怎可穿白色衣服。」雲衍道。他璀璨的眸子間隱約可見許多笑意。
紫衣加身,比起之前的白衣,更多了几絲魅惑人的感覺,滿頭墨發也只是用一根紫色的髮帶束著。
雨涼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公子的美真是無人能比!」
「你怎可說出這般話?」雲衍的口氣里有稍微的責怪。
雨涼也不再說這般戲弄公子的話,只是說:「今日賀蘭幽也會前來。」
雲衍輕輕地笑了,轉而說道:「他肯定疑惑你為什麼要讓他在國宴的時候進宮。」
雨涼也笑了,她說:「我是想讓他入朝為官,畢竟朝中缺少敢於進諫的官,我看得出來他武功不錯,當武官挺好。」
「以賀蘭幽的性格,他肯定會當著眾大臣的面拒絕你的一番好意。」雲衍說。年輕氣盛的賀蘭幽定是想自己出去好好闖一番,他又怎麼會攪入官場呢?
「隨他的意思,我不強求。」雨涼說道。如果賀蘭幽不能入朝為官,那就說明他們沒緣分,強求來又有何用?
朝陽殿里已擺好了美酒與菜肴,還有陣陣香味溢出。
時辰到了。
文武百官率先來到這裡落座,雲衍也在其中。
小海子扶著皇上慢慢坐上龍椅。
文武百官沒想到皇上今日竟然身著宮裝,雖說他們早就知道皇上的容貌傾國傾城,可今日親眼看見,還是免不了驚訝一番。
群臣跪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
雨涼輕輕晃動腦袋,頭上的步搖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此刻安靜的大殿里聽得一清二楚。
「今日是國宴,眾位大臣就不要太過拘束,放開吃,放開喝!」
「臣等遵旨!」
小海子為皇上倒滿一杯酒,這是梨花酒,皇上最愛的。
當雨涼聞到那一股梨花的清香時,她就有些不由得失了神,慢慢地抬眼看向公子,發現公子也正看著她。
二人相視一笑,想說的話都融化在了這一個眼神中。
大臣裡面有很多去向雲衍敬酒的,畢竟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況且還是皇上的夫君。這般尊貴的身份天下僅他一人有。
期間還有美輪美奐的舞蹈奉上,一群蒙著面紗的女子進入朝陽殿翩翩起舞,姿態輕盈,讓在場的大臣們都看呆了。
雨涼的眼神也在這群跳舞的姑娘身上來迴流連,看見南宮錯也在其中之後,她的眉頭不悅地皺了起來。
小海子也發現自家公主在其中跳舞,而且衣著暴露。雖說還只是個十歲的姑娘,可身為皇家公主,怎可如此胡鬧?
南宮錯本來是想給姨娘一個驚喜的,可是在看見姨娘難看的臉色之後,她已經是手足無措了,幾次腳下的動作都踉蹌了,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慌張。
很快這曲舞就結束了,當南宮錯想跟隨眾人退下去的時候,卻聽見她的姨娘說:「錯兒為國宴獻舞一曲,實屬難得,落座。」
大臣們剛才盯著那些舞女看得如痴如醉,他們可不知道這其中還有公主。
南宮錯有些尷尬地轉過身子,走至金殿下,去下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傾城的容顏。
「兒臣參見姨娘。」
「入座。」雨涼說道。
南宮錯坐的地方是雲衍旁邊的一張桌子,好像就是為她準備的。因為這上面擺放的水果糕點都是她愛吃的。
雲衍看著南宮錯小臉上的幽怨,不由得輕笑了起來,說道:「皇上還以為你是在書房看書,沒想到你竟跑來跳舞。」
「我這不也是想給姨娘一個驚喜嗎?沒想到現在成了驚嚇。」南宮錯不高興地說道。她也不知道姨娘有沒有對她剛才的行為生氣。
樂音再次奏響,歡快的聲音在大殿里流淌,這讓冰冷寂寞的皇宮終於有了那麼一絲人味。
不一會兒,外面的一個小太監跑進來稟報道:「皇上,賀蘭幽求見。」
他還是來了。
雨涼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個笑容,「宣!」
剛才的奏樂聲音變小了,眾大臣也在期待賀蘭幽的身影,他們可是知道這賀蘭幽的父親在不久之前才被處死。
賀蘭幽身著淺藍色衣服,手裡拿著一把畫著一株蘭花的扇子,神情悠然自若,動作輕盈,走過之處,皆有一陣清風拂過。
在場的人都被賀蘭幽的容貌給驚住了,他們原本以為丞相和先皇的容貌已是男子裡面生得最好看的,沒想到還有一個賀蘭幽生得如此魅惑人心。
若他為女子,定是紅顏禍水。
雨涼倒是很滿意賀蘭幽的裝束,她先開口道:「朕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賀蘭幽輕輕地在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說道:「草民怎敢不來?不來可就是抗旨的大罪。」
「朕讓你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詢問你的意見。」雨涼道。她知道賀蘭幽面上的平易近人都是假的,骨子裡是很倔強的那一種。
「皇上請說。」賀蘭幽的眸子里皆是溫柔的笑意,讓人看了,不禁心生好感。
雨涼正了正聲色,說道:「朕想讓你入朝為官,為武官,你覺得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賀蘭幽眼裡的笑意頓時沒了。
其他大臣在聽見這麼一句話的時候,也驚住了,皇上怎麼能讓一個罪臣之子入朝為官?
果然,賀蘭幽還是如雲衍預料的那般。
他拒絕了這個機會。
他說:「多謝皇上的好意,賀蘭幽已向老天發過誓,此生不入官門。」
雨涼確實也為強求,只是心裡覺得有些惋惜罷了,就這樣錯過了一個人才。
其餘的大臣反倒是鬆了一口氣,若賀蘭幽答應入朝為官,他們可是要想盡辦法去阻止。
南宮錯很佩服賀蘭幽,竟然連擺在面前的金錢地位都可以不要,她知道他武功不錯,所以她的心裡萌生了一個想法。
她來到金殿下跪著,說道:「姨娘,我日後若出宮闖蕩,希望能得到賀蘭幽的保護,就讓賀蘭幽做我的貼身侍衛如何?」
雨涼微微挑眉,她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賀蘭幽,「你覺得如何?」
賀蘭幽這才看了一眼今日的南宮錯,那樣的美將他震住了,心裡有一種叫做感情的東西開始生根發芽,他不想拒絕。
所以他答應了。
從今以後,他最主要的責任就是保護南宮錯。
雲衍慢慢品著酒,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影,再看看旁邊眼神寵溺的賀蘭幽,他在心裡不禁感嘆:老天很疼惜錯兒,沒了念歌,又來了一個賀蘭幽。
今日的國宴很熱鬧,將皇宮裡往日的冰冷氣息都去掉了不少,宮女太監在忙完之後,也有空閑去好好歇息。
大臣們也是第一次在這般放鬆的狀態下和皇上聊一些國事。他們也是從心底里佩服他們的這位女皇帝,雖說是婦人,可朝塵國在她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樂業,秩序井井有條。
雨涼對於政治上的每一個回答都是謹慎有依據的,她已經坐在這個皇位上幾年,也是越來越深得民心。
雲衍很是欣賞他愛的人,他也很心疼,畢竟作為皇上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