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珍惜眼下
「你……」同心冷冷地撇過頭,為何每一次提及安大哥,他總是這般霸道。
言多必失,索性不再多言。
殿內的氣氛忽然間變得有些沉悶,弘曆靜默了良久,才緩聲道,「心兒,你知道朕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
見同心不語,他接著言道,「那便是當年在同宇的事上瞞著你,讓你出宮,再讓你遇到一個叫安秉生的男人。」
「若是從前朕決不會將他放在眼裡,可是經歷了這麼多是是非非之後,朕知道你打心底厭惡這個皇宮。朕怕你走,怕一轉眼便抓不到你的手了。」
本以為過了數月,弘曆的患得患失也漸漸好了,可是如今看來已是『病入膏肓』了。若真有一天,她離開了人世間,那他又該怎辦。
同心慢慢靠近,鑽進他的懷裡,心疼地摟上他的腰身。
「弘曆,我說過,未來風雨,你我攜行,不離不棄,至死方休……」
弘曆伸出手用指腹堵住她的唇,「不許說那個字,答應朕。」
同心淡淡一笑,「人都會有那一日,我早就看破了生死。」
「安秉生一定會帶著解藥回來的,朕相信他。」弘曆說得堅定。
同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至於安秉生還能不能回來,對她都已經不重要,她只想活著,珍惜眼下便好。
……
在行宮住了幾日,同心的傷勢也漸漸好轉,這些日子弘曆日日夜夜守著她,對打獵也沒了半點心思。
傍晚剛至,天空中布滿了橘色的餘暉。眼見明日便是歸期,同心便拉著弘曆爬上了圍場的小山坡。
二人坐在枯黃的草垛上,望著美得驚心動魄的晚霞,忽然間,同心輕輕擰著眉心。
「若是可以一直待在這裡該有多好,那樣便可以每天都看到日出日落了。」
弘曆一手攬過她的身子,他又何嘗不想不問世事終日這般陪著她。
「朕答應你,以後只要有空就帶你出來,看遍萬山美景。」
同心的眉心稍稍舒展開來,緩緩揚起唇角,憧憬著那些景色。
「那我要去江南聽雨,還要去塞北看雪,還要……還要去科爾沁的大草原騎馬!」
弘曆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為其摘下,這些要求更是不在話下。
「好,到時候朕都陪你去,你想去哪裡朕都依你。」
同心心底一暖,抬首望著在朝霞的照映下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
真好看!
當年莫不是自己也為此神魂顛倒,才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自己的初衷。
靜默了一會兒,弘曆低頭對上她晶瑩透徹的眼眸,在她的鼻尖落下一吻,笑著問道,「在想什麼呢?」
下一瞬,同心毫不客氣地抬手觸碰到他的臉,鬼使神差地說道,「在想……你的臉怎麼生得這般好看?」
「哈哈哈……」弘曆大笑出聲,一直以來同心都是矜持的小女人,今日竟會誇他生得好看,簡直是太新奇了。
同心被他的笑聲笑得有些發窘,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胡言亂語說了些什麼話。
有些嗔怒地捏了捏他的臉頰,嬌斥道,「不許笑,方才……方才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弘曆一把捉下在臉上作亂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認真道,「當年我才是被你這張臉迷得神魂顛倒。」
「是嗎?」同心抽回自己的手,大有秋後算賬的意思,「你還記得嗎?你我第一次相見,還是洞房火燭之夜,你讓我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見弘曆瞬間默不吭聲,又接著翻出成年舊事,「還有你讓我替你洗衣服,害得我的手被棍子打紅腫了一片。」
弘曆略微垂眸,那一次確實是她做得有些過了。
「還有我用了好長的時間為你綉了一對鴛鴦鳥的荷包,你非但不體諒我的辛勞,還……還說其是一對肥鴨,你知道自己有多過分嗎?」一提及過往,同心便是滔滔不絕。
不過時至今日,弘曆依然覺得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上確實像一對肥鴨,但那是世上最好看的肥鴨,也是他最珍愛的東西。
「還有後來,阿瑪生病,你因為筠謹哥哥的事與我爭吵,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又多討厭……唔……」
『你』字還未發出聲,同心的粉唇便弘曆強勢地堵住。
不許讓她說討厭自己!
這一吻纏綿悱惻,直到將同心口中的空氣全部卷盡,弘曆才放過她。
同心小口地喘著氣,無力地倒在他的懷中,過了好半晌才掄起粉拳砸向他的胸膛。
「哼,說不過我就那樣……你壞透了!」
弘曆用大掌包過她的手,溫聲問道,「心兒,可你又知道我第一次對你心動又是什麼時候嗎?」
第一次?同心忽然變得好奇起來,方才的怒氣也瞬間消失殆盡,揚起小臉問道,「是什麼時候?」
「想要知道?」弘曆好笑地看著她。
同心老實地點了點頭,乖順得不行。
弘曆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瞧著她嬌美的容顏,怎麼也令人猜不到已經做了三個孩子的額娘了。
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唇角微勾,「親朕一下,朕便告訴你。」
「你……哼,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同心撇過頭,賭氣道。
「不想知道就算了,那朕便把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底。」弘曆唇角的笑意更甚,有些惋惜道。
同心忽的坐起身子,傾身上前輕啄了一口他的唇,臉頰上再次染上一抹紅暈,沒好氣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弘曆心情大好,再次把她撈入了懷裡,輕聲道,「其實……其實朕也不太清楚。」
「你……」聽了這話,同心也死活不依了,非要從他的懷裡起來,嘴裡還嘟囔著,「騙子,大騙子。」
弘曆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溫潤道,「其實朕也不知算不算,只是第一次見你哭的時候,朕的心也隱隱發痛。你還記得嗎?你隻身闖入狼犬群中都沒有哭泣,可是當同宇將那支沾滿泥土的糖葫蘆給你時,你就哭得稀里嘩啦。」
「所以在那個時候你就對我動心了?」同心揚起唇角,又有些嘚瑟道,「沒想到這麼早,真沒出息。」
「哦?那你說說第一次對朕動心是什麼時候?」弘曆饒有興緻地問道。
同心眨了眨眼,似是思量了一番,道,「恩……就不告訴你。」
說著便要掙脫他的懷抱,可弘曆豈會讓她得逞?伸手撓向她的腰肢。
「啊……癢!好癢啊!我說還不行嗎?我說我說!」癢得同心求饒。
弘曆這才停下來,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同心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眸,倏地湊近輕輕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隨即貼上他的唇。
很快弘曆反客為主,一記淺吻變成了深吻。
其實她比弘曆更沒有出息,那次同宇忽然不見了,她急得向熱鍋上的螞蟻手忙腳亂,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在她最無助地時候向他伸手,那個時候她就有些心動了。
可是,她不想看到他得意地笑,所以永遠都不要告訴他!
夕陽西下,山坡上時一對擁吻的男女,這一幕有些唯美也有些朦朧。
山坡下是一個孤寂的男子,近三十年的守候,只願她幸福一世。未來還能堅持多久他不知曉,但他想這樣的一輩子也挺好。
翌日,弘曆便帶著大隊人馬回了京城,這次秋闈也隨著行刺一事無疾而終。
剛回到長春宮,和敬和魏小玉已在門口望眼欲穿,瞧著弘曆和同心並肩走來,和敬立馬飛奔進了同心的懷裡。
「皇額娘,兒臣好想你。」和敬親昵地喚著,小臉剛好能蹭到同心的肚子。
同心蹲下身子,將她的小身子攬在懷中,溫聲道,「皇額娘也想和敬,不過皇額娘不在的這段日子,你有沒有乖乖地聽姨母的話呀?」
見同心提到自己,魏小玉急忙上前向二人行了一禮,又摸著和敬的小腦袋,柔聲道,「和敬可乖了,只是每天都忍不住要想姐姐你,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同心聽了這話,只是把懷中的女兒抱得更緊了,溫聲哄道,「好了,以後皇額娘一定帶上和敬。」
「嗯。」和敬乖乖地點頭,小腦袋也枕上同心的肩頭,「皇額娘,那今晚兒臣可以和你睡嗎?」
「當然可以。」
此話一出,某人的臉色忽的一沉,一回到皇宮他的地位又下降了。
上前將和敬抱起,有些吃味道,「就不想皇阿瑪嗎?」
和敬用小手搭在他的肩頭,稚聲道,「也想。」
弘曆笑了笑,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鼻子,「那今晚我們一起睡。」
「咯咯咯……」
一晚上長春宮都響起小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
寒風呼呼而過,一場秋雨落下,天氣漸漸開始轉涼。
這日,陰雨綿綿,和敬剛剛用過早膳,便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長春宮的寢殿。
昨日趕著來見皇額娘,竟忘了一件大事,晚上還下了這麼大一場雨,也不知道她的小鳥們怎麼樣了?
剛回到自己的住處,院落里的大樹下果然躺著一個鳥窩。
和敬疾步上前,見小鳥們完好無損,才鬆了一口氣。
瞧了瞧頭頂上的樹枝,便吩咐下人抬了一個梯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