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她死的很掙扎……

第十四章:她死的很掙扎……

暑假裡李蘭香給我報了輔導班,她想讓我跳級。

畢竟當時我的年齡比同學大兩歲,她為了我的成長讓我勤奮的學習,爭取跳到六年級,跟同齡的孩子一起學習。

肖亮因為我的「優越待遇」而變得愈發的狂躁。對於他的一些惡作劇,我只能視而不見的忍受。我不會對李蘭香說,也不會對任何人表達肖亮對我做了什麼。

我只覺得我應該忍受他的「報復行為」。因為,我奪了他很多的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母愛。

另外,當時的報道已經報道了他的父母。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我跟他是什麼關係。他為有我這麼一個姐姐,很不舒服。就算是我靠了全世界的第一,他一樣會排斥我。

那眼神裡帶著,帶著一種討厭、憤恨和嫉妒。

朋友們笑話他,他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當著眾人的面羞辱我,撇清關係……

這一切,我只能默默忍受。永遠不會爆發的忍。

……

肖亮再怎麼折騰,也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所以,日子還算安穩。

我一直牽挂著的是阿蛛和魏琳。

阿蛛是我唯一的朋友,而魏琳怎麼說也養過我那麼多年,若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養育來說,雖沒有育,但也有養的恩。

阿蛛的事情肖警官和李蘭香不想讓我牽扯到裡面。阿蛛有遺言,並將自己的日記留給我。

肖警官作為當時的負責人,查看了日記。但是他將日記和一些其他的東西封存了起來。

他說他看過了那些東西,但是裡面的東西不太適合當時只有十二歲的我看。不過,他答應我,等我十六歲之後會給我。

輿論和媒體沒有關注阿蛛的死,一個站街女的自殺不算什麼噱頭。我才是重點。

當我的通過努力讓人閉嘴的時候,卻也沒有人站出來說我的「上進」。

在中國,人,是不能有污點歷史的。

只要踏進過「泥潭」,身份里就永遠帶著那些歷史的骯髒。你努力,你奮進,你可以讓別人閉嘴;但是你永遠無法阻止別人在背後的議論。

就像我考了年級第一,放假前原本可以作為成績優秀的年級代表當著全校學生演講一段的。但是,老師們沒有那麼安排。

他們不會讓一個有污點的學生來當代表的,就像他們不相信我還是個處女一般,他們不相信我本性之中是有聰慧的成分的。

李蘭香也會生氣,家長會的時候。別的學習好的孩子家長會一起交流,但是卻唯獨冷落她。

她只能一次次的讓我低下頭努力。是啊。低下頭好好的努力,剩下的就交給時光吧……

日久見人心,時光會見證並認同一個人的努力。

……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魏琳出獄了。

肖警官當時徵求過我的意見,他完全可以讓魏琳做好幾年的牢。但是,我不同意。畢竟她的日子夠苦的了。

所以,只是判了她半年。

出獄一段時間后,李蘭香帶著我去找了魏琳。

李蘭香特別的明事理,她知道魏琳會對我有想法,也肯定會再來煩我;所以她選擇迎難而上。李蘭香從來不會選擇躲避,她只會迎著壓力突破。

那天傍晚,她將我打扮的很乾凈。將我的成績單放進包里之後,對我說:「因子,我帶你去見魏琳。」

「嗯。」我默默的應聲。心裡七上八下的,但是臉上不漏出一絲緊張。

「很多事情都要讓你自己做決定,但是媽媽把話先說前面。不管她怎麼留你,媽都會把你帶回來,你爸怎麼說也是個警察,她強留你我就讓你爸去把你帶回來!」她目光犀利而嚴肅的說。

說實話,這麼長時間,肖警官我一次都沒喊過爸爸。很難對他開口喊爸爸。但是,對李蘭香我喊「媽」的時候,一聲比一聲甜。

李蘭香如此說后,我自然是答應著:「嗯,我知道了媽媽,我跟著你,不跟她。」

「嗯,知道就好。所以,今天見面的時候,要你跟她說。你說出來的話最有分量。懂嗎?」

「嗯。」我似懂非懂的答應說。

……

魏琳的店,我熟李蘭香也熟。

走到這片熟悉的區域,我不免的就有點「觸景生情」。看著那些二層樓和另一邊高大的洗浴中心,就想起曾經跟阿蛛一起嬉笑玩耍的日子。

「開著門,咱們過去吧。」李蘭香說著,臉上隱隱的有絲擔憂。

我看著那扇破舊的門頭房的防盜門,很是熟悉的感覺。

那扇門外,魏琳站在那倚在門框上的風塵樣子,我瞬間就能想起來。然後,腦海中緊隨其後的是那些不堪的畫面。

在不諳世事的年紀里,那些畫面就像是毒藥一般一直不斷的摧殘著我。

「啪!」

酒杯落在茶几的聲音。

「呵……」魏琳在門頭房裡坐著,側臉看見我們二人之後,笑的放下了杯子。

李蘭香緊了緊我的手,帶著我走上台階準備做個了斷。

魏琳出奇的冷靜。沒有任何發作與過分的動作,輕輕的指了指一邊的塑料板凳說:「坐吧。」

我看著她喝的酒,還是那種劣質酒;煙則換了阿蛛經常抽的那種比較沖的白將軍。

李蘭香有點緊張,她畢竟對這種風塵女的環境不熟悉。

尤其現在正是農民工活躍的季節,外面一個個光膀子的農民工讓她也有點小緊張。生怕別人誤會她似的緊張。

「因子穿的挺乾淨啊……」魏琳眼睛發直的看著我,目光之中是一種我從沒見過的陌生的乾冷。

「你看看這個。」李蘭香從包里拿出我的成績單,平穩的放到了茶几上。

魏琳輕輕的撇了一眼,將成績單隨手一扔到李蘭香面前後,微微冷笑說:「第一名,挺好。」

說罷,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啊……」

她誇張的長大了嘴巴,喊出一股濃重的酒味。

李蘭香看著她那樣子,眉頭皺的很厲害,看了看我后說:「因子已經決定跟我一塊過了。今天過來,就是想跟你說清楚。」

「是嗎……」魏琳叨了塊鹹菜說。

「我要跟李蘭香媽媽過日子。」我主動的說。

魏琳拿著筷子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微微一抖之後,叨起了桌上僅有的一樣小菜之後,嚼了幾口,頭也沒抬的說:「嗯。去吧。」

我跟李蘭香聽到之後,面面相覷。

魏琳拿過煙,點上了一根。吞雲吐霧之間,模樣特別的悲涼。她瘦了,瘦了很多……

「走吧。」她隨意的彈了下煙灰之後,抬起頭很是凄冷的說。

「你不會來找因子的麻煩吧?」李蘭香緊張的問。

「不會。跟著你都能考第一了,我還找什麼麻煩?你漢子是警察,我也不想再進去蹲啊。走吧……我兒子都走了,也不差這個撿來的閨女了。走吧……都走吧。」她說著拿起了酒杯又喝了一口。

那種語氣和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她原本應該有的潑辣樣子。

「幹活嗎?」

門外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農民工,頭上戴著個黃色的安全帽,上身的白色汗衫破了好幾個洞。

「干啊……我喝完這杯酒行不?」魏琳有點醉了,雙眼沒有聚焦,直直的看著民工說。

農民工將大塑料水杯往窗檯一放之後,徑直的走了進來。

李蘭香緊張的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從地上撿起我的成績表,拉著我就要往外走。

「等等……」魏琳忽然的喊住了我們倆。

李蘭香回過頭,等著她。

「求你個事兒……」她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吳鳳蘭。

吳鳳蘭則緊張的撇頭去看哪個肌肉壯碩的農民工,顫顫的說:「什…什麼事兒?」

「你男人是個警察。讓你男人幫我打聽下我兒子的下落吧……」她說著幹掉了杯中最後的一丁點酒。

「哦……」李蘭香應聲之後,拉著我的手就出了門口。

走出十幾米遠的時候,我回頭去看那扇門。

魏琳站在門口,斜倚在門框上,醉眼惺忪、目光迷離的看著我。傍晚已過,昏暗的路燈亮起,照著她的模樣出奇的凄涼。

發現我在看她的時候,她微微的正了正身子,擺了擺手后,輕輕的關上了門。

那曖昧的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李蘭香輕輕的拽了拽我的手。我回過神后,繼續並排著跟她走遠了。

心裡,則是在預演著魏琳與那個農民工接下來的一幕幕。

但是,我隱隱的感覺魏琳變了。尤其她吸煙時那吞雲吐霧的樣子,變了……

沒有了以前的那种放盪和風騷,多了一種凄涼和冷淡。眼神也是渾濁的,不是阿蛛自殺前那種獃滯的渾濁。而是,彷彿有種向下的力量在拖拽著她一般的渾濁。

她,墮落了;她,真正意義上的淪落了……

……

李蘭香答應了她,並不是敷衍。她讓肖警官去查了,但是沒有查到。

得知沒有魏昊軒的下落之後,我的心裡也涼了一截。

魏昊軒是在李蘭香出現之前,唯一一個給我安全感的人。人生中,第一個給你安全感的人,都記的異常的深刻。我對魏昊軒的離開,非常的敏感。

心中某個位置就像缺了一塊般的疼痛。尤其是面對肖亮一次次的煩擾的時候,我就愈發的懷念魏昊軒!

魏昊軒應該也改名了。他的親生父親叫凌浩,是我們當地非常有名的黑社會。當年,魏琳年輕的時候,跟他有過一段。後來懷了他的孩子后卻發現凌浩還有別的女人。一時氣不過,勾結了凌浩的死對頭陷害凌浩入獄。

魏琳也後悔,可是都過去了。沒有用了。

凌浩帶著魏昊軒去了很遠的地方,但是我知道,魏昊軒一定不會忘記我!一定一定不會忘記我!

我甚至,知道他愛我。在那個年幼而純真的年紀,我已經能夠區分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了。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之後,我比以前還清晰的感覺到,魏昊軒對我的感情是一種愛。純的一塌糊塗的愛!

李蘭香將肖警官查找的信息高速了魏琳。

然後,在半年之後,魏琳死了。

她死的很掙扎,特別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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