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噩夢
他抱起我的時候，我還朦朦朧朧的。但是，當走出洗手間，霧氣消散，我整個人就清醒了。
他很溫柔的看著我，我卻縮著脖子不敢看他。
那種溫柔，讓人不自覺的感到害怕。因為不正常。
跟他生活了那麼多年從未見他這麼溫柔過。
他將我放到乾淨的床上后，走到門口關上了燈。
「快睡吧。」
他出去之後，我爬起來摸索著找我的內褲。
穿上之後，就聽見他在外面開始吃飯。聽見那稀拉拉的倒酒聲，我心裡就開始發虛似的打顫。
王濤不是醉鬼，不是天天喝酒的那種人。
除了心情或好或壞時會喝點之外，每次跟魏琳睡覺時也會喝點酒。每次喝完酒之後，我跟魏昊軒就能聽見他們在這個卧室里一會笑、一會叫，過會又變的很痛苦似的喊。
今晚，他這酒喝的就讓我感覺非常不舒服。
但想著這段時間裡他並沒有碰我，只是跟我一個床睡覺。我就寬心對自己說沒事……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了。忽然，聽見門外傳來關燈的聲音。
「因子？睡了嗎？」他很是輕微的喊了我一聲。
我背身裝睡，不敢吭聲。
他小心翼翼的將門合攏后，走到了床邊。
人生之中，總有幾個夜晚會讓人記的特別清晰。
那個夜晚，從他進入房間之後的每分每秒我都記的特別清楚！
我的心臟噗通噗通開始狂跳！
那時候對男女之事根本不懂。只是想著自己今晚會不會像魏昊軒媽媽那樣叫，那樣痛苦的喊叫，會不會死！？
他動作輕微的躺去了一邊。
當我以為他睡著的時候，忽然就覺得有隻手從被子底下慢慢的往裡鑽。眼睛嚇得一下就張開了，四周漆黑一片。
那隻手卻沒有停留的繼續前進。我害怕的咬緊了嘴唇！
當那隻手碰到我的後背時，我猛的就是一震！
「怎麼哆嗦了？來，我摟著……」
我感覺脊后一涼，一下扒開被子就竄到了床頭上！
「來！因子，我不打你，乖乖乖，來來來……」他說著就一臉微笑的爬向了我。
黑暗中，他就像是頭猛獸，巨大的猛獸！
雖然那時候我已經長到快一米六了。可是，他的身材那麼魁梧。那一刻，感覺他撲上來就能將我掐死。
「不要啊！你不要過來啊……你不要打我……」我哆嗦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腳踝，我嚇的使勁抽腿。他力氣好大，一下就將我拖了回去，心臟瞬間要爆炸似的狂跳！
那剎那，忽然想起了魏琳的喊叫聲！心想他是不是要殺了我啊！？
他猛的一撲時，下身一股熱流湧出，我嚇尿了……
「操！」他大罵一聲，接著又換了溫和的口氣說：「沒事…呵呵…別怕，沒事…沒事……」
我趁他擦自己身子的時候，猛地就往外爬！
剛爬到床沿，準備跳下去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使勁一抽！
我整個身子一下失去重心，臉朝下的從床沿上直直的摔了下來！鼻血當時就噴出來了！
「哇！」的一聲，簡直響徹四鄰！
他知道我受傷了，趕緊的打開燈過來抱我。我嚇得捂著流血的鼻子躲，嚇得大喊：「我怕，我怕！」
「因子，紙！紙！」他拿過一旁的衛生紙幫我捂住鼻血。
那一晚，我一直哭，一直哭。彷彿眼淚就是我最好的防禦武器，一直哭的他沒了興趣。
當天晚上，我在疼痛中度過，整個右半邊臉痛的要死，他也不肯帶我去醫院。
第二天的時候，半邊臉腫著也沒去上學。整顆心也一直懸著不知道該幹什麼。他將門設置的讓我打不開，而窗戶都有防盜欄根本出不去。
傍晚天都黑了，也不見他回來。我自己到廚房裡簡單的找了點吃的后，一直忐忑的等著他。
可是晚上七點半了，他還沒有回來。
八點的時候，終於有人敲門了。
砰砰砰的敲門聲之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人嗎？開門。」
我能聽出不是王濤的聲音，但是也不敢做聲。
「你不開門的話，我們就開鎖了啊……」
我依舊嚇的不敢說話，但是他們已經能聽見開鎖的聲音了。
當鎖打開后，我看到了一個警察和一個開鎖匠。
那個警察見我站在門口前，整個人就愣了一下，「你怎麼不開門啊？」
我不怕警察，從小就喜歡警察。所以，只是愣愣的望著他。
他看我不說話，靠過來，蹲下身子，看著我腫著的半邊臉問：「你是王濤的女兒嗎？跟我出去一趟好嗎？」
他的臉很和善。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在家裡見警察不是第一次，兩年前也見過，那時候是魏琳跟著警察走的。但是，現在魏琳不在就叫我去了。
到了警局之後，知道王濤又被抓了。他不是第一次被抓，他的職業就是扒手。他的身份，我們知道，周圍的時間長的鄰居也知道。
警察帶我進了派出所認人，王濤見到我之後，戴著手銬指著我說：「這就是我女兒！這就是我女兒！」
「他是你爸爸嗎？」警察拎著我的手問。
想著昨夜的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點頭。一直愣愣的看著他。
「因子！喊爸爸啊！」王濤有點著急了。
「爸爸。」我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喊了一聲。
他一下就笑了，「看見沒有！我有孩子，就我一個人看著他，你們不能給我判刑啊！你們讓這麼小的孩子，自己一個人怎麼過！？」
那個帶我來的上了年紀的警察沒在意他的話，一擺手的讓人帶著王濤進去了。
然後，我就被帶到了他們的辦公室。他給我倒了杯水之後，就跟他同事聊了起來。翻著檔案，時不時的回過頭看看我。
不一會，走到我身邊問：「你媽媽呢？」
我搖了搖頭。
「只跟你爸爸生活？」
我點了點頭。
「你爸爸要坐牢了，你有沒有什麼親人？」
「行了老大，這個孩子是王濤領養的！檔案上這不是都帶著嗎？」旁邊一個警察說到。
這個年紀略大的警察，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后，回過頭沖著另外一個警察說：「我沒問你話的時候，把你的嘴巴閉緊點行嗎？」
我獃獃的沒有說話。他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抓了抓頭上凌亂的頭髮之後，很是苦惱的對我說：「十一歲了吧？也懂事了。你爸做了壞事，而且還不是一次。所以，我們要教育他幾年，你願意嗎？」
我趕緊的點頭。
他的表情頓時就凝固了。輕輕的碰了碰我腫著的臉問：「他經常打你？」
我點了點頭。但是，立刻的又搖了搖頭。
「你沒人撫養。所以--」
「--讓我爸爸坐牢好不好！？」他還沒說完的時候，我一下就喊了出來。
聽見我的話，旁邊那個警察一下也跑了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說老大……看樣這個王濤還有虐待傾向啊！？」
再後來的對話，我就很模糊了。
因為王濤也沒什麼親人，老光棍一個。所以，沒人撫養我。
很晚的時候，那個年長的警察送我回家。我卻遲遲的不肯下他的摩托車。
他喊了我半天，我就是不下去。
「那……那我帶你回我家了啊？」他說。
我採著他腰上的衣服，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他帶著我回了他家。不遠，只有幾條街道。到他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家不富裕。看著那些傢具和裝飾都比較普通。
「蘭香！」他進門后喊了一聲。
卧室里走出來一個女人，看到我之後皺著眉頭問：「這孩子是誰啊？」
旁邊的卧室門也開了，走出個睡眼惺忪的男孩，一眼就認出了我：「我靠！傻因子！？爸！？你怎麼把傻因子帶咱家來了？」
那個小男孩叫肖亮。我同班同學，而且經常帶頭欺負我。
我第一反應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