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姐的離開

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跟著別的男人跑了，留下我和姐姐跟著爸爸生活。

自從媽媽走了以後，爸爸就整天喝酒，脾氣也變得很暴躁，一喝醉了就打我和姐姐，尤其是姐姐，經常受到爸爸的虐待。

每次爸爸虐待姐姐的時候，我害怕被波及，不敢上去阻攔，但偶爾輪到我挨打的時候，姐姐都會護在我身前，那時候我就覺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而爸爸是最可怕的人。

後來因為爸爸的原因，姐姐初中沒念完就輟學了，到鎮子上打工賺錢供我上學。姐姐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村子里的人都說姐姐是做那行，我不相信，還因為這個跟人打過架。

初三上學期，我喜歡上了班花王夢瑤，偷偷給她寫了一封情書，她面無表情的收下了，這讓我暗喜不已，以為她答應了，可沒想到語文課的時候，班主任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張紙，我看得清楚，正是我給班花寫的情書，沒想到她竟然交給老師了，這讓我又恨她又忐忑不已，害怕老師讓我叫家長，那樣少不了一頓打。

一想到爸爸的樣子，我就渾身發抖。

班主任站到講台上，掃了一眼下面的同學，最後把目光停在了我身上，那一刻我感覺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心裡祈禱千萬別叫我，千萬別叫我。

「林飛，出來。」班主任的聲音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失魂落魄的走上講台，在同學們異樣的目光中，讀完了我寫給王夢瑤的情書，又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自始至終王夢瑤連一眼都沒看過我，或許我在她眼裡就是只癩蛤蟆。

坐在座位上，周圍傳來了各種嘲諷的聲音，什麼自不量力，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都不在意，只是低著頭，心裡想著怎麼回家跟爸爸說，因為班主任最後真的跟我說，讓我下午把家長找來。

整個上午就在我心不在焉的情況下過去了。

中午回到家，爸爸不在，卻發現姐姐正好在家，我心裡突然有了決定，讓姐姐替爸爸去學校。

姐姐比我大五歲，只是因為長期受到父親虐待，營養不良，身子很瘦小，其實說起來，姐姐比王夢瑤還漂亮。

我把上午的事跟姐姐說了，央求她不要跟爸爸說，替我去一趟學校，姐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下午我帶著姐姐去班主任所在的辦公室，正值上課時間，辦公室只有班主任一個人。

看到我跟姐姐進來，班主任抬頭掃了一眼，但我發現他看向姐姐的時候，眼神明顯變了。

班主任讓我出去，說他要跟姐姐單獨談談我的問題，我猶豫了一下，被班主任一瞪眼，嚇得趕緊出去了。

站在門外，我內心有點忐忑，也不知道班主任會怎麼跟姐姐說我，雖然姐姐不會像爸爸那樣打我，但我內心不知為何還是不希望在姐姐心裡留下壞印象。

突然我聽到辦公室里傳來了姐姐的一聲呼喊，腦海里頓時閃過剛才班主任看姐姐的眼神，現在想起來總覺得不正常。

我來不及多想，猛地打開辦公室的門，沖了進去。

看到我闖了進來，班主任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卻被他很快掩飾過去，施施然的站起身，坐在了椅子上，臉色陰沉地盯著我。

被他那陰冷的眼神盯住，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上前把姐姐拉到一邊，問她有沒有事。

姐姐搖了搖頭，又轉過頭憤怒地盯著班主任。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我小心地問了一句。

「怎麼回事？你還有臉問我怎麼回事？你應該問問你姐姐她幹了什麼。」班主任對著我吼道。

「林飛，咱們學校新來的校長你也知道，堅決反對學生早戀，以你的情況應該受到嚴厲的處分，我正跟你姐姐說的時候，你就闖了進來。」班主任義正言辭地跟我說道。

啊？我驚訝地看向姐姐，難道不是我想的那樣，我一時猶豫了。

「你，你胡說，明明是你......」姐姐滿臉憤怒地指著班主任。

「我什麼我，看來林飛的處分是不能消除了，你們還得把家長叫來，我要讓他看看自己兒子和女兒做的好事。」班主任打斷姐姐的話說道，看向我的眼神裡帶著警告的意味。

我一聽還得叫爸爸來，頓時嚇得不輕，趕緊讓姐姐別說了，姐姐愣愣地看著我，眼裡帶著失望。

我不敢去看姐姐的眼睛，跟班主任道歉之後，就拉著姐姐離開，姐姐也沒有反抗，任由我拉著走。

我沒有注意到，班主任在我們轉身之後，眼睛里露出的仇恨的目光。

姐姐被我拉出來之後，沒有跟我說話就自己走掉了，我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讓她失望了，其實我知道肯定是班主任看到姐姐漂亮，圖謀不軌，可我不敢，我怕被爸爸打，也怕鬧起來被夢瑤知道。

姐姐走後，我就回到教室，沒有去在意周圍那些蔑視嘲諷的眼神。

我看了一眼王夢瑤，發現她自顧自的看書，根本沒注意我進來，心裡說不出的失落。

上課鈴響之後，班主任帶著書本走了進來，我沒敢抬頭去看，只覺得講台上有一道目光盯了我一會兒就移開了，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可接下來班主任說的話，讓我如墜冰窖。

「同學們，咱班有的同學，為了自己不受處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樣的人應該受到嚴厲的處分。」

班主任話剛說完，我就感覺到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臉色蒼白的看向講台，班主任此時正滿臉笑容的盯著我，可我從他的笑容里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只有無盡的冰冷。

我下意識地看向王夢瑤的位置，正好王夢瑤也看向了我，只是我從她的眼神里只看到了厭惡。

那一刻我心裡充滿了對姐姐的仇恨，如果不是她來學校，班主任就不會不會在課堂上說我，那樣夢瑤也不會厭惡我。

這件事很快就被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有很多人專門跑到我們班來看我。

放學的路上，周圍到處是對我指指點點的人，耳邊不時傳來說我姐姐不要臉的聲音，我低著頭快速地逃離學校，心裡對姐姐的仇恨越來越強烈。

回到家，姐姐還問我班主任沒有為難我吧，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姐姐想再跟我說什麼，我已經回到自己房間了，連吃飯也沒有出來。

我腦海里想著姐姐平時打扮的花枝招展，還經常晚上出去，心裡越來越相信姐姐是做那行的，怪不得會去勾引老師。

後來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傳到爸爸耳力，那天晚上，爸爸拿著木棍不斷地抽打在姐姐身上，而我不僅沒有提姐姐辯解，反而添油加醋的說姐姐勾引老師，還是做那行的。

姐姐死死地盯著我，她不相信自己的疼愛的弟弟會這樣對自己，眼裡的希望慢慢地被失望，冷漠代替，那一刻我覺得姐姐的心死了。

那晚姐姐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姐姐離開以後，爸爸的脾氣也越來越差，每次喝醉只能拿我出氣，我多麼希望小時候的那道身影，能站在我面前，替我擋風擋雨。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能想起小時候跟姐姐在一起的時光。

村子里的孩子不願意跟我們玩，姐姐就自己帶我玩。

我被人欺負了，也是姐姐擋在我前面，替我出頭。

姐姐總跟我說，現在她保護我，等長大了就要我保護她了。

我能想象到她當時是多麼的無助，多麼希望她的弟弟能保護她。

可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有站出來。

姐，對不起。

直到我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我的心裡泛起一絲希望，或許能在市裡找到姐姐的線索，我懷揣著這份希望，坐上了去往市裡的客車。

姐，等著我，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