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第613章 萬里黃沙塵與土⑶

一眨眼，這些人面猴的數量便去了三分之一，剩餘的那些全都呆如木雞，完全沒了方才圍剿群獸的氣勢，其中還包括之前與我鬥智鬥狠的那隻高大人面猴，它表情獃滯地站在隊伍的側邊，握著短叉，雙目赤紅，緊盯那來去扭曲的黑色旋風，大有與之一決高下的衝動。

那些黑色旋風自然不會因為吞食了部分活物便停止這要命的襲擊，它們將捲走的人面猴吞吃完畢之後，立即捲土重來，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幾乎都在一瞬間，便刮到整支隊伍的前面。不過它們的目標似乎有所分開：一部分朝著人面猴而去，另一部分則沖著我跟陸吾而來。

這些黑色旋風表面上看似龍捲風在無情肆虐，實則是無風自起，由它們帶過來的那股濃烈的腥臭未，熏得人作嘔。

我和陸吾想都沒想，一個凌波微步，躍身而起，急忙逃開，而人面猴群里則如同炸了鍋，反擊已然無力，只得紛紛四處跑走閃避。

一隻身形嬌小玲瓏看似女性的人面猴在慌不擇路時，一不小心被腳下石頭絆倒，正好滾落在我面前。眼看黑色旋風殺到，它倉惶地想爬起來，無奈慌亂中又再次滑到。

黑色旋風眨眼間近至眼前。

不知為何，我對它竟動了惻隱之心。沒多想就衝到它面前，將它一把擋在身後，同時揮起手中的赤煉。

一招鳳舞九天，紅蓮烈焰耀眼噴張，逼人劍氣四射，在我與這女性人面猴的面前撐起了一道氣之光牆，擋下了黑色旋風的進擊。

黑色旋風被阻攔無法靠近，便拐了個彎，朝其他人面猴迅疾而去。

「秦天！」我怕那些人面猴們會遭殃，在這頭急急朝陸吾喊道。

陸吾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什麼都沒說便飛身而去，落在亂成一鍋粥的人面猴面前，為它們擋下黑色旋風的致命一擊。為陸吾所救的人面猴們終於緩過神來，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便紛紛祭出手中武器，與黑色旋風抗衡。

一時間，昂揚鬥志，與四伏殺機，充斥著這個灰濛濛黃橙橙的世界。

幸虧陸吾趕過去得及時，未造成任何傷亡！

他們能應付自如，我總算可以鬆了口氣，伸手將地上還在怔住的女人面猴拉起。可當我的手握住它的時候，手指尖上傳遞過來的，那光滑水嫩的肌膚觸感，與我掌心中瘦骨嶙峋的猴爪相比，完全是兩回事！

幻覺？

我心裡頓起了狐疑。

女人面猴感激地朝我點點頭，並沒說話，轉身去與自己的同夥會合，並共同禦敵，留下呆若木雞的我在看著自己那隻接觸女人面猴的手出神。

一道黑色厲風從我眼前掠過，我還沒反應過來，陸吾的背影已出現在我面前，替我擋下那股突然而至的黑色厲風。

黑色厲風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臂膀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血痕，但很快，這道血痕便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在癒合。他沒有時間去注意這些，只是焦急地詢問我：「殿下，你在發什麼呆啊？！剛才差點就被捲走了啊！」

我沒有回答他，抬眸看著這片灰濛濛黃橙橙的詭異世界，然後將目光落在眼前的混亂中，看著由雪半夏所化身的黑色旋風在四處捕捉活物，看著人面猴們為了抵擋這些妖風的侵襲而手忙腳亂，最後，我將目光停留在陸吾手臂里那道血痕上，心裡似乎有些明了。

「在想什麼？」陸吾橫著劍，守在我身旁，寸步不離。

「我想，我們已中了別人的幻術了！」我以他能聽見的語音，小聲說道。

陸吾聞聲，也僅是揚了揚眉，並不覺得有多驚訝，我的話反而像是在肯定了他的設想：「你也是這樣認為的么？！殿下！」

我轉頭向他，訝異道：「你早就看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

「你告訴我，這些人面猴身後有透明人的時候！」陸吾答道，「我一直在想，如果這些人面猴與我先古羌族並無任何關係，那為什麼先族的英靈會庇佑這些長相如此奇特的人面猴呢？！」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至今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他一早就察覺了，為什麼不提醒我啊？！我就這麼不靠譜嗎？！我有些沮喪地看著他。

「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些人面猴與我們必然有關係！這陣法已被人改動過了，不再是師傅以前所創立的那個，因此，我們已不能在此陣中行走自如，甚至會在不知不覺中，觸動了陣法，於是產生了幻境！對於陣法你我都知道，被困在陣中，會遇見任何的千奇百怪皆不出奇。而正所謂虛非虛實非實，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不想你過於擔心，況且，我也想探好虛實之後再跟你說的！」陸吾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釋道。

「何為虛？何為實？」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心知他定是有了答案。

「這些所謂的人面猴，是虛非虛。」陸吾看向那些還在奮戰的人面猴，輕聲道，「虛的，是我們眼前所見的它們的模樣，並非真實的，也許是我們腦海里的某種幻象，也許是因為某種干擾造成我們產生這種視線幻覺；而非虛，則是它們其實跟我們一樣，都是活體，也許是人類，也許是其他動物。我心裡其實有種極不好的猜測……」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也有一種極為壓抑的不祥猜想，而且再往深層里想，我開始后怕了。

能得到我族人英靈庇護的，除了自己人不作他想！而且，現在穿越魔鬼岩林的隊伍除了我跟陸吾，還有三支隊伍——黑叔他們、晏安陽、龍臨淵等人。

若果——

只是若果，這些人面猴的實體是黑叔他們，只是因為陣法幻術的緣故，才致使我們看到他們現在這般人不人猴不猴的模樣，要是我們在起衝突那時，那些透明的族人英靈又沒有及時阻止，而我一怒之下殺了他們中任何一人……

我的天啊！光是靠想象，我就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冷汗夾背，快要瘋了的節奏，實在不敢想象黑叔和海東青他們被赤煉刺穿胸口，倒在血泊里的畫面！

陸吾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伸手握了我的手一下，讓我冷靜點：「別多想，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若事情真如我們想的那樣，人面猴是黑老大他們，那麼，那些龐然怪獸很有可能就是晏安陽的隊伍！」陸吾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而這個世界里，唯一真實的，恐怕便是那些雪半夏了！」

沒錯，若真如我們想的那樣，這些人面猴是黑叔他們，那些龐然怪獸是晏安陽的隊伍，那麼，我們便不難猜出是誰修改了這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