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幾人之間的氣氛愈加的沉默,誰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好,稚杳也是頭一次有活躍不起來的時候。
神隗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念無心能感覺的到。她是不想離開神隗的,然而神隗在下一刻真的將她放了下來。
「神隗…….」念無心有些不相信這是他的舉動。
「你走吧。」神隗道,話語里平淡卻好似有一股絕情。他說完之後隨即化成一道光影消失於此,絲毫不給她挽留的機會。鳳芊芊不看一眼便跟了上去。
念無心在後邊追趕著,無力的她就連一根小樹枝就能將她絆倒在地。
「娘親……」稚杳不知怎麼開口,這鳳芊芊到底是個厲害的人物。她將矛頭指到了鳳芊芊的身上。可誰又知道神隗其實是頂著巨大的壓力,他沒有使命在身,他沒有怕所謂的天譴,他唯一怕的是她受不起。
「娘親。」稚杳又叫了一聲,還是稍顯得很不自在。
「神隗又不要我了。」念無心說這番話時,胸口突然有絲絲的抽痛。
荒涼的山道上,風掀起的黃沙亂了眼,刺痛的雙眼彷彿掉落了幾滴淚珠。她什麼都不懂,只是想留在神隗身邊,只是希望她喜歡神隗,而神隗也喜歡她。
「我不是故意的。」稚杳道歉。因那些話都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弄成這番摸樣,她也是罪魁禍首來著。「只是,世間的定律,你和神隗,真的就不該在一起的。」她還是這般說道。
「我們在一起十年了。」念無心道。她沒想過所謂在一起另外的一番含義是什麼。
「娘親,你不理解我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念無心冷聲反問了回去,他們憑什麼就不能讓她和神隗一起。
「要怎麼和你說才好。」稚杳也有些不會解釋了,她沒經歷過這種。「他是愛上了你。他是想......娶你為妻的這種情感,這樣說,你能明白嗎?」這些話從小孩嘴裡說出來到底是有些彆扭。
念無心一時不知道要怎麼接話,怔怔的杵在那,好似明白,卻又好似不明白。她依舊是不懂這種情感,只是久而久之她也許會一一的明白過來,她對神隗的依戀,也不僅僅是因為他養了她。
「好了娘親,神隗不是不要你,是因為他有不得已的原因。」稚杳還是安慰道,總不能一直讓她處於這種狀態吧。
「是那個鳳芊芊么?」神隗丟下她,全因鳳芊芊咄咄逼人的話語,不是她還會有誰。
稚杳知道她肯定是想多了,但鳳芊芊這般做法確實是讓人不喜歡。「你也別多想了,先去我師父那吧。」
「我要去找神隗。」念無心說著自己爬起了身,執意要去找他,只是還沒穩住腳步便又摔倒在地。
稚杳也是無奈。「神隗現在丟下你,自己離開了,你現在即便是找到了他,他有可能見你么?」她反問。這句話無疑又是在念無心的心口狠狠的刺上了一刀。
「你聽我說,娘親。」有些人勸和不勸離,稚杳也懂這個道理,可有些時候也是不得已。「你也知道了神隗是白帝派過來的人,想必是白帝給了神隗命令,讓他殺了你。神隗因喜歡你所以才不願意動手,他是夾在你和白帝中間的。他不能違背白帝的命令,若你還在他身邊,有危險的是你。所以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丟下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念無心聽不進這番解釋。
稚杳和她說再多也抵不過神隗出現在她面前,束手無策之下,暗自施了法,將念無心弄暈過去。
……
夢冢里,稚杳在念無心躺著的床邊看了念無心好一會兒,原以為她是安靜的,倒沒想過她執著起來也是挺瘋狂的,這點與稚杳要找娘親的感覺有些相同。
一個人執著起來還真的是誰都勸說不了。
「師父啊,你之前不是說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人失去記憶的么?」稚杳突然問道。
難得輕鬆的夢魘,伸了個懶腰,從外邊走了進來,說道。「有啊,從人的夢裡拿走他的記憶源就可以了。」
「那你能拿走無心娘親的記憶么?」稚杳一聽,連忙跑過來湊夢魘旁邊。
夢魘有些懷疑的看著她。「你要做什麼?」
「畢竟無心娘親和神隗這件事……有些難搞。要不咱們給她斷了吧,不然以後誰來收拾殘局,你嗎?還是白帝?現在都有些難收拾了。」稚杳也是往白了說。
這話顯然是說道夢魘的心坎上了,不住的點了點頭。「只不過,私自取人記憶有些違背道義了。」
「那你想想,無心娘親和神隗以後若真的在一起了,他們的道義和你的道義哪個的後果會更大,更嚴重?」稚杳反問回去。「你不過是為了減少更大的後果,才小小的違背了你的一個小道義而已,這是在做好事來著。」稚杳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樣子。
夢魘繼續認同的點著頭,神隗既然不想殺她,他們也不能插手做些什麼,何況他們也不能動這些無心人,那也只能是間接的為他們做些什麼了。
「但是......白帝給了神隗三日期限,明天是最後一日了。即便神隗不動手,白帝也會親自動手。我們這樣做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夢魘又道。
「我不管,我可不想我又死一個娘親。」稚杳脾氣一上來也很是倔強。「你將她的記憶拿走了以後,我就帶她去白帝找不到的地方,就行了啊。」
夢魘也是無奈,「念無心現在心口有那顆雲珠,你想讓白帝找不到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雲珠不在她身上。」
「不在她身上,那不就是讓她死了么?」
「是啊。只有這個辦法。」
「不對。」稚杳立馬否決,嘴角突然露出了某個詭異的笑意,眼神也是有目的看了過來。
夢魘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立馬準備先出去再說。
「師父,你別走啊。」稚杳眼疾手快一把將夢魘拉了回來。「師父啊,我也是死過一次的是吧。」
「最近天道不大好,我去把外邊的藤整理一下。」夢魘裝不懂,剛轉身,直接被稚杳拉了下來。
「我等下去幫你弄藤。你答應不答應?」稚杳繼續問。
「哎呀,前不久有個雲遊的老仙翁,給我帶了壺神仙酒,也不知放在哪了,我去找找。」夢魘滿臉寫著趕緊逃離,但隨即又是被拉了回來。
「師父啊,您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是真糊塗,什麼時候是裝糊塗,我還是能分辨的。」
「說道分辨啊,今早上掉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夢牌,我有點分不清誰是誰的了,你幫我去看看吧。」
「師父,這所有的夢牌都是一模一樣的,你忽誰呢。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啊。」稚杳擠了眉突然嚴肅起來。「能幫就幫,你為什麼要放手不管呢?」
夢魘也是嘆了口氣說道。「稚杳,聽為師的,咱還是不要管了,以後的事很難說的。」
「不行。」稚杳堅決不聽他的話。
夢魘擺頭,有些事也難說明白,索性也懶得說,只是當他再往外走的時候,這稚杳竟然整一個抱上了他的腿。
「你要走,那就掛著我走吧。」
「有徒弟像你這樣威脅師父的么?」
「有啊,那就是我。」
夢魘真懷疑是不是在第幾世得罪過她,不然他怎麼會收留她,還讓她來添堵。
兩人僵持不下,眼見念無心就要醒來了,稚杳抽空又將她弄昏了過去之後,隨後又抱上了夢魘。
許久,夢魘也拿她沒辦法,最終只得是答應了她。「我只能是拿走他的記憶。其餘的做不到。」他明確的告訴她,其他的什麼,他一律不想做,也做不到。
但這稚杳也不是吃素的,也不可能相信他做不到,在夢魘沒有完全同意之前,她依舊死活不放手的抱著他的腿。
夢魘也是任憑她愛咋咋地了,於是兩人又是一番僵持。
興許是腿上拖著一個人走路實在太不方便了,夢魘又一次徹底的被她磨的沒有了脾氣。由此證明,他此前一定是得罪了她。
……
熟睡的念無心還不知道自己一覺醒來會經歷什麼,更不知道她在這熟睡的期間又經歷了什麼。
夢魘讓稚杳去到酆都城門前守著,在他將雲珠取出來時,那引鬼僧定會將她的魂魄帶走。稚杳只要將其在進入酆都城之前攔下即可,不用進酆都城,不用讓判官知道,後邊施法還魂也會比較容易。
稚杳也是知道的,也不用他怎麼交代,再加上她與引鬼僧熟絡,也都算的上是陰間的老朋友了。此番為念無心取心還魂還算是順利的。
然而夢魘卻突然想到一點,雲珠取出來了,魂也歸位了,只是要取走她記憶好像有些犯了難。
「師父,你怎麼了?」稚杳見夢魘突然一句話都不說了,定是遇到了什麼,所以問道。
「她是無心人,沒有夢,若要去到她的夢裡,就得為她造夢,這樣的話,她應該會記住我的。」
稚杳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怕被人發現了他的身份么,瞬間一個白眼丟了過去。「你易個容再進去不就得了么?」
「這倒是個好主意。」夢魘立馬贊同道。
稚杳忍不住的擺了擺頭,真心覺得她的這個師父有些笨了。
正當夢魘找來一塊牌,準備為念無心隨便造個無關緊要的夢時,這稚杳突然又冒了出來。「師父,你造夢的時候,順帶也把我加進去吧,好讓她醒來以後還記得我這個假女兒。」
「你想的倒是齊全啊?」夢魘故意反說道,也是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