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雲雀峰頻繁的地震與波動,熱流也是不斷的上升。
華衍站在所謂冰井的入口,紋絲不動,這些動蕩好似壓根對他沒有影響。冰井是雪妖的幻象,雪妖一死,這些幻象自然就不存在。
腳邊的屍骨難以數盡,唯有一個綠衣青衫的女子顯眼的躺在中間,彷彿睡的很安詳。念無心指引的沒錯,她還真是在這裡。
少了寒冰冷凍,加之此時的炎熱的溫度,然而這個死了接近五年的女人,卻絲毫沒有變化。華衍看著她許久,就連膚色都透露著紅潤,果真也不是常人。
阿九邢默兩人見罷,也是一陣驚訝。
「帶回去。」華衍道。「是妖是魔,都要看看她的真身。」
念無心好不容易在山谷上空見著了極樂鳥的蹤跡,尋了過來,見到華衍安然無恙,瞬時鬆了一口氣。
「這裡很危險,我們趕緊出去吧。」念無心道,盯著華衍的雙眼泛著一種擔憂。
華衍也看得出來,他知念無心變了樣子,可這樣的神色還是讓他有些驚訝。「知道危險,那你還上來?」他一貫冷漠的態度反問。
「我見你們還在,所以想過來......」
「你可別對誰都太好了。」華衍直接打斷她,他寧願她冷漠一點,也不願她對別人太好,特別是對他。
「我沒有對誰好。」念無心回道。
「那就好。」華衍錯開念無心的身旁,走了下去。
只是心中還是起了一些漣漪。
回想當時,第一次想將她留下了的時候,不過是見她功夫不錯,後來才留意到她的樣子,她眸子里的光自始至終的純凈,讓人不忍。
他見過很多女子,恰恰她是唯一一個用她的倔強惹怒了他。她執著的堅守著某一個人,讓他有些欽佩。
只不過最終留下她的原因,到底還是因為她牽扯著他所要的東西。
而如今失憶了,好似她所堅守的東西全部都忘乾淨了。彷彿也將她所有的思緒全都轉變了。
「你最近好像不太理我了?」見華衍不說話,念無心在他的身旁試探的說道。自從上次她從雲雀峰里回來之後,華衍時常對她視而不見。
「你想讓我怎麼理你?」華衍反問。虛假的樣子做久了難免會有些煩悶與不願。
念無心不解他的反應,她怎麼都不會想法華衍一直都在利用她。
聽聞他這樣的話語,她不敢再開口與他搭話,會以為這些都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事。
......
麒麟山巔的瞭望平台之上,扶柳的軀體被懸放在中央,衣帶無風而飄逸。瞭望台崖邊的古樹下的山石上不知何時放好了一把琴。
華衍又是望扶柳許久,遲遲不願收回目光。久遠的思緒縈繞著他,使他陷入一片回憶,然而回憶從來不曾好過。
「無心姑娘。還請你奏響浮華謠。」阿九替華衍開口道。
「浮華謠?」念無心一怔莫名其妙,她失憶的腦中沒有這三個字。
「就是你此前與那個丫頭在後山所彈奏的那首曲子。」
阿九這一番說來,讓念無心更是狐疑。那首曲子她上手就來這是真,然而並不知此曲的作用。
「請。」阿九沒有多解釋,硬是將她請到了琴的前邊。
她看向華衍,而華衍此刻的眼中除了那個女人就再無其他。
「無心姑娘請吧。」阿九再次說道。「只需奏響浮華謠第二段便可。」
念無心的心口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好似有酸澀的味道,刺得鼻尖有些疼痛。她一直沒能等到華衍向她看來,最終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手指便撫上了琴弦。
浮華謠第二段響起之時,面前的景象如同此前在酆都城奏響之時那般,景象因琴音的響起,扭曲成一扇幻境之門。一道光影突然從幻境之門裡迅速竄飛出來,直接落到懸浮在空中女子的身體之內。
扶柳身子一怔,從空中落了下來,華衍上去就將她橫抱在了懷中。念無心停下手,琴音也因此落地。
浮華謠是引魂之曲,念無心這才看明白。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奏浮華謠,可偏偏像是所有人都知道。還有唯一能問話的稚杳,她卻一直都沒出現……
「那個小丫頭去哪了?」念無心突然轉頭問這一旁的阿九,她一定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的。
阿九搖頭,「陰陽人神出鬼沒,誰知道她會在哪裡。」她的話與此前邢默的回答雷同。
「不可能。」念無心不信,稚杳是一直是喚她為娘親的,自始至終都是粘著她的,她不可能到現在都還不出現。「你們是不是在騙我?」
阿九撇過一眼,見此時的華衍早已抱著魂歸的扶柳離開了此處。「信不信由你。」她丟下這句便跟了上去。
被利用完之後所有人的態度都變了,念無心心口有些難受,她好似在默默地隱忍著,卻又不知自己忍著什麼。
「稚杳已經死了。」一旁沉默依舊的邢默,終究是告訴了她。他也知道她是想找她了解消息。然而這話恰巧被還未走遠的阿九聽在了耳邊。
阿九回頭叫了邢默一聲。「二爺可沒給你解答的權力。」
邢默閉上嘴,他不能多說什麼,他的行動以及任何話語都被限制了,能這般提醒已經是好的了。
聽聞稚杳以死,念無心當下的反應更是不相信,是什麼時候的事她都不知道。「你們故意瞞著我?
「沒有瞞著你。」阿九道。
念無心有些不悅她的態度,顯然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只是斜眼間,見到一旁的琴,二話沒說,過去就想奏想浮華謠。
既然稚杳已死,浮華謠又能引魂,那她也試試將稚杳引出來。
阿九也是警覺,見念無心的動作,立馬上前一腳踢翻了山石上的古琴。
「同是引魂,你有什麼好阻止的。」念無心冷厲的問道。「還是你在怕什麼?」
「你可別驚了二爺。」阿九道,當然也是在擔心。要是她真把那個丫頭的魂引了出來,豈不是又一些消息就要被她知道了么,想二爺也絕對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別驚了二爺.......」念無心有些可笑,彷彿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了。她沒有傻的太徹底,還是懂得去看人的臉色的,華衍已然不願再見到她。「既然這樣,那我就自己去找她。」
「你哪都不能去。」阿九再次阻止。
「稚杳是我的女兒,我為何不能去找她?」
「這是二爺的意思。」阿九又將話語扔向華衍。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意思。
念無心心口有雲珠,怎麼說留在這裡還是安全的。當然所謂的安全,並不是指的她的生命,而是那顆珠子。
「那我就去找二爺。」念無心忍著氣,此刻唯一能找的也就是他了。
「隨你。」
......
華衍不曾讓人進過的房間里,扶柳被安穩的放在床榻之上,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的人許久,而念無心也是在門口看著他許久。落寞寫在她的臉上,最終還是在外邊敲響了門扉。
華衍沒有回頭,以他的功力自然知道什麼人在外邊。「有什麼事?」他問。
「我......想去找稚杳?」
華衍詫異她突然的舉動,微微側頭看過去,好似停頓了一會才說道。「稚杳死了,在你墜崖的那片荊棘林里,她為了讓我們出來,犧牲了自己。」他淡漠的說完,又將目光看向了床上的扶柳。
照理說扶柳的魂已經回歸到她的體位了,卻還不見醒來,他陰冷的面容下不禁有些煩躁。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念無心問。
「沒有必要。」華衍的話語隨意,顯然也是沒有將思緒放在念無心這邊。
這些態度念無心幾乎全留在眼裡了,只是她心中莫名的有些膽怯,不敢直言與他相對。
得知稚杳的以死,除非她自己去尋找一切與她有關的消息,不然這些人,沒有一個會告訴她。
念無心小步的挪向屋子裡邊,無意的瞧看著床榻上的女子,很是秀美。她不知道自己的樣貌在別人眼中會怎樣,只是覺得面前熟睡的女子越看越美。
「她很漂亮。」念無心不自然的誇讚道。也不知自己要如何擠入他們之間。
「你想說什麼?」華衍問,念無心有些話沒敢像此前那般大膽的說出來,他也知道她開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我可以下山嗎?」
她的話又使得華衍看向她,而她眼中又是抹期許的目光。「你要下去做什麼?」
要下去做什麼......念無心暗自想了一會,唯一想做的還是要找回她的記憶。
什麼浮華謠,什麼丈夫不丈夫的,她不知道誰真誰假。從在東閣里看來,床榻上的女子才是他的妻子吧?她不知道華衍為何要冒充她的丈夫,還是她只是個妾,就連之前稚杳也沒有反對,只是反對她不要信他的話。
許久,念無心說了一個「玩」字。她開始藏了心思。
「不可以。」華衍直接回道。也就如阿九想的那樣,雲珠在她身上,怎麼可能會讓她離開。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華衍連解釋都不願。
念無心還想與之爭論,只是床上的女人在下一刻猛然的睜開了眼,華衍比誰都快得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坐在了床沿邊握住了她的手,這種自然的反應,直接出賣了他。
念無心看著他的舉動,心口又出現了莫名的一番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