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你根本就是在意的
我也看到雲毀附在了張俊身上,又拖著阿阮往石門處跑。滔天的水銀在他們身後俯衝過來,罩在了他們的頭上……
我看到石門漸漸關閉,張俊和阿阮卻還在外面!
張俊!阿阮!
夜澤將我拖進石室中,翻身就去救張俊和阿阮。可就在這時,我腳下一陣晃蕩。腳下的石板赫然消失,我和紅夫人他們一起就往下掉了下去。我看到夜澤齜目欲裂的眼神,也看見了張俊抱著阿阮滾進了石室中,石門轟然關上,將還沒有跑進來的人都吞沒了,將那撕心裂肺的慘叫也隔絕在了外面……
隨後,我墜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看到夜澤縱身飛下來的身影,我伸出手來卻夠不到他的手,只能任由自己下墜……
我迷迷瞪瞪醒來時,周圍漆黑一片,腦袋有些眩暈著疼。我爬了起來,什麼都看不到。幸運的是背包還在我身邊。我從背包里拿出手電筒,照了照,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石洞里。我艱難地爬起來,抬頭看了看,頭頂是一個大圓洞,想來,我就是從那裡面掉下來的。
我用手電筒照著石洞,喊道:「夜澤……」
「雲毀……」
「張俊……阿阮……」
但回蕩的,只有我自己的聲音。額頭似有粘稠的東西流下來,我一摸。是血。
拿出紙巾我一邊擦著血,一邊用手電筒打量著這裡。
我只記得自己和紅夫人他們一起掉進了一個忽然出現的黑洞里,然後我又好像掉到了地上,然後就順著什麼斜坡一路滾了下來,然後……就掉到了這裡。
不知道夜澤現在在哪兒,還有雲毀、張俊、阿阮,他們都脫險了沒有。他們應該都脫險了,我看到張俊抱著阿阮一起滾進了石室,石室的大門一關,就將水銀攔在了外面。但水勢那麼猛,會不會也灌進來一些?那張俊和阿阮……
鐵橋之所以會塌陷,爆發「洪災」,都是張俊擰錯了那個機關弄得吧?
現在回去的路已經被水銀封死了,就算我們找到雲毀的身體,還不知道要怎麼出去。不過,我還是先想想自己要怎麼出去吧。
頭頂的那個洞口距離我太高了,我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只能另尋它路。我用手電筒了照了一圈,便在這個很是潮濕的石洞里發現了一個不大的石洞。我試著鑽了一下,正好能鑽出去。我順著這條隧道爬了好一會兒才爬了出去。
外面依舊是一團漆黑,亂石林立,但我卻聽到了水聲!這裡竟然有水!
我循著水聲過去,便看到清澈的水從石洞里流出,你追我趕地流向遠方,遠處還傳來水濺落的聲音。我便順著水流的方向而去,而腳下都是人工鋪就的石階!順著石階一路走下來,我甚至還看到了沿途矗立著不少古代女子裝扮的石像。她們體態曼妙,動作優美,或挎著籃子,或回眸一笑百媚生,或深情地仰望遠處。而且,在那些光滑如鏡的石壁上還有不少奇怪的字元,和我們在入口的山洞裡看到的字元很像。但是這些字元寫得很是飄逸,有些像是書法。
可我沒有任何的觀賞之心。經歷過石像陣,我總覺得那些矗立的美女石像似乎也會動一般。我甚至在往下走時,聽到了身後有聲音。但當我用手電筒往後一照的時候,那些石像還矗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開始往下狂跑!當我冷不丁一轉身,媽呀,簡直要把我嚇尿了!
我正經過的一座石像正轉動著眼珠子看我!
它們果然是活的!
我拿著手電筒照過去,它就不動了,可眼珠子還保持著斜視我的姿態!還有我剛經過的石像,它的臉原本是望向高處的,此刻卻轉了身看著我。
我那一刻的驚恐真的是說不出來,我慢慢關了手電筒,慢慢轉身,然後默默地加快腳步,也不敢大叫,生怕觸怒了這些石像,讓它們狂追我不舍。我一路跑下台階后,聽到身後一片石頭轉動的聲音,好像有無數的目光正看著我。我不敢轉身,撒丫子就跑。
有什麼東西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攥緊了手中的斧子就砍了過去。一隻手忽然架住了我掄過去的斧子:「婁姿,是我!」
聽到聲音,我手一顫,斧子落在了地上。
我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我猛然撲了上去,抱住他,緊緊靠在他懷中:「嗚嗚……」
夜澤捂住我的唇:「輕聲點兒,這裡的石像都是活的。」
我的眼淚一下就被嚇了回去,隨後嚇得瞪大了眼睛,因為我看見一個士兵石像正拿著刀朝著我們砍來。
「夜澤!」
夜澤眼中泛出冷光,一手摟住我,一手執劍橫劈過去,那石像就被劈成兩截,變成一堆石頭攤落在了地上。
「我們先離開這裡。」夜澤拉著我閃進了旁邊的一個石洞里。
「你有沒有受傷?」
「你沒有被控制?」
我和夜澤同時問出聲,因為這裡的石像都是活的話,那麼這裡的磁場是石像陣里的磁場會不會一樣?可是夜澤並沒有事情的樣子。
「我沒事。」他伸手摸向我的額頭,撩開我的劉海,「你這裡受傷了。」
我微微躲開他的手指:「已經不怎麼疼了。對了。阿阮呢,你找到了她沒有?」
「她和阿俊他們在一起,不會有事。」
我想起我掉下來時,他也跟著一起飛了下來……
「你還是去找她吧,然後告訴張俊和雲毀,我在這兒,讓他們過來找我。」我說。
「你是讓我把你丟在這裡不管?」夜澤低沉地道。
我的心臟因為他的話而抽緊,我又將斧子亮在他眼前:「我有傢伙的,而且我背包里還有不少武器。我躲在這裡一直躲到張俊和雲毀來,不會有問題的。你就別擔心我了,我們經歷過那麼多事,我哪次有事過?你快去找阿阮吧,她現在一定很擔心你。」
我和他略沉默,夜澤忽然握住我的手腕,輕輕輕輕一捏,我的手腕就因為疼痛把斧子丟了,夜澤半路接住斧子,舉起來打量了一番:「連塊石頭都砍不斷。你還想用它來砍那些石像嗎?」
「防身總是可以的。」我嘴硬道,「哎呀,你就別跟我這裡啰唆了,你快走吧。我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
夜澤將斧子丟給我:「你自己真的沒事?」
「沒事。」
「那我走了。」
「嗯,走吧。記得讓張俊和雲毀過來找我。」
夜澤沒等我說完這話就消失不見了。黑暗之中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攥緊了斧子蹲在了地上。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丫的,流了這麼半天的血還沒流完?我可不想血盡而死啊。
我慢慢從石洞里爬出來,外面悄無聲息。我打開手電筒,打著膽子照了照,這似乎是亭子一類的地方。溪水依舊順著石頭鋪就的管道流向遠方。我便順著溪水一路地走著,結果差點兒撞到牆上。真的是石牆,雖然摸上去很是粗糙。我找到一個黑洞洞的門就進去了,又是隧道。
只拐了一個彎兒,我就感覺裡面燈火通明。我連忙跑了進去,一進去,我就呆住了。
裡面竟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建築群!
水流在這裡變成了河流,從開鑿的寬闊的人工航道流過。拐著彎不知道通向何處。兩旁的街道上火把通明,將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晝。兩旁俱是似是用來住人的石室,雖然不如現代建築的精美。但裡面床、桌子、椅子一應俱全,我還看到了有笸籮和紡織機,甚至還有雞窩!
我在這裡來回地轉著,被這些恢弘的建築震懾住了。這難道是一座地下城市,有人曾經生活在這裡?那麼雲毀呢?他從前也生活在這裡?
兩旁的石室都空無一人。不僅如此,我來的時候,也沒再遇到過什麼石像。我對這裡真的是越來越好奇了。站在河岸邊,不知道該往左還是往右。我最終決定往右走,只我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嘩啦一聲很是響亮的水聲。
我又嚇得不敢前進了。我轉頭看向那已經變得深綠色的河水,只見河水中忽然冒出一個泡來,接著就露出了一隻綠色的腦袋!那腦袋圓圓的,好像海豹一樣。我一看就楞了,那東西轉著眼珠看向我,然後便在水中遊動起來。
接著。岸邊就出現了一對和鴨子的腳一樣的腳蹼。「噗」的一聲,它就從水裡鑽了出來。它有海豹一樣的頭,卻有鱷魚一般的身子,身上長滿鱗片,還拖著一條長尾巴。那兩個綠豆一樣的透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我。
我沒敢動,因為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危險性。
它忽然就朝我爬過來了!
我不斷地後退。
想到包里還有我帶來的鳳爪,我便立刻從背包里將鳳爪拿了出來。它一看我拿東西出來,立刻又趴在那裡不動了。我慌忙地撕開包裝袋,將一個鳳爪丟過去。它上前聞了聞。立刻伸出舌頭將它卷了下去。
我也立刻全身發毛了,因為我看見了它滿嘴都長著尖牙!
幾乎幾下,它就把鳳爪吃完了,又盯著我的手裡。我又丟過去一個,它又吃完了。
這時,我聽到了水裡忽然多了很多的冒氣的聲音。我一轉頭,就見深綠色的水裡冒出幾十個圓頭來,一雙雙綠豆的小眼兒都望著我。還有已經朝我遊了過來。岸上的這隻,正搖著尾巴也朝我靠近。
我擦!怎麼辦?!
我抓了一把鳳爪用力都扔進了水裡。立刻引來一片爭搶,岸上的那隻也跳進了水裡去搶了。我連忙轉身就跑。可沒多久,身後就傳來「啪啪」的聲音。我轉頭,就看見五六隻海豹頭怪物我身後狂追我!期間,還有不斷加入的。它們爬行的速度都超快,我一邊跑一邊將鳳爪丟給它們,它們就像一群餓狼一樣撲過去搶食一番。吃完之後,又開始狂追我!
我擦,我只帶了一包鳳爪啊!眼看那些怪獸越來越多。我都能預想到,我一旦被它們追上,一定也會成為它們的腹中食的。我一邊跑一邊從背包里翻著東西,就感覺衣服上一沉,我回頭就看見一隻怪獸正死死地咬住我的風衣。
「啊!」我大叫一聲,拚命想要甩掉它,但它就像長在我風衣上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接著,又有一隻怪獸朝著我的胳膊就蹦上來咬!
寒劍閃過。那隻怪獸頓時屍首分家,咬在我風衣上的那個也被一刀斬斷。我看見它的身子滾落到了河水裡,可它的頭還在我衣服上咬著!真特么是死也不撒嘴啊!
夜澤摟著我後退,目光中也是一片凝重之色,眼看圍攻我們的怪獸越來越多,他喊道:「把你的背包里的東西丟給它們!」
我們一邊後退,我一邊掏著背包里的東西,摸到什麼扔什麼,還差點兒把雲毀附身的櫻花盆景都被我丟了出去。那些怪獸一看到有「食物」,頃刻之間又加入了爭奪戰。
「我們走!」夜澤帶著我一口氣就跑遠了。我們拐進一個街道,那裡沒有水了。
我靠著石屋喘著粗氣,夜澤默然地望著我。
我抬頭看向他,又垂下目光:「你怎麼又回來了?」
「看你想要怎麼不知死活。」他的聲音有些冷。
「可我還是活著……」
夜澤猛然靠過來,掐住我的肩膀,聲音發涼:「你以為你是誰?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嗎?你不過是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傻女人!你以為保護了別人,把自己丟進危險里,就是不給別人添麻煩?你知道你這樣子多可笑嗎?就像小丑強裝勇士一樣可笑!你覺得你這樣,別人都會感激你嗎?你是不是還想著自己這樣死了以後。能得個『見義勇為』獎?」
我低著頭,聽著他刺耳的話,隨即抬頭望著他:「那你想要我怎麼辦?讓你留下來保護我,別去管阿阮,你又做得到嗎?夜澤,你現在不是我男朋友,你是阿阮的男朋友。你這樣,會傷了她的心。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誰對你來說更重要?」
他眸光一動,我的頭轉向一側道:「和你上床,是我心甘情願的事。我不需要你內疚,也不要你負責,我更不會用此事去威脅你和阿阮的感情。阿阮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她在這世上真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夜澤,別再做讓阿阮難過的事情。你現在該守護的人是她。」
夜澤鬆開我的肩膀,面色清冷道:「本王該守護誰,本王心中比你要清楚明白。你以為本王願意回來找你?你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寫著『我是麻煩』么?還口口聲聲、大言不慚地讓我去找別人。剛才要不是本王來,你現在已經被那群怪獸吃的連骨頭都沒有了。你我相戀一場,本王若真是如此薄情寡義,丟下你不管,阿阮也會怪罪於我。」
我轉頭憤憤地瞪著他,他一手拄在石牆上,一手叉腰,露出一個邪笑:「別把本王想得太美好。那晚的事,本王從來就沒有覺得內疚過。你情我願的事。本王真不想出自己該內疚什麼?即便你告訴阿阮,本王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我一把想要推開他,他卻兩隻手都按在了牆上:「生氣了么?我說的不都是你希望的事嗎?那你又何必生氣?」
我拽著他衣服,一口咬上他肩膀:「夜澤,你混蛋!」
他卻低頭看向我:「你根本就是在意的,那就別總在我面前說你不在意。那晚的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很在意,你懂嗎?」
我還咬著他的肩膀,卻不如剛才有力了,聲音帶著哽咽:「夜澤,我們這樣有意思嗎?」
夜澤伸手摟住我:「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想要拿你怎麼辦。看到你在我面前強裝,我就想將你穿起來的所有鎧甲都打碎,讓你哭著來求我保護。看到你有危險,我自己都不受自己控制地想去救你。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裡,還非要說這些自以為是的話,你真以為你這樣,我就會離開你、感激你的有情有義?」
「但是阿阮……」
「她和阿俊、雲毀他們在一起,她不會有事。反倒是你,你跟我說你會山洞裡等著,轉眼你就跑進這裡來,你以為這是你家嗎……」夜澤又開啟了「嘮叨」模式,我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你不是也沒走嗎?」
夜澤唇角浮現一絲笑意:「本王這個連磁場都抵禦不了的男人,確實沒什麼立場說你。」
我心中默默吐槽,他還真是愛記仇。
我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夜澤,你又讓我拿你該怎麼辦才好?」
我覺得我倆現在才是聞嘉說的「狗男女」啊,說好了分手。卻還是藕斷絲連。
他又摸了摸我額頭上的傷口:「還疼不疼?」
「已經沒感覺了。」我說,環視周圍,「夜澤,你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雲毀的身體到底藏在哪兒了?」
夜澤亦觀察著這些石室:「聽聞世界上有一些民族是在地下生活。這裡的布置有街道、起居室,與那些古老的城市布置很像。這裡應該就是一座地下城市或地下宮殿。至於這裡到底是哪兒……」夜澤略沉吟,「或許那個癱瘓的男人能告訴我們答案。」
我也想起了那個輪椅男,紅夫人似乎很是信任與依賴他。而這個男人似乎對這裡也很熟悉。
「嗯,關於這裡,他似乎是知道不少事情。但現在我們該怎麼走?」這裡的街道極多,就像迷宮一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錯了。
「問雲毀。」夜澤忽然道。
我一怔,他道:「你不是一路都背著那盆櫻花嗎?現在它再不頂用,你可以將它去喂那些怪獸了。」
我此時才豁然開朗,難怪夜澤一口咬定阿阮沒事。對啊,夜澤附身的黑玫瑰一直在阿阮那裡。如果阿阮真出事了,他也定有所感應。我從背包里拿出櫻花盆景,對著櫻花道:「雲先生,你們現在在哪兒?」
「小姿?!」櫻花花瓣一開一合。雲毀的聲音就從花瓣里傳了出來。
我一聽大喜,與夜澤相視一眼,他似是不想聽到雲毀的聲音一樣,神情淡淡的。
「是我。先生,你和張俊、阿阮他們在一起嗎?」我著急地問。
「是的,我們都在一起。小姿,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雲毀道。
我連忙道:「我現在和夜澤在一起。我沒事,先生,你就跟他們在一起吧。你們現在在哪兒呢?我們現在在一個地下宮殿里。」
「我們也在地下宮殿里!我們正主殿走!小姿,這裡的房間布置呈八卦圖分配,主殿位於中心位置,有八條路可以通到主殿。這八條路是縱向的,其他的路都是橫向的。你們找到一條縱向的街,一直往中心走,就能找到主殿。我們在那裡會合。」雲毀說道。
我應道:「好,先生,那你們要多加小心。」
我將櫻花盆景重新裝回了背包:「雲先生讓我們找一條縱向的街,就能通向主殿,他們在那裡跟我們會合。」
夜澤低頭看了一下我們交握的手,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無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想要抽離,卻被他瞬間握緊:「走吧。」
他拉著我去找縱向的街,我默默地跟在了他後面。幾乎沒怎麼費力氣,我們就找到了一條斜貫而過的縱街。我們便朝著主殿而去。
一路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石像,一座雄偉的宮殿出現在了我們面前,高高的台階,讓它更添莊嚴之色。我與夜澤站在台階下,默默地望著這座氣勢磅礴的宮殿。這裡顯然是這座地下城市的中心,王者居住之地。
「澤!」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和,我們便看到了張俊和阿阮的身影,他們的身後還跟著紅夫人三個人。
阿阮看到了夜澤,便快步跑過來。我急忙從夜澤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他轉頭深沉地望著我。在阿阮撲倒他懷中的一瞬間,我離他們遠一些。阿阮幾乎帶著哭腔道:「澤,你去哪兒了?我好擔心你?你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