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鋌而走險入劍冢
虛空結界，一大一小的身影。
窮奇低哼一聲，喉嚨發出奇怪的聲響，隨後說道：「如果你能活著走出來，離開這虛空結界，出去后幫我做一件事……」
窮奇忽地一頓，又說：「罷了，等你能活著出來再說吧！」
窮奇眨了眨赤紅色的雙目，凌厲的眸子中似乎浮現一點柔情。
凌子桓不再說什麼，轉過身後，低聲對後面的窮奇說道：「小奇，無論我能不能活著走出劍冢，還是要謝謝你，至少讓我知道一些……」
未等凌子桓說完，窮奇勃然大怒，一對強勁的翅膀不住地扇動著，掀起的陣陣狂風差點熄滅了牆壁上的火把，那赤紅色的眸子閃過殷紅的光亮，張牙舞爪地都想直接撲過來，將凌子桓吞入腹中。
只見它惡狠狠地答道：「哼，什麼謝不謝的，真是噁心！我可不是為了救你這個小矮子才告訴你這些的！聽著，給我活著出來，然後出去給我辦一件事！」
凌子桓並沒有被此時的氣勢所嚇到，只是靜默無言，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然後朝左手邊走去。
昏黃的火光閃耀在凌子桓瘦小的背影上，如平靜的湖面上泛起的層層漣漪，卻又如此的寂靜無聲，漸漸融入這片虛無的黑暗中。
一絲徹骨的冰涼不禁皮毛聳立，但漫漫長路的黑暗盡頭有著黎明的曙光，在等待著一個英雄去完成終其一生的宿命……
左邊的密道並不是很長，卻彷彿有種身臨地獄之感。
九幽之下，亡靈涌動。
暗影婆娑，陰魂不散。
沒多久的功夫，便看到一個陰森的小門，門楣上有歪歪斜斜的兩個大金字——「劍冢」。
窮奇所說的劍冢應該就是這個地方了。凌子桓緩緩走了過去，只是站在石門外，便被門內的景象驚呆了。
石門之內，正中有一沸騰的血池，血水渾波萬丈高，陰氣逼人寒透骨。一股強烈的腥味兒撲鼻而來，直教人陣陣鑽心。
大約十餘柄長劍飄浮在血池之上，發著各色幽光，映襯著下方一片殷紅。
劍身周圍飄散著些許幽靈，盤旋空中，在各色光芒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如黑夜中的團團螢火蟲。
既然已經走到這兒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哪怕再陰森可怖，也要硬著頭皮進去。
凌子桓剛踏過石門，便是一片黑霧漫漫，一陣陰風颯颯而來，吹得臉龐刺痛發麻。
可是，即便如此，也要往前走去，憑藉自己的堅定意志也要拿到一柄靈劍。他知道這並非易事，但沒試過就不會有結果。
血池翻滾著鮮紅熱浪，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嘔。
倏忽，血池上面的長劍和幽靈變得異常活躍，大概是見生人來此，也給這寂寞的劍冢添了幾許樂子。
凌子桓不由心神一震，為之膽寒。
只見數十柄長劍伴著各色幽光開始在空中飛竄，連一團團奇怪的幽靈也不示弱，在凌子桓周圍飛來飛去，一條條悸動的影線如繩索一般將凌子桓死死纏住。
「啊啊啊……」
「今日竟有生人到此……我等有福了！」
「啊哈哈哈，送死的……嗚嗚……」
「呀呀，這是什麼話……」
「嘿嘿……讓老子仔細瞅瞅……」
「嗯？這小子好像是靈族人，喂，那誰？你同族的……」
「……」
凌子桓用雙手捂住兩耳，試圖避免聽到這些幽靈交談的碎語，卻絲毫沒有作用，倒是隱隱覺得它們所說的話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而是在他心底的深處……
想到這裡，凌子桓臉色開始慘白，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全身冰冷滲骨。
還未等凌子桓反應過來，血池上方，一柄黑氣騰騰的上古凶劍「嗖」的一聲直指眉心，只隔分毫！
凌子桓頓時膽戰心驚，差點叫出聲來，盯著眼前那散發黑色氣息的鋒利劍尖，一時嚇得目瞪口呆。
更令凌子桓想象不到的是，周圍的環境瞬間發生了改變……
什麼血池、長劍、幽靈都憑空消失了！
凌子桓彷彿被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天地間一片沉寂，如同死一般的安息！
誰也無法感知死神會何時降臨，也許僅僅是一個呼吸的空閑，死亡的氣息逼近跳動的心臟，偷走三魂七魄，讓人在無底的黑暗中尋找最終的希冀。
突如其來的白茫茫光線讓凌子桓不得不微閉著雙眼，眉心前方的那柄黑色長劍似乎也消失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
半餉，凌子桓緩緩睜開了雙眼，環視著周圍的一切……
首先，一陣屍體的腐臭味撲鼻而來，散發著血腥。
凌子桓這才發覺自己正踩在一堆屍體上面，而周圍也是屍橫遍野，漫無邊際，不免有些驚愕。
凌子桓定了定神，唯有心神不亂，意志堅定，才有一線生機走出這裡，不過這個地方究竟是哪兒？
正當凌子桓調整呼吸，地上的屍體頓時化成了齏粉，如一粒微小的塵埃被風吹散，什麼都不剩，乾乾脆脆，留下凌子桓一個人佇在原地一動不動，詫異萬分。
就在此時，從不遠處驀地飛來一個閃電般的黑影，渾身散發著黑色光澤，在渾濁的空氣中，直讓人膽寒，且速度之快，讓人心神一震。
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這時，凌子桓才看得分明，那是一柄黑色長劍，綻放出耀眼之光，一股強勁之力殺氣凜凜，威不可擋。
無奈之下，凌子桓只得拚死一戰，便下意識地站穩腳跟，驅動丹田之氣，口念真言，正方前瞬間幻化出一個急速旋轉的太極圖。
憑玄清宗純清內功雖說難以抵擋這咄咄逼人之勢，但至少能減輕傷害。
不料，一道黑光襲來，彷彿是從無盡恐怖的地獄中發出一團光芒之火。
在黑暗的年代中，擄走一切生靈，讓人類免受世俗人情之苦，再輾轉六道輪迴，超脫自我，逃出生天！
好快！
凌子桓正前方幻化的太極圖被那道黑光衝擊之後，瞬間收縮，迸發耀眼白光。
「轟」的一聲，那股強勁力道把凌子桓擊退了好遠，身體拋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他只覺胸口一悶，一時喘不過氣來，喉嚨一甜，「哇」的一聲嘔吐一口鮮血。
《六道玄訣》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相反，那道黑光如同一個襲來的無底漩渦，能將內力吸噬，並反彈出去。
看來這人實在厲害，短短片刻之間，勝負已見分曉。
那人落地之後，只見一個恍惚的箭影瞬移過來，站定之後，層層迷霧之下，露出了本來面目。
清風拂過，蓬亂的頭髮烏黑一片，好像很久都沒有打理過一樣，一身金黃色鎧甲在陽光下略顯黯淡。
更為可怕的是，那男人的雙眸彷彿來自最深處的地獄，一道冥火點燃了中原大地，帶去殺戮和yuwang。
他身子微微動了動，在迷霧的虛無交錯之間令人膽怯，接著伸手指著凌子桓冷冷說道：「你竟然是玄清宗的？」
凌子桓並不詫異。既然這人道行不虛，能認出這是玄清宗《六道玄訣》所修鍊出的內力，並非難事。
可如今，一剎那間變幻出的景象，讓凌子桓很是不解，究竟這一切是怎麼來的？
那男人見凌子桓沒有回答，似乎並不生氣，只是冷哼一聲，「既然你是玄清宗的，我給你兩個選擇？」
凌子桓呆了一下，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覺殺氣凜然，於是目光避了避，看向別處。
「要麼和我比試一場，你若贏了，我可以考慮讓你離開這兒。你若輸了，我立刻殺了你。但如果你不想和我比試，也沒關係，那就留在這裡陪我一輩子。你自己做選擇吧！」
這實在讓凌子桓左右為難。
他心裡清楚，這裡可能是劍冢內那些上古神兵的劍魂所創造的幻境，至少腦子裡還清楚地記得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包括此行的目的以及窮奇所交代的一些話。
可身處此地，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真實，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並非虛構，比如剛剛被男子所擊倒的那一下，確實從胸口傳來陣陣實痛。
而這男子所言的關鍵在於比或不比，若和他比試，從剛才那不堪一擊的場面來看，贏他的勝算恐怕連一成都沒有。
到時候真如他所言，立刻殺死我，還不是跟掐死一隻螻蟻那麼簡單，沒取到靈劍不說，連性命都搭在劍冢裡面，實在不划算。
可是，若不和他比試，就要留著這個鬼地方，陪這個醜八怪。
凌子桓心裡暗暗嘲諷，「你又不是一個女的，還要我一個大老爺們來陪你，真夠變態！」
這時，鎧甲男子似乎清楚凌子桓此刻在想什麼，於是瞅了他一眼，一雙凌厲的眸子讓人陣陣膽寒，陰冷的殺氣飄忽而至。
「難不成這傢伙已經強到連我心中所想都能知道不成？」
想到這裡，凌子桓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喂，想清楚了沒有，到底是比還是不比？」此話一出，又給這氣氛增添了幾許肅殺之氣。
凌子桓已是心亂如麻，難以抉擇，比或不比，而最終的結果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