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幸出結界是非多
草原上,風和日麗。
撻風子點了點頭,娓娓道來:「上古時代,我們靈族鑄劍師伍列子集齊五大靈石,並以身祭劍才打造出這柄曠世神兵,開爐的殘渣化作了赤玉,勾玉和炎玉,每塊靈玉都有著不同的寓意。」
「赤玉和勾玉在靈族代代守護,可炎玉卻在一九星連珠之日突然消失,從此了無蹤跡。」
「我是『龍淵』的第一個主人,也是勾玉的守護者,曾結合『龍淵』設法參透勾玉的秘密,然而並沒有結果。」
「我猜想,既然這三塊靈玉皆由五大靈石浸染伍列子的血淚所化,想必三者之間定有共通之處,或許集齊三大靈玉,能解開這千年的奧秘。」
凌子桓靜靜地聽著,一臉鎮定,聽完這話,自然知曉撻風子的用意,便是要他去找尋另外兩塊靈玉。
可是,撻風子又如何能真正了解凌子桓……
「看來小奇所言不虛。」凌子桓苦笑道。
撻風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一本正經地說:「看來那隻上古凶獸倒是跟你說了不少啊!」
「凶獸?為何它跟我說,它乃神獸?」
「窮奇,上古四大凶獸之一,能與人類溝通,極通人性,知曉古往之事。只因它性格暴戾,殘害無辜,才被納入凶獸之列,沒人願意跟它接觸。」
「我料想它是故意欺騙你,見你能出入這虛空結界,定是想讓你幫它脫困,我說的可對?」
凌子桓愣了愣,當真是如撻風子所說,但仍覺得窮奇並非那麼壞,冷冷地說:「我是打算幫它離開這裡,不過是我自願的,並沒有被強求。」
「它是故意這麼說的,來騙取你的同情。窮奇最了解人性,你最好慎重些!」
「嗯嗯,我會的。」
撻風子微閉著雙眼,肅然道:「你身上流著我們靈族神聖的血液,為了靈族,為了你自己,你必須要變強。」
「但你要記住一點,殺戮永遠不是變強的理由!」
凌子桓望著那張歷經滄桑的面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撻風子伸出蒼老的右手,摸了摸凌子桓白皙的臉龐,略有些傷感,「最後老頭子想聽一句實話,如果這就是你的使命,你願意去完成嗎?」
使命!我的使命?
凌子桓呆了一下,陷入沉思。
「我本是貧瘠村一無憂無慮的孩子,不與外界往來,也不曾理會外面的風雲變幻。可造化弄人,偏偏妖族血洗村莊,父親不幸喪命。」
「從此,走上無盡之路。天大地大,究竟哪裡才是最終的歸宿?」
「四年前,父親臨終囑託自己要剷除妖族,為他報仇。」
「可是,從小到大,父親好像故意在遮掩什麼,似乎不想讓我修鍊道法,一輩子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
「前後差別如此之大,真的只是因為妖族血洗貧瘠村,秉著保護自己,守護靈玉這麼簡單嗎?」
說實話,凌子桓並不清楚自己的使命,面對撻風子的詢問,努力在腦海中尋找答案,可惜……
撻風子見凌子桓雙眉緊蹙,輕嘆一聲,不再逼問,低聲說:「罷了。你還年輕,經歷得還少,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我相信你總有一日會……」
話音未落,只聽得凌子桓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不想被人安排,我只想走自己的路!」
只想走自己的路!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少有的執著和堅定。
撻風子會心一笑,似乎明白些什麼,點了點頭。
輕風吹過,髮絲繾綣。
「我可以放心地離開了,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們了。」說著,撻風子舉起玄黑手杖,空中一指,念動咒語。
「九鳳靈宮破穢除,點台入斗退中居。」
「金光搖晃指罡上,罩我金行去玉虛。」
念罷,一道白光驟然射出,在空中凝固一點,四散開來,如一粒石子掉入平靜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接著遂成一堵刺眼的光牆。
只見撻風子做完這一切,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愜意,緩緩閉上雙眼,對凌子桓說:「去吧,這條路的出口就在那邊,你去尋找下一個路口吧!」
不久,撻風子身形忽地化作一縷青煙,風無聲掠過,了無痕迹。
凌子桓怔了怔,然後再次看了一眼這廣袤又美麗的草原。
藍天秀草,牛馬賓士,清風拂耳,樂在人間。
下一刻,他身形一閃,融入一道虹光,飛入那堵光牆,消失在這無垠的天地之間。
漫漫長路,下一個路口又在何方?哪裡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沒多久,凌子桓便通過那堵光牆離開了虛空結界,好像穿越了一個時空,又好像做了一場大夢。
然而,無論活在哪一個空間,都逃不過最初的使命。
離開虛空結界,凌子桓深覺強光刺眼,一股雜草清香,撲入鼻孔。
熙和的陽光灑在荒涼的小樹林中,樹影婆娑,斑駁撩動,還有鳥兒的渣渣聲拂過耳畔。
殊不知,經後山小樹林這一折騰,出來后已是東邊發白,日出三桿。
不過,內力已完全恢復,感覺神清氣爽,丹田之處隱隱微熱,如一股蓄勢待發的激流,溫潤的氣息灌輸全身。
「不好,我今天還有比試呢!完了完了,要遲到了!」凌子桓拍了下腦門,便拔腿就跑。
在凌子桓的腦海中,依稀浮現著昨夜在小樹林所見景象,想來這事並不簡單,涉及玄清宗安危之患,不容輕視,是得稟報師父或掌門,加強警備,以防不測。
可細細想來,若將這一切告知他人,必受旁人冷眼,問得一個私闖禁地之罪,落得逐出師門,身敗名裂的下場。
可若將後事不提,僅僅道出對那兩神秘人的一言一行,又顯得憑空捏造,缺乏證據,加上自己不過是玄清宗一介無名小輩,此言一出,大抵是當做瘋言瘋語,不足為信。
「罷了,罷了,就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我不想自找麻煩。再說,玄清宗高手如雲,哪用得著我來操心!」
正當凌子桓想著,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來到了飛來峰比試之地。
今日如昨日一般景象,仍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凌子桓在公告欄上看到自己今天的擂台是「火」時,也來不及看對手的名字,便火急火燎地往「火」擂台趕去。
正當穿過擁擠的人流時,和迎面而來的一個強壯的身軀不偏不倚撞到一起。
凌子桓踉蹌地後退幾步,穩住腳跟,定了定心神,憤憤望去。
四年不見,身板變壯實了不少,可那張面孔再也熟悉不過了,褪去孩童的稚嫩,一臉成熟和自信,背負一柄長劍,劍柄處散發著淡淡幽光,落在空中凌亂的髮絲之間,讓凌子桓心頭一驚。
一時的憤懣瞬間煙消雲散,凌子桓嘴角有些濕潤,大喜道:「齊煊,原來是你啊!」
「嘿,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小子,可總算瞧見你了!四年沒見,身板壯實了嘛!」齊煊雙臂環胸,嘴角微微翹起,仔細打量著凌子桓。
齊煊繼續說:「哇,沒想到,你這小子的配劍看上去不錯嘛,想必你的《六道玄訣》修鍊到了靈清境界了吧!」
「還遠著呢。」
「在我面前你還謙虛什麼,我都聽說了,昨天你在『風』擂台把土岩峰那叫段什麼來著打得半身不遂,全身經脈俱斷。」齊煊稱讚道。
對於昨天的事兒,凌子桓差不多釋懷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現在唯一要做的是,贏得今日的比試,給師父臉上增光。
於是,他笑了笑說:「對了,我還有比試呢,得先去擂台那邊了,得空我們再聊。」
說完,凌子桓往擂台方向跑去。
齊煊也會心地一笑,沖著凌子桓的背影喊道:「小子,我也有比試,不能給你吶喊助威了。我們一定要贏,不能給貧瘠村丟臉!」
凌子桓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算是給齊煊一個回應。
「呵呵,這小子!」齊煊駐在原地,嘴角微微浮動。
一飛來峰弟子站在「火」擂台的正中央,手拿名冊,不耐煩地喊道:「金燭峰的凌子桓,凌子桓……人呢?」
場下議論紛紛,對凌子桓的未到各種揣測。
「我來了,我來了!」凌子桓已到「火」擂台下方,一邊喊著,一邊從外圍往裡面擠。
「凌子桓來了嗎?金燭峰的凌子桓,人在哪兒?如果再不出現的話,我宣布……」
不知是因為周圍過於嘈雜,聽不到凌子桓的聲音,還是裝作沒聽見,也好借勢發一發牢騷。
「來了,來了,別喊了!」
這一次,凌子桓特意提高了嗓門,似乎還有所成效,場下的觀眾一個個瞧著凌子桓。
這些觀眾基本都是土岩峰弟子,只因昨日凌子桓僥倖贏了段干文曜,土岩峰其他弟子很是好奇,一向在玄清宗吊車尾的金燭峰弟子,如何將修為不差的段干文曜打得經脈俱斷。
當然,這些人並非是看凌子桓的修為道法,而是沖著他的對手來的,看司徒鴻羽如何收拾金燭峰這一狂妄後輩。
不過,有兩個人,仍如昨日一樣,藏在擁擠的人流中,靜靜地窺視著台上的動靜……
這兩人,自然是巫族的蒼水和俊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