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結局篇五
262.結局篇五
夙夕強作鎮定:「怎,怎麼,你很好奇那個男人的事情嗎,你已經是明淵哥哥的皇后了,為什麼還要想著別的男人。」
「我想著他,你該高興不是嗎?」
夙夕氣息有些不穩。
是啊,秦如歌想著別的男人,就會千方百計推開明淵哥哥,她樂見其成。
但是想起當日燕王府那一幕,她便禁不住后怕。
素手撫上胸脯。
雖然她內傷大致已痊癒,但是心律仍是不大穩,苗疆的巫醫都說她此生怕是要落下病根了,是......永久性傷害。
「告訴我,他那晚,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了,你就相信嗎,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編故事騙你呢。」
裡面默了默,幽幽聲音才傳來:「如果你編得像編得逼真編得滴水不漏,那是你的本事,至於相不相信,相信幾成,那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替我擔憂。」
秦如歌的語氣稍嫌鄙夷。
夙夕穩了穩情緒,無聲輕吁口氣,才道:「有小道消息說你是因為他才來西涼,我還不信,看來,是我錯了。皇后姐姐,你真正想問的恐怕是我們那一夜,有沒有......」
投影在門紙上的剪影微微動著,秦如歌看見夙夕正有意無意地捋著衣領,似乎有所暗示。
秦如歌眼眉跳了跳,才低垂眉目,淡聲道:「以你痴愛皇上的性子,大抵是不可能***於其他男人的吧。」
剪影馬上靜止了,夙夕有些不忿,與其說秦如歌相信她的身心只忠於明淵哥哥,倒不如說她相信那個男人!
所以,她才會如此篤定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的吧!
夙夕面色瞬間冷然:「這可難說,你那三妹妹當初不也非君不嫁,結果呢?」
秦觀心么,是啊,拿賀蘭兢當跳板,後來更夥同慕容汾引李純仁赴美人局,再委身慕容琰,最後飛上枝頭,就差成為鳳凰這最後一步了。
不知道現在在秦觀心心裡,鳳明煌又是怎樣的模樣,是模糊的,抑或,太過清晰。
然而,想一想,秦觀心,夙夕,這兩人差別太大。
「你和她不同,更何況,苗女忠貞性烈,怎可能做出她那種離經叛道的事情。」
「哼,既然你這麼相信鳳明煌,你還問我這些作甚!?」
秦如歌差點語塞:「我問的,和你答的,好像不是同一回事。」
「秦如歌,你真的喜歡他么!為什麼所有女人最先猜忌的你不猜忌,你是不是想以此證明你所思所想和我們這些女人不同,證明你是與眾不同的,以此來吸引明淵哥哥的目光,勾引明淵哥哥!?是不是!?」
夙夕戀愛腦一熱,完全忘記自己要和秦如歌打好關係。
秦如歌扶額,這麼問下去,她能問出答案來嗎?
一時沒有頭緒的她,本想問問黎閻夜,讓他給她支招。
然扭頭一看,卻發現他一臉神色的模樣,秦如歌打了好些個手勢他都沒有發現。
秦如歌發現燈影之下的他,唇色竟有些慘白,碎光在他眼底明滅,好像一朵朵碎浪花。
「咳咳咳。」
秦如歌的清喉聲,終於讓他神思回歸。
看懂了她打手勢的意思后,黎閻夜略微想了想,掌心便向心臟的位置做出拍打的姿勢,又點了點門上那道窈窕身影,最後搭在自己的腕脈之上,掀起眼帘,胸有成竹地點頭。
不知為什麼,這一連串動作,秦如歌瞬間懂了。
「夙夕,你把那一夜的情形原原本本複述予我聽,作為條件,我幫你治好在他手下落下的病根,如何?」
「你怎麼知道......」夙夕眼神乍亮,秦如歌怎麼知道她落下永久性傷害,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幫她拔除病根,「好,成交,我說,其實......等等,要我告訴你,可以,除了幫我治心脈受損之外,你還得幫我恢復貌美青春!」
呵,這毒丫頭,倒是精明。
秦如歌抿抿唇,可惜......
「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也沒有辦法,那天,我並沒有說假話,今日亦然。」
「我不信,你騙人!」
「我真的沒有騙你,如果是中毒還好辦,可是你這癥狀與毒無關,你自己也是毒中好手,應該也清楚這一點。」
夙夕的確明白。
正因為明白,她才惶恐。
不是毒,不是病,就好像天生娘胎而出的胎記一樣,問題是她初生之時潔白無暇,哪來的這麼可怕的胎記,宛若被上天詛咒一樣。
而且這玩意,好像有生命力一樣,每天都延伸一點點,就算不痛不癢,難保不會有危及性命的隱患。
「不過,你若是清楚明白把當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出來,也許......有回寰餘地也說不定。」秦如歌循循誘導。
秦如歌放下餌,夙夕咬上了——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一身的酒氣,闖入我的房間,他的兩頰染成紅彤彤的,好像上了胭脂一樣,眼底燃著兩團火,好像要把什麼燒毀一樣,我那時知道他在乎你,也知道乘虛而入最好的方法就是佯裝成你的樣子。」
「我穿著大紅的衣服,梳著和燕王妃相似的髮髻,佩戴著你曾用過的飾品,塗點著你的胭脂水粉。他把我看成了他的燕王妃,狼虎一般向我撲來。而我,則是莞爾一笑,不著痕迹將衣結的活結扯稀鬆......」
然後薄紗滑落晶瑩玉肌,僅穿兜衣的她,可以想象當時是怎樣微微顫抖於寒冷的空氣中,惹人憐惜。
秦如歌聽到這裡,沒有太大反應,僅是垂墜大腿兩側的十指微微抖了抖。
「他一邊低低呢喃著你的名,那一聲聲的如歌、如歌,喊得可動聽了,要不是我心裡早就有人,可能還真會被他迷惑了。那時,我們離床榻還是有些遠的,為了方便行事,我便將他往床榻上帶,在他意亂情迷之際,便把匕首狠狠捅入他的心臟。」
「匕首刀鋒是顫抖著插進去的,我甚至不敢確定有沒有插正地方,那是我第一次親手捅死人,而且這個人還是舉足輕重的南越燕王,那種心亂如麻的感覺,恐怕沒有人能想像。還沒從那種麻痹的感覺中抽身出來,我的胸前便掃來一股颶風,肋骨碎斷,心脈受損,一口鮮血就這麼噴洒在他臉上,」要不是有護心鏡,她恐怕早就死了。即便有了護心鏡,也還是造成永久性損傷,離死神僅半步之遙,這樣的驚魂,致使她打那以後噩夢連連。鳳明煌,是她的夢魘,「我永遠忘不了他那眼神......」
「他是個瘋子,你知道嗎,他竟然在笑!他就要死了,可是他在笑。」
秦如歌一直聽著她說,沉吟著,到了這一段,卻意味深長開口了:「既然他把你當成了我,也許,他很想死在我手上吧。」
「不!」
夙夕忽然斬釘截鐵反駁,說完了她自己也是怔住了,為什麼她下意識就覺得不是呢,是因為......鳳明煌那個眼神,太讓人毛骨悚然了。那樣深邃且黝黑的眼眸,好似洞悉一切,她見多了醉酒的人的眼神,從沒有一人像他那般明亮得可怖,就好像在說......他什麼都知道,心如明鏡眼如天一樣。
「不?」秦如歌等了好久,夙夕都沒有下文,便忍不住反問。她看不到一門之隔的夙夕,臉色變幻莫測。
「對,不,他......根本不可能對你下這麼重的手,如果他把我當成你,怎麼可能想一掌要了我的命。秦如歌,他根本捨不得的。」
秦如歌不以為然,冷哼:「他都被你一刀斃命了,攬著你一同下黃泉作伴,有什麼不可能的。」
夙夕反而被秦如歌堵得沒了聲息。
對,鳳明煌那種人,他所珍愛的,他必捨不得,他死了,怎能孤身上路,必然是帶她一同上路。
會......是這個樣子嗎?
明明一切順理成章,可是夙夕就是拿不定主意。
她甚至隱隱有一個荒誕的念頭,那一切,好像都在那個男人的乾坤掌握之內。
就連他的死,都是他的心甘情願。
「所以,他心甘情願赴死,是因為以為有你作伴的緣故嗎......」夙夕不自覺呢喃。
秦如歌目光晃了晃:「心甘情願!?」
夙夕有些遲疑,有些話,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在秦如歌以治病為裹挾之後,她不得不和盤托出。
「我,我好像隱約記得,那時他有說一句『這裡呢,不對準了,怎麼要你想要的?』,然後......偏離心臟位置大約一寸的匕首尖端便被他移到了準確位置。」當時她太慌,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還是她的錯覺。
就是因為那句話,那個動作,讓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傻子小丑一樣,在他面前跳來跳去。
這,的確是那傢伙幹得出來的事情。
為了封住蝕——好比他滋生出來的另一個人格,他便繞了一圈,讓自己「死在」冒牌公主手中。
以此,徹底攪亂時勢。
戚顏,狼狽而逃。
慕容汾囫圇吞棗,一時消化不良。
現在,還有夙夕這個定時炸彈還未爆。
按夙夕還有燭九陰幾番言談看來,鳳明煌一直掌控著全局,兩位帝王之間的桌底交易,也在他心上眼裡。
秦如歌猜測,以他的性子,必然不可能成敵人之美,幫夙夕和明淵作嫁衣裳,鳳明煌大抵留有後手,他日時機適宜,便把夙夕刺死燕王一事捅破。
而這個時機,如果她沒有猜錯,便是明淵的那口氣快要緩過來之時。
夜涼如冰窖。
夙夕在外吐字如冰石,秦如歌逼著她把所有細節都回想起來,一一交代清楚,包括最後鳳明煌倒伏前,甩了一把血到夙夕臉上身上。
便是這把血,把夙夕的半張臉染成黑叔盤根。
陰暗匯聚的心頭之血,是污染之源。
除非鳳明煌本人出手,否則,應該沒有人能祛除這等邪祟滋生物。
「吶,能說的,我全都說了,你,你得信守承諾!」
秦如歌這才回過神:「你放心,待我痊癒了,我便給你治療。」
「痊癒?你怎麼了?」
受傷了嗎?
傷得嚴重不,會不會死人。
如果秦如歌死了......想到這個可能性,夙夕有點興奮。
不管轉念一想,她說待她痊癒......也就是說她死不了。
切,真掃興。
秦如歌無聲淺笑。
「沒什麼,中蠱毒了而已。」
夙夕翻著白眼,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蠱嘛,她高傲地仰著臉:「怎麼?這蠱難倒你了?要不要我幫你看看,這世上還沒有能難倒我的蠱毒。」
「哦?那......出自你叔父手中的最後一種蠱呢?」
「叔父......」夙夕腦筋一閃,目光大震,驚呼:「你是指小叔叔的,的那個——」
「嗯。」
夙夕嚇得飛起,直接倒退著邁下階梯,差點沒摔倒。
這就一門之隔,雖然有木板隔著,可是還是危險。
她忽然想通了什麼:「江陵城出了事,難道就是那玩意!?」
結合癥狀看起來,倒是十有八|九就是那玩意了。
「你不是百蠱不侵么,怕什麼?」
對啊,她怕什麼,所有人都怕,就她沒道理怕。
畢竟蠱毒無法侵蝕她。
都怪那玩意太讓人聞風喪膽,每回出事,族裡的長老和兄長都大驚小怪,嚇人次數多了,她便也有了下意識的反應。
秦如歌不知道夙夕想什麼,她也懶得去猜,而且忙活了一天,她累得很,忍不住直打哈欠,完了抹走眼角的淚珠道:「快扶你們家惜妃回去吧,要是她在本宮這兒染了病症,賴上本宮就不好了。」
「皇後娘娘說的對,娘娘,您的鼻頭都凍紅了,回去暖暖身子吧。」
身邊的幾名侍女睇向夙夕,徵詢她的意見,天氣實在是冷,一來她們也想待在暖和的屋裡,二來主子要是受了風寒,少帝那邊一定會怪罪她們的,更別說還有個夙大人呢。
夙夕陰冷地盯著燈影闌珊的主殿,半響才離開鸞和殿。
「結果,你還是沒有問出來,你那薄命夫君被刺之後,留下了什麼話。」
黎閻夜肆意翹起二郎腿,慵懶地支著腦側,兩指提著茶杯在半空晃動。
秦如歌掃了他一眼:「你真的很八卦。」
黎閻夜聳肩。
「你覺得他會留什麼話給你?是說,來吧,陪我一起下地獄吧,我親愛的妻子,還是說,想弄死我,可以,但是你也別想活,還還是說,賤人,你敢殺我,死去吧。」
「......」秦如歌眯眸,抱胸道:「你覺得呢,三選一,他會選哪個。」
夜涼如水,她的眸光卻比水涼,彷彿他們討論的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四目相對,有一種摻雜著複雜情緒的曖昧在蔓延。
黎閻夜低嘆,放下瓷具,上前輕輕抱著秦如歌,將她的腦袋強行摁在自己襟前:「可憐的小姑娘,任你怎麼強忍,在乎就是在乎,抵擋在外的堅冰有多尖銳,內心便有多柔軟。鳳明煌何德何能呢,聽說他又殘暴又固執又霸道又心胸狹窄,你為他這般水裡來火里去的,不值得。反正他也只剩一口氣,死了也就死了,就這樣吧。不如這樣,我也不管什麼勞什子賞金了,我帶你離開這裡,遠走高飛,你給我生娃,簡直兩全其美,你覺得怎麼樣?」
黎閻夜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發現懷裡的女人很不安分。
在她下毒之前,他乖乖放開她,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秦如歌呸聲。
「說不管就不管,你當過家家?敢情你們這一行都是說著玩的,說不幹就不幹,哼,我不自戀,更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能把你一個來歷不明的殺手迷得神魂顛倒,呵呵,生娃,我是會生的,但是不是給你生!」
黎閻夜吹了個口哨,秦如歌臉綠上前捂住他的唇:「尼瑪,吹什麼口哨!怕別人不知道我屋裡藏了個男人嗎。」
果然外面駐守的人問了:「皇後娘娘,剛剛好像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秦如歌被逼著也吹了幾聲口哨,鐵著臉道:「怎麼,吹口哨是本宮閑時小愛好,你們管這麼寬?」
守衛面面相覷,這皇後娘娘,還真是與眾不同,欠缺了一國之母的高雅。
神色不善地鬆開他的衣襟,秦如歌面如土色,嫌棄地擦手。
「三選一是嗎,那我選第三種。」
黎閻夜怔住了。
第三種。
賤人,你敢殺我,死去吧......
這風格,很微妙啊。
他忍不住想笑,可是一笑出聲音來就會讓人發現殿內有男人,便雙手捂著口唇,弓了身,淚末逼出眼角。
聲動還是驚擾了秦如歌。
簡直神經病,算了,不管他。
她摸了摸肚子,便到牆邊的匣子里,搗鼓出什麼玩意來,秦如歌拿著東西,坐到採光最好的地方。
手中線在紅布上進進出出,秦如歌冷毅的眸底染上一絲柔和。
那邊聲息已歇。
腳步無聲。
不過有光就有影,他的影子入侵,秦如歌蹙眉,語氣不是很好:「讓開,擋光了。」
黎閻夜避讓到了一個恰當的位置,抱胸道:「這麼快就做孩子的衣服了,早著呢。」
「關你屁事。」
他青蛙蹲下來,姿態若是換做其他一般人來做,估計可以算得上猥瑣,可是他骨架大且修長,青蛙蹲依然優雅,帶著一丟丟痞氣的優雅。
「也許還真是關我的屁事,萬一以後我當了孩子的繼父呢,這可難說。」
秦如歌手上動作停頓,持著針線的手垂放桌上,眯眸道:「你再這麼浪里浪氣下去,我真的是不得不鄭重懷疑你的真正目的了。」
「請原諒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心動來得心血來潮。」
嗤,情竇初開也就算了,他看著也不能叫小夥子了。
這種油腔滑調浪里個浪的男人,以後誰嫁給他誰倒霉。
秦如歌懶得搭理他,這種人越是搭理,越是無恥。
果然,黎閻夜不斷撩她說話,奈何秦如歌就是不理這個話嘮。
他竟然不覺得沒趣,嗡嗡嗡嗡,好像一群小蜜蜂,在她耳邊凡人。
眼一閃,手一抖,艾瑪,針插到肉里了。
秦如歌微微蹙眉,拔針之後便見小血珠滲出,針插到肉里的時候,一聲驚呼低低響起,針拔出來了,手指就被人一把扯了去。
指尖忽然被溫潤包裹。
還濕噠噠的。
秦如歌打了個顫。
她想罵街。
「你——」
秦如歌好不容易往回縮,終於把指尖從他嘴裡抽離,反射性就做了個手勢,要抽他巴掌,然而手掌高高揚起,硬是沒有落下。
她咬著牙,終究是泄氣垂下手臂:「算了。」
打在面具上估計很疼。
她指著黎閻夜無辜的嘴臉:「不能有下次,再有下次,我抽腫你的臉。」
「可是你受傷了啊,而且我的臉已經被火毀了,你揍我成豬頭也影響不了我的尊榮。」
眼角抽搐。
「我受傷了是我的事,就算要含著也是我自己含著!」秦如歌把這話說出來之後,怎麼覺得這麼別捏呢,便忍不住咳了幾聲,掩飾尷尬。
「好吧。」
秦如歌鬱悶地瞪了他幾眼,才重新刺繡。
黎閻夜不敢再造次,以免她再次受傷。
畢竟,十指痛歸心。
秦如歌臉頰有些紅,指尖那感覺還沒散去,麻麻的。
這傢伙真的沒有男女之別!!
「哎,別看我,專心綉你的,免得待會兒又刺傷手指。」
秦如歌臉色驀地一紅,牙根有些癢。
說得好像是她偷看他似的。
不過,這傢伙到底是哪裡來的奇葩,這麼大的人了,還是沒有男女設防嗎,這麼隨便。
還是說,他們家的風俗就是風流隨性、處處留情來著。
「喂,你出去,別妨礙我。」
「我不說話,妨礙不了你。」
「......」
「別指望用毒威脅我,你敢這麼做,我就去西涼少帝那邊告狀,說你騙他,你根本沒中蠱。」
「嘶!」
這次針她還來不及拔,黎閻夜便搶先一步,做了工作。
那種濕熱的觸感又包裹了同一個位置。
秦如歌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黎——閻——夜——」聲音壓得極低,但是怒火是相反的,燒得很高。
黎閻夜像是忽然醒悟過來的做錯事的小孩,慌裡慌張地扔甩了她的手,後退做投降狀:「抱歉,下意識舉動,沒有下次。」
「滾一邊去,別讓我看到你!」
黎閻夜無奈蹲到了牆角去,秦如歌才作罷。
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秦如歌全心投入到虎頭帽。
以至於她完全沒有發現牆角的人又無聲靠近,就在她身後幾乎貼身的地方。
黎閻夜目光乍亮。
這圖騰......是西涼專屬的尖狀浪花還有星盤。
他從秦如歌手裡搶走綉品和針線。
秦如歌憋了口氣,一臉醬色盯著他。
等他,等他說話。
「這東西不是做給你孩子的?」
他認得西涼的圖騰?
不過,認得也不稀奇吧,既然他接了刺殺明淵的單子,了解這些也是應該的。
秦如歌攤手,讓他把東西還回來。
「不是,是做給明淵孩子的。」
黎閻夜翻看了兩下,眸光沉沉,忽而道:「你確定能送嗎,現在你『身帶蠱毒』,你這會兒織出來的綉品拿去送給他,他敢要你就敢給嗎?你就不怕他起疑?」
秦如歌沒有想到這一點,經他提醒,倒也是這回事。
她想了想,才道:「反正他不知道我這些小孩子衣物是什麼時候做好的,我現在得空,先綉著,以後再拿出來說是閑時做的,再送給他,不就沒有問題了。好了,沒問題,拿回來吧。」
黎閻夜眼波微晃。
沒有僵持太久,就把針線和布料還給她。
只是,鬆手的時候,多有不情願。
「就算不能做繼父,讓他做我乾兒子總行了吧。」干著干著,就成兒子了,也不過一字之差。
秦如歌很是無語。
最近這傢伙老盯著她的肚子,他不會是變態吧,有特殊癖好到處亂認乾兒子?
秦如歌不語,黎閻夜竟然當做是默認了。
他一屁股坐下,不爽道:「唉,你娘親給小娃娃做的第一件衣服,竟然不是給乾兒子你做的,這樣的娘親是不是太沒有良心了,你說。」
秦如歌不敢鬆懈直盯著他,就怕他一個興起,戳著她的肚皮和他一廂情願的乾兒子溝通。
這針線活,看來還是做不下去了。
「來人,本宮乏了,去準備些熱水來,本宮要沐浴。」皇宮有溫湯浴,可是她現在自爆中了蠱中流感,那種地方她去不得,只能泡桶浴了。
黎閻夜清楚,秦如歌這話是嚷給外面的人聽的,更是嚷給他聽的。
秦如歌視線落在他春花一樣的笑顏上:「你、可、以、滾、了、嗎?」
「唉,我就這麼不討你喜歡嘛,千方百計地讓我滾出你的視線範圍內。」抱怨歸抱怨,黎閻夜還是轉身就走。
秦如歌對著他的背影冷言提醒:「最好你不會做梁上君子。」
「如果做了,後果會怎麼樣。」他停步,但是沒有轉身,語調很是好奇。
「斷子絕孫。」
嘶,好狠!
他這時終於轉過身:「你竟然把我當成這種人,我看錯你了,秦如歌!」
「......」
如果他先說了這兩句話,再問前面的,那她還相信他是光明磊落的,可是順序顛倒了,只能證明他是一個狡猾之輩!
熱水很快被抬了進來。
外面有十二地支的人潛伏著,她雖然不至於完全卸下戒備,倒也舒心地泡起澡來。
熱水水珠拍打在冰肌上,秦如歌舒服得半截下巴縮到水下。
忽然想起那人是隱蔽氣息的高手,秦如歌驚魂未定掀開眼帘,仰起臉蛋四處梭巡殿頂樑上。
什麼都沒有,只有光亮不及的暗影。
應該沒問題吧。
秦如歌洗這澡洗得戰戰兢兢,很快就擦乾身子,讓人把浴桶搬走。
剛洗完澡,躺上床,又是大冷的天,很快便容易入睡。
夜更深一些的時候,明淵有來。
「皇後娘娘可還好?」他問在外候著的宮人。
「回皇上,皇後娘娘奔波了一日,實在是太累了,早早便睡下了。」
「皇後娘娘還說,皇上別不聽勸,整個鸞和殿,皇上最好還是暫時先避著。」
「呵,她倒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預料到孤還是會來此。」明淵樂呵笑笑,眯了眼,像彌勒佛。「算了,既然她有此心,孤便受了。」
明淵瞥了眼公公:「驊兒好像說是能學著喊人了,到謙妃那裡看看吧。」
明淵宛若過客一般,來了沒多久就又離開了。
秦如歌一開始睡很沉,好像渾身壓著石頭,沉的要命。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覺得悶悶的,有點熱,有點燥,有點不知所措。
好像體內有股無名火,無處宣洩。
她做夢了,夢到那個男人。
深紫的長袍,潑墨的發,宛若魑魅佇立在她眼前。
他臉上扯著瘋子一般的笑容。
右手抵在偏左的胸前,手上抓握著把柄,匕首......
不就是想要一命填一命么,還你。
冷汗涔涔,貝齒緊咬下唇。
夢境大抵是告一段落了,她身上的冷汗已然幹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段時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蛇纏,呼吸變得困難。
難受地擰緊眉峰。
桎梏好像鬆了,額際掃過微不足道的風,卻幹不了她微濕的碎發。
頸脖間的溫熱,很快便安分下來,重歸沉寂。
五更末,她早早就醒了。
秦如歌叫喚了卯兔去安排人打點洗漱事宜。
「皇上下早朝了嗎?」秦如歌穿戴完畢后問。
「皇上已經下早朝了,現在在御書房和夙大人商討政事呢。」
秦如歌點點頭,一行人便向著御書房而去。
她今日也覆了面紗,做做樣子。
明淵有些意外她起這麼早,然而想起昨夜他過去鸞和殿時,她早已睡下,看來是睡太久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