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坐車
晚上**點的天已經是濃郁的墨色，徐樂樂在樓道里摸索著開關，準備打燈上樓。她今天在外面玩了一整天，如果不是接到她老爸的連環call，她估計這個點都回不來。
徐樂樂喘著氣，爬到自家門口伸手敲了兩下。不一會兒，門就從裡面開了，徐樂樂呼了兩口涼氣，沖著開門的徐父皺臉哀嚎:"可算是到家了。累死我了，腳好痛啊。"
徐父側身讓自家不省心的閨女進門，徐樂樂進了屋，依靠著門口旁的沙發，邊歇著氣邊迅速的將鞋子都踢掉了。
"我們又沒讓你做什麼，光玩你還玩累了，還真是玩出了稀奇。"徐父扯著嘴，腦門上的抬頭紋皺成好幾折。
"嘿嘿，就是玩的太嗨了才累的嘛。"徐樂樂換上她自己的拖鞋，走進客廳。
徐家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徐父徐母都是農民，沒多大文化。不過幸的徐父為人聰明又老實，年輕的時候出門闖蕩，零零散散的學到些東西，能賺些錢。雖不能讓徐家大富大貴，但起碼也能養家糊口。
早在前幾年，徐父因為手裡攢了些錢，所以就帶著一家老小搬到了縣城裡。一家四口住在一間一百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里，生活平淡又安逸。
徐樂樂進了客廳，將自己的包包隨手一扔就迫不及待的坐上飯桌，拿起筷子準備開吃。徐母也在桌上，她瞧見自家毫無規矩可言的閨女，不悅的板起臉，訓斥著讓徐樂樂先去洗手。
徐樂樂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但徐母的積威實在太深，她對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的擱下動都沒動的筷子，起身去洗手。
她洗完手出來，三個人坐在飯桌上，笑聊著吃飯。天花板上圓形的頂燈，將瑩白的光線打在正在吃飯的一家人身上，熱鬧的說話聲中夾雜著些許笑聲讓整個客廳暖意融融。
柔和的燈光透出窗外，為漆黑的小縣城增添一點燈火。
吃完飯，徐樂樂在房間里收拾出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澡，然後直接上床睡覺。她今天玩的太累，明天又要去市裡參加高中同學聚會，所以她今晚不想熬夜。
第二天清晨，窗外濃郁的深藍隱隱的還泛著黑色的天，印入徐樂樂的眼，她揉著眼看了下時間，現在才六點多。她窩在被子里蹭了兩下，然後「唰」的掀被起床。
穿衣洗漱再加上化妝打理，徐樂樂一頓拾掇，等完全弄好可以出門的時，時間已經到七點半了。
她抓著單肩包的帶子推開徐父徐母的房門，房裡的徐父徐母已經醒了。徐母正拿著徐父的手機看電影，徐父半側著身子也跟著徐母一起看。
聽見門響，徐父看向了房門口，眼神示意徐樂樂，什麼事？
徐樂樂抿著被擦的粉嫩的嘴說:"我今天同學聚會，高中班長說要一起去看高中班主任，要是玩得太晚，晚上我就不回來了。"
徐母放下手機也看向了徐樂樂，不樂意的說:"那你就不能玩早點回來嗎？"
徐樂樂:"有時候玩著玩著不就玩忘了時間嘛，等我反應過來都已經沒有車了，我怎麼回來。"她看著徐父徐母繼續說，"我就是給你們提前打個醒兒，也不一定真不回來。時間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啊，拜拜咯。"
說著，徐樂樂也沒等徐父徐母回話就關上了房門，到了門口換上鞋子就歡歡喜喜的出門。
她家住的小鎮，因為有一個AAA級旅遊區，所以還算得上熱鬧。
又鄰近年關，小鎮很多在外的年輕人都回來過年，所以原本就算不上大的小鎮就更顯得擁擠，那怕只是清晨七八點，街上也是人潮湧動。
徐樂樂因為怕遲到，所以一路小跑到坐車的地方，剛到地兒正好有一輛班車要發車。
車上的人很多，徐樂樂本來還猶豫了幾秒要不要上，車上的售票員一把拽起她的手臂，大嗓門的勸解她說:"美女，我這個車馬上就要發車了，你上這個，上這個。"
徐樂樂有些猶豫的道:"車上人好多，又沒有座位。"
售票員立刻接話道:"沒事兒，沒事兒，車上好多都是短途的，坐不了多久就要下，你站不了多久的。"
徐樂樂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到了七點五十多了，她算了算時間，如果市內會堵車，那她就要遲到了，所以最後她咬咬牙上了這個車。
車內人真的很多，徐樂樂沒辦法向後走，只能站在車門口。
車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售票員像是長了一個全方位攝像頭一樣眼睛般，一直在她身旁朝著車廂中部和車尾處的人大聲喊:"後面還空著呢，你們往後走走，讓別人上！"
售票員嗓門又大又響，徐樂樂皺著眉不舒服的捂起了耳朵。
天冷車裡人多坐在窗子邊上的人又不願開窗子，所以空氣很不流通，四處飄蕩著讓人頭暈的噁心氣味，徐樂樂暈車，胃裡翻滾的難受，心情也變得很不好。
在售票員第四次喊出讓其他人向後走，後面還有空的時候，她口氣非常不好的頂撞道:"哪裡還有空位？你沒看見我們都擠的沒地兒站了嗎，你怎麼還讓人上？"
她話落，車上很多乘客也都跟著附和幾句，其實他們心裡也早就覺得不舒服了，只是一直沒有人先開頭，如今有徐樂樂先給他們開了口，他們便"噼噼啪啪"的抱怨起來。
一個人不滿售票員還能反嘴無視，但是一車人不滿她就沒辦法不管了，她向司機擺手，讓他關上車門發車。
沒有載上人，售票員心情也不好，撇著徐樂樂不陰不陽的說了句:"人不大，心眼兒也小，真沒素質。"
徐樂樂就在她旁邊，售票員的話一字不差的落進她的耳朵。
她心裡有氣，但是也不想在車上和人爭吵，便硬擠著人縫向車後走去。
車上人多，大多都是人挨人，徐樂樂這麼一動自然擠了不少人，有些不爽的人直接語氣不好的呵斥"擠什麼擠？！沒看見人這麼多嗎！"
徐樂樂咬咬牙，還是硬著頭皮擠到離售票員較遠的位置站著。
顛顛晃晃車終於到了市裡的車站，車剛停車裡的人便又跟逃慌一樣，著急的向著車門擠，徐樂樂是被人流給衝下車的，一下車，冰冷卻很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暈眩的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自從上了高中后，她鬱悶的從坐什麼車都不暈變成坐什麼車都暈，當然，摩托這種天然敞篷車除外，每次坐這種巴士，特別還是人多的，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災難。在車門哪兒站了一會兒，立即就有好幾個騎著摩托車的中年男人對她說:"丫頭，坐摩的不？"
徐樂樂朝著他們友好的微笑擺手，表示不用。鄰近年關雖然公交上人肯定很多，但是這大冷天的坐摩的，到了地方她還不得成"瘋子"。
坐上公交，市區里是不出意料的堵，因為是在起點站上的車徐樂樂佔到了座位，公交走走停停時不時還堵堵，她坐在窗口處透過窗戶看著路邊熟悉又陌生的建築，心裡有些莫名的懷念，在這個不算大不算繁華的地方讀了三年高中，很多地方都能讓她感覺到親切。
公交搖晃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到了徐樂樂的高中，下車進了校門，不遠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徐樂樂走過去先和高中時候的班主任打了聲招呼，互相寒暄幾句，班主任還是和以前一樣五短身材魚泡眼，看著誰都是一臉熱情。
聊了會兒話，徐樂樂就走到了高中時玩的較好的女同學身邊，跟她交談了幾句，兩年沒見，同學中很多人都變了好多，再見到他們的時候不免多了點陌生。
即便是高中時代玩的最好的朋友，感覺還是被時間沖淡了不少，她們之間間雜著不同的學校不同的城市，身邊圍繞著的也是不同的人，經歷和感觸都截然不同。
徐樂樂突然不知道，她大老遠坐車過來參加這個同學聚會的意義何在？
三兩個女生抱團嬉笑，五六個男生圍著高中班主任聊天，其他的人或是四處走走看看，或是低頭玩著手機，高中時期就並不熟悉的人並沒有因為同學聚會而多了幾句交流，而在高中時期就玩的好的人，在這個時候也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熱切。
大家好像都長大了，也好像都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