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吧，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阿姨。」賴安安柔聲說著。雖然自己不是這裡的職員，但面對一個這麼可愛又令人心疼的小孩，賴安安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拋下她不管。算了吧，反正都是要等人，不如就讓這個小小孩陪著自己好了。

「彭程是你爸爸嗎？」賴安安嘗試著跟小女孩聊天，發現對方沒有回應她后，最後就變成了自問自答，「哦，我怎麼忘了，你媽媽剛才好像有說了。那你爸爸的辦公室是在這裡吧？其實我不是在這裡上班的人，只是剛好過來送文件。說起送文件……欸，我的文件呢？」

賴安安這時想起自己剛才追小女孩媽媽的時候把文件留在沙發上了，趕緊跑過去拿著，輕吐口氣，「幸好它還在這裡，不然我就死定了。」

當賴安安將目光重新轉到小女孩臉上時，發現她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只是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小女孩又匆匆移開了目光。

可真害羞，賴安安抿嘴偷笑，沒有出聲點破，而是不停找著話題跟她聊天，「小朋友，過來這邊坐著等嘛，一直站著很累欸。」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終於走到她身邊，賴安安順勢將小女孩抱上沙發，問：「小朋友，你吃早餐沒有？」

「萌萌。」

「什麼？」賴安安愣了一下，她剛剛說話了嗎？

「我叫萌萌。」

「哇，好好聽的名字哦。」

接下來，兩個人終於建立了她們之間的小小友誼，賴安安跟萌萌分享了她的早餐麵包，而萌萌則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巧克力，時間在兩人的有說有笑中緩緩流逝著。

彭程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時，看見的就是這樣溫馨的一幅畫面，一個陌生的女人正抱著他的女兒，萌萌小小的身子正靠著她熟睡著，這一刻，彭程覺得一股久違的暖流正緩緩注入他沉寂已久的心。

興許是彭程注視的目光太過炙熱，又興許是坐著睡太不舒服，賴安安輕輕轉動著自己的脖子清醒過來。

就在賴安安醒過來的那一剎那，萌萌也醒過來了，她揉揉眼睛坐起身來，當她看見站在眼前的男人時，興奮大叫著滑下沙發，「爹地。」

爹地……彭總？賴安安徹底清醒過來，抬頭果然發現一個溫雅的男子正盯著自己猛瞧，這讓她尷尬極了，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恭敬道：「彭總。」

「你是……」

「我是洛克公司的職員，我們總裁讓我給您送份文件過來，請您過目。」說著轉身從沙發上撈起文件，雙手奉上。

彭程鏡片下的雙眼染滿笑意，這可是他頭一回看見洛德森身邊有這麼有趣的員工，「你是阿洛新來的助理？」他知道李雲和洛德森的關係，所以猜測她一定是小助理了。

「阿洛？」賴安安表情有些迷茫。

彭程笑了笑，「洛德森。」

「對。那彭總，文件交給您了，我先回去了，再見。」她欠身微微鞠了下躬，然後彎腰輕輕掐了下萌萌細嫩的臉頰，說：「萌萌，阿姨先走羅，再見。」

不等彭程開口，萌萌就依依不捨地搖晃著賴安安的手要求道：「阿姨再陪萌萌玩。」

「萌萌，阿姨還要趕回公司上班呢，以後有機會阿姨再陪你玩，好嗎？」雖然知道這個機會微乎其微，賴安安也只有這樣安撫她。

「爹地。」萌萌渴望的目光投到彭程身上，希望他能說些什麼來幫幫自己。

彭程接收到了，不知是應女兒的要求，還是他本來就想這麼做，只聽見他說：「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不不不，彭總您太客氣了，我只是負責送文件過來的，還要趕回去工作呢。」賴安安站直身子，擺手拒絕，然後再次跟兩人說了聲再見后朝著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身後，是男人和小孩的凝望。

「爹地，我以後還可以跟安安阿姨玩嗎？」萌萌先收回目光，抬頭望著出神的彭程。

「她叫安安？」他細細咀嚼著她的名字，沒有急於給女兒答案。

二十分鐘后，賴安安回到洛克公司，興高采烈地走進總裁辦公室，正準備跟洛德森彙報自己的工作情況，沒想到迎來的是他劈頭的一頓罵，「賴安安，讓你送份文件居然給我浪費掉半天的時間，如果洛克每個員工都像你這樣，我公司遲早會被搞垮！」

「對不起，總裁，因為我……」

賴安安張嘴想要解釋，卻被洛德森打斷，他毫不客氣地大罵道：「賴安安，你告訴我，你除了會說對不起、會偷懶、會空口說大話，你還會什麼。」

她才沒有偷懶，賴安安在心裡想，卻不敢反駁他，因為被他罵多了，她已經有一些了解他，越是解釋只會被他罵得更慘。

而她沉默的樣子看得洛德森更是火大，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當他想要喝咖啡卻發現賴安安還沒回來時，他就莫名感到煩躁，明明只是送份文件而已，她卻可以耗去幾個小時。

然而他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發火的重點，可怕的是他居然擔心起她是不是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或者是在那邊公司是不是遇見了什麼難題所以才遲遲沒有回來，所以他找藉口讓李雲打電話給她，沒想到她手機竟然關機，他的怒火瞬間被挑到了極點，所以才會在她回來后控制不住地對她發脾氣。

「我知道自己在你心裡一點也不優秀，但我已經很努力去學習了，而且今天我真的沒有偷懶，是因為彭總不在辦公室所以才會耽誤時間。」賴安安為自己辯解。

這陣子為了不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只會說空話的人，她已經很努力了，認真對待每一件事情，結果他居然說她除了偷懶和說空話什麼也不會，看來自己做的一切都無法得到他的認可。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他英俊的面容布滿了冷笑和嘲諷。

這不覺讓賴安安覺得委屈和難堪，所以她不想再和他爭論下去，「反正文件已經安全送到彭總手上了，如果總裁沒什麼事情的話，我要先出去工作了。」說著，也不管洛德森是不是批准，她轉身就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站住！」洛德森忽然大聲叫住她。

賴安安停下腳步，回頭，「總裁還有什麼吩咐？」

「這些文件裡面有些數據出錯了，你找出來修改好，明天上班之前交給我。」洛德森隨手從桌面上抄起一疊文件。

賴安安只好轉身接了過來，沉沉的重量讓她的心也隨之一沉，這麼多，不知道今晚加班能不能做完。

下午，洛德森在處理文件的時候手邊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接起，是彭程。

「合約我已經收到了。」彭程率先開口。

「嗯。」洛德森隨口應道：「有問題？」沒問題他可沒心情閑聊。

「沒有。」彭程一點也不在乎洛德森的不友善，反正對於好友的壞脾氣他可是比誰都清楚，也已經習慣了，畢竟富家子弟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些嬌驕之氣，就算是自己也不例外。

「沒有，沒有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洛德森的聲音拉回彭程的短暫出神。

「我們不是朋友嗎，打電話跟你閑聊不行嗎。」彭程笑道。

「是嗎。」洛德森勾了勾唇，忽然說道：「既然是朋友的話，那寶利那邊的項目讓給我，應該很好說吧。」

「不行。」彭程一口回絕，「那是我這次能不能成功上任總裁之位的跳板，唯獨這個不能讓給你。」

洛德森低低一笑，自然清楚這個項目對好友的重要性，他會那麼說純粹是開玩笑罷了，「說吧，找我什麼事？」彭程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彭程忽然話鋒一轉，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找了個新助理？」

這話讓洛德森動作一頓，他不自覺地停下手邊的工作，沉聲道：「有話直說。」

「我想追她。」彭程丟下一顆大炸彈。

洛德森神色一斂，問：「你說賴安安？」

「嗯，她今天來送文件，萌萌很喜歡她。」

「萌萌？」

彭程知道他的疑惑，便告訴他道：「梁莉今天將萌萌帶到辦公室后就離開了，是安安幫忙照看她。」

安安，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洛德森英挺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下，旋即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原來賴安安是因為幫彭程照顧萌萌才會那麼晚回到公司，難怪當時的表情會那麼委屈了。想到這裡，洛德森難得有些內疚，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你恐怕要失望了，賴安安有男朋友了。」洛德森淡淡地說，希望好友打消念頭。

「她告訴你的？」這次換彭程意外了。

當然不是，只是洛德森沒有忘記自己親耳聽見她曾經在夢中叫過一個男人的名字，「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無所謂，只要她的男朋友不是你，我就還有機會。」彭程似真非真地說。

洛德森皺著眉，握著手機的手卻不自覺收緊，「你是認真的？」他知道，這是好友離婚後第一次產生主動追求女孩子的想法，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對象會是賴安安。

「非常認真。」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后，彭程對感情並沒有太大的期望，可看見賴安安的那一剎那，他覺得某種熟悉感覺又回來了，他很熟悉那是什麼，悸動。

「她不適合你。」不知為何，這明明是下屬的事情，可洛德森卻好像一點也不喜歡這樣，是因為彭程特地打電話來告知他嗎？

「這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只是想通知你一聲。」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后，彭程主動將話題帶到了工作中，兩個人又聊了一會才結束通話。

可洛德森的心卻沒辦法保持平靜了，卻又想不透自己為什麼要去在乎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