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傅井然遞給她一本期刊,「你讀這個報告。」
鍾離玥接過來,「哦。」然後看起來。
傅井然道:「是朗讀,不是默讀。」
呃,「為什麼,你自己不會看啊?」
傅井然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我要練同聲翻譯啊。」
「不是用計算機播的那種方法練會更好嗎?」
這個時候其實有大把的原因可以讓傅井然拿來當作解釋,比如說,她來讀,因為語速不定會更貼合實際,練習的效果會更好,再比如他能夠更好找感覺,再不濟,直接說最真實的原因出來就好……因為我就想你坐在旁邊陪著我。
然而表達感情十分內斂,人又任性的傅井然,為了迴避表達那個最真實的原因,找了一個最最作死的原因來解釋道:「今天早上醒來,想到……我心裡又覺得難受了,你多陪我待一會,或許我就不會再想她了。」
於是鍾離玥又被虐了一把,心裡揪著揪著,臉上卻笑著答道:「好。」
哈哈,我就知道,傅井然之前就已經發現了,只要他裝可憐,鍾離玥就會順著他一點。
於是書房裡響起兩道響,一道是英文,一道是法文。英文的那道聲音平平靜靜,像是情緒被強行壓制著;法文的那道聲音稍顯輕快,像是心情喜悅又興奮著。
傅井然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舒心得不得了,不只因為他整天都可以看見鍾離玥,還被人噓寒問暖地關懷著,偶爾有不順心的事情,鍾離玥也會無條件地遷就他,這種日子真是爽得他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一開始的時候,鍾離玥對他這麼好,他心裡還是會有些愧疚感的,畢竟車禍之前他就已經想通了,他已經放下樑依婷了,而那場車禍之後他想得就更是透澈了,梁依婷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他的過去。
鍾離玥照顧他的這段時間裡,他心裡起了不少的異樣,起這些異樣的原因他是想過的,他覺得他應該是有點喜歡上鍾離玥了。但是鍾離玥偏偏又是他上一次暗戀長跑的見證者,對他那段長達多年的暗戀知道得一清二楚。
梁依婷跟鍾離玦才結婚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他要是這個時候跑去追鍾離明,她會怎麼想他。想得淺一點的,就覺得他這個人怎麼變得那麼快,覺得他沒什麼心肝。雖然鍾離玥一直在勸他放下,但他要是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她會不會覺得他不夠痴情?
雖然他也可以跟她解釋,他一開始的確是很喜歡很喜歡梁依婷、暗戀著梁依婷,但後來被愧疚和罪惡感逼得磨光了所有對梁依婷的感情,到最後,他對梁依婷的感覺只剩下感情的慣性,不過是他一直沒想明白,所以才以為自己真的暗戀了梁依婷這麼多年。
他是可以這麼跟鍾離玥解釋,但是這樣做的話,他就需要冒百分之五十她不接受的風險,他肯定是不願意這樣的。
要是鍾離鑰想得深一點,那就不得了,他就完了,她哥哥才剛跟他喜歡了很久的人結婚,然後現在他說要追她,他要跟她哥哥與她新任大嫂成為一家人……怎麼看他都像個渣,想勾引人家大嫂,給她哥哥戴綠帽什麼的。
所以說他還是再來一場暗戀吧,暗戀鍾離玥一段時間,等這件事情過了一點,他再追她好了。
媽的,他這是做了什麼才淪落到這般境地,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兄弟的女朋友,兄弟現在的老婆,不能追;第二個喜歡上的人,是以前喜歡的人的小姑子,他不敢輕舉妄動、不敢追,他的戀愛史根本就是一場大悲劇。
也因為傅並然現在處在這種尷尬的處境,造就了他更尷尬的艱難處境。
他想時時刻刻跟鍾離玥膩在一起,而鍾離玥願意遷就他是因為他如今處在失戀期,在他暫時不能追鍾離玥而又想繼續跟鍾離玥親近的大前提下,傅井然只能繼續裝失戀、裝難過得要生要死,這成為他認為的最好的折衷辦法。
只是他不知道,他最開始的初衷的確是這樣的,可是到後來慢慢地就變成了四個字,得寸進尺。
【第五章】
下午是鍾離玥固定洗衣服的時間,因為只有這個時間的縫隙是她稍微有空的,一早上為傅井然忙前忙后,早餐吃完后還要在書房裡陪著他,緊接著又是午飯,也就是午飯後他需要休息,她也才有點時間空出來洗衣服。
以往她都是把傅井然的所有衣服全部丟進洗衣機里,包括貼身衣物,一機洗完,反正她都有消毒,應該也不會有多臟。
而今天,她正要像以往那樣把一籃子他的臟衣服倒進洗衣機里,但這次她無意間抽了個空看了看他的那些臟衣服,然後發現……欽,怎麼少了一條內褲呢?鍾離玥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於是找啊找,找了老半天都沒找著。
這時,傅井然已經午休完醒了,在卧室里大聲地叫鍾離玥過去。
鍾離玥一臉懵懵地走進卧室,「傅井然,你家裡是不是有老鼠啊?」
「怎麼可能,這裡是三十三樓,老鼠難道還能坐電梯上來嗎。幹嘛突然問起什麼老鼠?」
「你的內褲不見了,要不是被老鼠叼走了,難不成你昨晚全裸睡嗎,不可能啊,是我幫你拿的衣服,你肯定有穿才對。」
傅井然咳了咳,語氣正經嚴肅,然而說的話卻有點神秘,「哦,昨晚的內褲不能跟其它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里洗。」
鍾離玥認真地問:「哦,這樣啊,那要怎麼辦啊,為什麼不能一起洗呢?」
「因為我不小心射了點在那上面,你幫我手洗吧。」
鍾離玥的臉少見的刷地一下紅了,纖長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顫抖著,有點色厲內荏了,「傅井然,你越來越下流了。」
傅井然無賴到底,「其實我也不想讓你知道,自己洗了它的,但是我現在只能單手,不是很方便。」
「那你也不能讓我給你洗啊。」
「那不然你拿去外面給別人洗?」
鍾離玥被他說得滯了滯,這種東西,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拿去洗衣店給別人洗呢。啊,真是憋屈極了,她好好一個看護被他當清潔工、當心理治療師使喚還不夠,現在還要幫他洗這種東西。那東西她怎麼下得去手啊,但是要是她不洗的話,那要怎麼辦。
「行,我洗。」鍾離玥狠狠瞪了他一眼,「媽的!我告訴你啊,下不為例。」
傅井然看她被他調戲得連白嫩的頸子都粉紅粉紅的,好看得讓他移不開眼,根本沒放多少心思在說話上,只是順口回答她當然當然。其實他也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弄的時候一個失手就這樣了,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看,這就是命,她必須當他的人的命啊,哦呵呵。
鍾離玥在傅井然說的那個藏在角落處的小破簍子里找到了被他偷偷摸摸藏起來的那條內褲,她盯著那個小破簍嫌棄了老半天才讓自己作好心理建設,把那東西用拇指跟食指指捏起來,拎進了浴室。
傅井然在客廳坐著,見她這麼急匆匆地跑進浴室,一點都沒有平常的淡定,心裡有點高興,又有點不如意,低聲嘟囔,「有必要這麼嫌棄這東西嗎,這是本大爺的子子孫孫,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哼哼哼。」
還好浴室里的鐘離玥沒聽見他這話,不然一定揍死他。
鍾離玥把那塊布料丟進盆子里,然後放水,又是接著發獃了好一會。
她的確是喜歡他,喜歡很久了,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沒辦法下手幫他洗這種東西。上次看到了他情慾過後的樣子,結果她好幾天都無法面對他,沒辦法好好跟他說話,現在又給她看他的這種東西,還要她下手去碰。
上次她還是可以躲一躲他,冷靜幾天,而這次他還在失戀期,又跟她把話挑得那麼明白,而她又答應了會陪著他度過情傷……哎,這次簡直就避無可避啊,他媽的這是要玩死她啊。
鍾離玥在心裡咆哮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被傅井然逼著動手的,「鍾離玥,你洗好了沒有啊?這麼久,你這樣子我會很驕傲的,就好像我弄上去的多到你洗都洗不完一樣。」
「他媽的閉上你的嘴!」媽的個賤人,幫他洗還在那邊說風涼話。
「那你出來啊。」
「出來幹嘛。」她生氣得有點不想理他了,但是又怕他是哪裡不舒服,嘖,真是自作孽。
「接電話啊,你哥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