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第322章 破開一個天大的口子

公元1612年，萬曆四十年，陰雨。

通道中，錦衣衛眾人皆是滿身鮮血的沉默著向前行走。此時整個地下空間里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就在離著殿後的許林不遠處，至少那間巨大的空間之中現在已經是看不見一個活物。

空氣中的血腥味便是從那邊傳向四周的，地面上此時踩著的是已經快要沒過鞋底血水，屍體一直從最深處延伸到此時的這條通道裡面。

因為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躲在了什麼地方，眾人便隨意的尋了一條通道。隊伍已經稍微的修整了一會開始準備走出這裡，許林在隊伍後面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發誓如果等到活著回到家中，一定會從寺廟裡面請回一尊菩薩供奉在家中。

有著這樣打算的人不光光只有許林一個人，甚是於說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打算，衝天的血氣能夠刺激到每一個人，也能夠讓每一個人心中產生極深的忌憚和恐懼。

此時的朱明心中卻是沒來由的緊張起來。直到現在，自己其實也並沒有弄清楚對方究竟是為什麼會做出這些事情來。如果那人從一開始便嚴加防守，憑藉著熟悉的地底環境完全能夠將所有進來的錦衣衛永遠的留在這裡。而之前那一番屠殺，如果說只是那人為了讓自己受到刺激的話，顯然手法也有些失誤了。

「走吧，現在從這裡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找到出去的路。」一旁，小張淡淡的說著，此時小張的臉上如同大多數人一樣也是沒有一絲的表情。常年行走在死亡中的人能夠有這樣的表現，顯然也說明了之前的那一番廝殺究竟對這些人產生了怎樣的刺激。

行進的命令被沉默的傳遞都每一個人的身邊，隊伍開始緩慢的移動起來。

至今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北京城的地下世界究竟是有多大的範圍，地下的每一處地點都有著什麼樣的狀況。黑暗中，人們無聲的行走著，並且緩慢的搜尋著出去的道路。

可是，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注意到，那一地的屍體竟然在緩慢的腐化著，而地上淺淺的血水也竟然開始在緩慢的消失不見，源頭就在這裡而盡頭卻是沒有人知道。

北京城在陰雨連綿和不斷敲擊的雷聲下面每一個人都變得惶惶不安起來，外面的雨即使不是那麼的大，也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走出家門。如同地底世界中的黑暗一樣，地面上的人們也陷入到了無盡的沉寂之中。

皇城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巨大的聲音來，在陰沉沉的雲層下面竟然是散發出火紅的顏色來。

古老的歷史流傳中，有著很多的技巧流傳下來，錦衣衛中的人憑藉著獨特的方式在地下尋找著出口。針對於地下世界里的方向、空氣中風的流動、地面和牆壁上的潮濕情況，便能夠大致的辨識出來一定的出口方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張和朱明已經是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旁邊一個人便一直在通道中四處探查情況，便是這人能夠在沒有任何的信息下尋找著出口中。

空氣中，此時的人人都能夠感受流動著的空氣在不斷的從前面劃過自己的身體，這就說明空氣是從有風的地方被帶到這裡的。流動的風似乎是將眾人身上的血腥味給衝散了不少，人的臉上也自然便多了一絲從容和淡定。

不遠處，已經能夠隱約的看到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出現，滴答滴答的雨水聲也漸漸的傳入到人耳裡面，伴隨著這一切的是一下下像是很有節奏的雷聲轟鳴。

光明的地方總是能夠驅散人們心中的陰霾的，眼看著出口似乎便已經是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眾人腳下的步伐便也就不由的邁的更大了一些。

這是一處臨近一棟建築的出口，地面上被用一塊普通的下水蓋給堵上，從外面看的話便如同是尋常的事物。

等到頂開上面的遮掩之後，便是一個能夠容納一人出去的口子。

沒多久的，所有人都站在了地面之上深深的呼吸著外面熟悉的空氣，天空中依舊是有著雨水落下，這時候的眾人也只是將其當做一場洗禮而已。

出來的位置沒有脫離之前被小張尋到的北京城中的這片區域，地面依舊是稀爛的泥土，周圍的環境依舊是那般的殘破不堪，建築也多是低矮難看的。等到出來后，人們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進到了一個院子裡面。

院落之中像是並沒有人居住，透著外面的窗戶小心的向著屋子裡面查探了一番，發現桌椅上面也都已經是布滿了灰塵。

「外面之前有留下過人手，我們現在過去匯合一下，然後便離開這裡吧。」摸清楚了自己等人此時所處的環境之後，小張走到朱明的身邊小聲的徵詢著。

聽完之後，朱明輕輕的點點頭算是肯定，然後又開口道：「裡面的事情不要寫進摺子裡面，等離開這裡后再派些人到這裡來。」

朱明說的很是平淡，小張在一旁聽完也是露出瞭然的表情，便不再說話開始催促帶領著眾人院子。

可是，好事不長久。等眾人出了院子，在一番探查之後終於是又一次的回到了先前的那可古樹下面。

此時，小張滿臉鐵青，周圍的人也都是覺得無比的沉重。

「大人，在那邊的院子里發現了他們。」這時候，一名錦衣衛校尉快步的走到小張的身邊，也是臉色鐵青的說著。

朱明適時的終止了這名校尉接下來要說的話，便開口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別的情況？」

那校尉沉默了許久，臉上並不是那麼的好看，很長時間之後才深深的說道：「回大人，有我們之前碰上的那些東西。」

而北京城此時也陷入到了無盡的混亂之中，城市的每一條街道上面都有在發生著暴亂，沒有人知道那些攻擊自己的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五城兵馬司和各部衙門裡的人迅速的展開行動，兵部也開始調集京營士兵京城鎮壓，而錦衣衛也一一從衙門裡被調派出去用以查清事情的原因。

最近的北京城似乎總是處在混亂之中的，從最底層到最底層的普通人，都能夠清楚的察覺到北京城的變化。

這一日對於廣大的京城人民來說是恐懼降臨的一天。

街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很多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這些人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但是每一個人都是雙目通紅，只要是看到有別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便會瘋狂的衝上去。雨水下，地面上流淌著的不光光是水，還有眾多血紅的鮮血摻雜在其中。

官府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從京城各處城門查詢的情況顯示也沒有任何一處有這些人出現的記錄。事情發生的很是莫名其妙，就像是這些人是突然間降臨到北京城中的一樣。

鮮血無時無刻的不在刺激著這些突然出現的人，商鋪中、宅院里都已經是被這些人給沖了進去，然後到來的畫面便是人們無力的吶喊和慘叫聲。

京營中的軍隊在最短的時間裡被調集出來，這些已經腐朽了幾十年的軍隊在這一刻行動的速度卻是比任何時候也要快，只是因為這些人聽說自己家中也有可能在遭受著那些混賬的破壞。

這些人高門大戶出身的子弟堅信用自己手中的刀劍便能夠將那些膽大包天的敢於在京師行兇的人制服，可是打量的軍隊站在那些人面前的時候，等到的不是被嚇破膽子然後投降。這些人在看到軍隊的時候，竟然也如同對待普通人一樣衝撞上來。

刀劍的威力在面對著和眾多悍不畏死的人的身體的時候，也會顯得有些無力。

當一個人被殺死之後，便會有更多的人從四面大方沖向軍隊，然後撕咬著將眼前的一切存在都給毀滅掉。

等到城市裡面陷入僵持的時候，皇城中也突然又消息傳出來，一座宮殿被雷電給點著了。

人們在初步的檢查那些被擊殺的人之後，發現這些人似乎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身體之中的骨頭很多都已經和普通人不一樣了。開始，城中有人在流傳這些都是因為皇帝的行為惹怒了上天，這些人也是上天降臨到人間來作為懲罰君王的載體。

「大人，各部衙門也被那些人衝進去了，錦衣衛裡面已經調不出人手過來了。」一名校尉緊張的向著朱明和小張做著彙報。

此時，眾人已經是離開了那處地方，開始準備回到內城裡面，然而在內城的城門下面，卻是在進行著一場戰鬥。

城門下的屍體已經開始堆積起來，軍隊同樣想要衝進到內城裡面，可是卻被源源不斷衝上來的那些人給頂住。

「讓他們用火藥啊。」眼看著城門裡面衝過來的人根本就沒有停歇下來過，朱明向著前面的一名京營將領大喊著。

「帶來的火藥早就用完了，神機營之前被調離京城了。」那名將領也知道朱明這些人的身份，便回頭同樣大聲的喊著。

一聽這話，朱明的臉色一沉，全部裝備了火器的神機營不可能會這樣巧合的離開了京城的，除非是有人在之前就有所預謀的，那麼這些人肯定是還在圖謀著別的事情。

朱明焦急的在原地來回走動，雙眼裡似乎都能夠噴出火花來，突然的朱明將視線給放在了眼前的那條城牆上面。這條城牆將北京城分為內外，現在卻也阻擋了自己進到裡面去。

「城樓上面是有火炮的吧。」朱明有些不確定的向著身邊的小張詢問著，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便向著之前的那名將領大喊著：『讓城樓上面的火炮將這些人給轟開。」

「大人，不能這樣做。京城之中動用火炮可能會惹來麻煩……」一旁的小張在知道了朱明的意圖之後連忙開口勸阻，臉色也變得格外的緊張。

可是，這時候明知道敵人可能會做出別的行動的時候，朱明又怎麼可能會停下來呢，便立馬朝著城樓上的守軍大喊著：「快用火炮將城門下的這些人給轟開，我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朱明，有任何麻煩一律本官擔著。」

朱明在城牆下面一遍遍的大喊著，不多的時候城牆上面的一名將領看向了下面。

轟……

沒多久的，城牆後面發出了一聲巨響，整個城門下的地面似乎都在不停的顫動著。城門裡面，一時間起來了一片濃濃的煙霧，乘著這個時間眾多的京營士兵開始向著裡面發起進攻。

嘗試了火炮的作用之後，城樓上的火炮便再也沒有停下來過，只要是沖向城門的人群便會遭受城牆上面火炮的攻擊。

雖然北京城現在顯得很是混亂，到處充斥著戰火的氣息，可是城門下的形式卻是明顯的好轉起來。京營中的軍隊也終於是衝進了內城裡面，開始四散著向著各處的街道上前進搜查。

「走，回錦衣衛衙門。」一進到內城，朱明便立馬的向著小張說道。

隨著大量的軍隊加入到鎮壓混亂的序列裡面，北京城的混亂便明顯的平和了下來，街道上的軍隊只要發現任何的暴亂便會立即剿滅一切存在。

有了軍隊的參與，錦衣衛眾人便也就不用做別的事情了，一心只往衙門趕。

進到坊間，各部衙門便能夠清楚的看到，官府存在的地方在這時候也如同其他所有的地方一樣沒能夠幸免於難，衙門前的街道一片狼藉，一些衙門裡還在冒著濃濃的煙塵。

「大人，不好了大人。」等一進到錦衣衛衙門裡面，朱明和小張面前便立馬的衝過來一群留在衙門裡的校尉。

「怎麼回事？」一時間察覺到可能是已經發生什麼事情，朱明一瞬間的臉色陰沉下來。

「欽天監的那些官員被衝進昭獄里的那些人給殺了……」這些錦衣衛校尉一個個的都是臉如死灰，那些欽天監的官員還是因為之前日食的事情被皇上給親自下旨拿下的，後來便一直被關押在錦衣衛昭獄裡面。皇上希望能夠審問出更多的有用的東西的，因為皇上同樣清楚的知道，這些欽天監有著豐富的技術，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一點發現也沒有，那麼事情的背後便只可能是還有著人在操縱著一切。

一時間的，朱明便明白了現在發生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在地下發生的一切，都只是那人為了拖住自己。可能是皇上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如果朱明立馬出去之後稟告皇上，可能那些人就沒有機會做出反應了。而欽天監的那些官員，也顯然是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的，於是這些人是需要被拋棄的。

這時候卻又聽著衙門外面響起一陣的急促的腳步聲，一群人從外面衝進來一邊大喊起來。

「不好了，皇上在宮中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