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寒徹清霜凝血令稠

「來了來了，太醫來了。」莫長歡火急火燎地領著老太醫，顛簸著進來了。

「長歡，這是怎麼回事？」閣影不解地盯著奔跑進來的兩個人。

「參見太子。」莫長歡這才注意到閣影。

「老夫參見太子。」老太醫見了是太子，忙跪了下來。

閣影順著莫長歡的目光，看到躺在床上駭人的人體，他不知道算不算屍體。

「快快，太醫，你快去給瞧瞧。」莫長歡催促著太醫。太醫反應遲鈍地點頭然後抖步走了過去。

老太醫看著床上的人兒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

「你先給看看太醫，求求你了，你先救她，救救她。」蘇可安一臉的驚慌，她害怕的是失去。

「好好好，你別急。」太醫忙點頭安慰，順著便在舒柳身上瞧了起來。

「太醫，我可求你了。」

「你可一定要救救她…」蘇可安嘀咕著，聲音越說越小，怕是驚擾可熟睡的人兒。整個空間安靜了下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長歡，怎麼回事？」閣影打破沉默，質問了起來。

「太子…」

「快說！」

「是這樣的…」莫長歡娓娓訴說著。閣影的臉上除了越來越沉，再也容不下他物。

「趙幻柔沒事吧？」

「聽說是被燙傷了。」

「嚴不嚴重？請太醫了嗎？」

「回太子。這個我不清楚。我去的時候，娘娘已經回去了，就只有一幫奴才在那兒折磨這個丫鬟。」

「廢物！」閣影氣憤地怒罵。「太醫，跟我走！」

「閣影？你說什麼？」蘇可安一腳不可置信地看著閣影，她第一次想恨一個人。

「啊？是是。」太醫聽著太醫的呵叱，嚇得馬上起身。

「太子，這…」

「走去看看幻柔娘娘！」閣影說著往外走，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女人，順便加了一句:「再去找個人給她瞧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閣影，求求你，別。」

「太醫，求求你。」

「長歡，求求你。」

「太醫，別走。」蘇可安一臉狼狽地跑上前去拉扯。卻被太醫一把甩開。

莫長歡很想幫她，可是卻無能為力。只有淡淡地說:「太子妃，你等等，我再去請個太醫。」說完便又離去。

蘇可安的心很涼，很疼。她靜靜地看著沉睡的舒柳，她無法體會她現在的情況。

「太子，你來了？」趙幻柔獻媚地看著閣影急促而來。她正喝著湯藥。看似沒什麼大礙。

「聽說你被燙傷了？」閣影看了看她，緩緩開口。

「並無大礙，用冰水敷敷便好。」趙幻柔說著走到閣影身旁，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看來今兒個太子到這裡，是來給關心她的。

「孩子沒事吧？」

「沒事，好著呢。」

「你坐下，別亂動。」

「怎麼了，太子。」趙幻柔看著閣影這模樣，忍不住發笑。

「太醫，你給娘娘瞧瞧，看有沒有什麼事。」

「是。」

「噗嗤。」趙幻柔笑了。

「笑什麼？」其實閣影的心裡是不痛快的，他只是不想落得個閑話。

「笑太子你大題小做。」

「大題小做？」閣影反問，不知道是他大題小做，還是這個趙幻柔大題小做了。

「嗯，對啊。」趙幻柔傻乎乎地回應，卻不知道閣影對她的討厭卻是越來越強烈。

「既然愛妾沒有大礙，那麼本太子就先行告辭了。」閣影還擔心著那個蠢女人，估計這一恨，她是真恨了。

「哎，就是有點疼，不知道有沒有止疼的葯。」趙幻柔眼看閣影要走，她故意裝疼地說。

「有有有。」太醫忙點頭。

閣影的眼裡，看盡的是這個女人做作的模樣。

「三七，黃連，丹參這些可都是止疼的好葯，再加上娘娘多加用冰水外敷，可止疼了。」太醫頭頭是道地說著，一副到的內行，顯示他的醫技是多麼精湛。

「太醫，你快速速與娘娘看看，若無大礙，便去看看另外那個姑娘。」閣影叮囑著太醫。醫本才是人道。

「是是是，那個姑娘是嚴重啊！我這速速開藥與娘娘。」

「姑娘？」趙幻柔不解地問，但是十有**，她心裡是有數的。

「是啊，太子妃那裡那個姑娘似乎是被人打成那樣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來，身上還有很嚴重的燙傷，估計這以後得有印子了。就算活過來，這心裡也肯定承受不了。這好好的姑娘，唉…」

「不就一個奴才嗎？」趙幻柔故意恍然大悟地說。她不僅不否認她是直接的指使人，而且還如此草芥人命！

「這…」太醫一臉的不安，原來自己抱怨的是娘娘安排的人。

「奴才怎麼了？」閣影看著趙幻柔的臉，認真地問。

「奴才就是奴才，犯了錯就得受到懲罰。」趙幻柔理直氣壯地說著，她是沒有一丁點兒覺得自己做錯了。

「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嗎？」

「可是差點傷害到小皇子！」趙幻柔仍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強詞奪理。

「太醫，我們走。」閣影冷哼一聲，毅然離去，帶著對趙幻柔的滿腔憤怒。

趙幻柔知道閣影生她氣了，那麼最好的，就是那丫頭死了，要不然活過來，也別想著好過。

蘇可安靜靜地坐在床沿邊，目光獃滯地看著舒柳，她的手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蘇可安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以為是莫長歡帶太醫過來，忙激烈地轉過來相迎。可是看到的，卻是閣影和之前的太醫。

「太醫，求求你，快看看她。」蘇可安現在顧不上別人，只要有機會的，她能抓住的希望，她都決不會放棄。說著便上去拖著太醫。

在安靜中安靜。

「唉…」太醫一聲長嘆。

「怎麼了，怎麼了？」蘇可安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太醫沉默著搖了搖頭。

蘇可安連連幾個後退，她不能失去舒柳，不能失去，若是失去了舒柳，她在這個太子府一天也活不下去。

「太子妃，姑娘的身體因為拖了些時間，現在繼續為她打通經脈，只是這…」太醫欲言又止。

「你說，你說，只要我們辦得到的，我都答應你。」蘇可安以為太醫是要像她索取什麼，她可以全都給他。

「你倒是說怎麼回事？」閣影也沉默不住開口問。

「這…這姑娘…只怕是以後會留些疤痕在身上或者臉上。」

「你的意思是毀了容？」蘇可安不敢置信地問。

「是…」太醫知道蘇可安知道是遲早的事。

「太醫，你有沒有辦法幫幫她？」

太醫沉默地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太醫，求求你幫幫她，她還是個姑娘，她還沒有嫁娶，拜託你了。」

「來了來了，太醫來了。」莫長歡的聲音響起，他帶來的太醫是一個滿臉胡茬，又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配上這寒冬，像極了這乾裂的枯枝。

可是迎接她們的是嚴肅的沉默。

「太醫，你給瞧瞧。」蘇可安強笑著，抱著一絲的希望。她相信會有奇迹發生。

「太子妃…」

「嗯？」

「這…」

「你倒是說啊，別這麼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

「恕在下無能。」

「你…你什麼意思？」

「太子妃，這姑娘的傷，只有慢慢養。至於這留下的疤，老夫也實在沒辦法了。」

「你，你們…」蘇可安心裡很痛，她在害怕，比舒柳還害怕。

她怒瞪著閣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現在在這兒發著假慈悲做著假好人。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蘇可安冷冷地說，她會努力地再想辦法。她一定會盡她所能，醫治好舒柳。

太醫留下了藥方。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閣影。

「你走吧。」蘇可安靜靜地說，現在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照顧舒柳。

「我替幻柔給你道歉。」

「趙幻柔？」

「嗯。」

「你是說…」蘇可安簡直不敢想象，趙幻柔那個女人居然會從她身邊人下手，做出此等慘絕人寰之事！

「她可能也是愛子心切。」閣影為她解釋，為她開脫，更多的，是希望蘇可安不要恨她。

「呵呵…」蘇可安嘲諷一笑，不是嘲笑別人而是嘲笑自己，笑自己又傻又天真。笑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笑自己引狼入室害了身邊人。

「蘇可安？」閣影輕輕地喚了一聲，他被她突然的嘲笑弄得有些不安。

「滿意了？」蘇可安冷冷地說。

「滿意了就走吧。」

「哦，對了，下次記得要直接針對我，不要再這樣對待我身邊的人，她們沒錯。」

「蘇可安，你夠了！」這個女人簡直是難纏，抓著點小事就不依不饒。

「我都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道歉了就能好嗎！」蘇可安也咆哮了。「道歉了就能把你們做的，或者是說你做的那些骯髒的事抹掉嗎？」

蘇可安看著閣影，臉上淚光閃閃:「道歉了你就可以休了我嗎？」

「你想怎樣？」閣影不跟她吵，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你可以無禮，但是不可以持續無禮。

「閣太子。我不怎樣。放了我，大家好聚好散。」蘇可安放緩了語氣，像是在商談。

「不可能！」閣影一口回去，轉身離去。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是掙扎逃離！可是他卻不厭其煩地陪她折騰。

連他自己也迷茫了，究竟是想折磨她，還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