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公開？」葉照清先是一愣，緊跟著便苦笑起來：「不過是一個被廢的太子妃罷了，又有什麼身份可公開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慕容慎聽了這話，抬眸瞧了葉照清一眼，道：「無論是否被廢，你都曾經是太子妃，百姓們只管這個，你在京中救治林老太爺，替太子解毒的事情已經慢慢的傳開了，基於這些事情。他們或許會願意相信你。」

「可這麼一來，我豈非又要與宮中那些人扯在一起了？」葉照清聞言只是苦笑：「那我還千辛萬苦的逃出來做什麼？」

「你只是不願再與太子扯上關係吧？」慕容慎淡淡道。

葉照清默然。

她不願意公開身份的確是有這方面的意思，京中傳來消息，李毓的病情已經一天好似一天，這些事情傳回京城，終究會傳進他的耳朵，李毓是太子，葉照清實在是不想再跟他牽扯那麼多了。

「其實他知道了也無妨。」慕容慎瞧她一眼，慢慢解釋道：「你素來醫術高超，如今錦州這邊天花肆虐，即便是皇帝，也巴不得你留在此處，而太子，他再過十天便要大婚了，皇上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出京的。」

再不濟。也還有慕容嫣，她也絕對不願意讓太子離京。

他能想到的，葉照清自然也能想到，聽了這話，她嘆息一口氣。道：「你也說了，再有十天太子便要大婚，我不想在他大婚之前刺激他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

「可十天，會死多少人啊！」慕容慎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嘆息一口氣。

葉照清懂他的意思，慕容慎是要她在太子與錦州的老百姓之間做一個抉擇。

可她能怎麼選？

一方是太子，一方是百姓，都很難割捨。

就在葉照清為難之際，外頭有侍衛稟報道：「太傅大人，邢大人請您與廢太子妃過去。」

葉照清聽了這話，神情頓時一凜，她迅速的抬頭瞧了慕容慎一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已經將我的身份告訴邢大人了？那你還讓我選擇什麼？」

這個人分明已經替她做出了抉擇，卻還要她來選，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葉照清又是生氣又是好笑。

「今早上又死了一百餘人。」慕容慎沒有正面答話，只是語氣沉重道：「若是平日里，你儘管慢慢思索，就是考慮個一年半載的也沒問題，可現在時局不同，種痘之事刻不容緩，我也想給你時間考慮，可是不行。」

葉照清聽了這話，定定瞧慕容慎一眼。

慕容慎目光坦坦蕩蕩，任由她打量。

良久之後，葉照清敗下陣來。有些垂頭喪氣的道：「好吧！事已至此，我沒什麼話可說了，走吧！去見邢大人。」

「你能這麼想，那最好不過。」慕容慎說著，起身先行一步走出了房門。

葉照清慢慢起身。跟了上去。

該面對的，始終都要面對。

走出客棧坐上轎子去往府衙之際，葉照清深深的嘆息一口氣。

……

「這位就是葉家那位嫡出的大小姐？」縣衙後院一處二進院落里，邢大人與慕容慎還有葉照清見過禮之後，便仔細的打量了葉照清幾眼。

即便是素衣素裙，然容顏秀麗無匹，只一眼邢大人便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的確就是當初的那位太子妃。他當初在宮中慶典之時，也是有幸遠遠的見過葉照清幾面的，不過當事人卻沒什麼記憶。

「邢大人客氣了。」葉照清嘴角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來，客套道：「我如今什麼也不是，你無須多禮。」

邢大人正要回答，一旁的慕容慎卻忽然道：「邢大人，眼下情況緊急，咱們還是先討論一下種痘事宜，其他的，以後再談可好？」

邢大人聞言面色頓時有幾分尷尬，聞言連忙點點頭道：「好好！只不過，太傅大人，對於這件事情。你真的有把握？你可千萬不能忽悠下官！」

「我像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么？」慕容慎聽了這話正色道：「邢大人，不是我說你，在皇上面前，你若是敢如此說話，只怕這官做不了這麼大。」

邢大人臉色頓時又尷尬了幾分。訕笑道：「太傅大人，言重了！下官不是那個意思！這種痘之事太過重大，而且十幾年前李成岳的事情想必二位也是知道的吧？他那樣傑出的人最後都免不了一死，下官謹些也是應該的，望太傅大人與葉小姐體諒。」

說著，他轉頭瞧了葉照清一眼，狀似無意道：「對了，葉小姐，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錦州的？怎麼下官之前一直都沒有得到消息？」

說話間，他還似有似無的望了一眼旁邊的慕容慎，很顯然，他心中在懷疑著什麼。

「我來錦州的日子那可早了。」葉照清聞言微微一笑，道：「那會兒錦州也還沒有爆發天花，我整天無所事事，就是遊山玩水。誰知準備離開之際這裡卻爆發了天花，想走都來不及了。還好遇見了太傅大人，他受太子殿下所託，對我頗多幫助。」

明明知道這個邢大人懷疑自己與慕容慎的關係，葉照清還是不閃不避的道了出來。

原本她與慕容慎就沒有什麼，只是合作關係而已。

「原來是這般？」邢大人見她如此坦率，倒是吃了一驚，葉照清話中意思說的很明白，是太子托福慕容慎照顧她的，這不能不讓他忌憚起來。

這說明。太子殿下對這位太子妃，也還是沒有忘情啊！據說在宮中昏迷的時候，口中也是時不時的呼喚她的名字……

邢大人心思轉動間，態度已然是變的越發的親切了：「我就說嘛，原來葉小姐是這麼遇到太傅大人的，對了，對於天花……」

「種痘之事是我要堅持做的。」不等慕容慎開口，葉照清便搶著道：「太傅大人勸阻不了我，於是只好過來幫忙了。邢大人，這件事情要是出錯。全都算在我一人頭上。」

她不能讓慕容慎來替她負擔這樣的危險！

「原來，這件事情是葉小姐你提出來的……」邢大人聽了這話，臉色卻是微微一變：「那你可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本官若是答應了你，又要承受怎樣的後果與壓力？」

「我知道。」葉照清聞言輕聲道：「邢大人，我沒有半點為難你的意思。這種痘之事的確太過駭人聽聞，一般人的確接受不了，我不會叫你作難，我只是告訴你，今日便要開始種痘，一切等有了結果再說。」

「可是，又有誰願意讓你種痘？」邢大人狐疑的瞧了葉照清一眼，道：「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本官也不能從大街上抓兩個人來給你種痘吧？」

「邢大人開玩笑了。」葉照清聽了這話當即搖搖頭，道：「我這次種痘。主要針對的是小孩，因為他們身體相對來說比較弱，更容易被天花侵襲，至於人選，我這邊已經有了。你放心，他是完全自願的，今日來找邢大人，只是請你做個見證，這件事情若是成功，希望你能勸解大家都來……」

「葉小姐，這個你不用擔心，若真的成功了，不用本官說什麼，百姓們都會爭著搶著要你給他們種痘的！」邢大人打斷了葉照清的話，搖搖頭道：「但你若是失敗了，那……」

「失敗了這件事情就此罷手，日後我絕對不會再嘗試此事。」葉照清一字一句道。

邢大人聽了這話，定定瞧了葉照清一眼，少女眼中的堅韌讓他有些吃驚。

「太傅大人，你怎麼看？」他轉過頭來瞧了慕容慎一眼。

「就按她說的做！」慕容慎深深的凝視著葉照清，沉聲道：「不過邢大人，你還是想想等種痘成功以後如何向百姓推廣吧！她不會失敗的！」

說著，他走上前一步，猛然伸手拉著葉照清走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邢大人震驚的差點尖叫出聲，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天哪！他沒有看錯吧？太傅大人拉住了葉小姐的手……

葉小姐可是太子妃啊！儘管已經被廢黜了，可太子還對她念念不忘是不是？

慕容慎作為太子太傅，居然對太子妃……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邢大人猛的搖了一下頭，阻止自己內心裡瘋狂的想法。

……

為了讓邢大人相信此事。慕容慎特地的讓他派了幾個侍衛過來，親眼目睹葉照清種痘的過程。

阿狸從早上一直等到了現在，好容易葉照清回來，他便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已經緊張了一早上的心，故作鎮定的走到了葉照清的身旁。

「師傅，現在可以開始了么？」他問。

葉照清瞧他一眼，少年全身都綳的緊緊的，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心。

種痘，這種未知的，不知凶吉之事，的確有讓人緊張的資本。

「不要怕，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葉照清一邊輕聲安慰阿狸，一邊打開了藥箱。

阿里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緊跟著，葉照清的聲音便傳了來：「好了。」

好了？這麼快？

阿狸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今晚上回去好好的休息，飲食要清淡，我會隨時觀察你的情況，若是發熱或者是出痘也不要緊張，會消下去的。」葉照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