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這怎麼可能
之前在幻境里看的可不是這樣的,難道幻境看到的環境也是跟碧陌居一樣的原理?都是陣界分開的?陰陽人一覆滅,陣界就毀了?
即使我蒙著走過去,難保我不會踩進沼澤裡頭?
那該怎麼去呢?
就在我踟躕之際,驟然間,一陣索索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凝神一瞧,不遠處的雪層聳高,如同蛋殼一般破裂開來,緊接著,鐵灰色的龐然大物從中冒了出來。
「雪屍?」我心知不妙。
如今自己身上除了血玉,也沒有背上白布袋,在這茫茫雪地里遇上雪屍,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雪屍通身還覆蓋著些許的冰渣和雪沫,隨著他的行走而簌簌落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是要逼我往回走嗎?
當雪屍離我還有兩米距離,安全起見,我不得不後退幾步,剛退沒幾步,背後就撞上了一堵冰冷的牆。
往後一看,又是另一頭雪屍!
我立即往左撤退,不料左方也有一排的雪屍圍攏過來!下一步,也只能呆在原地不動了,不用想,我肯定是被包圍了!
如此境地,唯一能抵抗的,就是運用血玉了。
幸好血玉不隨驅魔能力而消失。
嘗試著運用血玉,血玉自個就綻放出刺目的紅光,雪屍霎時發出洪亮的獸吼聲,隨後便倉皇地跑進無意之森里去。
「蠢貨!」
聽到熟悉的低沉男性嗓音,我的臉色陡然一變,禁不住地彎下嘴唇。
「誰讓你到處亂跑的?」著一襲黑色裘衣的宮玫背著手,走到我的面前,深邃的眸子里露出的儘是不悅。
「城主,你在跟誰說話啊?」我故作懵懂地四處張望一下。
叫你天天躲著我!我才懶得理你呢!
他的眸子一凝:「回去。」
「城主,你這自言自語的能力也太強了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自導自演一場戲了。」我抿嘴一笑,邁步直接越過了他的身子。
管他前面是不是沼澤,只要宮玫在身旁,我就相信,即使前方是萬丈深淵,我依然毫髮不損!
貌似,我忽視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最近宮玫對我的態度可是不置理會。
實際上,是我想太多了!雖然有沼澤,但天氣寒冷。都把沼澤給凍僵了,剛才雪屍都能在這上方亂跑,我這小身板更是如履平地了。
我假裝一派輕鬆地悠然往前走,心裡卻不停地喊著,宮玫,你倒是趕緊追上來啊!
走了大約二三十步子,仍沒見後方有任何的動靜,我還是沉不住氣地轉身往後看去。
宮玫負手佇立在遼闊的雪地上,他身子的那方是一堵墨黑色的森林之牆,這使得他有一種遺世獨立的超脫之感。
就這樣,我凝望著他許久,直至那黑色的天空灑落了如同花瓣似的雪花。
「城主,你知道陰陽人的部落怎麼去嗎?」我突然張口大聲發問。
話音一落,宮玫的身形如同魅影一下就瞬移到我的面前。
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微微一愣。
「去哪幹嘛?徒增傷悲,有何用?」宮玫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他能不要這麼近地跟我說話嗎?還用那冰山臉對著我!這讓我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沉重感。
我轉了轉眼珠:「就是想看看,如果你不識路,我自己尋去。」
「去了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宮玫微側臉,目光放遠。
「那是我的家,我必須回去看看。」
宮玫抿嘴,一會兒后才開口:「跟著我。」
說罷,他便信步往前行,也不等我的回應。
聽到他願意帶我去,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吃了蜜糖一般,心裡甜甜的。
我連忙追上,時不時用眼睛去瞄他那俊逸的側臉幾下,嘴巴不由得開口說話:「你,你還記得我嗎?」
他沒說話,連看我一眼都沒有。
我當他是默認了。
「宮玫。」我直呼他的全名。
他連眉毛也不皺一下。表情極其地淡漠。
「你為什麼不理我?是怕十娘對我下手嗎?」我將自己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
「宮玫,你願意跟我走嗎?跟我回去陽界,然後你就可重得真身,恢復真正的實力,這樣不就可以扳倒十娘了嗎?到時候,你就不用顧忌這麼多,其實,我也沒你想象中那麼軟弱的,不是還有血玉在保護我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臭大叔!臭冰山!」我對於他的漠視有點怒氣,說話也沒了分寸。
他走沒兩步,就停住了,轉臉望向我,也只是輕輕地一瞥:「到了,看完就馬上離開。」
我眉毛一豎:「你滾!你這個膽小鬼!縮頭烏龜!你永遠就呆在這個魔鬼城吧!做你的傀儡城主去!真正的宮玫才不是你這個慫樣!」
摞下話,我頭也不回地竄進已經被大雪覆沒的破敗村落里去。
由於一場大火,這裡的房屋基本都沒有房頂,只餘下幾堵高低不平的斷垣,矮小的幾乎都被雪給遮掩住了,高點的還能露出黑灰的磚面。
來到這裡,我只感覺到昔盛今衰的那種瞬息萬變,時間總會把一切事物推著往前走,若是這事物跟不上時間的步伐,必定會被推倒,被大火,烈風,大雪,燃燒成灰燼,亦或是化成塵埃,或是永被儲藏,無論怎樣,我們都該承認,不論輝煌不論墮落,終將成為過去。
我脫下白色的手套,伸手去撫摸那仍然聳立著的渾身都是黑炭的高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高木應該就是每家每戶門前懸挂旌旗的梁木。
剛一觸摸,瑣碎的畫面就立馬強硬地塞進我的腦子裡頭。
三百多年前,這個民風淳樸又充滿神奇色彩的村落,莫名地百鳥齊鳴,百花齊放,百鬼齊游,空中冥星虹光異常,星象一改,卦象自隨而變。
村中的數名長老不住地抬手撫須,皆道:「天有異象,神女降臨,旋世濟末,三百年景。」
這是部落里最具有的資歷的幾名長老推測而出的未來。
隨後,外出的部民傳來一則令人恐慌的消息「魔鬼城易主,神女為奴,即日起效。」
這個消息把部落的所有居民,除了那幾名長老之外,都給氣的七竅生煙!神女的存在是不可侵犯的!神女就是他們活著的信仰!就是他們的性命!這讓神女成為奴隸,不就等同於讓他們俯首稱臣嗎?
居民們不樂意了,就爆發了很激烈的爭議,恰好這個時候,一家部民傳話過來,有一女嬰降世,擁有赤炎之瞳,視為四主中的路仙傳承。
但年齡最為年長的長老突然提議,讓所有人都前往那戶人家察看一番。
眾人不解,但是跟著過去了,然後,才驚覺,這女嬰正是神女轉世!長老以歷代神女之名喚之。
十八年光景過去,起初是吮著奶頭的嬰兒早已成為亭亭玉立,閉月羞花的花樣姑娘,而這神女旋沫成人禮一結束,城內就派來數百的士兵,將其押解到祭台去。
部落無人出聲反駁,因長老有令,這就是命輪。
我垂下手,心裡有些惆悵。
不得不說,三百年前的自己,在這裡還是有過快樂的童年,也有很疼愛自己的父母,與自己情投意合的朋友,以及值得尊敬的長老,本以為美好的一切都毀在那該死的預測上!
忽而,我又感到無力。
事實擺在眼前,如今不正應了那個預測嗎?問題是,旋世濟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爾後,我又在這裡隨意走動,無意間在一小堆雪裡赫然發現了一個嬰兒頭骨。
看著,電光石火之際,我記起來,外婆所用的乾坤金輪不正是這個嗎?
便急忙挖開雪堆,將那嬰兒頭骨捧出來,眼尖地注意到一塊藍色的衣角。片刻后,接連挖出兩樣物什。
一是,外婆常用的武器乾坤金輪,二是,谷水常穿的道袍,三是,阿漁死前贈與我的那一串核桃佛珠手鏈,這手鏈似乎是在被柯寒抓走後,弄丟的。
這三樣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不應該是在陽界嗎?
「看見故人的遺物,有何感想?不妨說來聽聽?」
這能把話說的如此暗藏刀劍的,在這魔鬼城內,也僅有那喊著殺人,卻還能臉上保持微笑的十娘了。
她斷定我就是旋沫,料定我絕對來這裡的!那這樣看來,她必然想好了對策對付我了。
不知。在村落外頭等著我的宮玫是否有所察覺?不管怎樣,我還是要面對的。
我從容地轉身,視線放在前方隻身一人懸浮在半空的十娘:「不知夫人這話是何意?我聽不大懂。」
能裝下去,就裝著吧!
「還想矢口否認?你這嘴巴還真硬!就是不知道,你這骨子是不是也那麼硬了!」她妖嬈地擺弄纖細的手指,眸子陰鷙地斜睨著我。
忽地,無數地冰錐子從雪地裡頭竄了出來,密密麻麻地飄浮在她的面前。
我透過那尖尖地冰頭,看見十娘的嘴上的笑意一深,冰錐子彷彿瞬間脫離了鞘的箭,飛速地沖著我奔來。
暗下,我習慣性地用手抓緊胸前掛著的血玉,心裡焦急地喚了宮玫幾回。
那尖若針頭的圓點逐漸逼近,我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意識灌輸到血玉,以此控制血玉來抵擋著宛若千軍萬馬的衝刺。
恍惚之間,飄逸的黑袍一現,在這雪白的天地里顯得尤為突兀。
我一見,立馬就放棄了意識灌輸,豁然淺笑。
「你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宮玫面容冷凝,一揮手,所有的冰錐子轟然掉落,像是突然間被人剪斷了扯拉的線頭。
十娘臉色陡然一變,慌亂從眼底一閃而過,旋即陰沉下臉:「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是我的人,我還沒動手,豈輪到你?」宮玫一個閃身,來到十娘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如同地獄歸來的修羅。
「你別忘了,弒天門。」十娘這話點到為止。
故而,我並不知曉她話里的意思。
宮玫眸子一沉。
十娘忽然臉色發青,像是突然毒發一般:「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我,不顧夫妻之情!」
「這話是第二次,她,只能由我處置,誰也不準動!」宮玫若有似無地瞥了十娘一眼。
「真沒想到,你這胸懷也挺寬敞的啊!她跟著別人跑了三百年了,一回來,你還是偏袒她!你真不是東西!神女?真是可笑!」十娘陰惻惻地掠過宮玫,陰毒地盯著我。
宮玫的身子往旁側一移,就把她的目光給隔絕了:「懲罰她,是我的事,我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情。」
「拭目以待!不然,這魔鬼城就不再存在世間了。」十娘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后,就走了。
宮玫輕盈地雙腳著地,沒掉頭來瞅我一眼就呵斥一聲:「給我回去!」
「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跑到他的跟前,直視著他。
「你顧忌別的事情,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真是夠蠢的!」他很是不悅地罵道。
之後,我被處於蓄怒當中的宮玫強行帶回到碧陌居里去。
「要出去,換上別的衣服,帶上陸存或者流阿流,不能貿然自己外出!」宮玫一把將我扔進陣界內,掉頭走沒幾步,又倒回來:「哪裡都別去了!」
他這話說完后,就用手輕觸陣界,畫了道靈符,便揮袖離去。
我木然地站在那兒,反應過來之後。才得知,自己被宮玫禁足了!
從他最後的兩句話里,我也知道自己的愚蠢了!當日,自己以為畫了丑妝,十娘就辨認不出自己來,殊不知我換上的卻是自己前世留下的衣裳,這不就弄巧成拙了嗎?
真是被自己給蠢哭了。
從十娘和宮玫的話里,我貌似聽出,好像是前世的我拋棄了宮玫那樣,我堅決不相信會是這樣!這裡頭肯定有什麼誤會!
還有,為什麼宮玫一即位就要求神女作為性奴?這個我必須要弄清楚!
而且,從剛才他們兩人的對峙來看,我百分之百地認定,宮玫絕對是認識我的!之所以對我冷淡,不是因為誤會。就是有什麼苦衷!堂堂一個城主,怎會有苦衷呢?還真是想不懂!
一心想著溜出去,探知更多的事情,可宮玫加固了陣界,只許陸存和流阿流進出,我和暖愛兩個人都被迫逗留在碧陌居裡面。
日子閑的發慌,儘管有時會跟流阿流商量一下歡慶日的計劃,但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除卻了教暖愛讀書識字外,我就是澆澆花啊,看看花啊,真是把自己給悶壞了。
不過呢,這期間,也會跟暖愛玩玩人間里小孩子會玩的遊戲,比如跳飛機,玩泥巴。滾草地等等,睡覺前,我會給她講故事,也聽她說及她從小到大的成長故事。
從暖愛記事以來,十娘就對她不聞不問,不高興了,就會打她,還把她丟盡黑池子里,那黑池子里滿滿都是死韁蟲,是魔鬼城內的一種毒蟲,一丟盡池子里去,就要受到萬蟲的噬咬,極其痛苦,我也能想象得出來,這好比你被丟進一個全是毛毛蟲的大缸里。你很癢,卻沒辦法動彈。
她不明白為什麼十娘會這樣對待她,也沒人告訴她緣故。
夜叉婆婆是照顧她日常起居的僕人,換句話說,是個奶媽和保姆,她一天到晚灌輸給她的觀念就是,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好人,所有人都在覬覦著你手中的權利,你必須聽從夫人的安排,不得違抗!你要是想變得強大,就必須掠奪別人的物品,能力,甚至是性命,只有這樣,你的身體才能充滿力量!.......
但是。流阿流對她的說法又是另一套,總而言之,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她信一半,不信一半,只不過,在暖愛的心中,宮玫就是天,她不停地圍著他轉,只為了他能夠施捨自己一個眼神。
我很好奇為什麼宮玫對她那麼冷淡,她還一心一意地喜歡著宮玫。
暖愛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很認真地告訴我:「他是自己的爹爹,我有一種直覺,那就是爹爹,不能恨。不能討厭,而且爹爹不說話,不代表他對自己就不好了。」
確實,宮玫沉默寡言,是個十足的行動派,而且還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新一代雷鋒!他對我默默的付出,無一不是我從別人口中聽說,或者自己猜測出來的,他那冷冷的面子絕對說不出那些邀功的話語來。
然後我問她:「那為什麼討厭十娘?」
「她很壞,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暖愛很是直接地說出對十娘的感覺。
隨著她的成長,她也漸漸懂得了何為自由,也許是叛逆期到了,她說,她每天都不想呆在那座城堡里,她要出去玩,出去別的地方看看別的孩子是怎樣生活,以至於,她調皮地跟著弒天門的人溜到鬼市裡去,才得以認識了我。
我有些詫異地問她:「暖愛,我們兩個連萍水相逢都不算,簡直就是素未相識,你怎麼就還能認出我來?」
「不知道!很奇怪,姐姐,我見了你一面,就記得你了,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第一個老師,姐姐,為什麼。你不是我的母親呢?你比那個老妖婆要好多了!」暖愛疑惑地偏著腦袋苦想著。
我微微一愣。
其實,假若這個國度有什麼DNA檢測,我絕對會領著暖愛去做檢查!我真的很懷疑,暖愛很可能就是當年那個丟失的孩子!但,我還是找不到證據證明啊!
並且,暖愛也說了,她出生的時間是兩百年前,她如今算起來,相當於人間的孩童的五歲,時間根本就對不上,而且,這生孩子,不可能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循的!
要說,這傳統的滴血認親,我直接否決了。連命運都給扭轉或者遮掩的國度,在血液上動動手腳,那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思來想去,或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最為重要的是,我要麼扳倒十娘獲知自己孩子的消息,要麼就是想盡辦法去恢復自己前世的所有記憶!
然而,我發現,後者根本就不可能,這記憶只是瑣碎的,而且我懷疑都是前世的我有意識地遺留下來的,如果局面緊張,前世的我絕對沒有心思考慮這個問題,從我進來這裡,就壓根沒有絲毫關於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的記憶碎片。
這魔鬼城百年一度的歡慶日即將在明日舉行。聽聞要在城堡外的夜然廣場舉行,城內所有居民都可參加。
而我之前吩咐給流阿流的事情,他已經辦妥了。
國度內的所有人將不辭千里地往夜然廣場趕去,聽聞相隔三百年的陰陽人部落神女將大擺陣法,召喚亡人重生,回來複仇!
大多人都是報以觀戰態度,因為弒天門覆滅陰陽人一族是家喻戶曉的事情,只是一直不敢聲張。
流阿流根據這城內的布局都安排了人手,其實就差我的出場了,但是,他現在居然跑過來告訴我:「醜丫頭,明天你不可以出席。」
我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精心布置設下的局,準備攤牌了,卻跑過來跟我說,這一局不算數!
「你這是在開玩笑?活絡一下緊張的氣氛?」我強笑道。
陸存抱著暖愛去山丘上玩去了,便也壓抑不住地拍桌而起:「流阿流!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一點!你明知道這對我,還有宮玫是有多麼重要的!」
流阿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神色:「這原先計劃確實天衣無縫,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必須留在碧陌居,到時成功了,我就會來接你出去。」
「為什麼?你不是說宮玫坐擁虛位嗎?他不就是把給我禁足了嗎?你隨著他鬧鬧就好了,現在還當真了?話說陸存怎麼也聽宮玫的,你們怎麼都怕宮玫了?」我急躁地大叫。
好不容易,我等到了可以一洗血仇的時候,這橫生出來的禁足,真是打我的臉!明知道,我放不下的就是外婆,谷水還有阿漁的離去,明知道,我痛恨那個女人,明知道,我多麼急切地想要知道孩子的下落!
宮玫還是依然一聲不吭地,如同養一隻金絲雀那樣,把我困在碧陌居這看起來不錯的籠子里!我憑什麼要聽他?他不是不理會我了嗎?
我沉下臉:「按照原計劃進行!」
「醜丫頭,你的性子能改變一下嗎?不要這麼地倔強!」流阿流有些氣憤地跺了跺腳。
「你也是三百年前的人了!有很多事情,你比我還清楚!十娘把我孩子弄哪去了?你知道嗎?要是你知道的話,就不會站在這裡了!陰陽人一族被滅,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流阿流,我原諒你一直都是處於旁觀者的位置,但你如今參與進來了,好歹你也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考慮你的感受?那誰來考慮城主的感受?」流阿流尖細的聲音此刻變得異常的刻薄:「我也不怕城主責罰,反正每次惹著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我對他橫眉豎眼,就是不低頭。
「要不是城主讓我看著你,你以為我會願意來找你嗎?三百年前,你跟著陸存偷情,背叛城主,城主何曾罵過你一句?現在一回來,頂著失憶的名號,跟著陸存卿卿我我,不顧城主的境地,硬是要與十娘作對!要不是城主暗裡差遣我們通天的人保護你,你還有命站在這裡跟我叫囂?」
「你,你說什麼?」我著實被震驚到了。
儘管之前從十娘的話里隱約聽到什麼端倪,只不過,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你就別假惺惺了!你要復仇,你以為你出的那下三濫的計謀真的可以扳倒夫人和弒天門?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城主,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啊!如果你不出現,十娘定然不會急著喚醒無盡天尊來壓住他,只要他把心偏向十娘,這魔鬼城依舊是他的!我真的不懂!你這三心兩意的女人,除了給他招惹麻煩,還能做什麼?」
我憤怒地大聲打斷他的話:「你給我打住!你說清楚,什麼叫做,我跟陸存偷情?這怎麼可能?」
流阿流像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立馬就緘口不言了。
「你說話啊!剛才你不是說的朗朗上口嗎?難道你還怕我知道不成?你倒是把所有的事情有頭有尾地跟我說一遍!快點!要是宮玫出了什麼事情,我第一個不放過的人就是你!」我心亂如麻地催促道!
宮玫決計不會是這麼忍聲吞氣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對我的冷漠竟然來源於我的背叛,儘管如此,他這個大傻瓜!也做不到絕情!看來,他定是通天的人來往甚密了!我就說,這紅湘坊的人怎麼總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原來早就有所安排了!
自己怎麼不早發現呢?
陸存這時抱著暖愛進來,他跟暖愛說了幾句悄悄話,暖愛就自行跑進房間里去了。
然後陸存便走了過來,溫和地對我一笑:「我老遠就聽見你們在吵著,是明天的事情有變?可也不要爭的臉紅脖子粗啊!」
「陸存,你別插話,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肯告知我,流阿流,你說!」我直勾勾地看向緘默的流阿流。
「老婆大人,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陸存坐了下來。
我乾笑:「那你們瞞著又有什麼用?流阿流,過去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說我跟陸存關係不正當,我哪裡曉得?我只知道,認識陸存是在民國期間的。是在陽界,而不是魔鬼城,也不會是三百年前。」
「是個秘密,遲早也是藏不住的。」陸存淺笑著。
流阿流睥睨了他一眼,便義氣凜然地對著我訴述:「當年,你成為性奴,也是我帶你的,你的性子,除了城主外,我就是第二個了解你的人了!但,我還是自知不夠了解你!不然你怎麼會為了陸存這個小鬼而拋棄了城主?」
「我是怎樣拋棄宮玫的?」我心裡猛然間有了絲絲的抽痛。
竟有些痛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對宮玫什麼都不知道!
「當日,城主赴完無盡天尊的鴻門宴后,回來就看見你在紫螢留下的決絕話語,派人打聽,你竟然是和他在一塊!如若你現在真的沒了記憶。你可以問問他!」流阿流忿然用蘭花指投向陸存那頭。
陸存不咸不淡地淺笑:「確實,老婆大人離開魔鬼城堡后,就是跟我回去部落生活了,只不過事實並非你們所想的那樣,那是因為宮玫,是他先拋棄了旋沫!是他傷了旋沫的心!要不是他答應迎娶十娘,旋沫至於會離開?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旋沫為什麼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你撒謊!城主根本就沒有答應!他明知那就是無盡天尊設下的圈套,加上城主對醜丫頭的用心,明眼人都知道!他絕對是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要不是醜丫頭帶著城主的孩子跟著你走了,他至於為了報復而硬是娶了十娘嗎?」流阿流立即就反駁。
「報復?他連旋沫肚子里的孩子都敢殺,這還真是報復了!宮玫就是個惡魔!不然他為什麼要讓神女成為性奴?憑什麼?他這是剝奪了一個人的自由,人生和尊嚴!」陸存皺緊眉頭,略有些生氣。
我聽的雲里霧裡的,但還是能想清楚一件事:「不。宮玫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孩子下手的!絕對不會!」
「不會?他為了這個孩子,真身被封印到陽界的各個角落,自己的魂魄還被困於太極暈下,連同自己的靈魂都要對弒天門卑躬屈膝,你覺得他不會將滔天的憤恨撒在孩子身上?」陸存斜睨了我一眼。
流阿流略有贊同:「確實,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城主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們都給我滾!那是我的孩子!你們憑什麼把所有的不滿撒在他的身上?他有什麼錯?我相信,宮玫也會相信我。」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氣。
「現在說孩子有什麼用?孩子指不定早就死了!你不也死了嗎?因為陸存被城主滅了,你也跟著殉情,也真是壯烈啊!那為什麼你不跟這城主一起去死啊?為什麼你現在回來了,還是要折磨他?」流阿流瞪圓著眼睛,怒喝我一頓。
我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什麼?我殉情了?」
「行了!我們在這裡爭辯往事,對現在的局勢有什麼用?是不是宮玫又有他的一番打算?」陸存用手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我恍悟過來,急忙問道:「宮玫呢?你們通天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你們到底在進行什麼?要是他出事。我就要你們兩個陪葬!」
一怒之下,一時沒了理智,話也說重了。
流阿流撇開臉:「我不清楚,城主只吩咐我好生看管你。」
「不行!宮玫還只是靈魂狀態,一不小心就會被打個魂飛魄散,我們趕緊去跟他商酌一下,再開始行動。」我拿起一旁的大衣,披上,準備出門。
流阿流這時垂下腦袋:「城主把時間定早了,他預料到你一定會是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