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這是報應呀!
我正在愣神的時候,吱呀一聲,將我的視線引了過去。
院子的木門被推了開來,外婆瘸著腳一頓一頓地慢慢走了進來,她臉色有些蒼白,手也有點顫,整個人看起來好像虛脫難受的樣子。
待我跑過去仔細一瞧,她衣服上滿是塵土,接著瞅見她手上青一塊紫一塊,那隻瘸著的腳在腳踝處腫起了紫黑色的大包。心裡頓時直冒火,我知道,這肯定又是村子那群人弄的,老是這樣欺負外婆,還是人嗎?大不了我們搬走,這鬼地方真心呆不下去了!
我邊扶著外婆進來,滿腔怒火從嘴裡傾瀉而出:「外婆,你下次就別去了,好心沒好報,咱們搬去別的地方住去。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呢?」
不,這樣貿然搬走,讓他們看了,也只是認為我們是怕了他們,他們就越覺得我們好欺負!真是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當真把我們當成病貓了!
他們總覺得外婆是個瘋子,總是這樣欺負外婆,每次外婆給那些屍體入殮之後都拿不到工錢,還說什麼吃住都在這個村子,這是外婆欠他們的!
想到這裡,我就一肚子的火氣,心疼地將外婆扶到竹椅上躺著,轉身就氣昂昂地往外走。
「幹嘛去?」
「給外婆討回一個公道去,這不擺明欺負人嗎?讓他們看看,咱們是他們惹不起的!」那時候,我覺得我整個胸腔好像有團無名的火在燃燒著。
回顧懂事以來,在村子里遇上的事兒,我就不由得氣的毛髮直豎,手關節緊握出咯咯咯咯的聲音來。
身後的外婆陰著臉,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咚的一下在這急促的氛圍里顯得無比的沉重。
「給我回來。」
「可是......」我憋著嘴很是不滿,卻又奈何不了外婆的性子,再次轉身很是不情願地走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婆這無關己事的態度讓我氣的直跺腳,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自個生著悶氣給她拿來跌打酒。
雖然還是很不能理解外婆,但,既然外婆不追究此事,自然有她的想法。只是看著她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心裡還是揪心的痛。
「我給你揉揉腳。」我坐了下來,輕輕把她的腳放在膝上,用藥酒使勁地在她那腫起小包的腳踝上摩擦著。
手心感覺到微熱的時候,手也非常酸了,就放緩了速度,輕聲問道:「外婆,我媽媽當初生我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只生了我一個呀?或者是,咱們家誰有個孩子啊?」
想到那個女鬼索我性命是因為孩子,那個男人像瘋子一樣掐我脖子也是因為孩子,而外婆似乎知道什麼,要不然剛才跪在樹下的時候,她不會做出那些事來,看來要弄明白事情來由,指不定問問外婆,也許能知道點什麼。
外婆一下睜開眼睛,直挺起身子坐了起來,那種疑惑又夾雜著一絲驚異的眼神直直盯著我,莫名地整個心就懸起來了。
她朝我的頭上伸出了手來,好像抓住了什麼。
看到她抽回來的手上多了一片青蔥的樹葉,心就緊緊一抽。
她眸光冷沉著,不怒自威地問道:「你是不是偷偷出院了?」
我立馬心虛的低下頭來,左望右看的說道:「怎麼可能,你回來不是看見我還跪著嗎?這不是咱們家後院槐樹上的葉子嗎?說不定是剛好落在我的頭上了。」
幸好那山上的樹也是一棵槐樹,不然我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了,不,應該是,找不到借口了。
事實上,外婆的臉色並沒有減緩,還是緊繃著,由起初的漲紅變成的鐵青,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回答,是還是,不是!」
我已經沒辦法繼續狡辯下去了,顯然神通廣大的外婆已經知道我在撒謊了。
替她穿上鞋子,拉下她的褲腳,坐在那裡,摩擦著雙手,弱弱地回了一句:「是。」
外婆眉毛一豎,左手緊緊地握著茶杯,那手指關節都握的生紅,可見她現在是有多憤怒了。
如果不把事情交代一下的話,她的怒氣肯定消不了。
於是我只能忐忑地說:「外婆你走了之後,我跪著跪著就睡著了,然後聽見有人喊我,真的,我真的不是自己願意出去的,可是我的身子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受控制跟著那聲音走了過去,我當時喊了你好久,可是你都沒出現。」
說著,我使勁地擠出兩滴眼淚出來,十分委屈地瞄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外婆,發現,她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心覺這下有戲,外婆還是願意聽我解釋的。
我將自己差點被那女鬼吃了的事情簡單的跟外婆說了一下,但是卻沒有告訴外婆那個男人的事情。
因為我總覺得,那個男人雖然兇狠,但是看起來並不是想要殺我,為了不讓外婆憂心,我想自己弄明白那個男人為何要纏著自己。
我已經十六歲了,這個寒假一過我就要上高三了,我覺得我必須要為外婆分擔點什麼了。
外婆突然間摸了一下我的頭,對於平時就對我比較冷淡的外婆,我有點不習慣的瑟縮了一下,可心裡覺得很開心。
而後,她有些悲痛地念叨了一句:「這是報應啊!」
報應?什麼報應?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嘭的一巨響,院子的木門被粗魯地踹開了。
「於瘋子,你給我滾出來!」
「滾出來!」
「滾出來!」一群人如同洪水般來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外婆聞言,眼色一沉,緊拉起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