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奈何橋通往生

就在舒亦然走神的這會，不僅是夜溪靈坐在懸空的燈籠上不解地看著她了，連無涯子都停駐在她身前，斂去笑容，看著舒亦然，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無涯子突然傾身，附在舒亦然耳邊低聲道：「我還真是好奇，你去人界究竟是遇上了什麼事，回來居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舒亦然因這句話僵住了，片刻沒有言語。無涯子似乎很是滿意她這樣的表情，直起身子，臉上出現了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意。

「無涯哥哥，你對墨姐姐說些什麼呢？」不得不說夜溪靈就算是閉著眼，卻跟睜著眼沒有區別，舒亦然再也沒法將她當做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小蘿莉了。

「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略微問候而已。」無涯子臉上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些，他沖夜溪靈道：「小夜這是要去奈何橋么？」

「最近地府的新魂比起以往來多了不少。」夜溪靈側著臉，彷彿看向天邊，口中喃喃道：「不知人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無涯子斜睨了舒亦然一眼，隨後沖夜溪靈擺了擺手，寬大的衣袍擺動著，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小夜你去忙，我先走了。」

舒亦然這才將無涯子的話徹底消化，也從無涯子的話里得出一個消息。從自己醒來他就說起過的消息，墨衣行是從人界回來后便昏迷不醒的，然後醒來，其實就已經是她舒亦然了。那墨衣行在人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回了地界還昏迷不醒？

「墨姐姐，我們走吧。」夜溪靈從燈籠上跳下來，又過來拉著舒亦然的手，她好像又想起了之前的事，不解道：「墨姐姐，剛才你怎麼突然捂住我的嘴，嚇我一跳。」她還有些驚恐般虛掩著唇。

「剛才……」她剛才似乎被無涯子那雙墨色的瞳仁給震懾到了。聽到夜溪靈那樣對他說話，便想起了遊戲里關於無涯子性格的介紹，還擔心他會因為惱怒夜溪靈的話而出手呢。不過這些理由可不能對夜溪靈說，舒亦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一時想不起該怎樣解釋。

靜默了片刻，舒亦然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正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段沉默時，夜溪靈又開口了：「墨姐姐，我怎麼覺得你醒來之後變了好多，不管是行為還是……」

夜溪靈的話並沒有說完，其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舒亦然頓時感覺到一陣無力，她可是很努力的接受自己到了遊戲里這一事實了，可是偏偏有人能看出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還是頂替了別人的身份。

舒亦然張了張嘴，正想坦然的對夜溪靈說出自己的事，腦海中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制止了她的打算。

「小鬼！不能暴露身份！」

這道聲音？是白諾！舒亦然分辨出腦中聲音的主人，訝異地四下查看著，看看白諾是不是就在這周邊。可是放眼望去，這裡只有她和夜溪靈兩人，根本沒有別人在。

舒亦然忍不住想著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聽了，居然能聽到白諾的聲音。

「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白諾的聲音又出現在腦中，舒亦然這時才肯定自己絕對不是出現幻聽。依白諾的意思，現在是要瞞著夜溪靈自己的身份了？這樣做的原因又是什麼？

白諾的出現不僅沒有解決舒亦然的疑問，反而給她增添了更多的疑問，卻又只能先按著他的意思來。舒亦然轉動著自己不太想事情的腦子，打算胡說一通。「這個……小夜，我在人界的時候受了些傷，醒來之後好像有些事不太記得了，而且總有些幻覺出現，剛才似乎就是出現了幻覺。可是我怕跟你說了之後讓你擔心，就瞞了下來。」

夜溪靈聽了舒亦然的話，臉上果然出現了擔憂的神色，「墨姐姐還有其他的不適么？都怪我沒有注意到，還說出那樣的話……」矮了舒亦然一截的小蘿莉低著頭，很是自責，這讓舒亦然有些慚愧。

「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就是……我可能有些事不太記得，還需要小夜你多擔待些。」到這裡來，舒亦然見過的人也只有夜溪靈和無涯子了，剛才白諾在腦中說的要隱瞞身份，顯然是有另有原因的，只是這個原因還要問過白諾才知道。

她又想著既然到這裡來是因為白諾，而且白諾也說了只要幫他辦件事，自己就能回去了，那現在就先按白諾的意思來行事。

夜溪靈聽完舒亦然的話，認真的點了點頭，還擺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道：「有我在墨姐姐身邊，不會有事的。」

舒亦然這時也放下心來，找這樣的借口瞞下了夜溪靈，之後向她打聽事情也容易多了。她頓時沾沾自喜起來，覺著自己還真是聰明。

「我們還是先去奈何橋吧，你剛才不是說最近新魂很多麼？」舒亦然現在是真的對這裡產生了一絲興趣，反而催促著夜溪靈。

夜溪靈輕輕應了一聲，又牽著舒亦然的手，領著她往奈何橋走。

不知走了多久，舒亦然覺得面前的景色越發朦朧起來，似有煙霧裊繞在身側，看不清周邊的景色。

「墨姐姐，你在這裡坐會，我過去看看情況。」夜溪靈將舒亦然帶到一個小竹棚內，自己拎著燈籠踏空而去，那抹嬌小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煙霧裡。

夜溪靈走後，舒亦然一人坐在竹棚里。原本就昏暗的天，加之身旁這些似乎還在靜靜流淌著的煙霧，舒亦然覺得有些詭異。坐了沒多大一會，她便感覺心底的那陣恐懼已經讓她後背變得汗涔涔的。

舒亦然不敢再坐下去，索性起身走出竹棚，憑著記憶按著夜溪靈離去的路線走。

越往前走，景色越發朦朧，身側的煙霧也逐漸濃郁起來。即使是煙霧裊繞，舒亦然還是看見了斜立在土裡的石碑，上面的紅色字體觸目驚心。「奈何橋」三個字在煙霧中尤為醒目。

再順著石碑看去，昏暗的天色下，寂靜無痕的水面上，一座拱橋宛然躍於水面，浮動著的煙霧讓整座橋看起來像是離了地面般。

舒亦然還想再往前看看奈何橋的樣子，誰知她才往奈何橋的方向邁進了一步，身子卻像是撞到什麼銅牆鐵壁般，還帶著電流，一陣酥麻的感覺在舒亦然身上傳開。她接連退了好幾步，好在有一人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才不至於狼狽地摔倒。

「謝……」舒亦然感謝的話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後卡了殼，僵住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