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棄如敝履
左震帶著袁秀和從後門進了平定王府。在袁秀和進門前，平定王府里的大紅色裝飾物也都被取了下來。整個王府又恢復了一片素白。
袁秀和雖然生氣，卻也只得忍著。
林朔帶著石冠雲進宮后，直奔林狇的寢宮。
在門口，林朔正好遇到了從寢宮出來的南宮雅安插進來的銀鳳。銀鳳如今被封為溫良人，可以說是艷壓群芳。
溫良人朝著林朔略俯身，道：「平定王。」
「溫良人。」林朔看見溫良人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的想到南宮雅，所以只是略微打了一個招呼就急匆匆的走進了殿中。
石冠雲等在門外，溫良人走過石冠雲后，轉身看了兩人一眼，眼中迸發出的寒意並不比一個專業殺手要弱。
石冠雲察覺到了這股寒意，回頭一看，只看到了溫良人婢女的衣角。石冠雲眉頭微蹙。
林朔衝進去的時候，林狇正在練字。
「父皇。」林朔忍住心中的不甘、苦澀和憤怒，行了一禮。
林狇沒有抬頭，也沒有讓林朔起身。林朔就一直保持著俯身的狀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林狇放下手中的毛筆，道：「起來吧。」
「謝父皇。」林朔起身，跟著林狇到了一邊。
「坐吧。」
很快，宮女上了茶和點心就都退下了。
「有什麼事，說吧。」林狇道。
「現在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了，父皇應該可以放過兒臣，放過雅兒了吧。」林朔道。
「放過你？朕何時沒有放過你？」林狇道。
林朔呼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道：「是。兒臣口誤。」
林狇輕笑，道：「據朕所知，南宮雅今日一早，天還沒亮就出城了。顯然，她是不願意和你成親的。這第三個考驗，她沒能完成。」
「所以您就挑了一個女人給兒臣破解這個尷尬嗎？」林朔苦笑。
林狇笑道：「老實說，一開始朕以為南宮雅不會逃走，你們兩個會成親。那道聖旨是給你們的考驗，也是給那個丫頭一個難堪。只不過……這人算總是比不得天算。不過也好，這樣一來也算是順理成章了。」
「兒臣已經納天和郡主為侍妾了，父皇還有其他要求嗎？」林朔起身。
林狇笑道：「對於袁秀和，你怎麼對她，如何對她，甚至將她放於什麼位置朕都不在乎。可是，如果是天和郡主，你最好還是給朕注意下分寸。否則，朕不會保證會對南宮雅做些什麼。」
林朔點頭，道：「是。兒臣告退。」得到了林狇的準確回答，林朔也算是將心放到了肚子里。
林朔離開后，林狇似是很高興，搖了搖頭，輕聲道：「這孩子，真是像極了他的母后。情關最是難過，希望你不要讓父皇失望。」
林朔走出來之後，石冠雲迅速跟了上去。
「王爺，剛剛屬下似乎察覺到了溫良人的敵意。」石冠雲道。
「她是南宮雅的人，自然對我們有敵意。不用管她，就當我們不知道她的底細，讓她自己折騰去吧。」林朔道。
「是。」
出宮之後，林朔站在宮門口，頭一次感到了一絲茫然。
「你說，本王能去哪兒呢？」林朔道。
身邊的石冠雲也是一臉茫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以前的王府對於林朔來說就是和南宮雅相處的屏障。而如今，物依舊，人卻不在了。回去除了平添傷感還會有什麼呢？況且如今的王府之中又住進了一個林朔厭惡的女人。可以想見，以後林朔回王府的時間會大大縮短吧。
「去醉軒樓吧。」林朔終是選擇了逃避。
「是。」
到了醉軒樓之後，林朔就開始一個人喝悶酒。過了一會兒，林克到了。
「那個女人就那麼一聲不吭的走了？」林克有些憤然。
林朔勾唇，沒有回答。
林克上前搶過林朔手中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那她之前的種種又算是什麼？我好不容易開始接受你和她的這個事實，她卻走了？那麼瀟洒，那麼乾脆，不留下一點痕迹。」
林朔看了一會兒林克，道：「你也喜歡上她了？」
林克手一頓，沉默了半晌兒道：「沒有。只是覺得她很特別。」
「她是很特別，特別到我抓都抓不住，放也放不開。可是，這一切終究還是委屈了她，她足以登上世界的高峰，俯瞰眾生。」林朔道。
「也許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救她。」林克道。
林朔臉一僵，道：「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存在的。」
林克抬頭，看林朔一臉的認真，道：「既然她已經走了，那就看開些吧。該離開的人總有離開的那一天。」
林朔笑道：「今天原本是我和她的婚禮，原本我可以派重兵包圍她的院子，原本我可以派暗衛監視司馬曌……可是，我什麼都沒做。是我放她離開了，可是如今我卻是那麼的後悔。這一生，讓我後悔的事有兩件。一是到了夏清，二是放走了她。」
林克沒有說話，他比任何都清楚林朔是怎樣期待南宮雅可以留下來的。
「今天是我和她的日子，我不想在今天還要時刻保持清醒。」林朔喝了一口悶酒。
「那就明天吧。明天就要全力對付林毅了。」林克陪著林朔喝了一口酒。
林朔點了點頭，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說話。喝了一夜的悶酒，兩個人總算是都醉倒在了酒桌上。
而王府中，袁秀和披著蓋頭，卻是一夜未眠。
清晨，林朔醒來時發現林克還在熟睡，林朔理了理衣服就走了出去。
袁秀和則一大早就在府內發了好一通的脾氣。自己接了蓋頭不說，還把屋子裡的東西都砸了個遍，一直鬧著要回娘家。
林朔一回到王府就見到了左震，左震稟報之後就帶著林朔到了後院。
「那個女人被安排到哪了？」林朔問道。
「柳閣。」左震道。
林朔點頭，道：「知道了。」
柳閣，是離林朔的房間最遠的一處院落，也是一處極為偏僻的院落。
兩人到了柳閣之後，袁秀后還在摔東西，碎瓷片幾乎是堆了一地。
「你在做什麼！」林朔吼道。
袁秀和見林朔回來了，手中的動作一滯。
「不想留在王府就滾回永誠侯府去！」林朔道。
袁秀和的眼淚立馬就落了下來，道：「新婚之夜，王爺徹夜未歸，妾身孤身一人戴著蓋頭等到了天亮。您一回來便要趕妾身回娘家嗎？」
林朔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面若冰霜：「第一，你不過是侍妾，本王回與不回王府你都無權過問。更何況，侍妾之位，本就不需要本王親自動手揭蓋頭。第二，吵鬧著要回娘家的是，而不是本王。本王向來不喜歡強迫他人，尤其是女人。你若走，本王這就命人備好車。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本王一遍遍提醒你！」
袁秀和後退了兩步，說不出話來。
林朔轉身，對左震道：「她砸了多少東西，就去永誠侯府要多少。從今往後，不允許她踏出房門一步，否則把全院的人都給本王亂棍打死！袁侍妾若想回娘家了，備好馬車，立馬放行！」
左震嘴角抽了抽，俯身應道：「是。」
袁秀和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地上，她想過林朔會對她冷言冷語，可她從沒想過林朔如此絕情。這是軟禁他了嗎？她要回娘家嗎？她相信一旦她提出回娘家的要求，林朔一定會給出休書，並且藉機誣陷永誠侯府抗旨。她這一次，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林朔瞥了左震一眼，抬腳就要離開。
袁秀和上前一把抓住了林朔的衣角。
「王爺，妾身知錯了，真的知錯了。」這樣一來袁秀和的腿上已經扎進去了不少的碎瓷片，斑斑點點的猩紅也是觸目驚心。
林朔轉頭，看了一眼袁秀和，然後俯身，伸手捏住了袁秀和的下巴，強迫她抬頭，道：「你是錯了，你的錯是不該慫恿你的父親把你嫁過來，不該慫恿父皇讓本王娶你。本王從不強迫他人，因為本王會直接讓他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而膽敢強迫本王的人，也該做好被本王生生世世折磨的準備！」
袁秀和心底發涼，下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可是這種痛卻完全難以掩蓋住心底的涼意。她知道了，林朔只在南宮雅面前才是她所要的百般寵溺的王爺，在她面前，他只會是從地獄而來的魔鬼。
林朔一甩手，就把袁秀和甩到了一邊。雙手觸地時又是滴落了數滴鮮血。
林朔轉身，絲毫不覺得愧疚或是不該，毫無留戀的走出了柳閣。
左震也跟了出去，這時候的林朔的確嚇人，可是卻讓左震回憶起了龍空集團少主的原貌。冰冷、殘忍、毫不留情。
「在今天日落之前，本王要看到關於林毅的全部卷宗。」
「是。」
林朔和左震離開后，柳閣中原平定王府的下人都不敢去扶起這位王爺的新妾室，袁秀和自己帶過來的人也是顫顫巍巍的把沉浸在恐懼和悔恨中的袁秀和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