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強力膠

秋天剛一踏出門口，忽覺有一股很強的殺氣，逼得他又退了回來。

門外進來一個女生，個頭足有一米七，冷眉冰目，披肩碎發托著瘦削的臉龐，體態比秋天略為豐碩，也不失為一個冷美人。

冷美人瞥了一眼秋天，秋天便好像中了一擊冰劍，不由得又倒退了幾步——這個女生殺氣如此強烈，若不親眼見到，還真不相信哪個女生能有如此威迫力。

李嬈、郭娟和鄭玉又是笑迷迷地迎了上去——稱她們那種笑為「微笑」，是抬舉了她們，不如稱作「淫笑」更符合實際一些。不用想，這冰美人一定也被拉入狼窩了。

「你叫茹春呀……」秋天臨走時聽到的便是這個冷美人的名字，他心裡默記下來，下次在球場上一定要看看她的球技如何。

秋天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是男生，幹嗎那麼在乎女生的球技！真是無聊！

午後第二節是體育課，男女分開上。男生的體育老師名叫胡風，一米八的個頭，十分健壯。

胡風依名冊點名，點到秋天，秋天便應了聲「到」。秋天的聲音介於雌雄之間，再配上他那要命的身材，讓胡風大為驚訝：「你是男生嗎？」

秋天無奈的聳聳肩：「老師看著辦吧。但我肯定沒站錯隊伍！」

胡風笑了笑，又打量了秋天一遍才繼續點名。

第一次體育課，自然是先測量一下學生們的身體素質。立定跳遠、引體向上、仰卧起坐，一節課便很快結束。

秋天對這些測試絲毫不感興趣，都只來個及格萬歲，所以令一直注意他的胡風有些失望。

晚上六點放學，秋天拿起書包便要回家，卻被衛勝攔了下來。

「怎麼，你個死人妖就想這樣回家了？」衛勝歪著臉袋，一副挑釁的神情，看來他認定秋天是個好欺負的主。

「讓開！」秋天平靜的回道。

「孬種！中午被我打了都不敢吭聲。你真tm是個娘兒們！」衛勝得意地大笑起來。

有幾個同學圍上來，紛紛勸秋天別硬和衛勝頂，看他們兩個的體型，勝負就早已分了：秋天一定打不過衛勝。

秋天淡淡一笑，順著眾人的推擠便到了門口。衛勝哪肯讓秋天這麼輕鬆的就逃掉，忙一把拉住秋天的書包不放。

眾人還待勸解，卻都覺得眼前人影一晃，隨即衛勝便捂著肚子彎下了腰，跪在地上吐了幾口苦水，半晌也緩不過勁來——原來是秋天的一個迴旋踢，正中衛勝中腹，也算是報了中午之仇。

秋天在打架方面，也算是行家了。他從小便被別人當作女生欺負，久而久之，他的抗擊打能力便提升至一個常人無法達到的水平。不怕挨打之後，他便嘗試反擊，初中時經常打架，教導處那裡他算是常客了。好在他那種女生般清雅的氣質，讓人見了憐愛，每次打架后，教導主任也只不過輕描淡寫地教育一下便放他回去了。所以，初中時，秋天有個外號，叫「東方不敗」。

秋天向衛勝耳語道：「想打架？你找錯人了。」說罷，揚長而去。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楞了半天，最後也不敢相信秋天竟是這麼個能打架的主。

秋天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喂，姐兒妹，怎麼自己一個人走呢？」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

秋天十分討厭這種稱呼，正要發作，回頭一看，卻是夏雪，不得不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男的，怎麼非得叫我『姐兒妹』呢！」

夏雪笑道：「女子籃球隊的名都報了，性別明顯是女的，怎麼還說自己是男的呢！」

秋天嘆了口氣，也懶得解釋，夏雪卻已經在那裡笑得前仰後合了。原來女子籃球隊辦公處里的一幕，都被夏雪看在眼裡了。

「奇遇，真是奇遇呀！哈哈……」夏雪笑過一痛才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你只管笑吧，我走了！」秋天氣沖沖地大踏幾步，甩開夏雪。

夏雪在秋天身後遠遠地喊道：「秋天小妹，你是甩不掉本大小姐的！哈哈哈！」

秋天頭也不回，直到夏雪的身影消失才又放慢腳步。

——媽的，怎麼做個男人這麼難呢？

秋天正想著，冷不妨一位路邊小攤的大爺跳到身前，向他招呼道：「喂，小丫頭，來看看我這些首飾吧！很漂亮的呢！」

秋天無聲地回了大爺一個手勢——比出中指。大爺一楞，隨即便在身後罵開了，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秋天也無心跟他計較什麼，只管回家。

秋天一進家門就向母親抱怨道：「媽，我真受不了了。」

母親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撫摸著秋天的額頭，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天兒？」

秋天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生氣道：「他們都把我當成女的！媽，你怎麼不給我生出一個健壯的男人身材，怎麼偏偏長成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德性呢！」

母親呵呵一笑：「我當是什麼事兒呢，就這事兒啊！」說著，她拉起秋天柔滑的手，邊撫摸邊勸道，「天兒，其實呢，外表像什麼無所謂，主要是你的心。你是個男子漢，待人處事要像個男人，寬懷大度。至於別人怎麼說，別去管他。相信日子久了，大家就會明白你是個真正的男子漢的！……」

秋天默默聽著母親的勸解，心結頓開，待母親說完，他甜甜一笑：「還是媽懂的多。好，我不在乎了！——媽，我去打會兒籃球。」

「別打的太久，早點回來啊！」

秋天利索地換了一套球衣，抱著籃球，飛也似地跑出家門，直奔附近公園裡的免費籃球場。

在籃球場上，秋天忘卻了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他的手一接觸籃球，他便像換了個人似的，渾身都散發著高昂的鬥志。只有不斷入籃才能滿足他，只有永無止境的進攻才是他甘願耗盡畢生精力去追求的終級目標！

當太陽再次升級的時候，秋天沒有遲到，7點之前，穩穩坐在座位上等待班主任出現。

7點到7點30分，是早自習時間。因為剛剛開學，早自習沒有什麼用處，班主任劉東順便全部佔據下來，向新生們講解學校里的規章制度和一些該注意的問題。

劉東順似乎有了點心裡陰影，時不時地望向門口，生怕哪個學生再遲到，看來他昨天被折磨的很慘。

7點半，第一節課開始。就在全班同學都齊刷刷地起立迎接上課老師之時，一個衣帛撕裂的聲音響徹教室。大家尋聲望去，竟是秋天的褲子破了，露出兩個性感的臀峰，慌得他連忙坐下，以免走光。

原來，秋天的椅子面上早被衛勝塗滿了強力膠。秋天穿的是校服褲子，質量差，起立時用力一掙，自然會破。

全班同學哄然大笑，衛勝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總算是報了昨日被踢之仇。

秋天平日雖然常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但這次他卻臊紅了臉，不敢抬頭看人。對這個女生般身材的厭惡感，使秋天不願意讓別人看光自己，連公共浴池都不敢進的他，這方面確實像女生一樣害羞。

老師在講台上，半晌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忙向班裡問道：「都別笑了！誰有褲子沒？借他一條。」連問兩遍，無人答話。

夏雪在一旁沉不住氣了，起立道：「老師，我有一條校服裙子，不知秋天他穿不穿。」也不知她是真想幫忙，還是火上澆油，這分明是要把秋天打扮成一個女生了。

讓秋天穿裙子可是個新鮮事，同學們巴不得看看秋天穿裙子后的模樣呢，所以不由得把目光都集中在秋天身上，看他怎麼說。

秋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自忖道，若不穿裙子就只能光屁股，而穿了裙子自己就完全像個女生了——這可真是兩頭做不得人。不過，有衣服穿總比光著的好。

秋天見躲不過去，也只好點了點頭，從夏雪手中接過裙子，捂起屁股跑出教室。

全班同學七嘴八舌，無不期待秋天回來后的樣子。

「喂，你們說，秋天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有人問道。

「我看像女的。」另一個回道，「剛才他露屁股后的反應，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男生。倒像個可愛女生一樣，還會臉紅呢！」

「說的也是，哈哈……」

夏雪突然介面道：「你們都瞎猜什麼？我實話告訴你們：秋天，他根本就是個女生！我和他是小學同學，早就摸清他的底細了！以後男生們可不許欺負他啊！」

同學們一聽秋天是女生，又亂嚷作一團，老師似乎也有些興趣，並不阻止。

夏雪忽然嚴肅地道：「衛勝——這事兒是不是你乾的？」

衛勝有些發慌，好像自己真的欺負了一個女生，心裡確實有愧意，慢慢答道：「哦、哦……是、是我……是我做的。我真不知道她是女生啊……」

「讓一個女生露屁股，你說你該怎麼辦？」夏雪責問道。

衛勝想了想，最後竟扇自己一個嘴巴，後悔道：「我真不是人！好，等她回來，我向她道歉！請她吃好東西！」

夏雪滿意地一笑，坐回了座位。——她這丫頭，就喜歡混淆是非，忙裡添亂。她確是秋天的小學同學，也深知秋天是個男生。她見秋天十分討厭別人說他是女生，便抓住這個不放，到處宣傳秋天是個女生，然後弄出一些古怪荒唐事來，她才高興。

自古女人與小人難養也，便是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