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崩潰邊緣
長公主這個問題問的好,讓万俟帝沒有辦法去反駁這個事情。牢房是他允許万俟晏去的,現在也是他允許万俟晏進來的,更或者說是他允許万俟晏把万俟晟給殺死。
為什麼呢?
因為万俟晟已經治不好了,如果死在他的手心裡會讓交出兵符的一家心裡有怨,而推給万俟晏就不同了。
万俟晏和他皇妹的恩怨已深,有他轉移注意力,絕對會很大程度上的幫到他。
所以當此時長公主質問他的時候,他就將矛頭轉給万俟晏,「子晏,晟兒的死真的有跟你有關係嗎?」
哦這個問的就是廢話了。万俟晏也沒有當著這些多人的面承認的必要,他微微躬身跟皇上道:「回皇上,您可以讓各位太醫檢查万俟晟的死亡原因,微臣只是來看望他,湊巧看見他發病身亡的場景。」
万俟帝知道万俟晏的價值,還有一些事需要他來解決,是以,他並沒有那麼快的給万俟晏定罪,就跟長公主的所有證據都齊全了一樣,處於朝廷和他個人自身的想法,也依舊沒有處置分毫,不過是把軟禁在侯府里罷了。
他讓太醫上前給万俟晟診斷,長公主強忍住內心的悲傷,讓開一些位置給太醫。
她紅著眼眶憎恨的盯著万俟的万俟晏,所有人的臉上都有著悲傷,只有他沒有。是了,說不定心裡正在怎麼得意!
万俟晏坦然的對上她的目光,大大方方的露出笑意,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給了長公主一個譏誚的眼神。
這激得長公主捏緊了手中的手帕,理智卻還能控制的住,她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小畜生做事哪裡會給他們留下線索可循!
果然太醫診斷之後,都說這是器官衰竭引起了猝死現象。他們退後幾步通通跪在地上,其實心裡都是鬆了一口氣的,他們是在人死之後才被叫進來診治,而不是人還活著的時候他們把人給治死了。
兩者的區別是,前者他們的責任小一些,後者是極其容易被遷怒。而且他們雖然不會治這是什麼病,但他還是能診斷出万俟晟的身體狀況。不出幾天就會死亡。由世子在場扛著,万俟晟真是死的是時候啊。
他們心知肚明但是他們都不會說,把鍋推給世子就好。
長公主一個個的死盯著,審視著他們的表情來判斷他們有沒有撒謊。但連她最信任的太醫都對他搖搖頭。
她有些崩潰了,難道真的是她的猶豫害死了她的兒子嗎?不,即使她有錯,最大的錯也是有人在被背地裡是下手。
沒找出來之前,她都不能倒下!
「皇兄,把万俟晏關押到地牢,我要找出是誰在背後害我兒子,又是誰殺死了我兒子!」長公主說這話的時候是死盯著万俟晏沒放的。
不等皇上出聲,万俟司徒就先一步出聲道:「太醫都說了不關阿晏是事,你為何要無理取鬧讓皇上關押他?!」
長公主也提高了聲音指著万俟晏質問道:「你眼瞎嗎?!晟兒是被誰害死的,你我心知肚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么?晟兒也是你兒子,他現在離開我了,是誰害的!誰害的啊?万俟司徒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就剩下万俟晏這個雜碎兒子了,怕後繼無人,所以想保住他?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他的。有本事就讓我和的晟兒母子團聚,不然我不會罷休,絕地不會!」
她抬手把流出眼眶之外的淚水擦拭掉,看著万俟帝道;「皇兄,你抓不抓他?」
「朕,總要有證據才能抓人。」万俟帝還是選擇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現在把人抓了,剩下那些他們不方面出面的事,要交由誰來出面?
面對万俟帝的態度,長公主笑了,聲音冰冷:「那皇兄就讓他自己說說,他如果是剛好進來看見晟兒發病的話,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叫太醫來!?」
万俟司徒對長公主的那點內疚,被她死抓著万俟晏不放的行為消磨殆盡,她為什麼就能替他著想一下,就跟她方才所言,子晏是他最後一個孩子了,為什麼都不為他考慮一下?!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替他考慮過?
万俟晏開腔道:「你問我為什麼?叫了太醫他們也治不好這個病,再說,當初你對我下毒,我發作時,我娘跪著求你幫忙驕叫個大夫,你叫了嗎?」
他是怪物嗎?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當時他才多大!為什麼到現在都會記得?
長公主被他勾起了過去的往事,憤怒消散了一些,但片刻之後更加認定他是懷恨在心。但她感覺自己很心累,她的兒子她的晟兒……
一時之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万俟晏再次提出道:「皇上,要立刻把他的屍體處理掉,不然擴散起來很難辦。」
失去力氣的長公主猛地質問道:「你們要對晟兒的身體做什麼?」
万俟晏很樂意回答她的問題道:「燒掉。」
「不可以!」長公主站在万俟晟的面前,強勢的阻止道。
万俟晏請示著皇上,皇上左右為難中。他知道万俟晟很有燒的必要,誰讓這種病會傳染,如果不是確定不觸碰就不會傳染,他甚至都不會站在這裡。
万俟司徒也覺得這樣太過倉促了,他問万俟晏道;「為什麼要這麼急著燒掉?」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一種會傳染的疾病嗎?」万俟晏好心情的反問著。
万俟司徒這幾天已經對這個病有所了解,竟然無法反駁。
長公主盯著在場的人說不可以,她從發現万俟晏出事到現在,除了開始獃滯了一下過後,除了紅了眼眶,她都沒有嚎啕大哭過。
也許她本來就是一個強勢的人,讓她即使知道万俟晟的死訊也無法做到和一般母親一樣崩潰大哭。
但万俟帝深思熟慮過後,還是讓人用棉被裹著万俟晟去處理掉。
一隊侍衛迅速的進來彷彿早在外面等候已久。
長公主看著他們這些人的蒙著面巾帶著手套,不用想也知道是來做什麼的。呵斥他們道:「不準過來!」
她跟皇上道:「皇兄,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已經把虎符令交給他,「你跟父皇發過誓的,別忘了。」
侍衛果然停下了腳步等著皇上的表態,万俟帝有些滄桑道:「朕是答應了父皇保護你,所以也一直在履行著諾言。來人,把長公主帶下去休息!」
「皇兄!」長公主語氣加重。
万俟帝示意身後的侍衛上去動手,解釋道:「阿晟得了這種病,屍身都不能久放,不處理,你這麼靠近他,萬一連你也傳染了怎麼辦?」
「我不怕!」
「朕怕!朕不能違背誓言,來人,把長公主拉開!」
宮人和侍衛齊聲應了聲是。開始上前動手。
長公主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女子,被宮人制住毫無反抗能力。看著那些侍衛用棉被裹起万俟晟離開,喉嚨彷彿有什麼堵著般,什麼都喊不出來。
她的孩子……
侍衛離開了,万俟司徒和皇上跟在侍衛的身後,似乎想要送万俟晟走最後一程。長公主不掙扎了,拉著她的宮人也悄悄的放開了她。
目送著他們離開的万俟晏,輕笑了聲,看著失魂落魄的長公主,低聲道:「體會到心裡絕望的滋味了嗎?是不是感覺自己快死了?放心這還只是剛開始,万俟晟是誰還害死的?我嗎?皇上嗎?下毒的人嗎?都不是。是你自己,是你知道他被收入牢房也不放手虎符令,是你得知他在牢房有危險也不放手虎符令。他快要死了,你放手虎符令了,但是晚了。這些年不管是我還是万俟晟,都是你自己種下的因。」
万俟晏站直了身子,負手而立,面對長公主想殺了他的目光,坦然相對,「明知道皇上想要什麼,明知道自己兒子有危險,更知道自己拿著虎符令做不了什麼,可偏偏就是緊握著不放。他死的時候,疼的喊娘,神情多痛苦,看起來比我娘離開的時候痛苦多了,你還記得吧,我娘當時的神情。」
他說到最後語氣忽然變冷,冷的讓人背脊發寒。
說完以後,他便轉身離開,前面的一個拐彎,他的人會和他万俟晟兌換棉被裡的人。而因為角度的關係,他稍微拖住皇上的腳步就可以順利進行。
留在宮殿里的長公主腦中開始浮現單斂芳死前扭曲痛苦的神情,當時她在場看著她咽氣,万俟晏也在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忽然間,痛苦的人變成了她兒子,哭聲也變成晟兒的聲音。
她有些混亂的抱住頭,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床鋪,質問周圍的宮人道:「我兒子呢?晟兒呢?!」
宮人被她此刻瞪大的眼神嚇到,跪下道:「回長公主,晟少爺被侍衛剛帶走,皇上和侯爺等人去送行。」
「在哪?!快帶我去!」
宮人不敢耽擱,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帶她追上之前的隊伍,心裡卻隱隱認為長公主受了大打擊,已經有些瘋魔了。
万俟晏正在半路和万俟帝商量這件事帶來的影響,聽見那凌亂的腳步聲,他頓了頓回頭看去。
「我的兒子呢?你們把我兒子弄到哪兒去了?!」
長公主雙眼布滿血絲,臉色是妝容都掩飾不了的憔悴,嘴唇也是灰白無血色,髮鬢有些凌亂,整個人由宮人扶著快步朝他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