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往事（上）

又是一個周日，張家祿便沒有來上班，而虞譽還是顯得無聊沒勁。

虞譽去了對面的珠寶店，與邵美琪聊天說話。

邵美琪笑吟吟道：「小弟，你又來啦？」

虞譽沒好氣道：「你怎麼又叫我小弟了？我不愛聽！」

邵美琪笑不露齒，道：「我不叫你小弟，難道要我叫你大哥啊？」

虞譽道：「只要不叫我小弟就行了。」

「小朋友？」邵美琪淺笑道：「我叫你小朋友，怎麼樣呢？」

「哦！我的天啊？」虞譽仰頭喪氣，虛瞪了她一眼，道：「這還不是一樣嗎？」

正在這時，李冰顏拎著包包，便來了。

虞譽笑道：「冰姐，你終於來了！」

李冰顏溫柔笑道：「怎麼了？我來了，你比小琪還要高興啊？」

虞譽道：「我整天無聊的很，想要來這裡蹭茶喝！」

「冰姐！」邵美琪無奈笑道：「這個小弟好無聊，整天沒話找話的，都快煩死我了！」

李冰顏笑道：「我覺得挺好的啊！你整天在店裡沉默寡言的，有這個小弟陪陪你說話，豈不是更好嗎？」

虞譽點頭道：「是啊！我每天陪你說話，我口渴了，你也不懂得泡茶給我喝？」

邵美琪道：「兩個人喝茶沒有味道，多幾個人喝茶才有味道呢！」

李冰顏笑道：「我也是這樣跟小弟說的，他還不樂意了呢！」

虞譽裂開嘴笑道：「我開玩笑的你，你們還當真了呢？」

李冰顏道：「對了，我現在要去買點葯來吃！」

虞譽道：「買什麼葯呢？順便幫我買一點吧？」

李冰顏道：「買點去火的葯。」

虞譽掏出錢來，笑道：「我先拿錢給你吧？」

李冰顏拒收道：「我先去買，買完再說吧？」她正說，便徑至後門而去了。

虞譽坐了下來，道：「我看你好像很年輕的樣子，應該二十六歲了吧？」

邵美琪笑吟吟道：「我三十二歲，已經是年老色衰的黃臉婆了。」

「哈？」虞譽驚嘆道：「我初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二十六歲呢！你看著挺年輕的，不對，你本來就年輕！」

邵美琪聽了虞譽的話，心裡樂呵呵的，笑道：「你這個小弟，可真會說話！」

正在這時，史裴文從走廊那頭走了回來，虞譽與她打了招呼。

史裴文裝出一副好像沒有看到虞譽的樣子，又是低瞼，又是回頭，直至前廳而去。

虞譽道：「你看到那個前台女服務員了嗎？」

邵美琪抬頭一瞧，卻沒有瞧見史裴文，道：「我沒有看到，怎麼了？」

虞譽道：「她好像一個人。」他想了想，又道：「我六月份的時候，我在東莞打過工。」

一語未了，李冰顏便回來了。

虞譽笑道：「冰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冰顏拿出一盒藥片給了虞譽，笑道：「我就在後面的小藥店買的，幾分鐘的路程而已。」

虞譽掏出二十塊，笑道：「多少錢，我給你吧？」

李冰顏拒收道：「這不過是一盒藥片，沒多少錢的，你不用還我了。」

虞譽有些感動，心想道：「換做是別人的話，早就跟我拿錢了。可能是因為她是有錢人，不願計較這點小錢吧？」他笑道：「冰姐，真是謝謝你，你人真好！」

李冰顏樂道：「你這麼說的話，就見外了！」

邵美琪燒了水，又道：「小弟剛剛在說他在東莞打工的往事。」

李冰顏坐下，又笑道：「你說來聽聽唄！」

虞譽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李冰顏道：「你慢慢說，我們慢慢聽，反正離下班的時間還長呢！」

虞譽道：「六月份，我剛剛高考完，便跟一個老鄉去了東莞，想打暑假工，賺點外快什麼的。誰知，我們兩個人一去了，就被路邊的招工啟事給騙走了。」他的臉上尷尬，卻還是露出笑容，道：「當時，我們去了鞋廠！我老鄉見鞋廠不怎麼樣，當晚就乘車走了。」

「什麼？」李冰顏微微有些驚訝，道：「你老鄉怎麼把你一個人扔下啊？」

虞譽道：「他覺得鞋廠不好，所以就走了唄！我原本以為我能做下去，沒想到鞋廠里的機器很吵人，我怕我的耳朵會受不了。而在那期間，我還被管事罵了一頓，我心裡也很不爽！更要命的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宿舍後面的機器還是很吵人，我也受不了。白天上班機器吵，晚上睡覺機器也吵，這相當於說，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吵，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的。」

邵美琪泡了茶，倒了虞譽，便說道：「然後呢？你怎麼離開鞋廠的？」

虞譽道：「第三天早上，我就離開了鞋廠。第四天我才拿回了身份證！」

李冰顏道：「他們還扣押身份證啊？」

虞譽喝了一口茶，笑道：「當時跟我們同時來的還有三個人，兩個有扣押身份證，有一個沒有扣押。可我沒有拿到身份證，我就離開了鞋廠。」

邵美琪道：「身份證很重要的，你怎麼不拿就走了呢！」

虞譽道：「當晚我跟他們說好了，在原來上車的地方，交還給我！不過，我得支付六十塊錢！」

李冰顏道：「怎麼說呢？你拿回你的身份證，怎麼還需要錢呢？」

虞譽道：「他們說，車費要錢，不然拿不到身份證。」他又喝了兩口茶，續道：「那時我全身只剩下五十塊錢，所以我只給了他們五十塊錢，最後還是幸運地拿回了身份證。」

邵美琪道：「你身上沒有錢，那你怎麼回家呢？？」

虞譽道：「我給了家人打電話，叫他們匯錢過來！可是錢沒有那麼快收到，所以我只能在東莞街頭遊盪！」

李冰顏道：「那後來呢？你在東莞沒有親戚朋友嗎？」

「沒有！」虞譽苦澀笑道：「那時遊盪於東莞街頭，我從早上餓到中午，又從中午餓到下午。我看到有人喝著啤酒，心裡想著對方可以喝剩一點點，然後我就可以蹭幾口。可惜，對方喝個精光，一滴都不剩！」

李冰顏道：「沒想到，你曾經這麼慘啊？」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虞譽又道：「是啊？我當時餓瘋了，居然有那樣的想法。我一向很心高氣傲的，沒想到卻……」

邵美琪道：「那後來呢！」

虞譽又道：「幸好，我找到一個餐廳，他們同意我試工三天。他們問我，有沒有吃飯，我老實回答我沒有。然後，老闆娘給我十塊錢吃飯。我一開始是拒絕的，我說我喝點白開水就行了。」

邵美琪道：「沒想到你這個人，真是要強！」

虞譽道：「最後，我還是抵不過老闆娘的好意，我拿了十塊錢便去吃飯了。我沒敢全花光，我只吃了五塊錢，剩下的五塊錢便要還給老闆娘。可她說，不要了，讓我收著就行了。」

李冰顏道：「她能這麼做，我覺得她人挺好的。」

虞譽道：「我在店裡幹了一天的活，老闆娘對我很滿意。可是，第二天的時候，我卻在無意之間得罪了老闆娘。」

李冰顏有些驚訝，道：「你怎麼得罪她啦？」

虞譽道：「因為那幾天正好是端午節前後，有一個客人等飯很著急，所以他便問老闆娘幾分鐘上菜。老闆娘說現在是高峰期，並不確定什麼時候上菜。我那時很機靈，我插嘴說，十幾分鐘就可以上菜了！我一說完，那客人很高興，他說你看，還是這個服務員有準信兒！」

邵美琪道：「那你慘了？」

虞譽平靜道：「那客人說完，老闆娘叫我到一旁，說我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我當時就懵了！你們看我，天天早來一兩個小時上班，幹活也很勤快，人也機靈，那個老闆娘怎麼就不要我了呢？我擔心了一下午，晚上下班的時候，我才敢問那個老闆娘。那老闆娘卻笑著問我，明天還想不想上班！我很驚喜，笑著回答，我想！」

李冰顏道：「這個老闆娘就算生氣，她也是三分鐘氣消的，你是多慮了！」

虞譽道：「我當時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後來就不一樣了！我三天施工期滿，我以為我會留下來，沒想到那個老闆娘卻不要！她說我，幹活勤快，但工作沒有方向感！我就奇了怪了，方向感是什麼東西？在餐廳打工需要方向感嗎？我當時在想，她還是介意那日我無意刷了她面子的事情，所以她就隨便找個由頭叫我走人！」

李冰顏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吧？」

虞譽沒好氣道：「這就是她最陰險的地方！我第二天得罪了她，她雖然生氣，但事後卻表現得毫不介意！你們想想，那個時候正是端午節前後，客人當然比平時來得多，人多事忙，而我又是免費試工的，她這三天白用白不用！好嘛，三天一到，立馬叫我走人！她還表現出一副，很捨不得我樣子，現在想想，我真是噁心！」

邵美琪道：「人家畢竟對你那麼好，你現在不應該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虞譽道：「我從不在別人背後說人的壞話，我只是把過程講述出來而已。」

李冰顏聽了虞譽的話，也覺得那個老闆娘確實有些陰險，心中不免嫌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