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東靈靈
華胥少余睜開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那顆猙獰的蛇頭落下來。
「你……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這不可能，不可能！」弘毅所化的巨蟒輕微地搖了搖頭，停在距離華胥少余尺許之外。
即使是面對死亡，華胥少余也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經歷了無數次九死一生的場景，這點死亡威脅，已算不得什麼。
不但如此，就連一點悲哀之意也沒有流露絲毫，這在一個少年身上，是不應該出現的。
「如果是真的弘毅叔叔要殺我，我當然怕，但你不是。你是什麼妖怪，現出身來！」華胥少余那雙明亮眼睛如同火眼精睛一般，看出些意味來。
弘毅所化的巨蟒停在半空中，表情閃爍不定，一會兒顯現出弘毅的臉龐來，一會兒又閃現出猙獰的蛇頭來。兩者的臉龐上，皆是帶著些許痛苦之色，像是在相互較勁兒。
「啊！」
弘毅所化的巨蟒慘叫一聲，撕心裂肺的樣子叫人望而生怯。他極為地痛苦，臉龐上的青筋一根接一根地凸起，像是一條條蚯蚓在裡面爬行。
「我……」弘毅極為痛苦，將腦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地面。
「轟轟！」
大地開始龜裂，土石紛飛，零亂不堪，弘毅所化的巨蟒在經歷痛苦的掙扎。
「咔咔！」
弘毅所化的巨蟒不斷顫抖，身上的蛇鱗也紛紛落下，如同下雨一般。在他的脖頸處，鱗片盡數退下，表面的皮肉龜裂，突然變得血涌如柱。
短短一個眨眼的功夫，龜裂的皮肉下，又滋生出一個巨大的凸起。那巨大的凸起之物異常猙獰，如同一長巨蟒人立而起，殷紅的鮮血不斷從他的身上滴落下來。
「吼！」
這個凸起之物長吼一聲，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也是一顆巨大的蟒蛇頭，與弘毅所化的巨蟒無異。
「延維？」華胥少余的眼眸微眯，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怪物。
延維長著人的腦袋，蛇的身子，身軀長長像車轅，左邊右邊各長著一個腦袋，是大荒中的一種奇異荒獸。
只是讓華胥少余不明白的是，弘毅是如何與延維扯上關係的。
「不得不說，你的內心的強大，超出了我的所料，真是讓人失望呀！」另一顆蛇頭口吐人音，赫然是一位少女的聲音。
華胥少餘一怔。
「嗡嗡！」
蛇頭表面陰晴不定，不斷閃爍著奇異的光澤，而後，蛇頭上的巨眼睜開，但並不是蛇眼，而是人類的眼睛。
那雙眼睛宛如黑黛，睫毛修長，明眸善水，僅僅一個眨眼的功夫，巨大蛇頭便開始幻化，進而生出一頭漂亮的長發，一張五官精緻的臉頰，赫然間，變成了一張少女的臉龐。
少女約莫七、八歲，脖頸之下呈紫色。她嘴裡吐著蛇信，四顆森白的獠牙露在外面，發出慘白的光澤，看上去異常陰冷。
「你是誰？為何要如此對待弘毅叔叔！」華胥少余看著那張少女的臉龐，質疑一聲。
憑他對弘毅的了解，是完全不會相信弘毅會以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加害於他的。
「我是誰！你很快就會知道。原本我是想看到你在絕望中掙扎……那種悲哀之感，無助之感定會像陰影一樣籠罩在你的心裡，我要讓你活在無盡的黑暗深淵裡。
被自己的親大舅追殺，被族人唾棄，被最信任的人殺死，背負著家破人亡的罪名而苟且地活下去……」少女的每一個字，都是鋼針一向，刺向華胥少余的心。
然後，少女的額頭上浮現出一朵紫蓮。
華胥少余雖然極為憤怒，但他還是極力地控制下來，他明白這是眼前的少女的攻心話術，若是上了當，後果將不堪設想。
忽然間，華胥少余看到了少女額頭上的紫蓮標誌，瞳孔微沉，道：「你是東靈族的東靈靈，東靈王的長公主，是與我指腹為婚的……」
「閉嘴！指腹為婚笑？笑話！」華胥少余還沒說完，便被東靈靈打斷，忽然間，她的語氣變得憤怒起來：「指腹為婚那也是在門當戶對的情況下，現在的你，有哪一點資格跟本公主談指腹為婚？」
東靈族與華胥族是鄰近的友邦，老一任的東靈王與老華胥王曾經並肩作戰過，而且當時的華胥王救過東靈王的命。
於是，華胥少余與東靈靈的指腹為婚之事，也是在兩位老一任的大王的商定下來的。
那時的華胥少余還是處於在神胎的孕育下的神孕之子，雖然他有一半的雷澤氏巨人的血脈，但僅憑神孕之子的身份，完全配得上東靈的公主。
這原本是一樁美事，但所有的一切，都在華胥少余失去神胎之時，徹底轉變了。
沒能完成十年的神胎孕育，華胥少余已經從神壇的位置上跌落了下來，變成了一個羸弱的凡人。
而高高在上的東靈靈，怎麼能瞧得起這樣的一個廢人。
「怎麼了？心有不服？我是長公主，將來繼承的是東靈的大王之位。而你，只是一個跳樑小丑罷了！」東靈靈高傲的揚起下巴，露出蔑視的眼光。
的確，如今的華胥少余與她的身份完全不對等。
「可是，本公主從你的眼睛看出了不甘之色。憤怒吧，憎恨吧，然後背負著全族的罪人之名苟且地活下去吧。」東靈靈俯下頭顱，一點一點地刺激著華胥少余的神經。
華胥少余雙拳緊握，指骨之間發出「咔咔」的聲響來。
「怨恨還不夠深，痛苦也還不夠！看來你的內心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不過，接下來，不知你是否還能承受得住。」東靈靈自信滿滿，一字一句地說道。
華胥少余抬起那雙堅定且異常清澈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東靈靈。
「你是神孕之子，華胥族未來的希望，是你外公首肯的華胥族的大王之位的繼承者。可是，如今的華胥族大王卻是你的大舅。而且，你是神孕之子的秘密，是舉族的絕世機密，是不允許泄露的，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東靈靈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之色。
華胥少余臉色突然間變得凝重起來：「東靈靈說得一點也沒錯，我是神孕之子的秘密只有唯數不多的幾個人知曉。這牽扯到一族的繁榮大業，被列為頭等秘密。
的確，我也是華胥族大王之位的繼承者，這是不容質疑的，但是我的大舅卻是搶先登了大王之位，這裡面，定會有什麼蹊蹺。」
「你到底想說什麼？」華胥少余道。
「華胥族完全靠你外公在支撐，但他的大限將至，於是他無論如何都要活到你繼承大王之位之後。然而，實際的情況是，在你呆在神胎里的第九年，他就隕落了。」東靈靈又道。
華胥少余眉頭一沉，並沒有反駁，道：「這與你何干？」
「當然有關！你不覺得你們大舅繼位得很是時候嗎？你不覺得你外公隕落得很蹊蹺嗎？你不覺得你被剝離神胎很巧合嗎？」東靈靈語氣一浪高過一浪，像是用女王的口氣在對華胥少余說道。
「什麼意思？」華胥少余反問。
「你外公好歹也是一族之王，怎麼會輕易隕落呢？他要是不隕落，你就可以順利地當上大王，而他一旦隕落，這大王之位就說不定了！不過，你外公的隕落，得多虧你的大舅。」東靈靈帶著嘲諷的語調，陰陽怪氣地說道。
「憑大舅的修為，根本殺不死外公！」華胥少余如此肯定。
「的確如此！若不然，怎麼會有後來的交易呢？」東靈靈又道。
「什麼交易？」華胥少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