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誰眼睛這麼瞎?
裴清溪一大清早來教室上早讀課,被蘇秦強行投餵了早餐,就沒去食堂吃早飯,坐在座位上研究之前沒搞懂的知識點,兩個耳朵都塞著餐巾紙揉的小紙團,不太聽得清周圍的人在說什麼。
蘇秦推了推裴清溪胳膊,冷不丁被打擾的裴清溪眉頭皺了皺,不太耐煩地轉過頭來,「你幹嘛」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蘇秦就很殷勤地奉上她剛精心挑選的幾樣零食。
裴清溪皺著眉:「……你怎麼又給我零食?」
「耳朵。」蘇秦指了指他的耳朵,裴清溪趕緊把耳朵里塞的小紙團拿出來,然後聽見蘇秦說,「我把你當好朋友,才想跟你分享零食的,其他人找我要零食,我還不想給呢。」
蘇秦直接把幾包零食塞到她手裡,「如果還當我是朋友,這零食你就拿著吧。」
裴清溪看了看手裡的零食,一臉苦大仇深,這傢伙怎麼老是這樣?
「蘇秦,這樣不合適,你不能老是這樣。」
她把零食遞過去,想還給蘇秦。
然而蘇秦根本不搭理她,直接站了起來,拿著那一大包零食,腳底抹油似的跑開了,溜得簡直比兔子還快。
裴清溪看著她跑開,本來想追過去,可惜她左腿很疼,能不走動就盡量不走動,只得作罷,又看了看手中的零食,無可奈何地嘆著氣轉頭,把零食塞進課桌里,沒注意到如狼似虎羨慕嫉妒的目光。
裴清溪又抽出餐巾紙,揉了個小紙團,重新塞回到耳朵里,低著頭認認真真寫作業。
沒寫幾分鐘,一個紙團突然「啪」的一下,砸到了她桌子上。
裴清溪愣了一下,拿起紙團打開,蘇秦那軟趴趴的不成型的字跡映入眼帘--
「裴清溪,今天給你零食,是為了安慰你,你腿昨晚不是被裝了嗎,你腿肯定很疼吧?請你吃你以前喜歡的零食,你別不開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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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溪一整了個上午沒出教室,也沒離開過自己的座位,為了不去上廁所,她連水都沒喝過,午飯也是在座位上吃的,蹭了蘇秦的午飯。蘇秦說她媽今天有事出門,沒時間在家做飯,就一大清早起來做好午飯,讓她和傅子恆帶到學校當午飯。
午飯放在保溫桶里,飯菜分量很足,蘇秦一個人根本吃不完,更何況上午課間休息,她一直不停地吃零食,肚子完全不餓,午飯她沒吃幾口,剩下的都讓裴清溪吃了。
蘇秦懶,不想去教室外面洗保溫桶,直接把保溫桶的蓋子擰了幾下,然後跑到前面放進講台旁邊的小倉庫,等下了晚自習帶回去。
努力憋了一上午,裴清溪到底還是沒憋住,吃了午飯沒一會兒,她就想上廁所了,賴在她旁邊座位上的蘇秦二話不說就站起來,扶著她出了教室。
裴清溪去上了廁所,被蘇秦扶著回教室,已經有很多人回教室了,老傅也在教室里,今天早朝讀排的是英語,上午上化學和英語,老傅因此一直沒來教室,直到吃過午飯,他才來教室坐鎮。
裴清溪和蘇秦看見他,在門口喊報告,老傅沒多想就淡淡地說了句「快進來吧」,蘇秦便攙著一瘸一拐的裴清溪往裡走。
老傅背著手站在講台旁邊,探視的眼神在教室里轉來轉去,這才瞥見裴清溪一瘸一拐的樣子,已經爬滿了不少褶子的臉上頓時凝重起來。
「裴清溪,你等等。」
裴清溪艱難的腳步驀地一頓,轉過身來,對上了老傅掃過來的眼神。
「老師。」
「你跟我出來一下。」
老傅擰著眉,語氣不容置喙,說完,轉身就往教室外面走。
裴清溪轉頭看了眼蘇秦,「我自己過去吧。」
「可是……」
「你放心吧,也就幾腳路,不會有事的。」
蘇秦拗不過裴清溪,只得撒了手,很不高興地噘著嘴,看著裴清溪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然後悶悶不樂地往靠近後門的位置走。
老傅不在,教室里想起窸窣的討論聲,有人趁機閑扯,也有人好奇地問,裴清溪的腳怎麼了,她一整個上午沒起身,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腳又瘸成這樣了,直到這會兒看見她一瘸一拐地走路。
低著頭整理化學筆記的傅子恆抬起頭,看著小腿骨折好了沒多久的女孩,又一次這樣瘸著腿走路的背影,原本沒什麼表情的的臉又一次冷了下來。
章碩清晰地察覺到這種細微的變化,用胳膊撞了撞自己的同桌,低聲問:「班長,裴清溪的腿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
「聽說撞到門框上了。」傅子恆冷著臉,目送裴清溪出了教室,這才收回了視線,「按照裴清溪的說法,昨天晚上在宿舍的開水房門口,她要進去,另外一個人要出來,對方眼瞎,撞了她肩膀,而且撞得很重,開水房地面很滑,她沒站穩,險些栽倒在地上,慌亂中抓住了開水房門框,但她的左腿也不幸撞在了門框上。」
章碩皺起了眉頭,「誰眼睛這麼瞎?」
傅子恆又看了眼教室門口那邊,一堵牆遮擋了他的視線,讓他無法看清教室外面那道身影,但他還是凝視著那個方向,「她說不知道。」
「這話你信嗎?」
「不信。」斬釘截鐵的語氣,原本沒太多情緒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暗芒。
有些話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傅子恆收回凝視的目光,提筆在草稿紙上刷刷刷地寫下幾段文字--
「裴清溪性格很好,以我對她的了解,提起撞到她的那個人,如果只是無意撞到,她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用到『眼瞎』這個詞語,只會自認倒霉,除非有人故意撞了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她的原則,如果有人惡意傷人,區區一句『眼瞎』已經算客氣的了。」
已經當了幾個月的同班同學,章碩自以為已經挺了解傅子恆了,但直到此刻才發現,他還是不夠了解對方,至少在對裴清溪的了解程度這一塊,傅子恆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因為只有足夠了解一個人,才能透過對方的行為習慣和隻言片語,判斷出對方言語的漏洞。
「可她為什麼說不知道?」
章碩在草稿紙後面補充了這個疑問,再把草稿本推到傅子恆面前。
「因為她沒有證據,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自從上了高中之後,她變了很多,不再像從前那樣鋒芒畢露,如果是以前的她,就算沒有證據,她也要想法設法逼對方承認,但現在不一樣,她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不管受了什麼委屈,每次都跟個悶葫蘆似的默默憋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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