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夜帝之死

一瞬間。

僅僅只是一瞬間，楚無夢的下半截身軀就炸裂開來，盡數粉碎！

不，與其說是粉碎，倒不如說是灰飛煙滅，每一個細胞都被無比強橫的力量徹底破壞，就像是重見天日的遺迹發生風化，頃刻就化作黃沙逝去。

撲通！

楚無夢仰面倒下，口中鮮血狂噴，如提酒釃空，濺成一片貫日長虹。

與此同時，無論是「黃沙」還是鮮血，都化弧成線，形成迅猛流轉的「漩渦」，湧入灰袍人體內。

「世間萬物，唯我所控。」

灰袍人一襲長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他俯視著蘇雨，眼中紫意煌煌，透著睥睨一切的霸道，好似高高在上、驅使萬物的至高神靈。「這就是紫極星煌決第四重。」

聽到這句話，蘇雨心底登時掀起驚濤駭浪！

眼前的灰袍人不僅音容與蘇天邪相似，而且還能運用紫極星煌決，簡直就像是紫極魔皇蘇天邪再世！

可蘇雨知道，灰袍人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恩師！

「你到底是誰？」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蘇雨身形暴起，一劍朝灰袍人劈斬而去，劍尖閃爍璀璨金光。

正是德瑪西亞之力蓋倫的【致命打擊】！

蘇雨當然不是灰袍人的對手，可楚老危在旦夕，他必須放手一搏！

【致命打擊】具有沉默效果，只要灰袍人任由蘇雨攻擊，那麼蘇雨就能為楚無夢爭取到一線生機。

可驟然之間，蘇雨猛地一個趔趄，直直倒在了灰袍人腳邊，塵土四濺。

蘇雨面色慘白，眼裡滿是震驚的意味。

這一刻，他身上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氣力已經被灰袍人的紫極星煌訣完全抽空，連動彈一根手指也無法做到。

「千年以來，你是第一位向我揮劍的覺境武者。」

灰袍人古井無波的眼眸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蘇雨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拽起，懸空而停。

這時，他注意到了由鬥氣凝結而成的血繭，不禁挑起了眉頭。

「想不到區區一個人類，也能運用龍族的能力。」

灰袍人對著血繭說道：「看來你的價值，並不低於姬家兄妹。」

語畢，他轉頭看向蘇雨。

兩道身影互相對視。

「你太弱了。」

灰袍人漠然道：「蘇天邪在你這個年齡，早已是空境武者。」

蘇雨死死盯著灰袍人，唇間艱難地迸出一個「滾」字。

灰袍人置若罔聞，繼續說道：「蘇天邪是百年難遇的奇才，他所創造的紫極星煌訣更是天下第一邪功，稱得上曠古絕倫，舉世罕見。」

灰袍人微微搖頭，「可落在你手裡，卻遠不如一門普通功法。」

「邪功當然勝在一個『邪』字。只要殺的人夠多，從覺境躋身空境，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而從空境邁入域境，也只需幾個春秋。」

「殺幾百個人不夠，那就殺幾千個，幾千個不夠就幾萬個。」

灰袍人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彷彿是在陳述一個世人皆知的事實。

蘇雨心中發寒，如墜冰窟。他根本不敢想象，掌握著紫極星煌訣的灰袍人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鮮血，才擁有了如今這樣一個恐怖的修為。

灰袍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輕描淡寫道：「不止千萬。」

「可笑！」

楚無夢飽含譏諷的嗓音傳來，「視生命如草芥之人，算什麼狗屁武者！」

老人單手撐地而起，僅剩的半截身軀不停顫抖，蒼老的臉龐上滿是血污，滄桑的眼眸中神采黯淡，卻仍舊迸射出如刀似劍般的刺人目光。

此時的老人連強弩之末都算不上，更是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武者之路就是成神之路。」灰袍人淡然說，「既然要成為神，那就必須捨棄掉人性。」

楚無夢扯了扯嘴角，神色嘲弄道：「除了神，還有一種物種也沒有人性。」

灰袍人注視著老人，靜待下言。

楚無夢驀然大笑，笑得眉眼飛揚，張狂至極，就像是回到了五百年前縱橫天下的時代，哪裡還有半分老態！

「那種物種的名字，叫狗雜種！」

笑聲停歇，楚無夢猛然握拳，無形的重力波如萬丈海浪拔起，又以驚人的速度傾塌向灰袍人。

「毫無意義的掙扎。」灰袍人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承受重壓，身軀以肉眼難辨的頻率瘋狂震顫，周身飄蕩起浮塵。

轉瞬之後，楚無夢施加的重力就被灰袍人吸收殆盡。

突然，灰袍人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虛空泛起無形的漣漪，蘇雨與血繭憑空不見，於瞬息間失去了行蹤。

原來楚無夢的垂死一擊，只是為了分散灰袍人的注意力。

老人真正的意圖，是將蘇雨和朱閣送離灰袍人主宰的世界。

灰袍人微皺眉頭，心想就算是全盛狀態的夜帝，也斷無可能將蘇雨和朱閣轉移到外界。

因為這裡是屬於他的小世界，不僅由他制定規則，更是與外界隔離，兩者處於不同的維度。

灰袍人忽然想到了什麼，看著楚無夢驚訝道：「你將他們轉移到了自己的小世界，然後切斷了與小世界的聯繫？」

界境武者都擁有小世界，楚無夢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楚無夢剛躋身界境，就算運用這個能力也無法抗衡灰袍人，所以他始終沒有展現自己的小世界。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有了轉移蘇雨和朱閣的機會。

做完這一切后，老人緩緩閉上眼眸，徑直倒在了血泊中。

「蘇雨，軒舞就交給你了。」

老人輕聲喃喃。

夜帝楚無夢，就此長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