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象般若
(作者按:這章還是只能基本抄書,實在萬分抱歉)
有句名言,說生活就像被強姦,如果無力反抗,不如好好享受。
現在林淡秋就有這種感覺。
他現在正騎著馬,抱著郭襄的小細腰,坐在她的後面,和她一起逃跑。法王正在入定練功,或者說正在裝作入定練功,他們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可以單獨相處。
所以他雖然明知道自己二人決跑不了,但卻還是很高興。
然後他贊道:「郭二小姐果然聰敏過人,法王醒來發覺我們逃走,料定必回襄陽,自會向南方追去,我們卻偏朝西北奔跑。」
這話說出來林淡秋自己都不相信,可他又不願潑郭襄的冷水。
郭襄聞言果然頗喜,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道:「咱們跑了小半個時辰,卻始終未見那惡僧追上,想來便是甩掉了。」
林淡秋心中大呼未必,但表面自然點頭稱是,誰知話音未落,卻聽前面鼾聲如雷,一人撐開手足,橫卧當路。一看之下,那人光頭黃袍,正是金輪法王。
郭襄大驚,林淡秋也是乍舌不已。他雖然在英雄大會上已經見識過這幫武林中人飛來飛去完全違反物理規則,但當時與自己並無太大關係,看上去好玩也就罷了,此時親眼見到法王如此輕功,不禁大為感嘆,同時暗暗擔心,自己接下來的說辭是否能適用在這個世界。
郭襄掉轉馬頭,落荒而逃,此時已經顧不上後面林淡秋的感受,一路狂奔,顛得他骨頭架子都要散掉,卻是半分愜意感覺也無了。
原著上說奔了大約一頓飯功夫,可林淡秋覺得足有一年一樣。
總算挨到郭襄勒馬止步,卻又動作太猛,差點把他扔出去。
抬眼望時,見前面一棵大樹,法王用雙腳勾住一個橫杈樹枝,如蝙蝠一般倒吊在前面,嘻嘻直笑。
雖然狼狽不堪,不過林淡秋有原著墊底,卻也沒有太多驚奇,竟也笑得出來。
郭襄卻沒這麼好脾氣,她親友俱為世上武林頂尖高手,法王這功力在別人看來驚為天人,但在她看來也未必比得上自己父親,雖然知道彼此相差極遠,但她從來天不怕地不怕,此時不驚反怒,喝道:「你要攔阻,好好攔阻便了,如何這般不三不四,戲耍我們?」
說罷縱馬向前急沖,奔到近處,提起馬鞭,刷的一鞭向他臉上擊去。
林淡秋大叫不妙,知道這一擊之後,郭襄定然被法王扔上半空,她固然不會有事,但此時自己坐在後面,又沒有絲毫武功,卻未必可以平安著陸。
思緒未泯,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法王用牙齒咬住郭襄馬鞭,帶她盪起了鞦韆,自己被郭襄一撞,跌下馬去。
原本還指望法王看在自己不會武功的份上,換一種方式下手,誰知他竟然絲毫沒有顧忌。林淡秋落地之前,眼光掃過法王那白森森的牙齒,不禁暗想這一幕若是在現代,必定會引來無數牙膏廠商求法王去做廣告,思及此事,卻又後悔起來,心說早知如此應該在郭襄馬鞭上抹些骯髒玩藝,就算自己被法王玩弄股掌之上,也決不讓他好受得了。
話雖如此,終究於事無補,他摔得七葷八素,那邊廂郭襄已使計用雙掌擊中法王胸口,先點了他周身大穴,才跑來察看林淡秋傷勢。
林淡秋雖然疼痛,倒是沒有受傷,郭襄放下心來,看到旁邊有些巨石,猶豫了片刻,搬起一塊,走向法王那邊。
那石頭少說也有五六十斤,被她一個看似柔弱的少女搬著,卻似並未費甚力氣,林淡秋見了,不禁有些自尊受挫的感覺。
郭襄搬了巨石,原擬砸向法王腦袋,以報樊一翁和大頭鬼之仇,但她素來心善,和那西山一窟鬼交情也不算太深,此時看法王眉頭緊鎖,似是十分痛苦,不禁有些猶豫,回頭看看林淡秋,卻見他也是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呆了一會兒,終究不忍下手,將石頭壓在法王身上,又去搬了三塊同樣大小的,將法王半埋起來。
然後嘆道:「惡人啊惡人,姑娘今日不殺你,你以後可要知道好歹,不能再害人了罷!」說著上了馬背,向林淡秋伸出了手。
林淡秋還未來及伸手,後面法王卻突然睜開眼睛,笑道:「小姑娘心倒好,老僧很歡喜你啊!」四塊巨石突然之間從他身上彈了起來,砰嘭、砰嘭幾聲,都摔了開去,他跟著一躍而起,也不知如何,身上被點的一十三處大穴一時盡解。
郭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林淡秋苦笑不已。
法王笑嘻嘻地走過二人身邊,抬手將郭襄抱下馬來,郭襄茫然許久,竟未作絲毫抵抗。接著法王又向林淡秋問道:「公子雖然沒有武功在身,卻能處世不驚,臨危不亂,乃有大將之風。老僧十分佩服。」
林淡秋沒想到他先問自己,隔了一瞬,才道:「不敢,法王武功高強,雖距離頂尖高手尚有差距,但也不遠矣。」
不等郭襄開口鬥嘴,他先已給法王安了個「不是頂尖高手」的帽子。
果然法王表情瞬間為之一變,隨即恢復如常,笑道:「公子不通武功,卻是妄言了。」
郭襄回過神來,當即插嘴道:「林大哥又怎麼妄言了?你本來就不是什麼高手,你不過勝得我一個十多歲的女娃子、那有甚麼稀奇?你勝得過我爹爹媽媽么?勝得過我外公黃老島主么?別說這些人,單就我大哥哥楊過,你就打他不贏。」
法王這次來中原最大的心愿就是擊敗楊過,他便是涵養再好,此時也禁不住條件反射地吼叫起來:「誰說的?誰說我打不贏楊過這小子?」
郭襄道:「天下的英雄好漢,誰都這般說。前幾日襄陽城中英雄大宴,個個都說世上便有三個金輪法王一齊動手,加起來三頭六臂,也打不過一位獨臂的神鵰大俠楊過!」
法王明知她在激自己,但被說道痛處,竟是絲毫不肯相讓,怒道:「楊過這小子若是在此,教他嘗嘗我『龍象般若功』的厲害,要他吃飽了苦頭,才知當世究竟是他楊過了得,還是我金輪法王高明。」
郭襄心念一動,道:「你的『蛇豬不若功』……」法王搶著道:「是龍象般若功!」郭襄道:「你那武功不堪一擊,終究連小蛇臭豬也不若。」法王咬牙切齒,怒道:「胡說,胡說!」
林淡秋見法王心火已起,當即火上澆油,道:「法王武功如何,在下武功不成,或有虛言,但郭二小姐卻所言非虛,那日襄陽英雄大宴,在下親耳聽人講,法王曾數次敗給楊過,有一次還被他單臂壓於劍下。」
若說法王尚且知道郭襄是在隨口胡謅,還能保留三分理智,可林淡秋這話卻是確有其事,被楊過以玄鐵重劍壓在下面一事更是生平的奇恥大辱,其時郭襄還是嬰兒,看那林淡秋,當時也最多不過四五歲年紀,況且他久居西域,又怎能知道這些事情?必然是如今中原武林中人四處傳說所故了。
這一下直如火山噴發,法王早把什麼涵養耐性扔去珠穆朗瑪峰了,他哇哇怪叫道:「我之前說知道楊過在甚麼地方,那是騙你們的,就可惜不知這小子躲到了何處,否則我不找上門去,打得他磕頭求饒才怪。」
郭襄笑道:「我雖不知楊過此時身在何方,但再過一個多月,他定要到一個處所,我卻知道。」
法王怒問:「到甚麼地方?」郭襄道:「跟你說了有甚麼用?你又不敢去見他,徒然嚇得你魂不附體。」法王咬得牙齒格格作響,喝道:「你說,你說!」郭襄道:「他要到絕情谷去,要在斷腸崖前和他妻子小龍女相會。一個楊過已叫你心驚肉跳,再加上一個小龍女,嘿嘿,老和尚啊,你又何苦到斷腸崖去送死?就算他們夫妻重會,不想殺人,你大敗虧輸之後,也難免傷心斷腸了。」
法王怒極反笑,說道:「咱們這便上絕情谷去!待我打敗了楊過和小龍女二人,那時卻又如何?」
郭襄道:「那時我心服口服,你要殺要剮,我眉頭也不皺一下。」
法王早已動了收徒之意,但覺郭襄與林淡秋不論膽色才智,均是資質絕佳之人。林淡秋固然年歲偏大,今後武功難有大成,但言談舉止,極為果敢,卻已足可繼承自己藏傳金剛宗這一脈衣缽;而郭襄雖是敵人之女,但年紀尚幼,不難改變,何況自己與她父母只是兩國相爭,這才敵對,又不是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怨。
武林中人,對收徒傳法之事瞧得極重,出家人沒有子女,一身本事全靠弟子傳宗接代,衣缽的授受更是頭等大事,法王既動此念,便將以郭襄為質攻打襄陽、脅迫郭靖的念頭放到了腦後。
他道:「若是你佩服我武功,老僧便收你們做徒弟,將這一身功夫,傾囊傳給你們。」
郭襄啐道:「呸!我學了和尚的功夫有甚麼用?我又不想做尼姑。更何況你殺我朋友,與爹爹媽媽作對,我又怎麼能學惡人的武功?」
法王笑道:「難道學我的功夫,便須做尼姑不成?老僧見你們資質頗佳,只是要你們繼承我的衣缽,我是藏教,卻也不是蒙古人,武功學成之後,你們願意打蒙古人,便去打,至於老僧出手狠毒,你那兩個朋友卻是先動手的。」
林淡秋聽他二人鬥嘴,心中卻不由得一陣惆悵,因為按照原來的發展,郭襄後來真的出家做了尼姑。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法王問道:「你又有什麼事了?」他此時要收二人作徒弟,對林淡秋的言語便也不若先前那麼客氣。
林淡秋心中一凜,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道:「法王所習武功,可是名為『龍象般若功』么?」
法王豪氣頓增,道:「不錯,這功夫練到深處,力量若龍若象,無人可以抵擋。」
林淡秋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在下先前隨師父在崑崙學藝之時,也聽說過這門功夫,師父曾說,這武功有個大弱點,終究不能修成正果,想來我們縱使學來,也是無用。」
法王先是被人揭開舊時傷疤,已經血往上撞,此時再聽說自己所練武功乃是無用,當即暴怒不已。但他本是個極理智的人,之前見林淡秋處處語出驚人,對他的師父也不覺有些敬意,現下聽他借師父名頭提出此事,雖然大為不滿,卻壓著性子,先要聽聽林淡秋如何分說。
林淡秋不慌不忙,徐徐問道:「此等功法是循序漸進、慢慢積累,還是別闢蹊徑、以巧取勝?法王如今功力,古往今來可有幾位同門練到同樣火候?」
問及此事,法王極是自豪,道:「那『龍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傳授,一二年中即能練就;第二層比第一層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後,越難進展。待到第五層后,欲再練深一層,往往便須三十年以上的苦功。密宗一門,高僧奇士歷代輩出,但這一十三層『龍象般若功』卻只我一人練到十層。」
林淡秋點點頭,又問:「我聽師父說,在北宋年間,藏邊曾有一位高僧將此功練到了第九層,隨後卻繼續勇猛精進,待練到第十層時,心魔驟起,無法自制,終於狂舞七日七夜,自絕經脈而死。敢問法王可有此事?」
他照搬原書問起此事,卻將法王驚出一身冷汗,原來密宗確有此事記載,那龍象般若功固然是堂堂正正的武功,極少有走火入魔之事,但練到高深之處,也是絕難進步。法王縱然自負是不世出的奇才,潛修苦學,竟爾衝破第九層難關,卻始終難免想起那位前輩高僧的境遇,起初兩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重蹈覆轍,待得過了些時日,見一如平常,便也漸漸放下心來,此時突然聽林淡秋提起,卻叫他如何不驚?
林淡秋看他表情,知道恫嚇已經奏效,當即口若懸河,道:「法王近年來可曾與人動過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