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攜手江湖
(蒼藍這幾天臨時被抓去出差,沒有條件碼字,絕不是TJ的前夕。實際上第三部分的劇情已經構思很多了。)
黃蓉見對方身法奇快,此時不知底細,不願再追,返回頭來查看林淡秋傷勢。
她方才聽得林淡秋大呼小叫,只道他必定受了重傷,又或者吃了什麼難以忍受的酷刑,但此時乍一看來,除了臉上有一塊紅腫之外,全身上下並無明顯外傷,不禁一愣,問道:「淡秋,你還好么?」
豈料林淡秋卻沒理她,只是半躺在地上,望著那個名叫緋月的女子離去的方向,愣愣地發獃。
靈鷲宮?
林淡秋霎時明白了很多事情,為什麼緋月會熟知西域地理,為什麼會有那般神奇的步法,為什麼內功武藝均是高得離譜,還為什麼會知道得那麼多。
只因她是逍遙派的弟子,說不定還是大弟子。
逍遙派有獨步天下的凌波微步,有吸人內力的北冥神功,還有號稱繁複無窮的天山折梅手,更曾經有人收集過天下所有武學秘籍。
自己敗得絲毫不奇,就算身兼四門內功絕學,但自古以來作正經買賣的永遠沒搶劫來錢容易,若論內功速成之術,天下也再無一種武功能比北冥神功更快。如果功力相差太遠,那便如同大人與嬰孩打架,毫無探討的價值。
但這一層疑慮雖去,卻有更多的問題湧現出來,比如說,林淡秋完全想不出逍遙派找自己會有什麼事情。
他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他猛然回過神來,轉頭瞧去,卻是黃蓉看他發獃,怕他受了內傷,過來為他把脈。此時郭襄、郭破虜也都先後趕到,見到這幅情景,都是不敢打擾,面面相覷,充滿了疑惑之情。
黃蓉測了半晌,卻感覺不出絲毫異樣,一時間想不通其中道理,不禁眉頭大皺。那邊郭襄將林淡秋的長劍撿起,一邊遞過來一邊問道:「媽,師弟,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淡秋方待答話,黃蓉微一擺手,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襄兒、破虜,你們扶著淡秋,咱們到屋裡再說。」
四人到了林淡秋屋內,黃蓉讓兒女回房休息,只留下林淡秋一人,又細細問起剛才的事情。
林淡秋也不隱瞞,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待他說完,黃蓉又陷入一陣沉思。
隔了片刻,她問道:「你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
林淡秋雖然知道逍遙派靈鷲宮的來頭,但時過境遷,此時距離天龍八部的時代已有二百多年,其間變化,誰也說不清楚。他不敢亂說,想了一想,答道:「弟子以前居於西域之時,也曾略微聽過『靈鷲宮』的名字,聽先師說起過那是天山一帶的一大門派,幾百年來,武功雜學均頗有獨到之處,但其中具體詳情,卻是不知,弟子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們,這次那女子前來所為何事,弟子委實不知。」
黃蓉點點頭,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又問道:「『逍遙派』這個名字,你聽說過么?」
林淡秋沒想到她居然乍然問起這個名字,饒是他心理素質極好,心中也是猛然突的一下,黃蓉見他顏色,已知他定然知道,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早知道你有許多秘密瞞著我們,但你既然不想說,我卻也不會迫你。」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在屋內緩緩踱步,踱到已經撞壞的窗邊,從中望向窗外明月,續道:「想來你也知道,這三年來,我對你觀察已久,你既為襄陽城防出了不少力氣,在江湖上也從來沒做過辱沒俠義道的事情,雖然知道你心裡一直有事藏著,卻也從來沒把你當成外人。但凡你所作所為有什麼齷齪之事,那決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林淡秋微微垂首,無話可說,黃蓉回頭看了看他,神色漸緩,道:「但你既是我的徒弟,那你的事情,做師父、師娘的便也不能不管。你性格內斂,不喜張揚,這也罷了,今日之事,你若不跟我說明緣由,我也無法可想。」
林淡秋知道黃蓉仍是認可了他,心中雖然感動,卻也終究想不透逍遙派找上自己的理由,只好答道:「弟子難報師娘厚愛,但此事弟子委實不知,弟子自打出生以來,便從未與那逍遙派之人有過什麼關係。」
黃蓉見他此次神色不似作偽,但聯繫以往,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判斷,想了一想,道:「不知便不知吧,嗯,傳聞那逍遙派除了武學高明以外,也是三教九流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尤以醫學為盛,歷代出過不少名醫,倒是與你頗為相似,或許其實你們之間大有關係,又或者其實你那師父便是逍遙派中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提起這事,林淡秋才想起自己與逍遙派的弟子還當真是有頗多相似之處,要說起來,也確實不知該怎麼解釋,但他轉念一想,桃花島其實和逍遙派也沒多大區別,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總不能說黃藥師也是逍遙派中人吧。
黃蓉倒沒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她續道:「雖然不知你和那逍遙派有什麼關係,但……一般弟子或許不知,我丐幫與逍遙派卻是頗有過一段淵源的。洪恩師曾與我說過,一百多年以前,在宋神宗年間,丐幫曾受了那逍遙派一個大大的恩惠。」
林淡秋聽她如此說,忽然想起天龍原著的描述,果聽黃蓉接著說道:「那時丐幫內部出了一場大亂子,幫主被逼退位,幾位長老互相爭權奪勢,群龍無首,又被外人趁勢打壓,可謂慘不忍睹。後來真相大白,那位幫主前輩乃是受人冤屈,幫中兄弟們想要迎他回來,卻正值遼國大軍侵我大宋,那位幫主前輩擒下遼帝,逼其退兵,自己卻身陷其中,最終徇國。」
林淡秋自然知道她說的乃是蕭峰,雖然覺得結局似乎與自己所知頗有差異,但想來時過百年,又不是記錄史書,難免有些不同之處,也就不必多想。
黃蓉輕輕頓了一頓,似乎在懷念那時的英雄前輩,稍頃又道:「但那位幫主前輩身死之時,卻沒來得及指派下任幫主,身負的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兩樣武功也未找幫眾傳授。
「幾位長老本以為這些絕技就此失傳,沒想到那位幫主前輩卻早已想過此節,他既不知自己能否重返丐幫,便將兩樣武功教給了做逍遙派掌門的義弟,托他將武功轉授丐幫。
「但他二人武功套路不合,雖然打狗棒法得以全部保存,但掌法卻丟了一小半,昔日其實有降龍廿八掌,到他轉授之時,就只剩下十八掌了,且其中有一半使得不太對,以致百多年來,這套掌法威力不復,直到洪恩師時,方才去蕪存菁,又再發揚光大。」
(以上是天龍八部新修版的情節,蒼藍在此混用了。)
黃蓉一口氣說完這許多,嘆道:「所以丐幫歷代相傳,都要後代弟子善待逍遙派之人,但其後百多年來,逍遙派再未涉足中原,這規矩也就漸漸地淡了。若非今日之事,我也想不起來。」
林淡秋知道這些典故,此時也不再故作驚訝,只是心中暗暗叫苦,但覺這事越發麻煩。黃蓉看看他表情,已知他心中所想,笑道:「你也不必擔心,你雖是我弟子,卻不是丐幫中人,不必守這個規矩。」隨即又喃喃道:「卻不知道他們為何要來找你?這一點若是想不通,那再往下也不必再提了。」
林淡秋也是想破了腦袋,但想到最後,仍是毫無頭緒,只能看著黃蓉搖頭。
黃蓉想了想:「或許是九陽神功之事,那女子既然提起,說不定當年尹克西、瀟湘子二人盜經也與他們有關。他二人既已客死他鄉,那就只有你和覺遠大師,還有那張君寶與此事有所關係,你在這方面想想,或許能想起什麼因頭。」
林淡秋豈等她說,自己心裡早已盤算多時,但自己從少林寺偷抄出來的九陽真經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后燒掉,其他經書日後託了個游商送到了青藏一代的密宗廟裡,估計早已轉交到法王手中。而且若真是逍遙派告訴尹克西、瀟湘子二人經書所在,那便絕非想要假此二人之手奪取經書,他們想要經書,便以緋月那毫不遜於何足道的身法直接去偷便是,決不會如此大費周折。
黃蓉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不再多問,只道:「若是想不出來,便只有去問本人了。」
林淡秋點點頭,苦笑道:「只是如弟子這般身手,現在去了,也只能任人魚肉而已。」
黃蓉道:「這個自然,我現在只是在想那女子究竟用的什麼手段,能讓你有那般巨大痛苦,而且還說每半年發作一次。可你現在脈搏體態一切如常,竟是絲毫看不出異樣。但若說她虛張聲勢,卻也不像。這其中道理,我也著實捉摸不透。」
林淡秋心中暗道這生死符若是這般簡單便被破解,那當年童姥就是白活那九十幾歲了。他隨即又想起來,這玩藝在虛竹繼位時曾說過不許再用,那麼緋月給自己用的卻是什麼?
但他轉念又想,這生死符既是從天山折梅手中演變出來,就算一代失傳,其後之人聰明才智也未必便會比童姥差了,況且如薛慕華這等醫道高手復歸其中,要想重新鑽研類似武功,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逍遙派這百多年間最起碼換了兩三個掌門,其中既能出現虛竹這樣一個怪胎,那再蹦出來一個童姥也未嘗不可,況且虛竹御下極寬,當年之所以能讓眾人心服,除了他以德服人以外,倒還有大半是因為童姥餘威所在,他身負其人武功,使得旁人不敢有異。但十幾年幾十年的和睦下去,終會有人忘掉昔日威嚴,壯著膽子再生異心,虛竹的後輩存續至今,若說他們能一直以和為貴,也是不太可能。
黃蓉見他深思,道:「我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既然給你留下一年時間,便是為了逼你不得不去。」
林淡秋一愣,道:「這又是為何?」
黃蓉笑道:「你表面上逆來順受,但心裡自有主意,卻是誰也拗不過的。想來就算今天我不在,你也是不肯跟她一起走的,多半會拼個玉石俱焚,但她偏不讓你一時熱血衝動,給你足夠時間,讓你慢慢后怕。」
她這樣一說,林淡秋登時明白過來。
確如黃蓉所言,如果緋月強要林淡秋跟她離去,自己絕對寧死不從,就此拚命。
但她卻給了自己兩枚解藥,一年時間考慮。
就算自己不信,在心裡始終也是扎了根刺,尤其半年後生死符發作,那便不由得不信了。第一枚解藥一過,哪怕自己仍不認命,再花上半年時間尋配解藥療法,待到第二枚解藥吃過以後,便再也不能不去屈服於她了。
若是到了這時仍不服輸,那以這性格,恐怕就算把人強行帶去也是無用,便任其自生自滅就是。
這當真是算準了人的心理,又對自身手段絕對自信的做法。
林淡秋仍想不出自己有那裡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但已絕不相信這時候的逍遙派會是善良之輩了,那麼找上自己,也決不會是什麼好事。
黃蓉看他表情,知他已經想通此節,皺眉道:「你此時遠不是他們的對手,就算去了,也是白去。直到這時,你還不肯告訴我其中緣由為何么?」
林淡秋知道自己已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但此事確實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半天,終究只能道:「師娘,弟子確實不知。」
黃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那便算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林淡秋心中難過,知道黃蓉對自己已是極大的寬容客氣,但偏偏趕上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事情,說得再多也是白搭,他思考片刻,道:「弟子想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長長見識。」
黃蓉看了看他,道:「你一個人,也是沒用的。」
她指的仍是逍遙派,仍給林淡秋一個向自己開誠布公的機會,但林淡秋只能啞巴吃黃連。
他苦笑道:「弟子缺乏歷練,若是一直在師長庇護之下,也是永遠不能成長起來的。」
黃蓉點點頭,問道:「那你打算去哪?」
林淡秋道:「弟子便繼續完成師娘囑託的重任,在這半年間繼續尋訪楊大哥,然後不論成敗,都回西域一趟,去拜見先師,或許能知道一些因頭。」
黃蓉見他心意已決,閉眼思考了一陣,嘆道:「也罷,那你便準備準備,即日起程吧。」停了一下,忽然又道:「對了,你既要往西去,不如順便尋訪一下一燈大師,我曾聽洪恩師提起,說逍遙派與大理段家有些關係,或許一燈大師知道些什麼,就算不知,他老人家也是醫道高手,說不定能有所助益。」說著站起身來。
林淡秋心想這段家與逍遙派豈止「有些關係」而已。
他知道黃蓉仍是在為自己操心,心中感動不已,嘴上卻無話可說,只是跟著站起身來,向黃蓉深深行了一禮。
黃蓉點點頭,推開房門,剛邁出半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那倚天劍已經鑄好,你要尋訪過兒,那便一併帶上,若是找到了便交給他,若是找不到,還要給為師送回來。」
林淡秋默然不語,只是將躬鞠得更深了。
黃蓉看不見他臉色,也未多作停留,就此離開。
直到她走遠,林淡秋才抬起頭來,臉上已是劃下淚水。
黃蓉到了最後最後,仍給他留了一個退回來的借口。然而這份厚愛,自己卻受之有愧。
次日早上,林淡秋收拾好行囊,又從黃蓉那裡拿了倚天劍,隨即告別眾人,出了北門,直朝終南山的方向趕去。
倚天劍確實是把利刃,除了玄鐵以外,黃蓉尚在其中混以君子、淑女雙劍的精金,是以此劍鋒利無比之餘,更比屠龍刀輕了許多,比林淡秋之前所持的獨孤劍冢之劍要好得多了。況且林淡秋此行要去尋找楊過,萬一被那神鵰發現自己盜竊劍冢,未免節外生枝。
他不是第一次獨自外出,但卻從未有哪次要一出出來一年半載的。他自覺要找楊過並不困難,其後除了再找一燈大師以外,再無其他事情可做,至於那什麼「拜訪先師」之類當然是胡謅的而已,再往後就只有前往逍遙派一事了。
但那個卻已是死馬當活馬醫,這一年之中還要做些什麼,他卻沒有個明確的目標。一時之間有點漫無目的,每日也不使勁趕路,只走數十里,倒是在各地遍採藥材,開始著手創建自己的「林氏本草」,心說就算當真無路可走,也該在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才是。
這樣匆匆過了七八日,這一天他踏入一座小鎮的茶館歇腳之時,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郭襄笑嘻嘻地蹦到他的跟前,道:「好你個林淡秋,一路上走得慢如烏龜,讓我這好等!」
林淡秋萬沒料到她竟然會在這裡,目瞪口呆地問道:「你、你,師姐,你怎麼在這兒?」
郭襄笑道:「媽媽不許我再出來,我在家裡憋得悶得慌,便偷偷跑出來了。當初你可是說得要咱倆一起去找大哥哥,此時可不許說話不算。」
林淡秋哭笑不得,道:「早就知道你有這偷跑的前科,師娘居然還是沒看住你么?」
郭襄吐吐舌頭,笑道:「那個自然,她三天兩頭要和爹爹一起處理公務,哪顧得上看我了,師弟,你待我可是最好了,不會把我趕回家去吧?」
林淡秋心說我求之不得,哪還可能趕你回去,道:「你是師姐,師父師娘不在,自然你說了算數。只是將來追究起來,師姐可要罩著我點。」
郭襄道:「那個自然,待咱們找到了大哥哥,除了要他保存武功以外,再求他和龍姊姊一起,跟咱們殺上天山,去把那個什麼靈鷲宮的全都砸爛,且好好地給你出一口惡氣。」
林淡秋心中一動,暗想:「難道她竟是為了這事才偷偷出來的?她不知對方險惡,此後危險重重,卻是如何是好?」
但他轉念又想,那逍遙派既然給自己訂了一年之期,那在這期間便應該不會動自己的主意,待到一年之後,再找個借口送郭襄回來便是。想通了此節,便笑著向郭襄道:「師姐果然有暴力傾向,幾天不踢人館子,手中便會痒痒么?」
「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