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輪法王

（作者按：這章基本抄書，實在抱歉）

當晚林淡秋便收拾了一些隨身物品，輕裝上陣，跑到郭府旁邊等郭襄離家出走。

果不其然，天還未亮，郭襄便心急火燎地衝出家門，朝北門奔去。林淡秋連忙跟上，此時蒙古大軍方遭南陽大火，全軍士氣大跌，退軍數十里紮營，而襄陽城守軍也便沒把城門守得太嚴，郭襄固然是人人都認得，他林淡秋這兩日也搏了個小名醫的名頭，並未稍有阻攔。

郭襄關心則亂，此時只想著找到楊過，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被人跟蹤，林淡秋固然沒有郭襄的輕功，但吃了百草仙的雪參之後，雖然沒有及時運功消化，白白浪費了不少，但終究是大補之物，跟著郭襄連走了三十餘里，竟也未覺如何疲累。

這樣如沒頭蒼蠅一般在古道上亂轉了一陣，郭襄總算髮覺不行，又感到腹中飢餓。但出來得匆忙，卻也沒帶乾糧清水，而襄北一帶百姓早被蒙古人殺得光了，她想要找些野果之類的充饑，周圍竟連果樹也沒有一棵。

林淡秋暗暗好笑，正欲上前，卻見東邊有一人一騎，飛奔而至，馬上坐著個身披黃袍、極高極瘦的年老僧人。

林淡秋心中一凜，知道這便是金輪法王了。

（作者按：原著在2003年曾經有過一個最新的修訂版，其中對後半部分改動頗大，許多地方反而失去了原來的經典，其中金輪法王也被改名為金輪國師，蒼藍文中根據需要混用了新舊兩版設定，在這裡為了習慣依然用法王的稱呼。）

他對金輪法王這個大反派其實倒是沒有太多的憎惡，與郭靖作對是各為其主，對郭襄卻是甚好，乃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收她為徒，後來雖要燒了她，卻在最後關頭又把她從火坑中推出，算是良心發現（2003版）。

更何況，他有一個計劃，需要著落在法王身上實現。

微一分神，已聽法王問向郭襄道：「小姑娘，你是誰？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稍一頓，又道：「啊，原來不是一個人么，不知那位朋友又是什麼人？」這話卻是向著林淡秋的方向問來。

此時他與法王、郭襄相距本來甚遠，但豈料法王非但發現了自己，而且遠遠的一句問話之聲，竟是如在耳邊說話一般，這功力卻是非同一般。

料想躲也無用，只好現身出來，走到兩人旁邊。

郭襄大奇，問道：「林大哥？怎麼是你？你不是去了軍中么，怎麼會在這裡？」

林淡秋早已想好說辭，道：「在下外出尋找草藥，不意途徑此處，卻見到姑娘。」當著金輪法王的面，他不敢再管郭襄叫郭二小姐。

郭襄奇道：「什麼草藥，卻須此時尋找？」此時天色卻才剛亮。

林淡秋道：「姑娘有所不知，中醫一道，藥材的採集是極重要的。一種藥草，早、晚時分，或者露水前後的功效都有區別。在下找的幾味藥材，卻是非在這個時候採集不可。」

他這話不是說謊，郭襄固然不知，旁邊的法王卻點頭稱是，言語中竟也客氣了三分，道：「這位公子所說甚是，敢問公子師自哪位名醫門下？」

金輪法王身為蒙元國師，對各路人才都要注意，此時見林淡秋年紀輕輕，談吐卻自不俗，不禁起了籠絡的意思。要知蒙古軍中，優秀的醫師甚少，縱然強令漢人醫生治病，也終究人心隔肚皮，往往一拖再拖，一個妙手醫生，卻比一個優秀的武夫更加重要。

林淡秋對於自己的身世背景早已編得越發完善，但在法王面前卻不能大吹法螺，只說自己醫術學自「山中老人」，來中原實踐磨練。法王贊了幾句，卻又問起了郭襄。

此時郭襄已知他武功高強，又見他年歲頗大，以為是個武林前輩，不願失了禮數，道：「我姓郭，要去找一個人。」

法王心念一動，又問：「你去找的人怎生模樣，或許我曾在道上見過，便可指點途徑。」

郭襄一想不錯，便道：「我要找的那人最好認不過，是個沒有右臂的青年男子。他或許是和一隻大雕在一塊兒，也或許只他獨自一人。」

法王知她找的人乃是楊過，不覺心中一驚，卻笑道：「啊，你要找的人姓楊名過，是不是？」

郭襄大喜，道：「是啊，你識得他？」

法王笑道：「我怎不識得？他是我的小朋友。我識得他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

眼見兩人竟然套上近乎，林淡秋暗暗苦笑，卻又不敢聲張，此刻法王尚且和善，若是道破他的來歷，只怕當場便一掌拍死自己。

郭襄笑問：「大和尚，請問你的法名？」

法王睜眼說瞎話，道：「我叫珠穆朗瑪。」

法王原本以為中原人士並無人會知曉珠穆朗瑪峰，這話乃是隱喻自己武功高強無人可及，但在林淡秋聽來卻是一句天大的笑話，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法王怪目一翻，問道：「老僧這名字可有什麼古怪么？」

林淡秋拚命繃住臉上肌肉，恭恭敬敬地道：「敢問大師與喜馬拉雅前輩是何關係？」卻已是當面嘲諷。

法王涵養極好，雖然大為詫異，但見林淡秋不明著點破，也就順著話茬接了下去：「那位前輩老僧是極敬佩的，他的境界只怕旁人一生也無法企及。」卻對林淡秋又多了三分注意，籠絡之心更盛。

三人聊了片刻，法王已從郭襄口中套出話來，知她是郭靖黃蓉的小女兒，登時心生歹意，準備綁票帶走，表面卻和和氣氣，先與林淡秋各自掏出乾糧清水分與郭襄吃了，又稱自己見到楊過路過此地，要帶郭襄前去，卻已顧不上林淡秋了。

林淡秋哪裡肯放他二人自行離去，道：「在下要採的藥材已經過了時辰，左右無事，若不妨便陪兩位一同去見見神鵰俠，那日英雄大會在下隔得甚遠，未曾得與神鵰俠相識，此番正好結交一二。」

金輪法王巴不得他自投羅網，當下應允，道：「公子這般人才，想來我那小友定然歡迎之至。」郭襄也只當林淡秋仰慕楊過之名，毫無異議，三人便要離去。

正此時，卻聽得馬蹄聲由遠至近，又有兩騎途徑此處，其中一個林淡秋認得是大頭鬼，另一個雖然不識，想來卻是那被楊過剪了鬍子的樊一翁。

法王笑道：「剛說要走，便有人來贈馬匹，當真妙得緊。」說罷竟橫在道路中央，面朝過來的兩人，笑吟吟地伸出雙手。

初時大頭鬼與樊一翁並未看清法王，還道是個過路的和尚，這兩人也並非名門正派，見有人攔路，心中有火，一左一右地錯開馬匹，便要從兩邊將法王抓起，擲於地上，誰知法王出手如電，似緩實快地拍出兩掌，登時胸口中著。他二人策馬狂奔，加上馬匹的衝力，何止千斤。法王毫無異樣，他座下的馬匹倒是蹬蹬蹬退了幾步，可憐那大頭鬼與樊一翁，尚未看清敵人面孔，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出，摔落地下。

第十層龍象般若功，尚未儘力便已經威猛如斯！

大頭鬼當場斃命，樊一翁總算看清了法王的模樣，卻發現郭襄也在旁邊，心急之下不顧傷重，聲嘶力竭地大呼：「二小姐快跑，這和尚不是好人！」

郭襄此時也已認出兩人，卻缺乏江湖經驗，尚自驚呼：「這兩個是我朋友，你怎敢出手傷人？」

法王哪管那些，笑道：「你的朋友，便不能傷么？」說話之間，便伸手抓向郭襄。

郭襄又驚又怒，卻不肯扔下樊一翁和林淡秋逃走，只這一下猶豫，已被法王抓住胳膊，拉上馬來。她出門出得匆忙，未帶兵刃，況且兩人武功相差太遠，竟是無從反抗。

她怒目冷視，凜然道：「惡和尚，你恁地歹毒？放了長須鬼和林大哥，姑娘隨你去便是。」

法王不怒反笑，道：「這長鬍子老僧要來也是無用，便是走了也罷，但林公子卻不能就此離去，老僧尚要請公子到大營一敘……」

他話未說完，倒在地上的樊一翁卻突然一聲怒吼，飛身撲上，雙臂如鐵箍般扣住法王上身，口中噴出鮮血，仍不住叫道：「二小姐你快逃，別管……」後面這個「我」字尚未出口，卻見法王鬆開郭襄，不知怎的雙臂上抬，竟爾掙脫束縛，回手一肘，直打進樊一翁的心窩。

樊一翁雙目外凸，再也發不出聲音，就此死去。

法王提起樊一翁的屍身往道旁一擲，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猙獰，道：「你若要逃，可以試試。」

郭襄見法王如此毒辣殘忍，不由得恨極反靜，竟無半點懼色，道：「你要殺我，動手便是！」

法王大笑：「竟不怕我，果然將門虎女。」說著又看像林淡秋，卻見他站在原地，竟也沒有絲毫動搖，只沉著臉色，冷冷地盯著自己這邊，不禁又是一愣。

郭襄膽識過人，但畢竟是武林世家，法王雖然讚歎，卻並無意外，但他原以為林淡秋一介文人，見到自己轉眼翻臉殺人，定會大呼小叫，顫抖不已，孰料竟是無動於衷。他又怎知林淡秋早已知道今日之事，何況他醫科大學出身，雖未見過殺人，但各種屍體卻看得著實不少，比今日這兩人更加噁心的死法也不是沒有，做足心理準備之下，自然冷靜異常。

郭襄向著法王狠狠的望了一眼，想要埋葬兩位朋友，苦無鋤頭鐵鏟之屬，微一沉吟，追上樊一翁的坐騎，提起兩人屍體放在上面，翻過踏鐙皮索，綁緊了，在馬臀上踢了一腳，說道：「馬兒，馬兒，你送主人回家去罷。」那馬吃痛，疾馳而去。

送走兩人，郭襄心中傷痛，又轉頭怒罵道：「你快打死我啊，還等什麼？」金輪法王笑道：「要打死你這娃娃還不容易？今天殺了兩個人，已經夠了。過幾天揀個好日子，再拿你們開刀，快乖乖跟我走罷。」

郭襄和林淡秋對望一眼，均知這時與他相抗，徒然自取其辱，只有且跟他去，伺機再謀脫身。此時三匹馬里有一匹被郭襄放走，況且林淡秋本也不會騎馬，便與法王共乘一騎，郭襄自己乘了一騎，三人兩馬，緩緩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