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恭喜你，母女平安，女兒很可愛。

206恭喜你，母女平安，女兒很可愛。

姜小戀掛了電話，替楊優解開腰間的扣子，抬頭看著楊優滿是酒漬的臉，妝容都已經花了。

她抿緊唇，將她的衣服扯下來，楊優明明雙眼獃滯，還是積極的配合著她。

「你幹嘛擋過來？」姜小戀取了另一件禮服替她換上。

楊優長睫上的水滴暈染開來，她甜甜的笑了笑，「你來我的婚宴就是我的客人，這裡是我主場，我總不能讓你受委屈，況且那是我媽，她做的事情應該由我來承擔。」

姜小戀不得不對這個姑娘刮目相看，這個女孩長得清清秀秀，臉上都是單純的笑容，她雖然看著秦景晏時像一個小花痴一樣……

姜小戀攸的笑了，其實她當初看著霍遇城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眼神么。

這個姑娘……是真的很喜歡秦景晏吧。

「而且你是我的表姐啊。」楊優笑眯眯的說。

聞言，姜小戀攸的一怔，緩緩的看向她的臉，楊優笑得月牙彎彎。

她俯著眸，問她：「你很喜歡秦景晏。」

像是隨意問的，楊優點頭，「對啊，我很喜歡秦大哥，他對我很好。」

「……」姜小戀不知道要說什麼，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

可能是因為……這個女孩清澈的笑容吧。

她知不知道，她嫁的，是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可，或許不是呢。

或許就像秦景晏說的，她是一個適合過日子的女孩。

並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因愛而結合，有很多婚姻，或許是因為彼此很適合。

「表姐。」楊優的笑容默了默，抬頭時依舊是從容明朗，「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秦大哥他其實並不喜歡我啊。」

「……」姜小戀驚愕的抬眸。

楊優笑著：「沒關係，我喜歡他就好了，說不定有一天，他就喜歡我了呢，對吧？」

這個女孩，樂觀得可怕。

姜小戀怔怔的望著她，楊優又說：「我跟他畢竟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我知道秦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他之前的人生應該過得很不如意，很不確定吧，所以每天都在感情里徘徊，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可我不一樣，我非常明白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覺得自己挺優秀的，我可是那種相處時間久了，很容易會愛上的類型哦。」

說完她自己就笑了，姜小戀驚訝的看著她，也會心的笑了。

楊優的笑容又變淡了許多，思忖片刻后才說道：「表姐，你真的不回沈家嗎？其實外公他雖然嘴上沒直接說，但他心裡是很疼你的，他很想你能回沈家，他應該是希望在離開之前，能看到一家團聚吧。」

替她整理著褶皺，姜小戀的視線落在手上，淡淡的回應著：「誰知道呢，他最近身體怎麼樣，今天沒看到他。」

「身體怎麼說呢，說不準，這種場合他正常是不參加的，太鬧騰了，上次他答應辦生日晚宴，其實也是為了能見你一面，可那一次你又匆匆的走了，那一次容煙被你傷到手，我媽氣得大發雷霆，是外公把這件事壓下來的，不然以我媽的性格，估計不會讓你好過，還有後來我哥婚禮被搞砸的事情，我哥失蹤之後，我媽把所有的火氣都算在你身上，也是外公把事情壓下來了，不然你現在不會這麼舒坦的，所以外公他只是看著很嚴肅，實際上是刀子嘴豆腐心。」

姜小戀斂了斂眸，將她後面的扣子扣好，扶著她的肩膀看著鏡子里，她發現到底是有點血緣關係的，楊優在某些方面跟她有點像。

倒不是長相，就是眼神里的感覺。

不過自己到底是看著更像姐姐。

她將下顎落在楊優的肩上，看著鏡子里她那雙明亮的眸子，說道：「我知道他是好人，但你要知道，我姓姜姓了二十五年，有二十年我都在等，可我沒等到自己想見到的人來見我，突然在我二十五歲這年，在我結婚了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之後，有人來強制性的告訴我，讓我回沈家，這個人還不是我想見到的人，我沒有想回沈家的想法，我只想平平靜靜的過自己的生活，不想攪合在沈家這趟爭權奪勢的渾水裡。」

「我不是你，可能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理解你的想法，但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外公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就這幾天時間，我感覺他好像一下子又老了好幾歲，不像之前，雖然有病在身，可每天還精神抖擻的，最近幾天，他好像連走路都很吃力，有時候躺在床上打點滴要躺一整天，等到打完點滴想起來走走，卻發現四肢都麻木了，看著是真的挺可憐的，我覺得你就算不願意回沈家，但是也可以陪陪他說話，你可能不知道，他讓管家伯伯替你整理了房間，還準備好多嬰兒的玩具，家裡什麼都準備好了，但是後來他突然病倒了，就沒有時間再來操－心你的事情，就一直擱淺著。」

「是嗎？」姜小戀聽著，心裡有點難受。

「表姐，你會回去看看外公嗎？」

楊優轉過來望著她，眼睛水靈靈的，姜小戀被她清澈的眼神左右，下意識的要點頭……

「麻煩你出去，不要在我女兒的化妝間，我兒子的婚禮被你搞砸了，你現在還想攪亂我女兒的婚禮，姜小戀你可真是惡毒啊，嘴上說著不想要回沈家，其實心裡在惦記著沈家的家產吧？」

沈朵說著話，走過來要去揪楊優的耳朵，姜小戀伸手一攔，將楊優護在身後。

「今天是楊優的婚禮，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點？」

「理智？」沈朵譏笑，「你要是不出現在這裡，我也不會失去理智。」

「好，我現在就走，你不要再鬧了。」姜小戀回眸看了一眼楊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下，「今天是你新婚，祝你新婚快樂，我先走了。」

「表姐……」

「表什麼姐！」楊優想拉住她，卻被沈朵攔住，沈朵瞥到前面一灘水漬，眼前閃過一個惡魔的影子，她伸手推了一把！

姜小戀瞬間失去重心，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前撲去，楊優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啊！啊！！！」楊優看著這一幕，失聲尖叫，一聲接一聲。

沈朵捂住她的嘴巴，「別叫！想把人都叫過來嗎！」

「唔！！」楊優用力推開她，恐懼的盯著她，「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潑她酒水，哪怕是罵她打她我都可以容忍，但是你怎麼可以……」

楊優看著姜小戀痛苦的側身在地，立刻上前去扶，沈朵眼疾手快的將她扯回來，「你是不是傻？她自己沒走好摔倒了，關我們什麼事？你別多管閑事。」

「明明是你推倒的！」楊優憤怒的紅著眼，「如果孩子出什麼事，你就是殺人兇手！」

「你！」沈朵氣得咬牙，「我白養你這個閨女了，居然合著外人來對付我？」

沈朵怒其不爭的去拽她，楊優一手將她推開，眼淚全都滴在姜小戀的衣服上，她害怕的想將姜小戀扶起來，可她原本就細胳膊細腿，根本支撐不住已經九個多月身孕的姜小戀，頓時無助的哭了。

化妝間的門被再次推開，霍遇城應該是聽到聲音跑來的，呼吸急喘，看到這一幕，立刻跑過去將姜小戀抱了起來，轉身就朝外跑去。

而緊追其後趕過來的人，則難以置信的看著裡面后怕到手足無措的沈朵。

「我……」沈朵指了指某個方向，剛才看到姜小戀滿頭冷汗痛苦不堪的表情時，她才感覺到害怕，「我……」

「沈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沈枚衝過來，一巴掌狠狠的摑在她臉上。

沈朵的雙眸一空，腦袋被打得嗡嗡直響，她記起小時候，沈枚總是以長姐如母的姿態，教訓她教育她，只是高中那年，那個叫露水的女人回來，她就把所有的愛都給那個露水了，關心露水比關心她要多出好多，好像突然之間，她就像個被遺棄的玩偶。

沈枚應該是怒到極點了，又是一巴掌抬起來，卻被後面一雙手扼住手腕，她冷眸瞥過去，楊禹鎖著眉心，聲音低調：「別打了。」

「你鬆手！」沈枚掙脫，楊禹站在沈朵面前，擋住了沈枚的視線。

沈枚的肩膀在顫抖，她不停的深呼吸，壓抑著許多的怒氣，「我叫你讓開！今天我不好好的教訓她，我就配不上給她當了幾十年的媽！」

「夠了。」

楊禹緊著眸，目光諱莫如深，沈枚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氣，「我讓你滾開！」

「你打吧！來啊，打啊！」沈朵突然撥開楊禹，將臉頰湊上去，眼睛里噙滿了淚水，「反正你就是不愛我了，自從那個叫露水的女人回到沈家，你就沒有再愛過我了！你現在之所以這樣對我，無非就是怪我搶了楊禹！你這是報復是嫉妒！」

沈枚眯著雙眸，彷彿不認識這個妹妹，從小那麼乖巧的妹妹，漸漸的越來越任性，她都接受了，可是她沒想到，現在的她，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剛才的那一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事情原委來，她以為這個妹妹只是在跟她慪氣，所以才會事事跟她作對，卻沒想到，她的心居然變得這麼可怕了……」

心痛！

她的眼神陰沉可怖，沈朵漸漸的不敢說話了，下意識的向後退去，楊禹上前來跟沈枚溝通：「先去看看那女孩有沒有事吧，這才是當務之急。」

沈枚掃了他一眼，那陰森的眼神睨著沈朵許久，直到沈朵不敢與她對視，她才徐徐開口：「我從來沒怪過你搶了楊禹。」

說著，冷光掃著楊禹，似乎話中有話，「我只是擔心你被這個男人騙了。」

「我……」

沈朵想上前替楊禹說話，被楊禹擋在身後，楊禹的目光沉穩有度的看著沈枚，「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但我不是土匪，對沈家沒有想法。」

「沒有想法？」沈枚嘲然冷笑，「沒有想法你先是接近我，又接近沈朵？寧願入贅也要進入沈家？」

「沈枚。」楊禹深深的睨著她，「我愛過你，當初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的，離開你不是因為你不好，是因為你太強勢，沈朵跟你不同，她雖然任性，但是她愛我，沈枚，我跟你在一起感覺不到你愛我，可我知道沈朵她愛我，這就是我跟她在一起的原因，跟沈家的權勢沒有關係，跟你沒有關係。」

沈枚淺眯的眸心蹙了蹙，幾十年了，早該麻木。

她轉身，「最好姜小戀沒事，你自己好好的反省！」

看著沈枚走出去的背影，沈朵想跟她說說話，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懊惱的埋在楊禹的懷裡，楊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楊優早就跟著霍遇城跑了出去，路過婚宴廳時，她張望了一眼，沒看到秦景晏的人。

擔心著姜小戀的安穩，心裡著急，也沒時間找他，便跟著霍遇城乘電梯下樓，一邊撥電話讓人準備好車，然後給秦景晏撥了個電話，沒撥通。

從剛才，他就突然之間消失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到了酒店樓下，楊優幫著霍遇城開門，「霍先生，真的很對不起，你不要擔心了，肯定沒事的。」

霍遇城沒時間跟她多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姜小戀身上，他迅速的繞過車頭。

只一眨眼的功夫，楊優看著車子急馳而去。

她仰頭，還下著雪呢。

寒冷的冬天，路面上的雪久積不化，夜色又黑了，路上不好走。

她轉眸，看到不遠處的交叉路口似乎發生了事故，她眯了眯視線，看不太清楚那場面，只覺得有些混亂。

沒有多想，正好車來了，她拉開車門上車，往醫院的方向去。

這一路上，霍遇城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他不停的瞥眸看姜小戀的臉，發現她一皺一皺的眉心，他就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握緊。

姜小戀痛得冷汗往下淌，劉海全部都被浸濕了，她捏住那隻大手不斷的收緊，唇瓣已經乾涸得慘白。

「霍遇城……」

「嗯，我在。」

「霍遇城，我痛……」

「我知道。」他滾著喉結，一隻手操控著方向盤，前方堵車厲害，他不停的鳴笛，最後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細心的替她拭去額頭的冷汗，他將她的腦袋擁在胸口，他的心跳比往常都要激烈，噗通噗通的高頻率跳動，倒像是催眠聲一般，給了姜小戀一些安穩，她終於稍稍的靜下來些。

她吃力的張開雙眸，看到前方各式各樣的燈光，刺眼極了，她忍著痛無力的問：「還要多久才能到醫院。」

「很快。」他吻著她的額頭，讓她依偎著懷中的溫暖，「我已經安排人過來，很快。」

「霍遇城。」姜小戀的眼皮很累，一睜一閉，「寶寶在踢我。」

「嗯。」霍遇城用手摸著她的肚子，輕輕的撫摸。

姜小戀嗚咽的哭了聲，「她一直在踢我……」

像個孩子一樣的撒嬌，也不知是不是在分散自己的疼痛，霍遇城心裡緊著，將她抱得更穩些，不停的哄著：「寶寶乖，不要鬧騰，媽媽痛……」

「老公。」姜小戀閉緊了眼，害怕都藏在顫動的長睫里，「寶寶在動，一定是沒事對不對？」

一頓，他的長指將她的髮絲撫平，「嗯。」

聽了他的肯定，她好像安心了不少，閉著眼睛好想睡一覺。

「老婆。」霍遇城拍了拍她，「不要睡，跟我說說話。」

「我好累。」她睜開的眼又想要閉上。

霍遇城將她的臉頰捧著，「不要睡，睜開眼睛，來，跟我說說話，姜小戀！不準睡！」

她被晃得皺皺眉，吃力的撐開眼睛來，看到他近在眼前的臉，她扯了扯唇，「說什麼啊，我們都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隨便說什麼，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她的小臉還不及他的手掌大，被他捧在手心裡，好像只剩下惺忪的眼睛，嬌俏的鼻尖和可愛的唇形。

她又撐了撐眼皮，聲音弱弱的傳入他耳間，「我想聽你說，我好累，沒有力氣說話了，你說給我聽吧。」

「好好。」他深呼吸，「你聽我說，不準睡，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

霍遇城唇線抿緊，又鬆開來，「對不起，讓你受傷，讓你受委屈，對不起，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

她的眸縫能看到他紅潤的雙瞳，她突然想問他：「如果再重新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我嗎？」

她的喉間難受的一縮，眼淚就盈滿了眼眶，眼前模糊得幾乎看不清他的臉，她緊著眉心忍著快要噴薄而出的哽咽，「這樣一個不十分優秀的我，只會添麻煩的我，跟你鬧脾氣生悶氣的我，有很多很多缺點的我。」

「會。」他脫口而出，「七年了，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不需要偽裝，我的脾氣是你慣出來的，如果你不喜歡，我也可以收回去，我可以做回那個完美的學長……」

「可我不想。」她的眼淚滾出來，她咽了咽，一張臉冷靜的皺著，「那個學長很完美，可我覺得離我好遠好遠，我更喜歡這七年裡，漸漸變得有煙火氣的霍遇城，喜歡這個漸漸離我越來越近的霍遇城，他會跟我吵架，會惹我生氣，也有讓我不能接受的做法和行為，兩個人之間好像存在了很多的問題，但仔細想想，卻又好像無關緊要，這就是夫妻啊，我想要回到開開心心吵吵鬧鬧的日子，我不想要現在這樣，你總是顧忌著我的感受，好像兩個人之間又變得特別遠。」

「沒有遠。」霍遇城目光深深，「我一直在你身邊，沒有離開過。」

他的話說完，前方的路被疏通開來，看來應援的人到了。

大概二十分鐘后，終於到了醫院，姜小戀進了手術室，準備剖腹產。

霍遇城在外面等著，焦急擔心的徘徊，庄時辰說：「我剛才了解了情況，應該沒有大礙，她不想你進去，你就在外面安心的等著，等著寶貝女兒出生。」

「她會不會有生命……」

「不會的。」庄時辰沒給他胡思亂想的機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霍遇城背抵牆壁，如果孩子有個萬一，她一定難以接受，所以一定要母女平安。

一定要母女平安。

等待是漫長的，特別是這種情況下的等待，霍遇城似乎都能聽到秒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後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看到手術室的門打開，聽到醫生對他說：「恭喜你，母女平安，女兒很可愛。」

他沖了進去，看到姜小戀安靜的躺在那裡，對著他露出微笑，恬靜安然。

心裡，彷彿一塊石頭穩穩的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