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嘔血
第279章嘔血
他想,他大約永遠都等不來這一天了,就像是他已經決定放棄,放棄自己,放棄自由,放棄他曾到手的一切,來為他昔日的荒唐,贖罪。
「方靖之你別想暗地裡動什麼手腳,我告訴你,看不到她的屍體,我和你沒完!」
周楚楚怒火中燒,低低的吼,方靖之卻轉身走向車子,他一身寒霜,早已不復方才抱著她時的滿腹柔情。
「方靖之……」
周楚楚很恨的跺腳:「你別忘了商錦!」
方靖之的腳步一頓,他頹然的轉過身來,就那樣空洞著一雙眼看著周楚楚:「你如今滿意了么,她就要死了,孩子也要死了,我這一輩子都在你身邊,周楚楚,你滿意了么?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你放心,我會讓你更滿意,一定讓你一百倍,一萬倍的滿意!」
周楚楚倏然冷笑:「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滿意了?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人也是你弄走的,要殺要剮都是你決定的,我可沒說什麼!」
「商錦現在是不是可以回來了。」
他平靜的直視著她,周楚楚纖巧的下頜微微揚起:「自然,方青青只要一命歸西,商錦立刻就能回來。」
他緩緩的點頭,眼底一片波光寧靜:「好。」
周楚楚卻又道:「你若當真下不了手,畢竟——她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不如就讓我替你做這個惡人。」
「不勞你費心,既然我做了決定,就不會食言……」
周楚楚卻緩緩搖頭,鳳眼裡閃過一抹譏誚的笑:「可是靖之,我不信你呀。」
她要的只是方青青能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方靖之多殘忍,沒有什麼比自己一心一意依戀的男人親口說出會要了她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更絕望。
她的目的達到了,那麼,她死在誰手裡,又有什麼區別?
周楚楚從手袋裡拿出手機,優雅的舉在耳邊:「……將人送到我在東郊的別院去,我稍後就過去。」
她放下手機,冷笑看著方靖之:「靖之,你還沒認清現實么,你現如今不過是個名聲掃地一無所有的落魄公子哥兒,你以為你身邊的人,都會全心全意如商錦他們那樣為你賣命么?」
周楚楚晃了晃她手上耀眼的鑽戒:「有錢能使鬼推磨啊靖之,你在這個圈子裡這麼多年,怎麼就不明白呢……」
她嘖了一聲,眼底斜飛出一線笑意:「你放心,看在我也要叫她一聲妹妹的份上,我會讓她走的舒服一點。」
方靖之不說話,只是那樣站著,一動不動的站著,在春末明媚耀眼的陽光中,宛若一樽僵硬的雕像。
周楚楚走到他的身邊,聲音婉轉輕輕的喚:「靖之,你不要怨恨我這樣心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個男人先要有了地位和權勢,才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才有了為所欲為的可能,靖之,我總是一心一意為你的,你是人中龍鳳,不該是擱淺的蛟龍,我希望你仍能如從前一樣,還是那個人人捧著逢迎著的七公子,而不是蝸居在四季如錦,像是尋常男人一樣蹉跎了這一生……」
周楚楚望著園子里的花團錦簇,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巧的折下一朵怒放嬌艷的薔薇,捏在掌心裡把玩:「靖之……這些薔薇玫瑰是很嬌艷,也很動人,但你要知道,能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只能是國色天香的牡丹,靖之,天長日久,咱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你總會明白,這天底下,只有我才是最真心愛你的人,只有我,才心甘情願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你……」
方靖之忽然就笑了,他笑的無聲,卻前仰後合,笑到最後,眼底已經是一片冰涼的諷刺和自嘲。
在薛定帆提醒他先下手為強的時候,他以為他總算抓住了一線生機能保住她和孩子的性命,可他到底還是失算了,周楚楚她根本已經喪心病狂了,為了所謂的愛,她還要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他已然不敢想下去,只是心臟隆隆的跳動著,身體里的血液全都在呼嘯,耳邊是潮汐洶湧一樣的嗡鳴,胸腔里某一處劇烈的疼著,疼到最後,已經變成麻木。
他終於停住了笑,在周楚楚慌張擔憂的目光里,他按住那麻木空洞的一處,一口血漚了出來,溫熱粘膩的液體噴了周楚楚一臉一聲,她失聲尖叫,狼狽的踉蹌躲開,方靖之卻閉上眼,直挺挺的一頭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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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當真殺了她和孩子,那麼你和方靖之之間就是死仇,再也解不開這個結了,你想一想,這到底是他的親生孩子,他們之間也算是感情深厚,一個男人可以忘記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卻未必能忘記他的骨肉,周小姐,你細細想一想,我說的對不對。」
那端然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戴一副金絲眼鏡,鼻樑高挺,文質彬彬,說話的時候唇角帶著淡淡的笑,說不出的謙謙君子模樣。
周楚楚臉色有些蒼白,未施粉黛散亂著頭髮坐著,看著薛定帆:「之前你來與我說了方靖之預備先下手為強的打算讓我做了安排,如今你又變相求情要留她一條性命,薛先生,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薛定帆氣定神閑的換了一個坐姿,深邃的眼眸眯了眯,溫聲道:「我虧欠過她一次,想要補償而已,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別人的。」
「可你也說了,他們感情深厚,薛先生,若是尋常女人也就罷了,我也不放在心上,但是這樣一個勁敵,你說我怎麼可能手下留情呢?」
周楚楚端了咖啡,微微蹙著眉喝了一口,方靖之自那日吐了血之後,就再不肯開口說一句話,無論她說什麼,無論她做什麼,無論她費了多少苦心,他都只是一言不發。
她放了商錦回來,留他們兩個人在房間里說話,可不過片刻,商錦就紅著眼圈出來,他仍是不肯開口,只在看到商錦的時候,情緒有了細微的波動,只是最終,他仍是不發一言。
這幾日她心力交瘁,方青青被她安置在東郊的別墅里,還未曾來得及對她動手,她也暫時顧不上她那邊。
有一天深夜,她守在方靖之的病床邊忽然從夢中醒來,他閉著眼睡的很沉,眉目卻緊緊的蹙著,她看到他下頜上生出青色的胡茬,她看到他眉心那已經撫不平的川字紋路,她看到他睡夢中緊緊抿著的唇,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昔日那個要她迷戀到瘋狂的方靖之,怎麼就這樣消失的乾乾淨淨了呢?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結果?若是一輩子只能守著這樣一個不說不笑,沒有喜怒哀樂的男人,她當真會幸福?
煎熬著的心,也生出了放棄的想法來,卻無論如何,還是想要再試一試。
她已經開始著手收拾方竟南,有了爺爺在背後為她撐腰,她不怕沒有勝算,再者說了,方竟南本身能力還是有限,方家董事會裡很多人已經對他生出了不滿,要方靖之重回方家的呼聲,已經越來越高。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她陪著他,等他全然恢復了,就重新回去方家,一個人只要有了鬥志,就不怕他會這樣繼續沉淪下去。
薛定帆說的話,有一句打動了她。
她不想真的和方靖之之間有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她最終的目的,不還是希望他們能夫妻一心,鶼鰈情深嗎?
但若是她當真放過那個女人和孩子,方靖之豈不是還要惦記他們母子一輩子?
怎樣好似都不是十全十美,周楚楚好看的眉不由得就深深蹙了起來。
薛定帆就微微笑了起來:「我素來都知道周老爺子是剛直不阿一心為公的老前輩,周家的門風出了名的好,周小姐出身這樣的家庭,自然不容人小覷,我亦是知道,周小姐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人,之所以會不擇手段,也只是出於您方才所說的那一種擔心而已,若我有好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