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飲酒莫思量 往事字難忘

2飲酒莫思量往事字難忘

人們說時光是篩子，會篩出那些快樂或是悲傷的回憶，然後存在不同的記憶匣子里，像沙漏一樣不停地微微流動。等有一天它從你的腦海里不經意地跳出來，你會在日光傾城裡雲淡風輕的笑。好像所有的記憶都是一個關於別人的故事，又好像所有的故事都是存於別人腦海的記憶。

然而我所有的記憶都是從十四歲那年開始的，而之前我的記憶空白的無以附加難以複製。唯一的一個畫面便是一場盛大的煙火，流光璀璨，晶瑩剔透，還有的就是歇斯底里的哭聲尖叫聲，還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子，我忘了是自己在照鏡子，還是這個世界上真有那麼一個人地存在。我忘了那是一個怎樣的開始，亦或是怎樣的結束。

而十四歲之後我的記憶從一個葬禮開始，死去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皺紋重生的老人。聽人們紛紛議論說，那是一個可憐的老人，幾年前的一場事故奪去了她的兒子兒媳也讓他失去了一個孫女，她每天都在抑鬱中度過每個黎明黃昏，深凹的眼睛里總是含著渾濁的淚水。據說這個老人是我血濃於水的親奶奶，而我一點都不難過，甚至不知道以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場冷清的葬禮，所以我依舊面無表情，不悲不喜不哭不笑。偶爾有幾個弔喪的人會在路過我的身旁時，和藹可親的摸摸我的頭，伴隨著低沉的嘆息聲，可憐的孩子。他人議論紛紛，我自氣定神閑。

於秋華是以這樣的開幕出現在我的世界里的，一身黑色緊身包臀裙，一頭酒紅大波浪，一雙細閃的高跟，一個大邊框墨鏡。身材窈窕，體格妙曼，走路的時候小蠻腰一扭一扭別有風情韻味。

她蹲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識地往後閃躲。

於秋華扯著嗓子，你個小妮子躲什麼躲啊？我又不是妖怪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於秋華取下墨鏡，眼睛黑黑的，那個時候我以為是她傷心過度，開始覺得這個人至少這個感情動物的，後來才知道那是她熬夜打麻將暈染開來的眼線。「你是依依還是戀戀？」

我欲言，卻忘了長時間的沉默讓我忘了怎麼開口。而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跟我孿生的姐妹會在未來里在這同一世界上跟我一樣享受著命運的摧殘。甚至我所謂的世界里，都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於秋華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瞧我這記性，依依不是代替你被有錢人家收養了嗎？你這個小掃把星不知道是命好還是命不好，總之以後給我乖乖聽話就可以了。既然我拿了跟你爸媽陪的那筆錢，我就不會把你餓死，我於秋華從來都不是不一個不講良心的人。我雖然不知道依依是誰，也不懂她講的什麼領養不領養的，只記得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格外清新閃亮，不知道是說給旁人聽的，還是說給那個冷冰冰的屍體聽的。一直到人群呈波浪勢一圈一圈散去，我突兀地暴露在大雨傾盆的黃昏，像是落日遺留的殘骸，開始漫無目的地難過起來，我不知道是雨水打濕了我的眼帘還是我自己哭了。我想有時候人會流淚，只是因為孤獨與害怕。

哭什麼哭啊！小掃把星，上車。於秋華看也不看的扔給我一條毛巾，把頭擦擦，別把我的車弄髒了。她滿臉的不耐煩，像一個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

「喬戀，我他媽的就不信邪，我不管你真自閉還是假自閉，你都不許給我惹麻煩，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你這個小掃把星。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想和你這個小掃把星過，要不是怕那些人瘋言瘋語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一上車，沒有了旁人的視線，沒有了旁人的耳朵，於秋華便開始原形畢露。

雖然當時處於那樣的狀態與年齡，我依舊不相信她是好心回頭來收留我的。後來所有的一切，是對這個結論最好的證明。於秋華不是一個好女人，但她絕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的女人。臉蛋漂亮，身材妖嬈，年輕多金，智商有限，風流無下限。整天這個帶著不同的男人回家廝混，在後來，她被一個比她還年輕的男人騙走了錢，整天悶悶不樂，見我不是打就是罵，說所有的霉運都是我帶給她的，說我是個掃把星。我依舊不說話，那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是無關痛癢，是她的風花雪月，是她的悲歡離合。

那個捲走她錢的人不久后花光了她的積蓄，回來找她依舊對她耀武揚威把她的家弄得雞飛狗跳。而我更悲催的命運直接和這個男人掛鉤，於秋華為了留住這個男人，在我放學的某一天把我當成禮物送給了她的小情人，從而開啟了我的另一個世界，我開始會說話，這是一個於秋華不知道的秘密。她只知道，她留住了她的小情人，她眉開眼笑，眼睛像星星那樣閃閃發亮，換來的卻是我整整三年的凌辱。往後我活著的意義，便是為了有一天，能夠讓他們生不如死。後來我忍辱負重地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開始改頭換面的重新生活，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叫喬戀的女孩子存在過，而我叫喬橋，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而後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女孩叫喬橋，因為時光讓她從一個弱者跌到了更悲慘的世界。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三年，它像植入我骨髓的疼痛。每當我輕輕呼吸，便痛得五馬分屍，恍惚間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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