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第343章 343 親愛的,你暴露了
事實證明陰果然沒說錯。
元靈控制灰霧剛開始侵蝕季藺言的神像,那兩圈交錯的由墓碑排列而成的圓環便動了!一正、一反,像磨盤一樣,由慢及快的轉動起來,將靠近的灰霧一一絞碎。
廣袤的宇宙中,這些讓所有種族都忌憚非常、談之色變的精神類毒素,罕見的,在這片遺失的星域,鎩羽而歸。
「枉死磨盤!你是殺生王座的……」
和蘇芩這樣龍困淺灘的土包子不同,靈族怎麼說也是百族中的大族,什麼風聞不知道?
該死的,該死的!這鬼地方怎麼會冒出來掌控著這麼恐怖力量的人族?!
剛剛還一口一個劣種的老鬼,如今見了這磨盤,神色大變,連元靈都差點兒穩定不住。
退!
沒有一絲猶豫,當務之急必須先擺脫枉死磨盤的陰影。
不愧是這個作為牢籠的亞空間里最後存留的老古董,經歷過成百上千場惡戰,和一起禁錮在這裡的其他異族共同爭奪生存的資源和地盤,身為最後的勝利者,繼承自祖先的記憶告訴它,這回是真的碰上硬茬了!
那小子真的是人類嗎?那個在宇宙當中,地位常年墊底的族群?
神靈在上,偉大的佩斯蘭德家族的後裔,怎麼可能栽在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劣種手上?
不不不不,它一定在做夢——一個滑稽的噩夢。
驚恐之下,不得不控制著元靈,將分散到四面八方的灰霧全部集中在一個方向,哪怕製造一瞬間的空當也要拚死突圍!
活得越久往往就越怕死,這條定律在靈族也適用。傳承記憶中關於殺生王座繼承者的片段,嚇得這老鬼有如驚弓之鳥,戰意全無,只顧逃命。
「這就是在背後操控了福音會長達幾百年的罪魁禍首?」這麼窩囊?
蘇芩表示不理解,以及失望。
三國沒人了嗎?
「那是你不了解殺生王座一代又一代積累下來的赫赫威名。」
「怎麼說?」
半空中,一攻一逃,戰鬥陷入僵局。超脫期的靈族老鬼,底蘊擺在那裡,確實不好對付。即便驚才絕艷如季藺言,比起這些動輒修行幾百年的老怪物,終究差了火候。
「再給他十年,人族要崛起,或許還有幾分希望。」
這還是蘇芩第一次從陰的嘴裡聽到讚賞。
十年……季藺言……整個人族崛起的希望?
有那麼一瞬間,蘇芩全身的血液是滾燙的。
不僅為他,也為她自己。同樣是王座,季藺言可以,那麼她呢?
在蘇芩沒曾注意的地方,陰悄悄勾了勾嘴角。
這還差不多。
身為走了狗shi運好不容易被光影王座所青睞的人類,要是連這點兒野心都沒有,那才是廢物到家了。
似乎覺得刺激還不夠,陰又添了一把火:
「剛剛那個問題,其實不難解釋。你知道殺生王座最為各族所防備,甚至稱得上愛恨交織,輕易不肯提起的原因是什麼嗎?」
陰頓了頓,然後在蘇芩專註的凝視中吐露了真相:
「王座,毫無疑問,絕對是每個種族都垂涎萬分的霸主級力量。而殺生王座,很不巧,促使他們迅速成長的捷徑,恰恰好,是以戰養戰。甚至是,屠殺其他的王座。對,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和其他七大王座不管是候選、正選、乃至最終繼任者,慘烈廝殺。和這一道沾邊的人,不是瘋子就是魔鬼,他們是真正以站在食物鏈頂端為使命的存在。歷史上每個紀元,所有王座爭奪中,無一例外,殺生王座的競爭和內鬥都是最慘烈的。」
誅一王座,等同於斷絕一族的未來。由此可見,每一次百族格局的變化,都與殺生王座休戚相關。
蘇芩沒有想過季藺言有一天會牽扯如此之深。
最苦惱的,連她自己也麻煩重重,所以她沒有嫌棄他的理由。
偏頭望向不遠處雙雙陷入苦戰的身影,灰霧正在逐漸稀薄,元靈人臉搖搖欲墜。由此推斷,季藺言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調動規模如此龐大的神像,可想而知,精神上的負擔有多重。
最後的勝負,比的不過是誰能堅持到最後。
是精神力雄厚,卻遇到了剋星的靈族?還是僅僅只是觀想期,卻手握大殺器的季藺言?
戰鬥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神經都異常緊繃。
蘇芩雙眼一錯不錯的盯著前方。
「以戰養戰,屠殺其他王座嗎……」季藺言目前應該還不知道她修出了智慧身,更成為了光陰王座的候選。
陰那句瘋子提醒了蘇芩,他從前追求她時的野蠻行徑。
沉默片刻,蘇芩拋出了一句讓陰都倍感驚訝的話:
「那不是正好?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以狩獵那些人族敵對勢力的王座為使命的,就不僅僅殺生王座一家了。」
蘇芩一點兒也不怕季藺言走捷徑對她動手。相反,比起那些庸人自擾的猜疑,她印象更深的,是他三番五次的恐嚇:
那句——「陪我。」
蘇芩很慶幸,和他從始至終,都是一路的人。
「什麼時候動手?需要我做什麼?」
眼看激將法生效,陰心情大好。
「快了。假如我所料不錯的話,那老東西快堅持不住了。待會兒他被迫自爆,只能元靈逃遁。我會在自爆的瞬間,為你停頓3秒的時間。看準了,抓住元靈。然後,想辦法避開自爆的衝擊波,自求多福,逃命去吧。」
蘇芩:……
就3秒?
那種情況下,想要抓住元靈,有且只有一次機會,那就務必靠近戰場。
搶了東西,然後再從爆炸的中心點火速撤退?這麼短的時間,她又能跑出多遠?
跟鍾師他們不同,蘇芩可沒有水晶燈護體。
這麼兇險?
摸了摸腕間的戰術手錶,想到上次從參鼠星回來,金門軍沒有收回的新型武裝。蘇芩很想問陰一句:這麼絕妙的計劃,陰,真的不是火坑嗎?
長長吐出一口氣,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超脫境的自爆……上帝保佑,幸運女神千萬別拋棄她。難怪陰提醒她「非死即傷」了。
有一尊眼光高得過分,要求又異常嚴厲的智慧身的後果就是,陰根本不認為蘇芩有做心理準備的必要,緊接著就對她喊道,「倒數5秒,準備!」
……
另一邊,靈族那老傢伙也急了。消耗戰?
去******,全是狗屁!
傳聞中枉死磨盤之所以稱之為「枉死」,就是因為一旦被這磨盤纏住,必定無差別式剝奪敵人一切生機,不論是肉體還是靈魂,不死不休。
雖然看得出來對面的小子還嫩得很,可它也不敢拿命去賭。
正是因為太清楚幾次暗殺中這個叫做「季藺言」的劣種,顯露出來的太多的不可思議,反倒讓它疑神疑鬼,投鼠忌器。
把心一橫,這時候也只能兵行險招了!
收斂住全身的精神力,注入人臉,頃刻間,天昏地暗。
「砰——」
蘇芩被陰像炮彈一樣無情扔出去的那一秒,無數次生死間的磨礪讓她火速啟動了武裝,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沒時間管季藺言那邊情形如何,蘇芩眼中只剩下越來越近的,被定格的圓環。
那裡,原本已是強弩之末的靈族,不見蹤影。
靈族自爆,圓環被大力崩斷,四分五裂的肉渣不堪入目。不遠處,還有那一道借著爆炸的掩護,亡命逃竄卻被陰定住沒能得逞的人臉。
元靈!
雖然陰沒有告訴蘇芩該怎麼抓捕元靈,蘇芩還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神念成網!
曾經在遺迹得到的《八門煉神》派上了大用。
時間緊迫,感覺到精神海里多了樣東西,蘇芩立刻抽身而退。
能量罩、改良版千羽靈壁、整整五層奧義級千羽靈壁不要命的疊加,時限過去,當空氣恢複流動,蘇芩心知逃不過了,面對滾滾而來的氣浪,悍然舉劍,劍魂融入長劍,揮出了至今為止最巔峰的一劍——
奧義?兩翼流光!
這一劍,融合了蘇芩兩世對劍術最精妙的理解。
也正是這一劍,在蘇芩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觸及到了一絲絲時間法則的皮毛,引來了光陰王座的矚目。
羚羊掛角、飛鴻驚天。
比《聖武》中更進一步的五十米禁區橫亘在蘇芩與蘑菇雲之間。
重重防護之下,僅僅只攔住了衝擊波十分之一秒不到的時間,在後續接踵而至,一浪高過一浪的轟擊下,蘇芩噴血,倒飛而出。
兩側肋骨斷了!
「滴滴滴滴——」遠征者一號能量池連帶後備能源,全部告罄。
橫舉在駕駛艙前的長劍粉身碎骨,只剩下末端的劍柄。駕駛艙金屬外殼凹陷,只差一掌的距離,就能將裡面的蘇芩碾成肉餅,生死難測。
關鍵時刻,唰唰唰唰,上千座墓碑從天而降,在蘇芩身前豎起一道碑牆,所有的危機,有人替她一力擋下。
「回去。」
虛空中,突然伸出一隻潔白卻傷痕纍纍的手臂,帶著後來闖入戰場的遠征者一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一會兒,漫天煙塵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個近千米的深坑,底部還冒著白煙。
唯一剩下的那架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遠征者一號,靜靜的躺在靠近大坑邊緣的斜波上,連接各部位的關節零件,火星伴電流亂竄。
「藺言!」鬍鬚上還沾染著血跡的鐘師,一身灰撲撲焦急趕到。
行動雖成功了,他這弟子可千萬不能有事。
徹底成了廢鐵的東西動了動,嚴重變形的艙蓋被頂開,足足等了好幾秒鐘,裡面一臉慘白、滿頭大汗的男人,才艱難的單手爬了出來。
儀態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只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好樣的!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還死不了。」話里不由就帶了幾分惱火。
季藺言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殺回去,季藺言很內傷,蘇芩總能刺激他瘋狂的想要弄死她!
見他除了手臂骨折,身上傷得不重,倒是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度萎靡,透支得厲害,鍾師扶著快要脫力的人,離開戰場,走幾步原地坐下,等待戰艦來接。
「剛剛……」終於沒有忍住,鍾師盯著表情莫名的弟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疑。
那絲熟悉的精神力波動,還有後來突然闖入戰場來歷不明的遠征者一號……
種種苗頭前後一聯想,老頭子心驚肉跳,後背發涼。
該不是真的是那小丫頭胡來吧?
就她?滿打滿算,才進門幾年?就敢插手這樣的大事?
乖乖,鍾師盯著也一臉陰雲密布的弟子,已經從他臉上得到了答案。
好在,在場的,也就自己和他最熟悉那丫頭的情況,起了疑心。加上爆炸時,陣圖紫光大放,恐怕也沒有人看清楚當時的情形。至於之後,還保持清醒的,也就只有修為達到本我期的鐘師一人了,其餘人全被震暈了過去。
接受完醫療兵對手臂簡單的處理,回歸戰艦的第一時間,季藺言對鍾師要求,「對外就宣稱,此次任務圓滿完成,目標銷毀,神魂俱滅。」
這明顯是要包庇蘇芩了。
「你倒是愛護她!」鍾師沒好氣的說道。小丫頭實在太無法無天了,什麼事都敢做!
話說那丫頭是怎麼闖進來,又怎麼離開的?什麼時候那丫頭藏了這麼多秘密?
剛剛還滿心鬱氣的男人,這時候卻不耐煩除他之外,任何人對蘇芩抱有微詞。
「分內的事。」
一句話噎得老頭子半晌無語。
什麼分內的事?以為他不知道最有立場說句話的人,正被他蠻不講理的堵在天王星外面嗎?!
季藺言躺進醫療倉前,特意交代衛兵先去領回他的個人光腦。
另一邊,蘇芩捂著腹部,強忍鈍痛。
陰故技重施,直接將蘇芩扔回了別墅客廳。驚得簡好一陣手忙腳亂。
沒時間跟一臉「撞鬼了」的簡詳細解釋,蘇芩信任的放任簡對她進行醫治,心神卻早已鏈接了《聖武》。
她回來了。
在轉了一大圈,經歷了驚心動魄的「搶怪」之後。
遊戲角色青凰抬頭的一剎那,聽到的,是充斥耳膜排天倒海般的歡呼聲。
怎麼回事?
擂台上空無一人,比賽卻顯示沒有結束,說明千杯完成了她的囑託。不可能是因為天蛙的獲勝。
而歡呼聲最響亮的方向,恰好又來自聯邦的看台。
蘇芩起身看去,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風暴中心一身銀灰色軍裝制服,兩鬢斑白,一步一步從過道台階上走下來,最後停在觀眾席最前排的男人。
季藺言單手撐著欄杆,對周圍人的熱情視若無睹,正面向她。離得遠,蘇芩無法辨別季藺言臉上的表情。
他不是被禁賽了嗎?這時候現身,不怕被另外兩國的觀眾指指點點嗎?
好吧,蘇芩承認,她心虛了。
可是在道歉之前,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一場晚了一世的,技術流,王者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