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詳之兆
秦彩霞下了計程車卻沒有直接進網吧,而是獃獃的站在網吧門口,看著「緣定三生」那幾個字而出神。
看著眼前的一幕,少陽內心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憂傷。
彩霞一動也不動的站在網吧門口,好像對於她來說,時間已經靜止在了那一刻。十幾分鐘后,彩霞突然走到馬路邊去攔計程車,少陽見狀也趕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緊緊地跟著她。
少陽應該想到,但他還是沒有想到,彩霞會去觀音寺,那是他們分手一個月前,雙雙跪在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神像面前,對天發誓:「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都說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從來不相信迷信的郭少陽,那一天卻跟著秦彩霞做了這麼一件很荒唐的事情,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是記憶深處永遠抹不去的那一份傷痛。
觀音寺位於秦城市區二十公裡外的南山上,下了車,一步步拾階而上,少陽突然感覺到兩條腿有千斤那麼重。
上次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廟會,人們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而今天從山下到山上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涼風嗖嗖,讓少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遠遠的,少陽能夠感受到彩霞內心的那一份痛楚和凄涼,物是人非,他們都不想故地重遊,更無法面對觀世音菩薩,面對自己的那一樁誓言。
淚水頃刻間模糊了少陽的雙眼,他沒有力氣和勇氣再跟上山去,默默地在冰涼的石階上坐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走下了山去。少陽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就算跟彩霞見了面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只是徒增煩惱,甚至是節外生枝罷了。
從南山回來,少陽不經意間來到了人民公園,這是他之前和彩霞經常來約會的地方,環境優美,景色宜人,坐輪船,騎木馬,爬假山,玩過山車,叢林散步,鬼屋探險,花間合影,石亭納涼,每次玩夠了還要跑到小吃街去大飽口福。
記得那是唯一一次去鬼屋,彩霞走到一半就被那些幽靈的聲音給嚇哭了,她兩腿發軟,不敢睜開眼睛,可這樣一來那些陰森恐怖的聲音就更加令她膽戰心驚,毛骨悚然了。
最終,少陽背著彩霞走出了鬼屋,其實在轉彎的時候,少陽也被一個黑暗的角落裡突然冒出來的惡鬼和閃爍的燈光給嚇著了,但少陽畢竟是一個男人,尤其是保護彩霞的責任讓他勇氣倍增,所以他沒有害怕,可彩霞卻哭得楚楚可憐。
那次少陽很自責,為此他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生怕會把彩霞嚇出病來,好在她還沒有那麼脆弱,只是以後每次到公園來玩看見那個鬼屋都要遠遠的繞道走。
其實,那次帶她去鬼屋的時候,少陽並不覺得她會害怕,因為平時老感覺她有一些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表面上的堅強或許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脆弱。
少陽現在擔心的是彩霞這次能不能挺過去,他那曾經的未來老丈人想出了那麼一個惡毒的主意拆散了他們,卻把她逼得差一點兒就跳了樓。
假如少陽沒有變身,他肯定會第一時間跑回去安慰她,可現在——他不想說這是天意弄人,因為他一直堅信人定勝天,他相信遲早有一天,他會找到自己,會重新回到彩霞的身邊。
當然,少陽知道這一切都是自我安慰罷了。不想這些事情還好,一想到這些事情,他就覺得人生真的好無奈啊!
去你二舅媽的,想那麼多幹啥!少陽在心裡暗自咒罵著,他都不知道自己明天會在哪兒。
第二天早上,少陽早早到公司去上班,見了陳姐還跟往常一樣打招呼,陳姐卻一臉冷冰冰的裝沒聽見。
少陽知道陳姐是因為昨天的事情而生氣,但少陽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問她怎麼板著一張臉,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惹我陳姐生氣。
陳姐黑著臉開始抱怨了起來:「說好了大家都去吃飯的,到最後就剩下我一個人,好像我……」
陳姐表示很氣憤,話說到一半卻打住了。大家都向她打哈哈,說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為自己辯護,有一個女同事跟陳姐向來面和心不和,這會兒便陰陽怪氣的說,你一個人多好啊,那麼一大桌酒席,沒人爭沒人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吃不完還可以打包帶回家去接著吃。
她故意加重語氣強調了「吃」字,言語間對陳姐有諸多的不滿,甚至有些故意挑釁的意味。陳姐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上她的當,她也不是真的生氣,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然別人還真要說她愛佔小便宜了。
沒想到那位大姐卻得寸進尺,問陳姐王虎昨天都請她吃什麼了,有沒有紅燒小黃魚、蛇膽、熊掌什麼的。
陳姐忍不住氣打一處來,卻強壓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你說的這些我早都吃膩了,你既然想吃昨天為什麼不一起去呢!我說你這個人吧,平時見縫插針,唯利是圖——你幹嗎這麼瞪著我呀?哦,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啊!」
「姓陳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誰唯利是圖,誰見縫插針了?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先拿衛生紙把嘴巴擦乾淨了。」
兩個人言語不合,這就幹上了。大家便忙著滅火,七嘴八舌亂鬨哄的,卻是越勸他倆罵的越起勁。少陽知道她們都只不過是打打口水仗,不會大動干戈,就懶得去理會了。
「吵什麼吵,大清早的,也不怕別的部門看咱們笑話。」馬經理突然出現,聲嚴色厲的訓斥了她們一頓,大家便立即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了下來,立時鴉雀無聲了。
少陽不禁覺得無聊,她們兩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幹嗎給別人的茶餘飯後增添笑料呢。
說實話,自從來到保險公司上班,少陽原本又對生活充滿了信心,可現在這美好的一切都被她們給破壞了,主要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人心是那麼的險惡——指的是彩霞的爸爸,他為了給自己找個好女婿,簡直不擇手段,少陽到現在都覺得難以置信,感覺彩霞昨天在樓頂說的話就跟拍電影一樣。
整整一個上午,少陽都神情恍惚,心不在焉,不知道彩霞現在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很痛苦,或者絕望,甚至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不要說彩霞,就連他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都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少陽怎麼也不敢相信,彩霞的爸爸會做出那種事來,這簡直是駭人聽聞啊,要知道彩霞可是他親生的女兒啊!
想到這些,少陽整整一夜沒合眼,身心疲憊,所以剛才根本沒心思去勸架,也沒心情上班了。
少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讓他坐立不安,心慌意亂,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能感覺到這件事情肯定跟他有關,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真實。
少陽在想,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是不是爸爸媽媽知道他不見了,急的快要發瘋了。
少陽請了假,隻身來到秦城洗浴中心,一見到羅莉就急切地問她道:「你沒出什麼事吧?」
羅莉很奇怪的打量著他說:「好端端的,我能有什麼事。」
少陽又問她:「那你知道誰出事了嗎?」
「你發燒了吧?」羅莉說著便伸手在少陽(高亞靜)額頭摸了一下。
少陽趕緊向她解釋,說自己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覺得心裡發慌,而且越來越強烈。
羅莉看著少陽,非常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心裡發慌就一定是出什麼事了嗎?你是唯恐天下不亂還是神經過敏啊?我聽說在我國,平均每5分多鐘就有一人死於交通事故,平均每1分多鐘就有一人因交通事故而受傷,你是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心慌呢!」
少陽一時語塞,覺得自己的做法的確有些荒唐可笑。不過,羅莉恍然說道:「說起交通事故,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我剛剛聽兩個客人議論說,他們昨天下午從南山觀音寺下坐車過來的時候,見那裡正好出了一場車禍,一個女的被汽車撞出好幾米遠,滿地都是血漬,那邊沒有攝像頭,肇事的司機開著車就逃跑了。」
「觀音寺——昨天下午——一個女的!」少陽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彩霞昨天下午不是去了觀音寺嗎,難道出事的那個人是她。
「不會的,不會的,彩霞怎麼會出車禍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少陽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得承認,自己的確有些神經過敏,不然的話怎麼覺得出車禍的那個人會是彩霞呢。
可是,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萬一那個人真是彩霞了呢。
少陽心裡越發不安了起來,慌忙問羅莉道:「那兩個客人還在嗎?我想見他們一下。」